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为了猎人 第283章

作者:黑巴洛克

“我的族人认为活着的你更有价值,可我更乐于把威胁扼杀在襁褓之中。”

一抹寒风扫过鲑红色的甲胄,微微牵动几缕高贵的金色发梢。

“光荣吧,尤利尔·沙维,庞塔人的圣地亦将是你的坟墓。

第五十七章 残忍的神圣(四更)

(四连更第四更)

朦朦胧胧,有人声在牢房外响起。

“对付一个重铐加身的囚犯,何须大动干戈。”

“您不能一个人进去,沙利叶殿下差我等务必护议员大人周全!”

“那请转告殿下,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接着,空隆一声闷响,牢门开了。“哦,再有劳阁下搬张椅子来,一时半会儿我还不打算离开。”

不少脚步声进进出出,动静不小,吓得蟑鼠尽逃,最后为首的狱卒郑重交代一番“该嫌犯何等穷凶极恶”云云,才心有不甘地领着闲杂人等撤出了牢房。

躁动之后的陡然沉静令人心悸,其后几分钟里,除了渗墙而下的滴水声,几乎什么也听不见。

一股暌违许久的探知欲在这时突破疲惫和病痛的重重枷锁,支撑她扭正颓然偏向肩头的脑袋,使目光得以穿过如枯萎麦秆丛般的凌乱长发,落在就坐于近前的那位雍容端庄的访客身上。

“如我等超然存在,虽不会有求必应,但偶尔也心血来潮,不吝莅临,”优雅的访客微笑道,“不久之前,有个身陷囹圄的绝望信徒,在走投无路之际向一个德鲁伊祈愿,可喜的是,信仰的殊途不曾磨灭后者的仁慈之心,事后果真不负所托,在双子圣所诚实地转达了那个愿望。”

她身着一席素黑修女服,在天窗泻入的夜光中尽显一尘不染的圣洁之姿,微屈的纤臂缓缓张开。

“你许愿能蒙莱芙拉垂怜一见。你的愿望实现了。”

那副完美无瑕的面容仪态,仿佛一束洞穿黑夜的尖锐强光,令星月失色,直照进尘封的记忆深处。

形同枯槁的病躯猛地响应,牵拽锁链发出短促声响,然而很快又平息。心灵和肉体的双重受虐,已经耗尽了她的精神,哪怕是卷曲舌尖发出一个清脆的音节都要倾罄全力。

她只能竭力睁大满是血丝的双眼,来表达此刻内心所受的震撼。

容颜精致的修女了然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惊觉那容姿不可直视的莱芙拉,竟然看起来有几分面熟?”

岂止面熟。这张宛如瓷器精雕细琢的无瑕面目,不可遏制地让她联想到了那个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幡然醒悟的惊惶骤然如烈火般灼烧着她凋零的身心,枯瘦的双肩颤如筛糠,下颌搐动,却说不出话。

“放心,我和我那些残暴嗜虐的同类不一样,向来好善乐施,”修女抿着薄薄的红唇,似笑非笑,“连你这样一个垂危将死之人都不忍放弃,何况是你弟弟那样冥顽不化、油盐不进的可爱之人。”

一抹彷徨掠过眼底。她茫然端详这个像神一样纯洁美好,又富于恶魔一样狡黠气质的美丽少女,不知自己是否该俯首以示卑微。

纵是信仰坚如磐石的人,此时都很难守住心神而不产生丝毫动摇。

神是超然的,是隐秘的,是不可获知的存在,祂们有意藏起自己的本貌来构建信徒心中威严高大的光辉形象。眼前这名自称莱芙拉的年轻修女的行容举止却与广泛的认知大相径庭,她毫不介意以真实面貌示人,甚至大有以此为乐的趋势,让信徒露出瞠目结舌的讶异表情就像她茶余饭后的消遣节目。

任何与之面对面接触的人,都能深刻感受到她对塑造完美外形的偏执。

不过有别于低等物种浅薄的虚荣心,她这样做更像是基于一种功利的目的,她享受的是为了这个目的投注心血的过程,为了更好品味收获的喜悦而耕耘。

少女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无不在强烈地传递出一种超越了人世道德、法律、伦理的气质与品格。

混沌的品格。

震惊之余,囚坐在铁椅上的她终于确认,这不是一场卑劣的骗局,而是真真切切的莱芙拉显圣。

芙尔泽特兴致索然地扬了扬唇角,轻叹:“每当我那些忠实的仆人们,流露出你此刻这样虔诚卑微的神情,总能轻而易举地败坏掉我的好心情,那等同于是说‘救救我啊,伟大慈悲的主’。切勿忘了,人的力量对泥土里的蝼蚁亦有如神威,翻手为云覆手成雨,倘若它们诚心祈求,你认为你有能力挽救每一只蝼蚁的厄运吗?仁慈和责任感一样,是有契机,也是有止境的。”

听到这里,索菲娅用力挣扎了一下,铁链迸发的那声微不足道的脆响、仿佛就是她为反驳控诉而作出的最有力的自辩陈词。

混沌之女轻笑着拍拍额头,故作恍然道:“噢,我差点忘了,沙维氏是相当具有奉献和牺牲精神的高贵一族。的确,如果你的愿望是苟且偷生,我会秉持双子的一贯准则,赐予你加倍的痛苦直至余生了结。值得庆幸,肉体的摧残未能击垮你的意志,至少还能清醒判断自己的处境。那么说,你召唤我来,是另有所求喽?唔,让我猜猜看,该不会是和你亲爱的尤利有关?”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索菲娅在心里说。她记起来了,为何总与对方有种似曾相识的微妙感觉。早在埃斯布罗德之前,她们最初就曾在北方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彼得宣誓继任、尤利远走他乡的当天,莱芙拉以相似的稚童面貌现身,对她作出了远赴威尔敦寻找家族真相的忠告。

索菲娅一直不明白,为何那个女孩儿的话对自己有如此大的魔力,真的促使她踏上了东行之路,现在她才悚然惊醒,原来那不单单是一句善意的忠告,更是莱芙拉对信徒下达的隐示,所以她才全无芥蒂地严格履行了这项指令。

心结既解,意外的是没有任何悔恨和不甘,取而代之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豁然开朗的释然扑面而来,紧绷的躯体得以慢慢松弛下去。

“你好像想通了什么?”突然间,芙尔泽特再次感到人类这种擅揣上意的傲慢行径十分滑稽且无知,她不禁冷笑一下,“莫非,你以为这桩神圣的交易是一命抵一命?把深海施加在尤利尔身上的诅咒全数揽过,就能挽救他那条稻草似的朝不保夕的小命?”

莱芙拉充满戏谑的冷蔑神情,像是在嘲笑愚人的天真。索菲娅心神激荡,一时间呼吸不畅,面无血色。

“从你见到我的这一刻起,就该明白一件事:生命是有贵贱之分的。我很不愿意承认,但你那亲爱的弟弟,尤利尔的价值是不能以凡夫俗子的生命和灵魂来衡量的,即便是继承了沙维血脉的亲属也不行。”

芙尔泽特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月光像为她披上一条薄如蝉翼的银纱,从头到脚都散发出冷峻而残酷的神辉,不容亵渎。

仅是直视祂,索菲娅就付出了双目溢血的代价。

芙尔泽特把高傲的目光从那张颓废的面庞上挪开,移至对方隐有胎动的腹部,按捺不住的狂热之色涌出眼底。

她抢在惹出不必要的嫌疑之前别过脸去,把随身带来的一本《莱芙拉苦难书》放在对方腿上,然后背过身,对囚椅之中的索菲娅说:“几日之后,你兴许会得到解脱,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解脱。为了赢得这份恩赐,你须要在所剩无几的余日中忍受煎熬。忍受痛苦,那是获得解脱的唯一途径。我会再来。”

铁门关闭的刹那,像是一下失去了所有支撑,索菲娅无声垂下泣血的脸庞,颤抖着蜷缩进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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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资源群【366476606】周三晚上开始动笔,结果太久没提笔导致脑海一片空白,于是又把不少时间挥霍在重拾灵感上,周四中午找到一点状态开始码字,写到周五早上才弄完四更,行文措辞什么的生疏得厉害,老爷们将就着先看吧,往后稳定更新了再慢慢找感觉

第五十八章 暴雨的前奏

飞矢开道,白刃在后,赫莱茵人发起的第一波冲锋可谓气势逼人。这群武装到脚趾的南方暴徒个个面目狰狞,争先恐后,大有要把对方生吞活剥的架势。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尤利尔并不急于正面交锋,且战且退。事实上,只要他想,他大可以一鼓作气重挫敌军士气,风卷残云一般扫荡战场。跟黑龙波修斯、真知之主阿尔格菲勒比起来,人类的武装力量宛如纸糊般不堪一击。不过数度的出生入死,让他在进退之间拿捏得愈发游刃有余,血气方刚不失为解决问题的一种态度、一条简便途径,他却更倾向保留余力、帷幄全局。

尤其是当明知敌方还藏着杀手锏的情形下。

赫莱茵西征军的主力部队几近倾巢而出,说明奈乌莉·奥格威已洞悉了他的真实身份,这点毋庸置疑,至于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尤利尔暂时还没头绪。可见他绕远路耽搁的两天三夜,给了前者充裕的时间集结军队、挥师北进,一举占领庞塔古城后立刻据险设伏,静待猎物入瓮——倘若不是那具大路上的石像鬼尸体露出马脚,他倒真是想不到对方竟能将几千人的军队无声无息地藏进这残垣断壁间。

没错,他确实提前嗅到了端倪,但比起祭庙下方那个令人肝胆生寒的未知恐怖,朝上走无疑是更合理的选择。

侧身避过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在血泊和残骸间轻盈游走,抓住对方失衡的瞬息,一道锋芒划过,血飙数尺,战场又添一具滚烫的新尸。

“射死他!”

猎人头也不抬,左手往上一挥,灼热气浪卷着火花、勒令呼啸而至的一轮密集箭雨纷纷改道,七零八落折碎一地。

见目标仍安然无恙地伫立在战场中央,镇定无畏,赫莱茵阵中甚至偶有惊叹传来,荒诞而又真实。

第一波攻势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化解掉。很显然,对方极力试图避免一场拉锯战,于是不待喘息,第二轮围剿衔踵而至。

直面眼前这匹獠牙乍现的北方恶狼,赫莱茵人竟无一露怯,头盔下那一双双充 血的眼睛里怒火熊熊,喊杀震天,踩着同胞的尸体一往无前。

谁能忽视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不,尤利尔心想,这批甘当炮灰的勇夫不是自愿的,他们全都给巴姆的光辉教条彻底洗脑了。不幸中的万幸是,芙尔泽特现阶段的力量还远不足以与之角力,否则她只会比巴姆更热衷于炮制死忠的伟大事业。

轰隆!忽听巨响,西南方一块本已岌岌可危的地板垮塌下去,十余人顷刻被埋,只是杀红眼的赫莱茵人根本顾不上损失,攻势变得越发凶猛。

尤利尔一面斥力招架浪潮般的攻势,一面看着敌人的后援源源不竭地涌出通道,迅速侵吞着有限的战场空间——割草的镰刀再快,也止不住这疯狂滋生的势头。

面对蝗群一般杀不完的敌人,他逐渐有些丧失耐心了,决定打压下对方的气焰。

为追求更好的效果,他敛起血淋淋的双刃,向后倒退。赫莱茵的骑士们杀敌心切,纷纷贪功冒进,以致于一时间阵型混乱,等他们意识到不对劲,猎人手中已不知何时多出一条黑色手杖。

只见他原地站定,惨白的双唇间轻轻吐出口气,骤然生出灰色硬角质的右脸猛地抽搐一下,脖颈青筋暴起,古老血液的升华此刻全数聚集在右肩,然后狠狠地一挥。

霎时,紧密咬合的齿链以人耳无法分辨的高频应声分裂,化作一条锋利长鞭,在摩肩擦踵的狭窄战场上横扫而过。

超凡个人的力量与庞大群体的力量轰然对撞,护体的无形之盾率先破灭,赫莱茵阵线最后方的一排牧师当即溃血扑地,失去祝福加持的骑士们只能以血肉之躯迎接死神,能工巧匠打造的坚固铠甲薄比肠衣,他们只能徒劳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像腊肠一样、沿腰际线干净利落地断成两截,血肉飞溅;运气稍好的,虽免于分尸之耻,却在巨大力量的撞击下倒飞出去,其中不乏直接坠下高台的倒霉鬼。

“一群废物!滚开!”

猎人把手杖上的血污一甩,余光瞥见一名身披藏青狮鹫铠的大块头穿过重重人墙,气势汹汹地闯入战场。

之前接连手刃了两名奈乌莉亲卫队的成员,尤利尔自忖对这些骑士的实力已有一个准确的评判,直到兵刃交接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疏忽大意。

他漏算了一整个战斗单位的牧师的力量。在折损了一支后援力量的情况下,第二队圣牧师在认识到单独祝福不足以抵挡致命杀伤的情况下,于是干脆集结起来,把所有祝福一股脑施加在这名亲卫队骑士身上。

这一战术收到奇效,实力不俗的亲卫骑士一顿猛攻抢占主动,对手则显得瞻前顾后,缺乏全神贯注的态度,场面一度落于下风。

尤利尔实属是迫于无奈,由于他始终要顾忌躲在暗处的奈乌莉·奥格威,唯恐背后受袭,所以一直没办法放开手脚。归根结底,他是在西征军大营里亲身领略过巴姆实力的冰山一角,深知这位公主大人的厉害,要不是芙尔泽特驰援及时,很可能他的身体现在还处于半残状态。

亲卫骑士对此一无所知,仍自觉良好,越战越勇,殊不知这场别开生面的战场双人舞,实际是由对方全权主导。等尤利尔厌倦了无休无止的试探和猜疑,立马喊停了这场闹剧:寒光闪过食指,刺骨银戒在其虚握的拳中凭空凝聚出一杆尖长冰枪,他如法炮制,这次把升华的力量灌注在左臂,愤然一掷。

冰枪以骇人的力量感穿透人墙与战场,尖啸着瞬间贯穿了一个纵列的牧师的前胸后背,施加在亲卫骑士体外的祝福立即削减了一重,旋即只听喀拉的、仿佛玻璃碎裂的脆响,猎人的手杖连同祝福金光与藏青色的狮鹫铠一并洞穿,在骑士宽阔的后背上绽开一朵艳丽的血花。

不出所料,这一击收效相当可观,赫莱茵人终于在可怕的杀伤力面前却步了。

这样一来,他算是为库恩争取了足够多的逃跑时间,眼下再没理由跟这些杂兵多作纠缠;再者不知奈乌莉本人暗中酝酿着什么阴谋,一味砌尸拖延时间而迟迟不现真身,这让他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然而,正当敌众畏不敢前、他打算趁机遁走时,一个冰冷威严的嗓音蓦然降临。

“异端,你无处遁形!

第五十九章 阴差阳错

发足狂奔、直到筋疲力竭,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周遭再捕捉不到除自己外的任何活物气息,库恩·迪米特才一步一踉跄地最终瘫倒在一根大理石断柱旁。

紧绷的身心猛然松懈下来,体能透支过度的负面影响开始彰显,肌肉酸痛伴随神经性痉挛阵阵袭来,让他苦不堪言。

“瞧瞧你的窝囊样子,库恩·迪米特,干嘛要跑那么快啊,是被吓破胆子了吗?嗯?!” 撒着两条俨然没了知觉的废腿,他一脸懊恼地坐在地上,愤然咒骂起来,“就你这副鼠首偾事的德行,不如趁早滚回山里去算了,还冒个什么险啊,简直白日发梦!”

天赋异禀的蒙泰利亚人总能从操蛋的生活中提炼出美和快乐,因此他们鲜少主动沉沦进这样极端苦楚、悲观的情绪里;库恩明知自己是触景生情,明知是回忆的共鸣在作祟,却又无力遏制,毕竟不管过去多久,结痂的旧伤疤被掀了起来,还是会痛的。

“不对,那家伙根本不能一概而论,连天杀的旧镇那么危险的地方都活着走出来了,还有什么能难倒他?”他用力甩了甩头,把繁多杂念排出脑海。

连瞎子都看得出尤利尔其人跟一个三流佣兵的差别,同样是在旧镇走了一遭,一个死无完尸,一个全身而退,可谓高下立判。所以歉疚归歉疚,生为不以体力见长的弱小种族,“与其在战斗中拖后腿,不如早早逃命更妥”,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恢复了镇静,库恩观察一眼天色,立即筹划起接下来的逃生路线。他是沿着来时路折返回来的,在其他区域尚未探明的情况下,这样做无疑是最保险的,只要不出意外,他有把握在天黑前撤回泰斯庇广场,那是真菌丛林最茂盛的地区,很容易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地点。

不过他马上又想到另一件事:就算尤利尔安然无恙地逃了出来,事后走散的二人该怎么联络对方,又在哪里汇合?这是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很明显敌人事先针对尤利尔布下了重重埋伏,庞塔古城随处都可能有眼睛在监视,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敌人眼皮底下溜走,恐怕……

啪!库恩狠狠拍了下脑门儿。“嗨呀,光顾逃命,居然把那东西忘了!”

他兴冲冲把手探进袖管捣腾一阵,取出一条叠好的丝绸,里面赫然包裹着小撮灿金色的女人秀发。

这件“宝物”是尤利尔之前郑重交代给自己的,并声称若使用得当,便能在关键时刻救命。彼时见其直呼混沌之女的名讳,侃侃而谈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充分给人一种芙尔泽特就住他家隔壁的微妙错觉,库恩虽是满心不以为然,好歹还是收下了。这会儿把金发捻在手里,他心里不禁又直犯嘀咕,真的会有作用吗?

思前想后,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他还是决定照对方交代的方法试试,反正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歇息一阵子后,肌肉疼痛显著好转,库恩撑着地面半蹲起来,引颈四下环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才调整姿势慢慢跪下来。宗教文化之于蒙泰利亚人基本就是知识盲区,一片空白,他只能按自己所能想到最卑微、最虔诚的姿势来进行仪式,然后埋低脑袋,手捧金发、双臂高举过头顶,嘴里还是默念:“芙尔泽特·普拉松·沙克斯格文,你忠实的信徒在此召……哦!”

金发突然无故断开,吓得他把满腔生编硬造的辞藻噎在了喉咙里,整张脸由白转红的刹那,阳光的倾角仿佛骤然降下几度,大理石断柱的影子飞快延伸到他跟前。

“是谁……”一个从遥远异次元飘来得声音回荡着,不可名状的黑暗物质从那片沸腾的阴影中剥离,无数条分支犹如纤维自行缠绕编织、逐渐拧成一捆漆黑粗绳,攫住召唤者裸露的手腕,“胆敢直呼主人的名讳……”

就知道这么干要出事!库恩欲哭无泪,没想到这宛如儿戏的仪式居然真的奏效了,悲愤交加地喊道:“冤枉啊!是一个叫尤利尔·沙维的混蛋指使我这么干的!”

“我不信……”那股擒着蒙泰利亚人手腕的漆黑物质,逐渐有了骨骼、丰满了轮廓,如女子手臂般紧致纤细,“那人从来不会主动向主人求助……”

库恩哪能料到背后还有诸多复杂情节,肠子都要悔青了,嘶喊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是受害者啊!不然你说我一个蒙泰利亚人信什么兹威灵格啊,没道理的事啊!”

“哦?”声音陡高八度,更多的躯干细节从阴影中浮现出来,“你对混沌双子有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