然后我成为了猎人 第372章

作者:黑巴洛克

“放尊重点,”奈乌莉告诫他,“亵渎皇子遗体,罪加一等。”

迫于威胁,尼尔只好把黑麻袋捡起来,置于两腿间,尽量不去在意它。

他们顺利地离了岸,尖长的船头撞进一片浮冰之中。

连绵起伏的垩嘉斯山以南,亦即柯松河的上游,最严酷的寒冬已经悄然结束,虽然大地春回还为时尚早,偶尔却不乏这样冬阳高照的爽朗天气。河风像少女微凉的柔荑,拂过纠结的头发和干巴巴的脸颊,潮湿泥腥中夹杂着一丝似是而非的花香,浸人心脾。

奈乌莉专心划桨,对长久停留在她身上的眼光视若无睹。

“好看吗?”

尼尔一愣,有些恼火地避开视线。“一般人会这样问吗?”

“一般人又会像你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位女士看吗?”

教会猎人无言以对。他承认奈乌莉·奥格威是他平生所见最具姿色的女性之一,冷艳高贵。但这副极具欺骗性的精致皮囊不是引他瞩目的原因所在。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你既然知道你所效忠的皇帝陛下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为什么还要回去?”

奈乌莉冷冷一笑,显得兴致索然。她推桨向前,拉回来,再推出去,手臂上优美纤长的肌腱随之伸缩。

“话术是谋略的艺术,一段好的开场白则是重中之重。”她说,“你和你那宝贝弟弟在这方面的表现堪称灾难,你们在三言两语间就把话题聊死的天赋令人叹为观止。”

尼尔恍然记起奈乌莉之前一度执掌赫莱茵的谍报部门,自然有资格说这番话。他不禁皱起眉头。“你可以选择不接话。”

“然后默默忍受你那副愁眉苦脸的蠢样一整个下午?省省那些刺探虚实的废话吧,何不直接提出你最关心的问题。问我接下来是如何安排你和你的家族的命运。”

“你宣称自己对沙维一族并无恶意。”他提醒道。

奈乌莉纠正他:“准确的说,我对沙维一族除尤利尔之外的所有人,都没兴趣。包括阁下在内。”

“然而你正迫不及待地要把四皇子的死嫁祸给他,把他的诸般不幸作为礼物打包送给克里奥总督。”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收复被莱芙拉控制的赛隆兹,我需要征调他手下的驻军。”

尼尔充满厌恶地说:“届时你成了平叛有功的英雄,而等克里奥总督带着我这个冒牌货去向皇帝邀功的时候,他却换来一纸欺君罔上的罪状和一副绞索。”

奈乌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然后我就可以借机向陛下提出交换人质的建议,用你的命,换莱芙拉的命。”

图穷匕见,原来重点在这儿。

尼尔顿时被她轻描淡写间描绘出的计划全貌震惊了,环环相嵌,何其险恶。

保护家人,是他屈从于奈乌莉的胁迫、进而踏上这趟旅途的初衷。他早已做好了在未来的某一时刻撕破脸皮,跟奈乌莉鱼死网破的准备,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且不说这计划有多少可行性,就此一议,彼得是绝不会同意的,”他斩钉截铁地说,语气中掺杂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强烈意愿,“这无异于要求北方人民抛弃他们的信仰。”

奈乌莉把他夹枪带棒的苛责当耳旁风,停下手中的桨,任这条扁舟逐流而下。

“没人要求生活在埃斯布罗德的居民抛弃他们的信仰。他们依然可以崇拜兹威灵格,崇拜那个高高在上、吝于显现圣迹的神,就像从前一样,”接着她话锋一转,“我们现在谈论的是莱芙拉,一个不被世人广泛认知的化身。致你沙维一族沦落至此的罪恶化身。”

尼尔再一次哑口无言。他极力掩藏的伤疤被奈乌莉粗暴掀开来,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他毕生的信仰不过是岸边沙堡,潮退了,那俯拾皆是的金沙每一粒都充斥着卑劣的谎言和背叛。

奈乌莉看出他的动摇,这种赤条条的揭疤式和解不是她想要的,越是不留余地,就越容易适得其反。况且莱芙拉的危害性有目共睹,不需要她多赘述,沙维氏根深蒂固的家族观念便是他们克服执念的最大助力。

她拨弄着右桨,水声哗哗,船身慢慢向左前方倾斜,以驶过一段较窄的水域,“一个共同的敌人,意味着和平的开端,”她说,“至于接下来联手讨伐康葛斯和他的赞礼班,那基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这仍是权宜之计。”教会猎人重申她的观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套牵强的逻辑终有它的时限。”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时效性,只有利益是永恒的。不过我们可以人为地给它划定一个受双方认可的期限,并通过最行而有效的,也就是契约的形式来巩固同盟关系。”

“沙维永不臣服。”尼尔一字一句地说。

“感谢阁下的诚实,不过你会错意了。”

“你想利用圣徒的身份做文章?”

“这方面的考虑当然是有的,操纵舆情是每个统治者的必修课。但我说的也不是这个。”果然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囫囵吞咽只会导致消化不良。奈乌莉疲惫地叹了口气,略微倾斜身子,摆出放松的姿态。“跟我讲讲我们的圣徒阁下吧,比方说他那些不为人知的一面。”

教会猎人眯起眼,将信将疑地打量她,“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别紧张,找点乐子而已,”奈乌莉耸耸肩,“随便说些什么都行,天黑以前我们不会靠岸。”

她摆了下桨,让舢板更加平稳地乘着水流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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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皇帝已死(中)

第二天,他们把那条舢板留在岸边,改走陆路。

按照奈乌莉的预计,从他们夜里休整扎营的地方出发,不走大路,横穿雪林,不出意外还能赶上总督府的奢靡晚宴。

当夕照环抱群山,费尔斯彻灰白的城墙自山坳间浮现时,尼尔就知道总督的盛情款待于昨日那间客栈一样,皆属泡影。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破败不堪的城门,高悬于横梁的俘虏尸体,用眼窝下的黑窟窿俯瞰外乡来客。饱餐过后的食腐鸦群顺理成章地揽下了看门卫兵的活儿,在横梁上跳来跳去,以刺耳啁啾盘问来往的过客。

他们跨过像沙包似的垒砌起来的尸堆,步入费尔斯彻死气沉沉的街道,到处是焦黑的残垣和炭棍儿似的尸骸。

尼尔环顾四周: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像乞丐一样待在墙脚下,要么蹲着,要么躺着,或惘然若失,或掩面痛哭;士兵们把从危楼中抢救出来的奄奄一息的重伤员,扒掉死人的靴子,拾掇遗落在战场上的军用物资,这群麻木不仁的清道夫,对外乡人表现得漠不关心。

奈乌莉拦住一个从他们跟前跑过的男孩,问他总督府怎么走,男孩惊恐地直摇头。

他们只得继续往前走,直到在市政广场遇见一行整装待发的士兵。为首的是一名棕色短发的中年男人,明显有着丰富的服役经验,他一眼就辨认出奈乌莉高贵的瞳色,抚胸行礼。

奈乌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她不屑对一个士卒自报家门,开门见山地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要见克里奥总督。”

中年军人回过头,与几名同僚面面相觑。

奈乌莉从他们讳莫如深的表现中嗅出了一丝端倪,声色俱厉地说:“这里发生了哗变?”

对方被这项严厉的指控吓坏了,连连否认:“不,不是那样的。上级命令我们立刻出发,将费尔斯彻失陷的消息通告周边三省总督。我们只是听差跑腿的信使,总督府内发生了什么我们真的不知道。”

奈乌莉向身后的教会猎人投去一瞥。费尔斯彻的横遭变故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军队系统还在照常运转,至少说明不是哗变,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必只有在总督府才能得到答案。

她勒令那位军队信使给他们带路,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总督府的大门外,并惊讶地发现,克里奥总督的私人宅邸已被充作战时指挥所。军马哼哧喘气、拉着满载物资的辎重车在总督府的大门外排起长龙,里里外外扎满了土褐色的军用帐篷,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围聚在篝火旁,默默用油脂擦拭着剑身,风雨欲来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脸上,空气压抑而沉闷。

他们穿过密密麻麻的军帐,进入府邸的前院,这里同样扎满了帐篷,高耸于营地中的旗帜却是一面蓝底金纹的狮鹫旗。

“赫莱茵的军队,”尼尔看向四周说,“封路的积雪还没消融,皇帝就急着要向卢比西北岸进军?”

这场貌似规模浩大的军事行动,在奈乌莉眼中却分明呈现出一种凄凉落魄之感。她冷笑说:“看清楚点,圣徒阁下。王下四骑士均不在列,这不是赫莱茵中央军,不过是一群东拼西凑来的乌合之众。看看这些人的脸,看着他们的眼睛,你看到了同仇敌忾的愤怒吗?他们的眼睛里只有迷茫和恐惧。”

信使向镇守在总督府门下的卫兵说明了来意后,立刻就有一名传令官前来领路,很快就将他们引至总督办公室门外。隔着门,可以清晰地听见里面的激烈争论,随着大门开启,传令官朗声为觐见者通报,喧哗戛然而止。

尼尔紧随奈乌莉步入总督办公室,室内采光良好,宽敞明亮,几名贵族模样的行军参谋围聚在一张战术沙盘桌旁,看到有外人来访,纷纷停止争执,面露生人勿近的傲色。而在这些陌生的面孔中间,他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居中领导者不是别人,正是萨翁硫斯大帝的第六个儿子,修美尔·乔德雷尔·奥格威。

此刻他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左眼角下蜿蜒着一块烂树皮似的可怖伤疤,眉宇间透着森然寒意,不复往日的尊贵雍容。

“奈乌莉,你果然没死。”修美尔用毫不意外的口吻说。

余下众人却受到了不小的震动。奈乌莉居然真的回来了,这超乎了很多人的预料。

奈乌莉对这些平庸之辈不屑一顾,冷冷地说:“拜皇兄所赐,我活得很好。”

修美尔左右看看,围聚在沙盘桌旁的部下们心领神会,向奈乌莉点头致礼后,陆续离开了。

随着大门缓缓关闭,偌大的总督办公室内只剩他们三人。

修美尔看了看从不主动示好的妹妹,又看看被绳子五花大绑的“人质”,轻叹一下,绕过沙盘桌径直走过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干净利落地割断了教会猎人手腕上的绳子,然后轻盈一掂再接住,匕尖朝着自己,柄端朝着尼尔。

奈乌莉霍然伸出手,按下他的胳膊。“他是我的俘虏,你无权定夺他的归属。”

“在我看到你带着他走进来的第一时间,我就看透了你的全盘打算。”修美尔说,“相信我,就在不久前,我还向陛下谏言收复赛隆兹,而我也很清楚,只要你能干掉梅奥莱斯,活着从梅兹堡归来,你立马就会着手这项计划。铲除叛党和异教徒,收复失地——就算这只是你我的一厢情愿——亦是跟陛下谈和的唯一筹码。”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带回莱芙拉的项上人头?”

“凭你一己之力?”修美尔笑了,却多是自嘲的意味,“莱芙拉如果是那么容易被制裁的对象,我们何苦沦落至此。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不管是陛下的纯血暴政,还是赫莱茵的安定统一,都不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事了。”说罢,他拂开奈乌莉的手,把匕首交给教会猎人,是去是留,任凭他自己定夺。

看着颓然走到沙盘桌旁,抓起银壶往杯里斟酒的修美尔,把后背毫无顾忌地暴露给宿敌沙维,似乎完全不担心教会猎人趁机割断他的喉咙。奈乌莉不禁疑窦丛生,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克里奥总督在哪,我要见他。”

修美尔仰头饮尽,把空杯子重重地放下,两手撑着桌角,“克里奥死了。”

奈乌莉深吸口气,“怎么死的?”

“暴民,”修美尔注视着身下的沙盘说,“但据说捅向他后背的那杆矛,属于他手下的亲兵。”

意料之中的结果。

“也就是说,发生了一场席卷全城的暴动。起因呢?”

修美尔突然转过来,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直视她,“你在伊舍菲尔德什么都没看到吗?”他质问,“古龙造访了费尔斯彻。它们从柯松河的下游飞来,不曾降落,只是在掠过上空之际,顺便毁掉了这座城市。军队还未来得及集结就溃如蚁穴,克里奥总督从睡梦中惊醒,起床走到阳台上,看到的是一片被混乱和烈焰吞噬的地狱。疯狂的人潮涌进了这个四面竖起高墙的避难所,接下来的事我想不用说你也知道了。”

面对死亡,教会猎人习惯性地、怀着悲悯之情默然颔首。

奈乌莉走上前去,眼睛在沙盘上飞快地扫了一圈,战略图景从泰拉盆地到群山环绕的佛卡,向着旧宾格兰平原纵深。这表明包括首都阿盖庇斯在内,赫莱茵的多半领土都不在其计划之内,也没有向祸乱源头的梅兹堡延伸。

她谨慎地开口道:“你刚才说,‘不管是陛下的纯血暴政,还是赫拉因的安定统一,都不再是需要关心的问题’。那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修美尔告诉她,“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会带着一支军队进驻费尔斯彻。难道你还想象不到发生了什么吗?”

奈乌莉陡然想起那条以胜者之姿、傲然盘旋在伊舍菲尔德上空的红色恶龙,梦巢之主驾驭着它,领衔众龙向南飞驰。它们的目的地当然不可能是费尔斯彻,它们要毁灭的对象更不会局限于一座边城,一个无足轻重的总督。

修美尔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握杯的右手微微发颤,淡红色的酒液流过他不修边幅的下巴,打湿了衣衫。借着酒劲,他强压下内心的惧意,睁开眼,直面铁与血的残酷回忆。

“那是一个寒意袭人的早晨,下着雨,我正赶去参加陛下主持的朝会。因为跟亨戈尔勋爵商讨事务耽误了一些时间,我迟到了,当我拖着这条废腿像个小丑一样攀爬光辉长阶时,狂风骤起,晴朗的天空突然间暗了下来。然后它们来了。”修美尔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充满着令人窒息的痛苦,“如同一场毫无征兆的飓风,以摧枯拉朽之势冲破了阿盖庇斯的城墙。那些恶魔对地上众生不屑一顾,笔直地飞过城区,巨翼卷起的狂风撼动了圣芙里德大教堂的古钟,就在那宣布末日审判般的洪亮钟声中,那头浑身散发着邪恶红光的怪物降落在我头顶上,利爪一握,荣耀的光辉长阶就被碾碎成乳白色的齑粉,随风飘逝。它们肆意蹂躏皇宫,用可怕的酸液融化了先祖的雕塑,以烈火焚烧了园林、蒸干了喷泉,像扑进羊圈的狼群,拿宫廷侍女和大臣们的血肉大快朵颐,可散播恐惧、制造混乱不是它们的最终目的。那头红色恶龙飞上天,盘旋降落在宫殿上方,掀开穹顶仿佛用刀子抹去蛋糕上的奶油一般轻松。”

尼尔沉默。奈乌莉也沉默了。

修美尔捂着被记忆刺痛、扭曲的脸,继续着讲述:“紧接着,一道道耀眼的金光如流星般坠入宫殿,开始与那邪恶的红光厮杀,那种天崩地裂的战斗我仅在埃斯布罗德见过一次。理智告诉我,我应该不顾一切地逃离。可我不能那么做。我不怕被人耻笑,也不惧死亡。我拒绝在一无所知中毫无意义地死去,犹如足下之蚁般廉价的死法。我因此而克服了恐惧和身体的残疾,徒手爬上被鲜血染红的光辉长阶,爬过那些余温尚存的断肢残躯。当我历经艰难,终于爬到宫殿外的门廊下时,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不知所措。

你所能想象得到的,世间最皎洁威严的神圣,与寓言和传说也罄竹难书的邪恶,在光芒万丈的暴雨中厮杀,它们在承载着无数荣光的剑王座下交战。我看到我们的父亲,康儒拿教皇,萨翁硫斯大帝,他坐在剑王座上,沉睡不醒,而巴姆的金色在澎湃高涨的邪恶红光的蚕食下步步败退,我们同胞的尸身从那片耀眼的金光中跌落下来,落在冰冷的、浸满雨水的地砖上。战斗还远未结束,源源不断的金色流星坠入大殿,带着巴姆硕果仅存的意志奔赴战场,汇入那片用肉眼无法观测的光芒漩涡中。从虚空中爆射出来的锁链,凌空交织成一张绵延的大网,企图让这些带着镣铐的舞者在祂们忤逆法则的自我毁灭冲动中,自取灭亡。”

惊涛骇浪后,修美尔的叙述转为平和,干涩的嗓音中透着一丝收敛的哀伤。

“钟声息止的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光芒消逝,暴雨从穹顶的大洞倾泻而下,浇灭了滚烫的热血。我向剑王座看过去,到处都是同胞们壮烈赴死的遗骸,他们躺在那儿,表情安详,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仿佛只是睡着了似的。那头邪恶的红龙垂下头,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孩儿从龙背上跳下来,她头戴草帽,肩膀上垂着两条漂亮的蝎尾辫,看起来是如此的纯洁无害。她手里握着一根牧羊人常用的节杖,走上剑王座,轻轻摇动下系于节杖顶端的铃铛,呼唤她的羊群。然后,我看到……”

“你看到了什么?”奈乌莉追问。

“我看到我们沉睡不醒的皇帝,在剑王座上慢慢睁开他的眼,那种孤兀、冷漠的意志从他眼底被彻底抹去,不留痕迹。他接住牧羊女递过来的手,亲吻了她的手背。我看到我们死去的同胞,从冰冷的地板上逐一起身,跪拜在王座之下。”

说至此处,修美尔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