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夏若蒂想要再说些什么,萨恩再次催促说:
“赶紧走,我不想杀你。”
红色,从萨恩瞳孔中心向边缘扩张。
夏若蒂知道他也在受疯狂折磨,而且快控制不住了。
她的血液里又响起呢喃。
夏若蒂向萨恩行礼,不再多说,向远处跑去。
夏若蒂身后,萨恩依然倚靠在旗杆上,红衣笛手站在他身侧姚望夏若蒂。
等到听不见呢喃,夏若蒂回头,正好看见萨恩举起剑,插进喉咙。
第二百零五章 无可蒙荫
教堂钟楼具有穿透性的光透过木石,穹顶通透如石英,光明直直落下,如两百年前骄阳居于天穹正中,普照众生。
但它只是一盏灯的光,比星光温暖,却远不如太阳。
就连红月,都能给它染上血光。
贝莉卡小姐走后,短短几天内,阿尔弗雷德多次想过如何面对她的第一缕光。
他曾想过会心存愧疚,或者懊悔,也可能是想起贝莉卡小姐教导他的课程。
如今,阿尔弗雷德在她的光辉下寻求庇佑。
当钟楼第一缕新光驱散他心头红月的月光时,阿尔弗雷德却没能想起这意味着什么。
祷告诵经之声不绝于耳,设计之初可容纳万人的教堂,塞进几千人也显得有点拥挤。
有人时不时望向窗外,透过彩色玻璃窗,不知道教堂外地面上的鲜红月光是否有鲜血流淌。
更多人在闭目祈祷,向着石头雕刻的“伟大之树”。
“树”自然没有给出回应。
盘亘树上的蛇,也只是用它石头的眼珠注视着人间。
贵族、炼金术士、商人、小贩、窃贼……索沛伦似乎就龟缩在这间教堂里。
石头雕刻的蛇眼注视着这座教堂,也就是注视着索沛伦。
教堂有些拥挤,但每个人还是尽量与周围的人隔开足够远的距离。
月光没有实质性伤害,所有伤亡都来自月光下的人。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也许索沛伦的所有幸存者都在这间教堂里,也许再等一会儿,还会有新的幸存者从教堂大门走进来。
教堂的大门一直开着,向所有人开放,很长一段时间,阿尔弗雷德都没有见到新面孔进来。
钟楼的灯也最大限度燃烧,放出最多的光,原本能将整个索沛伦照得恍若白昼的光,却只能保下这一座教堂。
阿尔弗雷德很想睡一觉,也许一切只是个噩梦,睡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他不敢合上眼,一股力量正将他的力量拖进深渊,他担心一旦睡着,灵魂也会被拖进深渊。
阿尔弗雷德认得这深渊的名字,这深渊叫索沛伦,即是他身下的这片土地。
索沛伦家族的所有领主,都未曾与脚下的土地联系如此紧密,如果是平常,阿尔弗雷德也许会开宴会庆祝。
现在显然称不上“平常”,紧密的联系是因为索沛伦需要阿尔弗雷德的力量,来对抗一位大敌。
阿尔弗雷德目光不由得往窗外的天空上看,他看见了红月的一部分。
用不着猜测,这轮大得出奇的红月,就是索沛伦需要对抗的大敌,也是阿尔弗雷德需要对抗的敌人。
莉达将阿尔弗雷德从长椅上扶起上身,给他喂水。
莉达左臂上裹着绷带,渗出的血呈现暗红色。
红月的月光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即使贵族的抗性比常人好得多,也免不了受到影响。
莉达手上的伤是维努斯造成的,维努斯只是松懈了一瞬,月光便照进他的灵魂。
阿尔弗雷德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他不渴也不饿。
“还是喝点儿吧,你看你都秃了。”
莉达劝说道,阿尔弗雷德透亮的脑门反光有点儿刺眼。
阿尔弗雷德与水中倒影对视,低声说:
“如果有圣油膏,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莉达见他不喝,便取走了他的杯子。
阿尔弗雷德的手一直在颤抖,连杯子都抓不稳,莉达担心他把杯子摔了。
阿尔弗雷德是索沛伦的领主,教堂里的人们本来都指望着他,可是他却像条被捕捞上来的鱼一样,半死不活地躺在椅子上。
要是让人知道他连杯子都拿不稳,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恐慌。
索沛伦人脆弱的神经经不起折腾,再来一点小小的打击就足以使他们崩溃。
能维持到现在,只是骑士手里的剑比红月更加可怕,这是索沛伦人数百年来积累的常识。
阿尔弗雷德试着数清楚教堂里骑士的数量,还没数到十,大脑便传来阵阵疼痛,他只能问莉达:
“我们还有多少骑士?”
“教堂里有四十七位。索沛伦剩下的骑士绝不止这么点儿,各家族都有自己的避难所,只要他们没疯到把自己杀了,就能剩下几个。”
明明说的是幸存者,听莉达的语气,好像希望那些贵族都死掉。
“希望如此。”
阿尔弗雷德今天见多了死亡,直到现在才感到一丝悲哀。
索沛伦贵族间相互通婚,不管他们之前有多少矛盾,死去的每个贵族,都可以算是阿尔弗雷德的亲人。
即使这些亲人想要他的命。
虽说周围都是祷告的人群,阿尔弗雷德还是想要一点儿个人空间。
他打发莉达说:
“你去看看加尔加诺小姐吧,陪陪她,安慰一下,我怕她做傻事。”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骂人倒是可以。不如去找夏若蒂小姐,加尔加诺小姐最听她的话。”
听莉达说起,阿尔弗雷德才想起来自己请的外援。
索沛伦这片土地曾给他启示,夏若蒂拥有与红月同级别的力量。
想到这里,阿尔弗雷德忙问:
“你有看见夏若蒂小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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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蒂在教堂外停下脚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粉末,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这是她首次在使用焚金秘法的时候呼出金属,不是因为她成功掌握了焚金秘法,而是血液里的金属太多。
多到不需要刻意控制,就能随呼吸排出体外。
金属染色的血管根根凸显分明,与惨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照,像是个爬满裂纹的瓷娃娃,美丽、脆弱,可能下一秒就会破碎。
红色月光充盈瞳孔,并非是反射自红月的辉光,而是她的瞳孔本就在发光,就像两轮红月。
即使她与红衣笛手拉开再远的距离,脑中依然会响起呢喃。
她是想要进入教堂的,钟楼的光明确实让她脑海中的呢喃减弱不少,但是萨恩死前的一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像呢喃。
夏若蒂再吸入一点锂,消失在远离教堂的方向。
第二百零六章 干尸在复活?
还需要跑多久?要跑去那里?
一片废墟之中,只有夏若蒂孤身一人。
她不知道两个问题的答案,她必须要跑。
大敌正追在她身后,停下就是死,不只是自己,还有其他人,都会死。
她应该逃出索沛伦,将红衣笛手引去荒无人烟的远方,越远越好。
萨恩死时一幕在夏若蒂脑海中不时显现,她不愿意索沛伦仅剩的幸存者也遭遇相同的命运。
红衣笛手不会在乎夏若蒂愿不愿意,血液里的呢喃也不在乎。
乐曲的节奏更快,她坚持不了多久,甚至不能再从金属中榨取力量。
她不知道摄入了多少金属,金属粉末没有堵塞血管已经是她尽力的结果。
夏若蒂预计自己没办法再跑到城墙边上,就算跑出索沛伦也没有用。
红月月光覆盖的范围可不止索沛伦,也许远在伦蒂尼的人们都能看见红月的余光。
没有办法让红月的光离开索沛伦,不管夏若蒂做什么都是徒劳无用。
她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只是在争取时间,但夏若蒂不知道她为自己争取来的这点儿时间有什么用。
她想不出办法。
或许夏若蒂应该期待帝国派出的救援,但就算帝国愿意派出圣棺骑士,等他赶来,也只能收敛一城的尸体。
一定有办法解决困境,一定有办法解救索沛伦,小说总是这样写的,看似绝境的危难关头,身为主角的骑士总是能想出破局之法。
还有什么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
夏若蒂试过攻击红衣笛手,用长枪、用炼金术,不起一点作用,所有攻击都穿过了红衣笛手的身体,就像穿过月光。
她还试过控制家族能力,用乐曲对抗乐曲;无论她怎么努力,就算有苹果清香的帮助,她也无法再度控制乐曲。
漫长的拉锯战中,夏若蒂已经试过了所有办法,没有一样能起作用,甚至无法阻碍红衣笛手的行动。
连延缓红衣笛手的行动都做不到。
如同湖水的月光再一次出现在夏若蒂脚下,像真正的湖水一样漫过砖瓦,呢喃不随湖水而重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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