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高速恢复造成的体能消耗？还是突然变招导致的运力不足？或者二者皆有？
不等艾雅再细想，她便感觉左臂有异样，异样的感觉还顺着手腕，向手掌和肩膀延伸。
夏若蒂仅有一只手握剑，另一只手抓住艾雅的左臂。
而艾雅的左臂，被夏若蒂抓住的地方，变成了泛着金属光泽的蓝灰色，变成蓝灰色的手臂部分失去感觉，蓝灰色泽还在向上下延伸。
艾雅后退，以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
若不是海面上的波纹，夏若蒂会误以为那是瞬间移动。
艾雅仔细看看已经失去知觉的左臂，问道：
“金属？铅？还是别的什么？”
夏若蒂甩甩过度输出魔力而发麻的手掌，内心有点儿喜悦，这还是点金术第一次在实战中发挥效果。
艾雅身上也有魔法抗性，但是比起夏若蒂曾经面对的对手，艾雅的魔法抗性太弱，不能完全抵御点金术效果。
将血肉转变为金属，毕竟与金属转变金属不同，除了在蚀日号上暴走那次，夏若蒂从未在短时间内爆发过如此强大的魔力。
不过，目前看来炼金术效果显著，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夏若蒂再度拖着巨剑上前，巨剑破开倒映星空的海面，在半空划出一道明亮光弧。
艾雅依然接住了这一剑，行动快到不可思议。
但是这一次，夏若蒂的巨剑没有被弹开，反而是艾雅的镰状剑被步步压退。
仅有一只手的情况下，艾雅能发挥的力量比不过夏若蒂全力一击！
夏若蒂抓住机会，忽然卸力，一手拍向艾雅腰间。
艾雅力量全部倾注在右手上，抵御夏若蒂的巨剑，夏若蒂力一卸，艾雅收力不及时，身体前倾，正好撞上夏若蒂一掌。
夏若蒂这一掌打在艾雅蛇身处，柔韧的蛇鳞没能完全承受这一掌的力量，洁白的鳞上出现几道裂纹，又变成铅色。
艾雅感到一点恶心，夏若蒂没有学过徒手格斗，这一掌没造成多大伤害，铅化的范围也比前一次小的多。
因为夏若蒂这一次，还用上了焚金秘法。
“燃烧”的铅粒子顺着血液，最大限度释放毒性，没有学习过焚金秘法的艾雅则完全无法控制这股力量。
艾雅甩尾，将夏若蒂逼退，甩甩因为铅中毒而眩晕的脑袋，问道：
“巫术？我还以为忠诚的艾博格家族不会涉及炼金术之外的巫术。”
“生而知之。”
夏若蒂淡淡解释说。
这场战斗让夏若蒂难受，胜利在望，夏若蒂只想赶紧结束这场战斗。
“投降，艾雅女士。”夏若蒂说道，“释放其他人，让亚曼耶尼变回原样。您还有机会。”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亚曼从未背叛
艾雅挑挑眉毛，不屑道：
“投降？夏若蒂，你似乎认为自己优势很大？”
夏若蒂遗憾地摇摇头，说道：
“我以为我们能就此达成共识，艾雅女士。”
如果艾雅肯放弃她的计划，事情会简单很多，事到如今，夏若蒂依然对艾雅心存一丝希望。
如果艾雅不肯放弃她的计划，夏若蒂只能进一步用武力说服。
海平线上卷起乌云，乌云很快布满整个天空，它们飞卷，遮住垂死的星光。
“夏若蒂，看来你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艾雅说道，一股力量注入她的身体。
在夏若蒂看来，艾雅身下不再是海洋，而是一片广阔的大地，而艾雅成了这片大地上的一个凸起，比山峦更高、更久远。
雷声炸响，铅色从艾雅身上剥落，雷霆自乌云上刺入海面，夏若蒂感到一丝酥麻。
脚下的海面依然无比坚实，但是，夏若蒂却感觉脚下是深渊，她正在不断向下坠落。
现实与感官的差距令夏若蒂迷糊，她再一次举剑，巨剑却受到一股引力，夏若蒂感到手上并非是一把剑，而是一座山。
“哗！”
夏若蒂抓不住巨剑，巨剑落入海中。
夏若蒂试着将巨剑变回戒指，往常巨剑一脱手，一段时间后就会如此。
可这次巨剑受到什么力量束缚，它在海面以下依然是巨剑的模样，死死贴着海面下坚实的基底，夏若蒂拿不起来。
夏若蒂终于见识到，在成为封地上领主的敌人是种什么感受，介于人与神之间的存在，无怪苏雅兰差点取代冬之女神。
不同于夏若蒂，艾雅能发挥亚曼全部力量，至少是大部分。
“原来是你？艾雅女士……你一直在窃取亚曼的力量。”
夏若蒂艰难开口，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能从亚曼借取的力量十分有限。
并非像艾雅所说，是苏雅兰带走了部分力量，而是艾雅自己，一直在窃取属于夏若蒂的部分权能。
“祭司比领主更懂得如何驱使大地，夏若蒂。”艾雅有几分的意，一点点向夏若蒂靠近，“早在亚曼还是沙漠时，萨苏人就知道如何祭祀土地。”
开始下雨了，冰锥般的雨，又冷又硬。
寒冷刺入脚踝，一点点向上蔓延。
夏若蒂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冷，她是接受过一次洗礼的预备贵族子嗣，就算在冰海里游泳，也没有这么冷过。
雨滴落入海面，天空乌云密布，夏若蒂惊奇的发现海面竟然还倒映着星空，没有一朵乌云。
夏若蒂更惊奇自己居然还有闲心惊奇这种事。
因为艾雅近在眼前了。
“你能走到现在，得到亚曼的认可，只是因为你姓艾博格。”艾雅说道，“没有亚曼的眷顾，孩子，你又算什么？”
想想办法！夏若蒂的思想在头脑中尖叫，做点什么，捡个石头打她！
这儿可没有石头，海面之下的基底不知道是什么物质，但夏若蒂肯定不能从中找到一块石头。
夏若蒂发现海面比想象中更靠近自己鼻尖，她好像受到什么压迫，身子压的很低，几乎接近水面。
双手伸进冰冷的海水中，点金术再次发动，夏若蒂双手抓住海水变成的东西，用尽力气掷向艾雅。
“别玩泥巴。”
艾雅随手挥开夏若蒂拋过来的那团东西。
夏若蒂本想将海水变成石头，或者别的什么硬的东西，她只来得及转变出一团泥沙。
夏若蒂还想做点儿什么，她艰难地向艾雅迈出一步。
坠落的感觉依然存在，夏若蒂走出这一步，像是迈向深渊。
艾雅尾巴一甩，巨大的蛇尾再次击中夏若蒂。
夏若蒂飞行一段距离，重重落入海中。
冰冷的海水从口鼻涌入，夏若蒂强迫自己屏住呼吸，身体却忍不住大口喘气。
她想起身，全身却不听使唤，每根骨头好像都彼此分离，一根骨头都动不了。
海水涌入肺部，身体又想将海水呛出来，夏若蒂没法阻止，又灌入更多海水。
这种时候，夏若蒂脑海中的某个角落，居然开始思考骑士小说，想着有没有哪个骑士是被水呛死的。
结论是，目前为止没有，过一会儿可能就有一个。
夏若蒂又想自己会不会作为第一个被呛死的骑士而名留史册。
“你还有多少力量，夏若蒂？”艾雅的声音不适时地钻进耳朵，“真可怜啊，小女孩。你死后，我会将你制成木乃伊，终有一日你会复生，作为萨苏人。那时候，你会原谅我所做的一切。”
夏若蒂好不容易控制住身体，中断“呛水——咳嗽——呛地更厉害”的死循环。
依靠勉强恢复的一点儿力量，夏若蒂将头探出海面，说：
“骗子……”
才不是重生，夏若蒂很清楚，艾雅把娜塔霞的灵魂搅成一团混沌，这可不是赋予新生该做的。
而是作为另一个灵魂孵化的温床。
“你想杀了他们……冷血……蛇……咳咳！”
夏若蒂还想骂点儿别的什么，不等她想出更多词汇来形容艾雅，艾雅又将她按进海水中。
“闭嘴！”艾雅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气急败坏，好像夏若蒂揭穿了什么不该说的秘密，“你懂什么？‘甲虫’的伟力不可想象！”
夏若蒂没有听清艾雅接下来说了什么，耳朵里全是海水灌入的声音。
意识在下沉，光线消失，黑暗涌上来，凝实厚重且冰冷，如有实质。
忽然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就像海洋的基底消失了，夏若蒂正在坠入无尽海渊。
很黑，很冷，没有一点儿光，艾雅的声音突兀出现，断断续续。
“……你有什么资格说……抛弃亚曼的是艾博格……你的血……若非姓氏，亚曼绝不会认可你……”
夏若蒂很烦躁，她想听点儿别的声音，什么都好，只要有声音，只要那声音不属于艾雅。
于是艾雅的声音消失了，深渊中出现另一个声音，来自夏若蒂体内，又好像来自海床之下。
她的心跳声。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亚曼之主
夏若蒂不明白心跳声究竟来自哪里，身体里不知道是否还在搏动的心脏，还是海床下某个古老存在的脉搏？
最后她明白了，有两个心跳声，一个属于她，一个属于承载海洋的大地。
两个心跳的频率完全一致，难以分出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