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为什么？”
夏若蒂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但是夏若蒂既不惊讶，也不慌乱，说话的声音冷静地自己都感到诧异：
“什么？”
她扭过头，无机质的眼珠倒映出夏若蒂的影子，在她红宝石般的眼球里，倒映出来的夏若蒂也是红色，就像是另一个她，
“为什么要为他们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我是他们的领主，我应该这么做。”夏若蒂回答的理所当然，“而且，我能做到。”
“领主？”她精致的面容上第一次有了表情，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你只是个强盗。”
夏若蒂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抱歉，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她跳下石头，向夏若蒂走过来，走过的地方燃起一条黑色的火焰之路。
“你只是个强盗。”
她又说了一遍，抓住夏若蒂衣领，夏若蒂有了窒息的感觉，但夏若蒂不想挣扎，也没法挣扎。
“你不但是强盗，还是蠢货。”她说，“让我教你真正的炼金术吧！”
无尽的火焰升腾，好像每一粒黑沙都在燃烧，没有烟雾自火中升腾，但是夏若蒂感觉不到热量，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好像“温度”也被烧尽了。
“喵！”
夏若蒂听见一声猫叫，认出那是莫里斯先生的声音，从这一饱含愤怒的叫声里，夏若蒂甚至能想象出莫里斯先生炸毛的样子。
眼前的一切变作雾气消失，夏若蒂睁开眼睛，看见哲人王桂冠正在手里燃烧。
第八十章 桂冠烧尽
夏若蒂清醒过来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哲人王桂冠抓在手上，烈焰正在桂冠上燃烧，桂冠在烈火中缓慢消融，如冰雪融化在炉火旁。
“小姐，您……您还好吧？”
卡洛琳只看见夏若蒂闭上眼睛，身体晃了一下，不等卡洛琳扶住夏若蒂，她又重新站定，双手握住桂冠，炼金术在手心绽放，那光辉却与先前不太一样。
燃起的烈火也是如此，它看上去依然是无烟之火，有焚烧万物的架势。
但是这一次点燃的火焰，没有伤及夏若蒂分毫，只是一点点将桂冠融解成虚无。
“我……我没事儿。”
夏若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还记得那个红色的自己，还有黑色沙漠、沙漠中燃烧的烈火，以及莫里斯先生的怒号。
想到莫里斯先生充满愤怒的叫声，夏若蒂感觉到左手手背有一点疼痛，火焰跃动的辉光中，夏若蒂看见手背有一道爪痕，像是一只小兽的杰作。
就像……这怪异的火焰连温度也烧尽了。
“让我告诉你，真正的炼金术吧！”
夏若蒂再次想起那个红宝石雕琢而成的自己，真正的炼金术……那是什么？
好像只是幻觉，只是精疲力尽后出现在脑中的假象。
但夏若蒂深知，那不可能是幻觉，手中燃烧的火焰、火焰中消融的哲人王桂冠就是明证。
一次恍惚的时间，算不得多长，但是，之前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无法破坏的哲人王桂冠，在这旺盛的烈焰下，竟然坚持不了一个恍惚。
夏若蒂只感觉手里一轻，再看时，烈焰熄灭，而哲人王桂冠也不见了。
它已经被焚烧殆尽。
夏若蒂收回已无一物的双手，放到眼前，手中没有烧灼的痕迹，连温度也没有上升。
仅有左手手背，一道爪痕已经愈合。
“我做了什么？”
夏若蒂知道自己应该惊讶，如果反应再大一点儿，惊恐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她声音平淡，内心平静无波，不要说惊讶，连一点儿情绪波动也没有。
那怪异的火焰，似乎烧尽了夏若蒂的情绪。
卡洛琳知道夏若蒂做了什么，自家小姐刚刚使用了一个炼金术，烧掉了哲人王桂冠，她知道这不是夏若蒂想要的答案。
夏若蒂想要知道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卡洛琳对此一无所知，她只能回答：
“很抱歉，小姐，我不知道。”
“哇！您还真把它烧掉了？”
艾雅从两个人身后的视觉盲区钻出来，手里还拖着一只快要睡着的塔尼尼，
“我还以为您打算烧个三天三夜。”
艾雅的估计实际上没有错，以夏若蒂正常生成无烟之火的速度，哪怕烧个三天三夜，也别想烧完哲人王桂冠。
“也许，只是运气。”
完成了考验，夏若蒂本应该惊喜，她有理由高兴，为自己放松一下。
但是，什么也没有。
艾雅不在乎这些，她只在乎夏若蒂是否通过了考验，而今哲人王桂冠已经消解，何必再管夏若蒂是怎么做到的？
松开塔尼尼，她满不在乎地说：
“就算是凡蒂尼大人给您放水了吧，或者是大人英魂显灵，帮您把考验通过了。”
“我……通过考验了吗？那些人，可以复活了？”
夏若蒂感觉不太真实，自己努力了好几天的事情，在一个恍惚间，就这么解决了？
她都做好一直烧到星期天的准备了。
虽说她肯定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通过考验，周遭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像上次一样景物变模糊，凡蒂尼伯爵更没有突然现身，来跟她唠叨一堆东西。
不需要见凡蒂尼的灵魂也许是件好事，为一座领地操劳一生，死了几百年后，又突然被拉起来见一位压根儿就不认识的后辈，帮她宣布考试成绩。
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夏若蒂将凡蒂尼的实验室搞得一团糟，还炸了她的炼金工坊，光凭这两点，凡蒂尼就得把夏若蒂拿去炼成钢水。
不过，好消息肯定还是有的。
夏若蒂很冷静地问艾雅：
“考验通过了？是不是说……我可以休息了？”
艾雅点点头，笑着说：
“当然，好好睡一觉吧，我尊敬的伯爵大人。”
听艾雅说完，夏若蒂的身体好像得到了什么指示，立刻放松下来，不等大脑做出反应，海啸般的睡意吞没了她的意识。
顾不上下一个考验，夏若蒂没有更多精力思考别的事情，目前，她也无法思考了。
睡觉，这一件事已经占据了大脑所有空间。
等夏若蒂在继承人的卧室里醒来，窗外有一明一暗两轮月亮。
周日。
卡洛琳不知道去了哪里，不在床边。
房间里的装饰又换了，凡蒂尼伯爵的画像又挂在床头，两只蔚蓝色眼睛温柔地注视门口。
画像旁还有一副画像，画里是一个比夏若蒂年纪还小的女孩，相貌与凡蒂尼如出一辙，简直就像孩童时期的凡蒂尼。
夏若蒂认识这位祖先，苏雅兰.艾博格，凡蒂尼.艾博格的妹妹，也是第四代亚曼伯爵。
凡蒂尼第一次放弃继承权后，是年幼的苏雅兰接过了亚曼伯爵的重任。
夏若蒂走下床，走到窗边，这扇窗子对应的是五座城堡内侧的训练场。
被五座城堡包围的训练场并非空无一人，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拿着一杆长条状的武器练习。
不等夏若蒂看清那是谁，一片阴影蠕动，风里有沙漠的炽热。
夏若蒂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差点儿被床沿绊倒。
“如果我吓到了您，请接受我的歉意，夏若蒂小姐。”
艾雅出现在窗台，侧坐在窗台上，窗框的宽度不及她的两条长腿，艾雅只能将白蜡般的长腿屈起，才能在床沿上坐稳。
月亮为她覆盖上一层柔和的光，白色蛇尾巴不安地在雪白大腿上蠕动。
但是艾雅面容严肃冷漠，莫名有种威严，令人无法生气亵渎之想。
“我不得不非常遗憾的告诉您，您还没有通过考验。”
第八十一章 考验失败？
“什么！”
夏若蒂走到窗前，不顾礼节，抓住艾雅一只手，问：
“为什么？”
她明明记得桂冠已经被她烧掉了，为什么还是没有通过考验？
最重要的是，现在可是星期天啊，轮回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她不能完成考验，死去的人们该怎么办？
“谁知道呢。如果您通过了考验，我们不会来到星期六。”
艾雅的手冰冷滑腻，像是爬行动物的鳞片，而非人类。
她翻转手腕，抓住夏若蒂的手，举到眼前，细看手背上细微的爪痕。
“也许您的无烟之火烧掉了不该烧的东西。在我们那个时代，炼金术可以涉及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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