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卡洛琳看见药架下有别的东西，她将其捡起来，发现是一几页羊皮纸，上面写着几首诗。
夏若蒂顿时来了兴趣，绕着卡洛琳手中的羊皮纸转圈，“肯定是原典。”夏若蒂说，“我可以看吗？看完后脑子会变成书页吗？”
“我不建议您进行尝试。”卡洛琳说。
“但是，肯定有办法看完脑子不变书，”夏若蒂还是坚持道，“不然，凯丽怎么知道用法？不可能有人教她，我才不信这里能出现两个巫师。”
“总得有个解释，小姐。”卡洛琳提醒她，“您还记得路上遇袭的事儿？”
“你觉得凯丽就是那位红炼金术士？这不可能。森达身上的红炼金术，绝对是在我们上车前下的，”夏若蒂反驳道，“无论红白，只要施展炼金术，这么近的距离，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小姐，我赞同您的说法。只是这也证明，在鸢尾确实存在一位红炼金术士。以鸢尾和索沛伦之间的距离，他在两城之间往来并不算难事，当然也可以教导凯丽女士。”
“但是，卡洛琳，炼金术与一般巫术根本不是一回事，红白炼金术的本质是一种东西，你可以通过白炼金术学习红炼金术，虽然很难，但也是可以学的，根本不需要魔法书之类的东西。”
“我只是提醒您，不要排除这种可能，小姐。”
“好吧好吧。”夏若蒂戳戳羊皮纸，问，“我们该拿它怎么办呢？”
“按照帝国法律，魔法书应该公开销毁。但是，小姐您是贵族，有权自行决定。”卡洛琳摊开手，将羊皮纸递给夏若蒂。
“我想，我应该把这害人的东西烧了。”夏若蒂盯着羊皮纸，有些犹豫，“但是，嗯，我还没成年，这种大事应该交给祖父定夺。在此之前，暂时由我保管。没错，就是这样。”
“您有权自行决定。”卡洛琳重复这句话。
“帮我拿着，卡洛琳。”夏若蒂轻快地说，“反正它不能把你的理智发条变成书。”
夏若蒂发现眼前景物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沉。哦，不妙。她心里说，慢慢向卡洛琳倒下。
卡洛琳将羊皮纸收起来，伸手正好接住倒下的夏若蒂。
“抱歉，卡洛琳，我想我需要……”
“我明白的，小姐。”卡洛琳没让她把话说完，“您先休息，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夏若蒂必须睡足八个小时，又经历了一场战斗，放松下来后，被压制的睡意全部涌上来。听到卡洛琳的话，她不再坚持，沉沉睡去。
卡洛琳看着夏若蒂合上双眸，听见呼吸渐渐均匀，知道女孩已经进入梦乡。她轻轻抱起夏若蒂，向夜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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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蒂是被香气惊醒的，此时橙月已挂上窗外的树梢，卡洛琳刚好推开门，端着盘子进来。
“我计算过时间，小姐。”她见到夏若蒂醒来，将盘子放在桌上，说，“想着您是不是该醒了。请原谅，这个时间点，我只能为您提供午餐。”
“我不会介意的，早餐和午餐可以一起吃。”夏若蒂听见自己的肚子在抱怨，她跳下床，毫不客气地享用午餐。
等夏若蒂吃完了午餐，卡洛琳收起餐具，问她：“小姐，您说您听见过婴儿的哭声？”
“对啊，我还做了个梦。”夏若蒂努力回忆梦中的内容，却只记得那温暖的光，“但是我忘了梦到了什么。”
卡洛琳不怎么在意夏若蒂的梦，虽然她不会做梦，但是她也知道，醒来后忘记梦境，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小姐，您不可能听到哭声。”
“谁知道呢，卡洛琳。也许这就是所谓‘天启’吧，”夏若蒂用老道的口气说，“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是伟大之树注定，我会在这里杀死巫师，作为传奇故事的开场。”
“有没有可能是您的天赋能力？”卡洛琳问。
贵族受洗时，都会得到两项天赋能力，一项由家族世代传承，一项独属于自己。
“不可能吧？我的独特能力应该和父亲一样，是炼金术方面的；家族能力的话……”夏若蒂想起自己家族疯狂而血腥的能力，用力摇头，“别闹了，我当时又没杀人。”
“别管那个了，卡洛琳。”夏若蒂放弃深究，“就当它是天启吧，没必要什么事都查个究竟。都耽搁一天了，收拾一下，我们就走吧。”
她们下楼的时候，遇见威尼姆，“走啦？不多住几天？”威尼姆试图挽留，出手这样大方的顾客可不多见。
“多谢您的好意，威尼姆先生。威胁你们的邪恶已被清除，我们不应在此多做停留。”夏若蒂回答他。
“哦，威胁……其实我觉得这里还有些东西挺邪恶的，比如四脚羊、两脚鸡，你们不想看看？或者那个约翰，对，我看约翰就挺邪恶的，他天天对着羊……”卡洛琳冰冷的目光，把威尼姆没说完的话逼了回去。
“啊，我是说，也许他是个巫师。”威尼姆重新组织词措。
夏若蒂看见他酒架上的一瓶酒，里面放着的草药有些眼熟。
“那瓶酒是？”夏若蒂指着那瓶酒问。
“那瓶酒啊，那瓶酒可有来历，当年我在……”威尼姆甚至没回头，就开始编故事。
“对不起，我是想说，那瓶酒里的草药有些眼熟。”
威尼姆顺着夏若蒂的指头看去，“哦，那个啊，反正凯丽那娘们跑了，这东西她也用不上，不如让我用秘方……”
夏若蒂看向卡洛琳，“跑了，嗯哼？”
“我猜是她受够了流放的日子，想开始新生活。她把东西都留给了这里的朋友，为避免被举报，她决定连夜赶路，托我等她走远后，再向其他人转告。”卡洛琳眨眨眼，告诉夏若蒂。
第十六章 不破之城
“各位同学，你们眼前的，就是索沛伦的城墙。”
近百米高的城墙通体洁白，像是没受过岁月侵蚀。几座塔楼上蜿蜒着黄铜管道，白色的蒸汽中，隐约见到几个人影晃动。
城门下，朱迪女士正在给她的学生上历史课。
“上千年来，它一直守护着索沛伦。也许你们已经听说过它的传奇故事，但是在这里，我还是得跟你们讲一遍：索沛伦城墙修建于前帝国历，至少有一千两百年历史。据说在修建城墙时，巫师在里面掺了独角兽的血，所以它才能如此坚固，千年过去，洁白如初。这么多年来，它从未被攻破……”
“这是不可能的。”
轻柔的嗓音，在朱迪女士听来却无比刺耳，她讨厌上课插嘴的学生，那种学生目无尊长、调皮捣蛋，最重要的是，他们从不肯乖乖听话。
朱迪女士向说话的人瞪去，“那你来说说看？”这一招往往能奏效，下面嘀嘀咕咕的学生，在众人的目光下一个字也不敢说。
朱迪女士应该看清楚再说的。
“猎巫战争时期，它肯定被攻破过。”夏若蒂是学生，可朱迪女士不是她的老师。
“啊……是的。”朱迪女士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猎巫战争时期，亚曼伯爵曾攻破这座城墙，将索沛伦从巫师手中解救。当然，这无损城墙的名声，亚曼伯爵人多势众。”
“但是据历史记载，”夏若蒂继续说，“亚曼伯爵当时只有一千人。他们从战场上撤退，弹尽粮绝，身后有三万追兵。而当时的索沛伦至少有一万名守军。”
“抱歉，但是这位小姐，请问您是哪位？”朱迪女士终于发现夏若蒂不是她的学生。
“我名为夏若……呜呜？”正当夏若蒂挺起胸膛，准备报上自己的名号时，卡洛琳从身后捂住她的嘴。
“对不起，女士。我们只是路过的旅行者罢了。”卡洛琳向朱迪道歉，无视夏若蒂“呜呜”的抗议声，将她拖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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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不断挣扎的女孩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卡洛琳松手后，夏若蒂有些气愤地问，“那个女人，她在歪曲历史哎！”
攻破索沛伦是艾博格家族最伟大的功绩，正是因为这一场战斗，当时的亚曼子爵才被加封为伯爵。如今听到有人试图抹去祖先的功绩，身为继承人的夏若蒂自然不会高兴。
“小姐，我只是想提醒您，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您父母的遗骨，不应该再生事端。我们还不知道这座城市如何看待亚曼伯爵的继承者，在此之前，您不应该暴露身份。”
索沛伦一直以“不破之城”而自傲，直到被夏若蒂的先祖征服。祖先将索沛伦子爵从床上拖下来时，没睡醒的子爵以为是他儿子的恶作剧，还拍了先祖屁股一巴掌。就因为这一巴掌，盛怒的先祖在大庭广众下脱了子爵裤子，用马鞭一顿猛抽，这才接受他的投降，据说那位子爵下半生都得趴着睡觉。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出名，有好事者将其编成戏剧，市场反响良好，当时的帝国各大剧院均有上演。在夏若蒂的家乡凯海德，《亚曼伯爵鞭打索沛伦》更是每年都有的固定节目。
索沛伦子爵一直将其视作耻辱，卡洛琳不敢确定，这份耻辱是否随爵位继承到了今天。
夏若蒂有些不开心，她是很想跟索沛伦人民分享这出戏的。但她不得不承认卡洛琳说的没错。
她踢走一块石头，石头滚过铺着黄铜管道的马路，滚进蜘蛛马车下，马车喷着蒸汽驶过，露出贩卖小吃的推车，推车后连成一片的房屋随地势渐渐升高，最高处的教堂钟楼环绕着蒸汽的薄雾，顶端散发的白光照亮整座城市。
蒸汽革命传到这座城市不过数年，却将它改造成夏若蒂所熟悉的样子，也是温泽无数城市现在或将来的模样。
这是夏若蒂所熟悉的文明社会。
“小姐。”
“什么事？”
夏若蒂正感慨的时候，卡洛琳问道：“信上有没有告诉您，到了索沛伦之后该怎么做？”
夏若蒂这次出行，源于一封莫名出现在她书桌上的信件，娟秀的字体写了整整八张纸，夏若蒂以出色的语言功底将其总结一句话：来索沛伦，我带你找爸妈。
夏若蒂回忆了七秒信纸上的内容，摇头说：“没有。”
“小姐，您有做过计划吗？”卡洛琳几乎绝望的问。
“有啊。”夏若蒂充满自信的答道。
“请问您的计划是？”卡洛琳还怀揣最后一点希望。
“来索沛伦。”
“然后？”
“然后找到寄信给我的人啊，”夏若蒂一脸理所当然，“听他怎么说，再做下一步打算。”
“您打算怎么找到他？”卡洛琳开始计划回程的线路。
“这个……”夏若蒂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预想中，到了索沛伦就会有人接应她们，而现在看来，现实出现了一点差错。
她试探性的提议，“要不，我们到处问问？城里总有人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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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议您从那里开始问，”卡洛琳指着城门附近的一户人家，“敲开门，‘您好，请问这封信是您写的吗？’就这样一路敲过去，一直敲到另一面的城门。”
“呜~”夏若蒂蠕动嘴唇，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终她放弃思考，将头埋进卡洛琳怀里。
卡洛琳无奈地看着怀中夏若蒂，她拿这副模样的小姐没有办法。但是她们不能在这座城市久留，索沛伦的领主可能对她们怀有敌意，再加上之前的袭击，漫无目的地寻找是十分危险的。
“小姐，如果您确实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回伦蒂尼，袭击您的真凶还没有找到，我也不能让您，留在一座对您怀有敌意的城市中，即使只是可能。”
夏若蒂继续将头埋在卡洛琳胸前，不愿意接受现实。
“小姐？”卡洛琳再次催促。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夏若蒂只好抬起头，自暴自弃地说，“回去吧。”
虽然万般不愿意，夏若蒂也只能承认卡洛琳说的对，她愿意承受危险，但没有目的的路途毫无意义。
第十七章 一起来做坏事吧！（一）
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从她们身边走过。他们错身而过的瞬间，夏若蒂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幅画面：身披黑袍的人们围绕成圈，围在中间的人跪倒在地，带血白骨从背后生出，形成弧形半包裹住他。
夏若蒂呆呆的看着男人的背影，直到他拐进小巷。
“小姐？”卡洛琳的呼唤将夏若蒂回过身。
“啊，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些奇怪。”男人经过时出现的画面，让她联想起婴儿的哭声。难道那个男人……夏若蒂使劲晃晃脑袋，将奇怪的想法驱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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