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艾雅强撑起眼皮，说：
“要我猜的话，我就先猜大剧院。苏雅兰领主就是在那里举办舞会的。”
夏若蒂望向窗外，风声呼啸，大雪遮住窗外景物，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我们怎么出去？我感觉那头‘狼’还在外面。”
“狼”进不来，但是夏若蒂她们也出不去，依照这头“狼”诡异的行动方式，就算能侥幸逃出去，也很容易会被追上。
艾雅将脸也埋进棉被里面，声音隔着两床棉被传出来，
“自己想办法啦。我要是知道，早就杀掉它了。比起询问一只瑟瑟发抖的魔鬼，不如试着求一下冬季之神，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
“娜塔霞说它早就死了，消失在轮回中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夏若蒂抱怨道，除了抱怨，她没有别的办法，虽说她知道，抱怨也不是办法。
完全藏进棉被里的艾雅回答夏若蒂，说：
“说不定是冬季之神搞得鬼呢？按照神谱，冬季之神可是死神手下，召唤个死掉的‘狼’也很正常。说不定这就意味着，祂其实打不过您。”
“但我们根本打不过它啊……我不可能对塔尼尼动手。”夏若蒂看一眼身边的塔尼尼，提到与自己过世姐妹外貌一致的‘狼’，塔尼尼沉重的心情就摆在脸上，“就算它只是长得像塔尼尼，我也下不了手。”
“那就是我们的领主大人需要解决的问题啦，”艾雅的声音微弱，但语气还是像往常一样，“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没有的话，能帮我找张旁边有壁炉、盖着三条棉被的床吗？惧怕寒冷的魔鬼需要好心人的帮助。”
“暂时没有了。谢谢您，艾雅女士。下次您消失之前，我希望您记得跟我们说一声。”
夏若蒂叹气说，示意卡洛琳可以把艾雅带走。
卡洛琳举起裹着艾雅的棉球，走出房间门外，艾雅的声音还从里面传出来：
“对了，别忘记给壁炉生火，千万不要让火灭掉。冬眠的魔鬼被冻醒的话，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卡洛琳小姐？举着我的是卡洛琳小姐吧？晚上千万记得看顾壁炉啊！”
“我会记住的，艾雅女士。”
卡洛琳举着大呼小叫的艾雅（听声音，这会儿她倒是不困了。）消失在门外。
夏若蒂看看窗外，满天风雪的遮掩下，她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夜色深了一些，夏若蒂估计天色不早了，站起来，问：
“去吃晚餐吗，塔尼尼？天色已经很晚了。塔尼尼？”
“啊？啊，好的，没问题。”
夏若蒂叫了好几次，塔尼尼才反应过来，连忙回应。
夏若蒂担心地看着塔尼尼，问：
“塔尼尼，你……没事儿吧？那只是个冒牌货，它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
夏若蒂咬咬嘴唇，继续说：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称呼自己为‘塔尼尼’。”
第一百零一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窗帘没有拉上，女孩睁开眼睛，蚀日高挂天穹，投下阴影。
她侧身按下床头灯的开关，阴燃的灯芯因为氧气进入，忽然明亮。
床的另一侧几乎同时亮起灯光。
这里不是亚曼耶尼，不是伯爵宫殿的某个房间。
而是另一个她更熟悉的地方，索沛伦。
这是她们的卧室，她们的家。
卧室很空旷，仅有的几件家具都成双成对。
从门口到窗户划一条中线，简直就像竖起一面镜子，一边的摆设与另一边近乎完全相同。
两面全身镜、两只床头柜、两个衣柜、一张双人床靠着窗户，门口的衣架都是两个。
女孩回过头，不出所料地看见与自己长相相同的另一个女孩。
她也在看着自己。
一个女孩歪歪头，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个女孩也歪头，脸上也有疑惑。
她们的动作、神色、想要说的话，都近乎一致。
本来应该是这样。
一个女孩开口，问：
“你——”
另一个女孩开口，接过下半句，
“——死了。”
第一个女孩又说：
“我——”
第二个女孩笑容苦涩，
“——杀的。”
第一个女孩也在笑，笑容是同样的苦涩。
第一个女孩有话想说，第二个女孩帮她说出口：
“你还想——”
第二个女孩停顿一下，第一个女孩接过话，
“——再杀一次。”
她们同时掀开被子，一根青铜长枪刺穿第二个女孩胸腔，将白色睡衣染成红色。
这是她们唯一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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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塔尼醒了。
卧室比梦里的小一点儿，摆着很多鎏金家具，雕刻着古老圣人的烛台、边框装饰华丽的全身镜、洁白如象牙的衣柜、足以睡下三个人的床。
它们都是单独的，仅仅为一个人使用。
窗户在床的一侧，它也仅仅是为了一个躺在床上的人能看见窗外景色。
睡在这里的人，也只有一个而已。
塔塔尼跳下床，走到窗户边。
蚀日还在天上，它的阴影甚至遮住了雪花。
但是，塔塔尼依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透过雪花与阴影盯着她，盯着这座城堡。
她站到全身镜前，镜子里出现她姐妹的形象。
也是她的形象。
她提起丝制白色睡裙的衣角，睡裙来自这间卧室的衣柜，用料考究，虽然不是为她量体剪裁，但也算得上合身，穿着睡觉很舒服。
镜子里的女孩也提起裙角，好像她的姐妹还站在她面前，向彼此展示这条睡裙。
塔塔尼一根手指戳着胸口，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女孩也戳着自己平坦的胸脯。
塔塔尼想象着，是一根长枪，穿透镜子里的姐妹。
塔塔尼问：
镜子里的塔尼尼用口型作答：
“应该。”
她们脸上同时出现苦涩的笑容，塔塔尼不再犹豫，跑出房门。
卡洛琳依照答应的那样，推着一车木炭来到艾雅的房间。
床上看不见艾雅的身影，只有几床棉被下一个长条形鼓包，还有非常细微的呼吸声。
壁炉里的炭所剩无几，卡洛琳抽出几根，丢进火里，火焰重新旺盛。
她看看鼓包，确定艾雅还在被子下睡着，才留下堆着木炭的推车，离开房间。
卡洛琳的脚步声消失后，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打开，踮着脚尖的塔尼尼悄悄走进来，又悄悄关上门。
为了不发出声音，她鞋子都没穿，光着脚丫，脚冻的通红。
她走到床边，戳戳鼓包。
鼓包没有反应。
“艾雅女士？”
塔尼尼手上力度加大几分，轻声叫着艾雅的名字。
鼓包动了动。
塔塔尼掀开被子，艾雅翻个身，继续睡。
塔尼尼跑到窗户边，打开窗户，手心朝天，抓一手雪花。
缩回手，关上窗户，让融化的雪水带走手心体温。
她快速跑回艾雅身边，把冷得血液都快凝固的手伸进艾雅脖子。
“库斯谬卡！”
艾雅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吐出一个语气激烈的词。
塔塔尼不知道那个词的含义，但是从艾雅的神色和语气来看，大约是魔鬼们骂人的话。
“塔尼尼小姐，您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艾雅看清楚是塔塔尼，低下身子，以压迫之势，恶狠狠地对塔塔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