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你试过,你试过?谁没试过!试过有P用!你懂什么,艾博格家的狼崽子!”
“哆!”
一声闷响,剑刃砍入桌脚,桌子已经四分五裂,德琳用力,剑刃不能再移动半分。
德琳只能将剑抽出来,仔细查看剑刃,剑已卷刃,一时半会是修不好了。
还有桌子,这张吃饭用的桌子肯定是没法修,再说城里现在也没有谁会做木匠活儿。
德琳习惯性地举剑,尖剑对着自己喉咙。
只要自杀,眼一睁一闭,时间就重置了,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桌子和剑都会恢复。
她之前都是这样做的,城里人都习惯这样做。
没有什么是死不能解决的,没有什么比生命更低廉。
最后,德琳呼出肺里浊气,将剑收回剑鞘,挂在腰间,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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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漆、木屑、酸臭、咸风,仔细闻闻还能闻出人体排泄物,最重要的是酒的味道。
萨那姆.阿涅克每个周一醒来,都会闻到混杂着这些气息的味道。
他从潮湿的床上挣扎起来,想要下床。
“咚!”
他做到了,先着地的是左腿,然后是脸。
一条腿终归不太好用,何况还有酒精在他脑子里搅和。
周一,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不等于会恢复到最完美的样子。
进入轮回的几天前,因为一条该死的鲨鱼,萨那姆不得不砍掉他的右腿。
而前一天晚上又喝得大醉,因为他们正好回到海港。
庆祝是必须的,即使躺在床上,船长依然不能缺席。
他不记得自己喝空了多少朗姆酒桶,只知道数量一定不够,他后悔为什么不多喝一点,没有当场醉死。
右腿还在疼,便宜没好货,也没好医生。
如果一名船医只需要两里达金币的工资,他砍下你的腿也需要两斧头。
这还是萨那姆没算他拿反斧头的那一下,怎么会有医生连斧刃斧背都分不清?
轮回刚开始那几周,那有人回来照顾他,船医回来上药。
再过几周,来得人就少了,谁也不想管一个废物,即使他是他们的船长。
可能过了一年吧,偶尔会有人闲着无聊时发发善心,来船长室给萨那姆来一下,直接让他去下一周,跳过一周的痛苦。
再过几年,杀他的人也没了,船都空了。
摔倒了,萨那姆也不想费劲儿再站起来,他只是想喝酒而已。
就算是在一艘船上,食物也会从看不见的地方忽然冒出来,这可能是萨那姆唯二的好消息,饿死或渴死都称得上刑罚。
比如被喝空的朗姆酒桶,会突然装满。
另一个好消息是狼,但他总是将萨那姆留到周五。
萨那姆就在地上爬着,三肢并用,像一只怪异的爬虫,向一只木桶爬过去。
他伸手敲敲木桶,空的,再敲一个,还是空的。
萨那姆爬向另一边,那里还有几个木桶,他不知道这周酒会装在哪个酒桶里,但他知道一定有木桶装着酒。
再一次敲击,声音沉闷,木桶里装满东西。
萨那姆伸手勾住木桶顶端,将它放倒,用牙咬住橡木塞子,拔出来。
酒便涌出来,混着一些固体,舱室里的酒气更浓。
萨那姆像只野兽,伸出舌头,舔舐流到甲板上的酒液。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形象什么的无关紧要,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酒是啤酒,里面的固体大概是发酵过的面包,可能是用来酿酒的。
萨那姆驾船到过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如此原始的酿造技术却从未见过。
萨那姆不在乎这些,他只恨这酒为什么不能烈一点儿。
他只想把自己搞醉,最好醉死过去,但这酒从未让他如愿。
门外似乎有脚步声,有两个女人在交谈,
“德琳小姐不是在忽悠我吧?这船上没人啊。”
“小姐,请不要心急,还剩下一个房间呢。”
萨那姆坚信这是错觉,是脑子里残余的酒精在说话,怎么会有人跑这船上来找人?
他不为所动,一侧脸贴在酒液浸透的地板上,面对着门,看看这回酒精又要耍什么把戏,脸上尽是不屑。
门开了。
三个女人站在门外,萨那姆侧卧着,舌头正伸向地板上一块发酵面包。
借着灯光,萨那姆看见带头的那个女孩,眼睛睁得老大,脸上表情十分奇妙。
他猜自己的眼睛现在也是这个大小,脸色估计更奇妙。
萨那姆开始认真思考,那庸医有没有说怎么自杀比较方便快捷。
他看见带头的金发女孩开口,问道:
“请问,您是萨那姆先生?”
我不是!
萨那姆差点儿脱口而出,伟大合唱鲸号的船长可不能以这种面目示人。
这时候,从他脑子蹦出来的不是庸医,而是傻子达拉克斯。
对啊,只要装成傻子,她们不就认不出我了吗?合唱鲸号上可只有一个傻子!
可能是酒精作祟,也可能是萨那姆情急之下忘了用脑子思考,她竟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萨那姆:“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夏若蒂:“?”
第二十四章 生命可轻
“外乡人,真少见,没想到还能见到外乡人。”
萨那姆抓起夏若蒂递过来的毛巾,擦擦手,再将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一把抹掉。
那个高个子女孩不仅高得出奇,力气也大得吓人,仅用一只手就轻松将萨那姆提起来,安置到床上坐着。
夏若蒂又小心翼翼地捻起毛巾,放进卡洛琳捧着的水盆里,由卡洛琳将它们一并倒掉。
塔尼尼则找了个拖把,试着将流了一地的酒拖干净。
没落贵族家的孩子,自然会干点儿家务活,塔尼尼先拖干净一半,又折回来拖干净另一半。
“我们也没想到会误入这座城市。”
夏若蒂回答,双方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刚才发生的事情。
“是德琳那丫头让您来找我的?这位……小姐?”
萨那姆作为一艘远洋捕鲸船船长,颇有家资,与上流社会也有些往来,论起血统,也称得上高贵。
而今被酒精搞坏了脑子,口音粗鄙却又有几分高雅,但眼力依旧毒辣,不过三句话,便判断出夏若蒂出身不凡,说话时带上敬语。
“夏若蒂,您叫我夏若蒂就好。这位是塔尼尼,刚才出去的那一位是卡洛琳。”
夏若蒂没有告知她的姓氏,这座城市似乎对她的家族有些许敌意,夏若蒂不希望再发生德琳小姐那样的情况。
萨那姆并未让夏若蒂如愿,他挠挠腮帮子,说:
“小姐,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姓氏,像你这样的身份,必然有个高贵的姓氏。”
夏若蒂看向卡洛琳,卡洛琳出去倒水盆还没回来。
她重新审视这个邋遢的男人,个子矮小,缺了一条腿,有浓重黑眼圈,头发乱得油腻,还有一股味道。
他又有一种风度,能平息或掀起惊涛骇浪的风度。
或许只有驯服过风暴的人,才能有这种风度。
冒然暴露自己的姓氏,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困难,可萨那姆问了,夏若蒂没理由不告诉他。
骑士就应该堂堂正正的报上姓名!
“艾博格,夏若蒂.艾博格。”
夏若蒂声音平静,心跳速度稍微快了一点儿。
萨那姆抬起头看了夏若蒂一眼,夏若蒂以为会看见敌意,但是那双似乎酝酿着暴风雨的灰眸子里,夏若蒂没看出什么情绪。
“达拉克……呸!不好意思,我头脑里还有些酒精,请原谅您。我是萨那姆,萨那姆.阿涅克。”
萨那姆清醒不少,谈吐也恢复了与上层人士交流的语气,他感觉自己能好好说话了,便问:
“德琳希望从一个瘸子哪里得到什么?”
“事实上,是我有问题想要请教。”
夏若蒂回答说。
此时卡洛琳回来了,接过塔尼尼手里的拖把。
“都一样,夏若蒂小姐。趁我脑子还清醒,如果有问题,现在就问吧。”
萨那姆不赶时间,时间对他来说第二不值钱,最不值钱的是生命。
他不希望浪费时间,活着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痛苦。
听萨那姆这么说,夏若蒂也不打算再客套了,她的时间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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