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夏若蒂回想起桂冠烧尽后，心里那种怪异的平静，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一丝情绪波动的古怪感觉。
持续燃烧的无烟之火没有伤及夏若蒂躯体，但它是否烧掉了夏若蒂所有情感？
如果桂冠的物质形态下，确实藏着什么类似灵魂的东西，它会不会也被烧干净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又回来了。
“我……又闯祸了？”
夏若蒂眸子里的光彩黯淡下去，她不明白为什么，每到紧要关头，她都会出错。
艾雅一只手轻轻拂过夏若蒂手背上的爪痕，她认出这爪痕属于一只猫。
猫？唤起黄昏的九命野兽。
无敌猫猫教会？这件事与他们有关吗？
不，那群异教徒没下地狱，没道理能活到新世代。
夏若蒂感觉像是有蛇在手背上爬过，冷冷的，还有些痒。
她见艾雅一直盯着手背上的爪痕，解释说：
“它可能是一只猫留下的，可能……是我太累了，那个时候，一个恍惚，就有这个爪痕了。”
夏若蒂不知道应该怎么向艾雅解释她看到的一切，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艾雅，说的话断断续续，表达不出完整的意思。
不用夏若蒂多说什么，艾雅对她的遭遇便有了大概猜测，
“死亡的地盘？您进朔风之门了？”
夏若蒂奇怪地问：
“什么？”
“凡人的最终归宿。按你们的话说，就是冥界。”艾雅松开手，“应该是您身体透支之时，进入濒死状态，被冥界的某个存在抓住机会。如果不是一只猫，我现在就得准备除魔了。”
“猫猫有这么厉害？”
夏若蒂看着手背上的爪痕，将信将疑地问。
听一只魔鬼说“驱魔”，她总感觉怪怪的。
“唤起黄昏的野兽呢，可厉害了。”艾雅从窗台跳进夏若蒂卧室，“在时间之外的过去，还有一群崇拜猫的异教徒。”
看着半懂不懂的夏若蒂，艾雅叹气说：
“我们都是彼此的异教徒。好了，我尊敬的伯爵小姐，您是想要吃点东西，还是再睡一会儿？”
“我不饿。卡洛琳呢？”
虽然腹中空荡荡，但夏若蒂此时没有吃东西的心思，最后的期限可是快要到了。
“她在查阅凡蒂尼大人的笔记，寻找其它办法。实际上，我不认为有别的办法。但是卡洛琳小姐说，至少能让您死心，安心等待下一次轮回，再破解一次桂冠。”
夏若蒂蔚蓝色眼睛瞪大，问：
“这怎么行？等下一次轮回，这一周死掉的人呢？他们怎么办？”
艾雅微笑着说：
“死透了呗，他们自找的。在这里被困了几百年，彻底死亡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夏若蒂摇摇头，坚定地说：
“但是，还有人想活下去。有些人为了不死，都不愿意我破解这个轮回。有些人是为了我而战斗，他们想要离开轮回。他们愿意放弃梦想，相互厮杀，是因为相信我能复活他们。”
艾雅嘴角抽了一下，她细细斟酌用词，说：
“我尊贵的领主，您的自我感觉会不会有点儿……好过头了？”
“可能吧，”夏若蒂也感觉刚才的豪言壮语自信过头了，人家估计连她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相信，“但是，我会让他们相信我的！所以这次，我必须想办法通过考验，就在今天！”
“您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
夏若蒂被艾雅一个问题戳泄了气，哲人王桂冠已经被烧尽的当下，想要通过考验，别说办法，连目标都找不到。
“或许，凡蒂尼先祖的笔记里会有线索？”
这种时候，夏若蒂只想出这一个办法，艾雅不是说卡洛琳去翻笔记了吗？虽然目的是为了让她死心。
但是，万一呢？
“果然，就像卡洛琳小姐说的一样，您不会放弃。”艾雅走到门边，帮夏若蒂把门打开，“那您就继续浪费时间吧。卡洛琳小姐正在地下室，我会带您过去。不过，就不要指望我会帮您找东西了。”
艾雅提前拒绝夏若蒂可能的请求，夏若蒂依然表示感谢：
“谢谢您，艾雅女士。”
夏若蒂毫不犹豫地走向打开的门，漆黑的走廊，在她迈出门的第一步落下时，灯火通明。
一本笔记在卡洛琳手上翻飞，从右手递到左手，书页不停翻动，空出来的右手拿起一本新的笔记，左手书页正好翻完。
卡洛琳将翻完的笔记随手丢到左手边的书堆，一天下来，堆积的书本几乎将她淹没。
她再次将右手伸出，准备拿一本没看过的笔记，却抓了个空。
艾博格家族积累的炼金术书籍和笔记，终于被她翻完了。
有人推开地下室的门，卡洛琳转过身，欠身行礼，
“小姐，我已经翻阅了所有相关记载，可能对您有用的书都留在书桌上。”
夏若蒂的到来，卡洛琳早有预料。
卡洛琳此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夏若蒂能睡到星期一，只要夏若蒂会在这一周过去之前醒来，哪怕只有最后一个小时，她也不会放弃。
“嗯。谢谢你，卡洛琳。”
夏若蒂答应一声，走过人偶身边，翻开一本本古旧的书，或记载杂乱的笔记。
书堆之下，她的身影渺小单薄，不起眼，下一秒就会被书海淹没。
书桌上的油灯又将背影拖得很长很高，一直高过书堆顶端。
第八十二章 真正的考验是......嘴炮？
与哲人王桂冠有关的记载不是很多，夏若蒂她们之前又翻过一遍，这一次，夏若蒂看完卡洛琳挑出来的这些书，花的时间并不长。
夏若蒂望着空荡荡的书桌，立在那里，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卡洛琳问道：
“小姐，您需不需要吃一点儿东西？”
一觉睡了一整天，又找了半天资料，夏若蒂肯定饿了。
夏若蒂沉默着走到被卡洛琳遗弃的书堆前，抽出一本笔记翻阅。
卡洛琳感到不对劲儿，她抓住夏若蒂手臂，不顾挣扎，强硬地将小姐从书堆前拖出来。
“小姐，无论如何，您必须休息一会儿。”
夏若蒂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卡洛琳手掌，
“我不要！卡洛琳，现在哪儿有时间休息？马上就是最后期限了，这一周就要过去了！”
“还没有到最后期限。小姐，您还有机会。等下一周，轮回开始，桂冠又会回来，您还有机会通过考验。”
“其他人呢？这一周死掉的人呢？”夏若蒂蹲在地上，抱住脑袋，“都是我的错，我总是搞砸一切，肯定是我烧掉了不该烧的东西。如果我没有回到亚曼耶尼，他们还可以复活；索沛伦的灾难也是因为我，如果我不回去，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幸发生！”
“死了那么多人，都是我的错。”
“小姐，请不要这么说。”卡洛琳同样蹲下来，紧紧抓住夏若蒂手腕，看着夏若蒂婆娑的泪眼，说，“您什么错也没有，您已经尽力了。”
“我不是想尽力，我是想救他们，我想让他们活下来！”
夏若蒂近乎崩溃地大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如果她下一秒就哭出来，卡洛琳绝不会意外。
“我尽力，就可以通过考验吗？死去的人会复活吗？如果我尽力，索沛伦的惨剧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吗？”
用叫喊声发泄一通后，夏若蒂平静了一点儿，她慢慢深呼吸，眼睛终究没有落下来。
卡洛琳见她冷静了，才继续安慰道：
“小姐，别太自责，您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夏若蒂扑到卡洛琳怀里，说：
“可是我应该知道的。我是他们的领主，别人可以不知道怎么做，但我应该知道。他们都需要我，我怎么可以不知道？”
艾雅忽然出现在书堆上，
“只有神灵才不会犯错。我尊敬的夏若蒂小姐，您只是凡人，不要试图掌握神灵的特权。”
“对于亚曼耶尼的人来说，对于那些等待复活的人来说，我就是他们的神！”
夏若五|已#$期+@八<把@零*/七*瘤记&号=就&把@一蒂从自己的话里听出几分愤怒，她不知道记}@号|=一@灵自己为依{灵<&一}气{%死{四N{J}}五|酒{/斯}久>=巴什么生气，她不会因为艾雅刚才那一番话而加>@1}~０~1-@7~４*{5#=9{4*/9>/8生气，更不ｎ>|J可能在生卡洛琳的气。
或许，让夏若蒂生气的，正是她自己吧。
她在生无能无知的自己的气。
艾雅从夏若蒂身上看见了艾博格家族的原罪——傲慢。
认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认为自己什么都该知道，认为可以让世界按照他们的预想发展。
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是神吗？
“冷静一点儿，我尊敬的伯爵大人。您甚至还不认识那些人，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在艾博格家族离开亚曼的两百年来，没有领主，他们也过得很好。所以——”
艾雅歪着头，冷漠地说，
“——不要那么傲慢。没有人可以挑战神灵。”
夏若蒂站起来，仰头对上艾雅的眼睛，说：
“我承认，抛弃亚曼是家族的错。而今我回来了，我会弥补过错，而不是犯下更大的错误。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再次称呼一位艾博格为领主。”
艾雅无意与夏若蒂争论，本想一走了之，但是，她看见夏若蒂头顶，几丝金光勾勒出桂冠的轮廓。
她想起了炼金术中关于“灵魂”的部分，想起触摸桂冠时那种奇妙的感觉。
对于夏若蒂正在进行的考验，艾雅有了新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