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夏若蒂轻快地拍拍手，卡洛琳解下背着的大包袱，包袱落地时，地面像是畏惧它可怕的威力，轻微颤抖一下。
塔尼尼也试着触碰迷雾，同样被挡住。
“无形之墙？”
夏若蒂用手指戳戳看不见的屏障，问道。
“或者叫‘边界’。”
卡洛琳用了一个巫师常用的词。
“管它叫什么，我只想知道这玩意受不受得住摧城炮！”
夏若蒂兴奋地解开包袱，一堆零件散落在地。
这座城里没有现成的炼金素材，全得靠夏若蒂现场打造，如果是其他炼金术士，可能对此束手无策。
但夏若蒂不一样，遇事不决点金术嘛。
虽说变不出誓约金、瑟拉玛银之类的特异合金，但基础矿物还是可以的。
如果夏若蒂没有一天必须睡足八小时的限制，现场合成特异合金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嘛，将就一下也行。
夏若蒂拿出一颗圆球，像魔方一样拧几下，松开手，圆球浮在空中，变成液体摊开，上下两面都有代表炼金术式的法阵。
液体缓缓降落路面，中心向下凹陷，一个链接地脉的基台就算完成了。
这座城地下有地脉，算是个意外之喜，夏若蒂没办法在一周时间里造成完整调动地脉魔力的炼金奇物。
但只是借用一点，还是没问题的。
夏若蒂取出的下一件物品类似石盘，象征白炼金术魔力的白色丝络由夏若蒂手心扎入石盘，经由石盘上早已铭刻的炼金术式而附带某种特征，依据特征链接上对应的零件，零件受其牵引，浮空而起，在正确的位置与正确的零件拼合。
一门巨炮逐渐成型。
因为夏若蒂的审美，巨炮具有流线型外观和银色涂装，除了炮口切面外没有棱角。
半圆形基座通过基台链接地脉，炮管从基座开始向炮口缩小，至于炮弹与燃素，在组装时就装填好了。
“一千毫米摧城炮！在本小姐改造后可以将威力集中于一点，精确度极大提升，可以从这里一炮打中城门的一枚鸡蛋！”
夏若蒂鼻子挺的老高，不知道在向谁炫耀。
她面朝卡洛琳，满满的都是“求表扬”。
卡洛琳看着与无形之墙距离不到一掌的炮口，沉思一会儿，问：
“这……小姐，这么高的精确度，有什么必要吗？”
夏若蒂被问住了，磕磕绊绊地说：
“虽然……那个……呃……现在看起来是没有必要，但是……但是迟早会用上的，没错！迟早会用上，这是自然哲学进步的必经之路！”
“小姐，您多睡一会儿，对自然哲学的贡献更大。”
卡洛琳想得是夏若蒂昨天调试精度调到半夜，趴摧城炮上睡着了，最后还是被她抱回床上的。
夏若蒂显然没有理解卡洛琳话中深意，她正在兴头上，捡起一根剩下的圆柱体，插进炮台，往左边转三圈，右边转两圈，摧城炮发出轰鸣声。
“好了，卡洛琳我们快溜！”
夏若蒂拉起卡洛琳的手往外跑，发现塔尼尼还呆在原地，又折返回来带上塔尼尼一起跑。
圆柱体插入基台中心的坑洞，基台吸收地脉游散魔力，转移到圆柱体中。
圆柱体再将这些魔力转化，为炼金术式充能。
数道炼金术式逐个激活，能量积蓄，炮管似乎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能量，有一丝丝颤抖。
随着一声响指，摧城炮中的燃素激发、爆炸，爆炸的力量传递到炮弹，再经由炼金术式增幅，使炮弹出膛的威力大增。
一声巨响震撼大地。
城里，德琳被震地一口茶水差点儿喷书上，她看向巨响传来的方向，不由蹙眉。
“那几个家伙在搞什么啊？”
窗外，幽蓝色月光洒落地面，她想起今天是星期三。
“就是说，‘狼’来了。”
她又望向窗外，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矗立。
象骨山，传说荒冷时代有一种巨鸟在山顶上筑巢，这种鸟会从更北的地方抓起大象，从空中丢到山顶，将大象摔个粉碎，再吃掉。
她又喝了一口茶，安定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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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蒂郁闷地摸索炮口前的无形之墙。
她明明亲眼看见，那枚炮弹穿过无形之墙，冲破迷雾，直入天空。
但是这堵墙，摸起来完好无损。
“这……不可能啊。”
夏若蒂转向卡洛琳，问：
“它明明飞出去了，那发炮弹！卡洛琳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卡洛琳摩挲下巴，想到一种可能性。
夏若蒂见卡洛琳没有回应，又问塔尼尼：
“塔尼尼，你说，它是不是飞出去了？”
塔尼尼慢悠悠地点头：
“没错。”
卡洛琳捡起一块石头，向着无形之墙的方向抛过去。
石头掉进迷雾中，落地的声音格外响亮。
无形之墙，对石头来说好像不存在。
夏若蒂呆住了。
卡洛琳说：
“小姐，我想这堵墙，并不阻止非生命离开。”
夏若蒂看看无形之墙的方向，又看看发红的炮管，来回看了好几遍，忽然冲上去，冲着炮台用力踢几脚。
“我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啊！这鬼玩意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废物！”
卡洛琳拉住突然发脾气的夏若蒂，劝说道：
“别这样，小姐，想点儿好的。”
夏若蒂忽然回头看向卡洛琳，质问：
“比如呢？”
“比如，这是自然哲学进步的必经之路？”
第十五章 头上窥视的眼睛
正在夏若蒂与卡洛琳玩闹的时候，塔尼尼注意到了脚下异样。
摧城炮后坐力太强，即使有基台，也将地面震出一个凹陷。
数道裂口以摧城炮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表层土壤散开。
幸亏没人会走这条通往外界的道路，不然夏若蒂还得为补路头疼，不过最头疼的应该是卡洛琳，她肯定会为小姐擦屁股。
路边草丛，一层浮土被震开，一块坚硬物体暴露在月光之下。
乍看上去像一块圆石，但见多生死的塔尼尼知道它并非石块，自然界的石块没有这种形状。
仅有人，才会有这样的弧度。
与卡洛琳吵闹的夏若蒂看见塔尼尼蹲下去，一点点挖开土壤，好奇地问：
“塔尼尼，你在挖什么？”
“头。”
塔尼尼站起来，面向夏若蒂，手上捧着一块土色头骨。
夏若蒂拿过头骨，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是外界通往无名城市的道路，头骨向着那座城。
这个人是谁？为了什么，想要孤身一人穿过迷雾，回到那座城市？
迷雾中潜藏危机，无数被称为“迷雾妖”的怪异生命藏身其中，就算是骑士，也不敢独自进入迷雾。
捧着头骨，夏若蒂竟感受到一股执念，这执念属于头骨主人，他一定要回到这片土地。
但是他明明就在这片土地上，这股执念为何依旧萦绕夏若蒂心头不散？
他真的回到这片土地了吗？
“小姐，小姐？”
卡洛琳的声音将她唤醒，夏若蒂发现自己在流泪。
泪水滴落头骨，冲洗掉土壤，可骨头依然呈现土色。
它像是在此埋藏许久，甚至土壤也成了它的一部分。
夏若蒂看向路边，埋藏头骨的坑洞。
她走进路边草丛，拨开茂盛草叶，一副完整骨骸半入土壤。
“卡洛琳，我想，我们可以把这位先生——或者女士——带回去，他应该得到安息。”
“小姐，我得提醒您，这副骨架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