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等等，这不对！”
一时之间，夏若蒂没有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边，卡洛琳的幻影已经消失，而夏若蒂在冰面下的倒影也消失不见。
冰面分隔开两个世界，倒影与现实却相互交错。
冬之女神在夏若蒂面前，也在倒影中与卡洛琳战斗。
“为什么是卡洛琳？你的对手应该是我！”
心急之下，夏若蒂忘了使用敬语，向着冬之女神喝问。
白色小兽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跳进冬之女神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冬之女神直起身子，抚摸小兽雪白毛发，小兽咪起眼睛，看上去很享受。
“亚曼未来的领袖，不要焦虑。此为亚曼所设立之考验，亦是百年前历史重演。”
倒影中，凛冽的风裹挟锋利的雪，在卡洛琳脸庞擦出一道道划痕。
冬之女神手里是另一把镰刀，她旋转着，华丽的宫廷礼裙如花朵盛开，与卡洛琳的刀锋交错。
如果只有冬之女神，或者只有刀剑般的风雪，卡洛琳都能轻松应对。
但是二者相加，就是另一回事。
雪花划过表皮，冰霜蔓延进固化的炼金术式，蕴含的神力扰乱术式运转，卡洛琳无法发挥全力。
反观冬之女神，她似乎不具备多少力量，可风推动她的镰刀，每一次攻击都顺风而动，力量足以切开人偶机体。
“卡洛琳，”夏若蒂趴下，对着冰面下的倒影大喊，“托付己身！”
这是让卡洛琳转入战斗模式的口令，所有魔力供应战斗模块，思考交由夏若蒂。
有夏若蒂的支持，卡洛琳才能发挥全部战斗力。
卡洛琳没有反应，肌肤上亮起的象征炼金术式的华丽白色纹路，在雪花的作用下逐渐黯淡。
夏若蒂感觉她与卡洛琳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她无法给卡洛琳下达指令，无法让卡洛琳转入战斗模式。
就算可以，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能操纵进入战斗模式的卡洛琳战斗。
夏若蒂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抬头望向冬之女神，说：
“不对！这是我的考验。放过卡洛琳，让我跟你打！”
冬之女神继续抚摸怀中小兽，都没有抬起眼睛看夏若蒂，说：
“亚曼耶尼的执政者，我无法回应你的请求。此考验规则为亚曼所订立，既立足亚曼大地，天上星辰亦不可违背其意志。”
“但是，卡洛琳是人偶，她是我的侍从！怎么也不应该……”
倒影里，几片雪花飘落到卡洛琳脚下，环绕着她的左脚。
卡洛琳没有注意到这几朵雪花，她正要迈步躲开冬之女神的镰刀，一抬腿，雪花忽然凝固成冰块。
平衡被打破，卡洛琳只能后仰，被冻住的小腿弯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冬之女神这一刀。
金属之躯无法做到这种效果，如果不是夏若蒂将她的人偶躯体换成神瑛，冬之女神那一刀就能将卡洛琳斩成两半。
卡洛琳往脚下丢出一枚炼金匠魔旋，白色烈焰爆开，冬之女神及时后退，火舌舔舐宫廷礼裙的长摆，礼裙融化了一点儿，滴下几滴水，又很快凝结。
卡洛琳半身被炼金匠魔旋烧得焦黑，幸好怪异生物的神瑛不像常规金属，虽然比不过哲人王桂冠，但也不会被炼金匠之火轻易烧掉。
见此，夏若蒂更急了，她差一点就要到冬之女神面前，抓住这个女神的衣领质问：
“为什么是卡洛琳？”
“不被认同的继承者。时间眷顾者的造物，亚曼或许认为，你的侍从与苏雅兰领主相似。”
“但是，卡洛琳是人偶！她……”
“更详细的答案，你应该向你的造物者询问。去寻找你们共同的父母吧。”
夏若蒂差点儿要被气疯了，她要是能找到父母，就不会来到这里，
“不论如何，跟你打的应该是我！放卡洛琳出来！”
“帝国南境的守护者啊，你应在此见证结局，考验规则为亚曼所订，不可违背。”
“我是亚曼的领主！这片土地属于我，归我统治！我说的才是规矩！”
心急如焚的夏若蒂不再管那么多，冲过去想要抓住冬之女神，却从冬之女神身体之间穿过，抓了个空。
她眼前的冬之女神，只是个幻影。
倒影里的冬之女神同样是幻影，她的真身被束缚在神座上，不可能亲自降临凡间。
不过，对于神来说，幻影与实体的区别，只在一念之间。
“年轻的贵胄，克制情绪，利用情绪。你需要做的只是等待，只有等待。”
冬之女神说话依然不紧不慢，每一句都像一声叹息，又像吟诵台词的话剧演员。
但是夏若蒂怎么可能克制？她本来就不是善于控制情绪的女孩，更何况，陷入危险的是她最在乎的人。
倒影里，卡洛琳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减慢，冰霜在人偶躯体里滋长，破坏炼金术式的纹路。
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卡洛琳不在乎失败，考验内容只是驱逐冬之女神，并没有说要让自己活下来。
只要能将冬之女神驱逐，这次考验就算通过。
冬之女神一刀落空，招式由下劈转为上撩，卡洛琳动作慢了一拍，被刀背击飞。
机体上的炼金术式纹路冒出几点魔力光辉，卡洛琳一手撑地，站起来，又倒下。
卡洛琳再次试着站起来，拄着利刃，但是冰面光滑，炼金术式纹路又炸出几点光粒，她被迫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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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的魔力转向一个隐秘部件，连夏若蒂都不知道这个部件的用途，为卡洛琳重塑机体时，她只是照着原先的机体复制，顺手给加上了。
如果夏若蒂知道这个部件的效果是什么，肯定会拆掉，不管卡洛琳怎么劝说，也不会给她加上这个部件。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灵炼金术
雪花一
冬之女神在一定距离外停住。
她在等待，等冰霜彻底冻结卡洛琳，然后她会斩下人偶头颅。
以头颅落地之声，作为舞会最后一个音符。
冰雪一点点遮住卡洛琳双眼，她感觉体内魔力运转出现断层，连带着思维，也变得断断续续。
冰雪正在冰封她体内的魔力，很快，剩余的魔力将无法启动那个部件。
连最后的手段也没有了，冬之女神却还是没有进入范围。
作为一位年岁不可计数的神灵，冬之女神有足够的耐心。
她可以从最后一片秋叶凋零，等到第一颗嫩芽绽放；或者从第一朵雪花飘落，等到河流冰面融化开裂。
在或者，等到冰霜彻底冻结人偶。
炼金术的光辉在她们脚下蔓延。
并非白色，更不是红色，而是一种清澈透明的光彩。
倒影中，夏若蒂屈膝蹲下，双手按住地面，大滴大滴的眼泪，在冰面上摔成几瓣。
眼见卡洛琳情况危急，焦虑到极点的夏若蒂反而能够冷静思考了。
她选择向自己最擅长的炼金术求助。
除了炼金术，夏若蒂没有任何可以倚靠的技能。
冬之女神说过，冬天是悲伤、绝望的季节，冬之女神曾借用她的悲伤打磨镰刀。
既然冬之女神可以用悲伤与绝望组成她的神力，那么夏若蒂也可以用炼金术，将悲伤化作神力。
金属也好，血肉也好，就连灵魂，也有了活化金属这种东西。
能观测，能理解，就可以模仿！
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炼金术不能炼成的吗？
就算是神灵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做到！
凡蒂尼说过，炼金术是巫术。
父亲在议会的演讲中说过，炼金术若不加以限制，必然造成无法承担的恶果。
巫术又怎样？不可承担的恶果又如何？
她绝不能看着卡洛琳被杀死。
就算没有凡蒂尼的特许，夏若蒂也会这么做！
不过是悲伤而已，如果说曾经的夏若蒂，找不出足够的悲伤。
自从离开伦蒂尼，踏上这条路途，一路走来，夏若蒂心上已经有结疤的伤口。
她需要做的，不过是撕开疤痕，细细品尝经历的创伤，让悲伤溢出。
炼金术的光辉在蔓延，不是白炼金术的白色，更不是红炼金术的红，而是如最纯粹灵魂般的无色透明光彩。
这是能够触及灵魂、针对情绪的炼金术。
“心灵炼金术？”
怀里的白色小兽睁开眼睛，发出吠叫。
冬之女神目光不再落在白色小兽上，她看着夏若蒂，声音第一次出现惊讶。
她不是惊讶于夏若蒂会使用心灵炼金术，而是因为……
……夏若蒂的炼金术式在动摇。
夏若蒂的炼金术式已经构建完成，按常理，本应该进入稳定状态。
但是此时，固定下来的炼金术式却在颤动，随时可能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