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隐藏在不达眼底的微笑之下,深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又迅速偏开。
“看来你有了决定。”
“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会请你来。”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不会有其他选择,只是形式和你预想的有所不同。”
“好吧,也许我们可以单独谈谈?”
邓布利多的目光扫向尤菲米娅,还有正往格林德沃那边赶去的罗齐尔。
也包括正席地而坐,掏出一瓶魔药就大口往嘴里灌,全然不像年轻时那么注意风度和形象的格林德沃。
“当然可以。”林恩笑着点头,“菲,你在这等我一会,我想不会太久。”
尤菲米娅欲言又止,默默退了两步。
在她的目送下,两人先后走向远处的城堡——虽然用废墟形容更合适。
只是几次稍微没控制好的魔法余波,就让这座曾经的监狱不剩多少完好的部分。
走在草坪上,邓布利多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
但最后,他只是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你一定留有余力。”
“这只是你的猜测。”林恩面带微笑。
“是推断。”邓布利多纠正道,“盖勒特后面的每一招都是搏命,但你还留了很大的余地,甚至没尽全力,这或许是最让他感到不高兴的地方。”他想到了老友最后时刻的不甘和释然。
稍作停顿,他感叹道:“你的成长比我的预期快了太多,就像是回到了你念书时那样,稍不留神就又到了新的高度,甚至每天都和前一天不一样。”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作为老师的夸奖吗,邓布利多教授?”或许是感觉到了邓布利多的真诚,林恩也没再否认什么,而是坦然地反问道。
他已很久没有这么称呼过邓布利多了,上一次还是没从霍格沃茨毕业的时候。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或许用赞叹更合适一些,我不能否认,作为你的老师和校长,我没教会你太多东西。不论是魔法还是其他方面。”他对自己二十年前开始的做法有了些不同的思索。
但他的想法注定和林恩不同。
“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教导,还有安排。”林恩笑得意味深长,“若不是你当初让我离开英国,我也不会见识那么多的风景,认识那么多的朋友——虽然我知道你只是为了不让我大开杀戒。”
“那时我确实觉得你不像一个传统的赫奇帕奇。”邓布利多说,“你的作风比我见过的每一个赫奇帕奇都强悍,虽然你的朋友往往会觉得你非常温柔。”
他现在的语调就像是在和一个毕业多年的学生谈心,如果不考虑弥漫在两人之间,从未完全消退的淡淡的紧张氛围,谈话的内容也确实如此。
都是在心里藏了许多秘密的人,他们两个极少有这种坦诚对话的机会——即便是此前那几次相当深入且最终达成了共识的谈话也如此。
那更像是为交易准备的铺垫,又或是为了印证某些猜想的试探。
现在气氛不那么融洽,反倒少了许多掩饰与虚伪。
“您的评价还是这么一针见血。”林恩坦然应下,“但这不矛盾,人总该有些棱角,就像盖勒特那样。几年前初次见面时,我送过他一首诗,对您也适用。”
“哪首诗?”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我好像听说过,一个麻瓜诗人。”
“而且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所以他死得很早,并没有等到自己的老年。”
“这或许也是他对死神咆哮的结果?一语成谶。”
“但这样也很有趣,给人留下许多猜想——三十几岁就画上句号的人生,总是会让人期待那些不可能存在的【如果】和更美好的东西。”林恩不乏感慨地说,眼神透着十足的玩味。
“你是在暗示什么吧,林恩?或者说……在给我抛难题。”邓布利多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你现在也是三十几岁,而且比这位威士忌诗人更年轻,也更值得我们期待——虽然你已经站在了无数人终生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这是魔法对你的偏爱,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这取决于老人是愿意在落暮时分燃烧咆哮,”林恩一语双关地说,“还是顺从地走进良夜。”
“你的建议呢?”
“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林恩平静地看着他,“你要来试着阻止我吗?这或许是你最好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他们停在了城堡大门外,青草葱葱。
第397章 巫师的新天地
正如林恩所说,这是最好的机会。
即便留了余力与后手,这仍是他未来相当一段时间最虚弱的时刻。
一旦错过,大概就没有下次了。
邓布利多沉默地看着林恩的眼睛,久久不语,双手垂在身侧,灰白色的长胡子随着风的吹拂而轻微飘动。
他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林恩也不着急,施施然地站在原地,就像是完全不担心自己有可能短时间内迎来与两位传奇巫师的先后较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豆大的汗珠在老人额头上缓缓蓄积——他的衣袍虽精致,却没有那些尤菲米娅亲自附在上面的魔法,完全抵挡不了阳光暴晒。
但他现在顾不得考虑这些。
沉吟许久,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林恩这个带着挑衅意味却又充满诱惑力的提议。
或是忌惮林恩还留着意料之外的后手,或是考虑到伏地魔才是当前最大也最主要的对手,又或者是因为这份既不纯粹也绝对谈不上深厚的师生情谊。
他将自己手上的老魔杖收了起来,语气艰涩:“虽然你确实非常特殊,但我还是想知道,你谋画这些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原因?”
“是的,原因。道德不是能驱动你做这些的理由。很多时候你都和我很像,只会解决自己看到和关心的事。我不会看错。”
“您倒是挺懂我。”林恩笑了笑,干脆利索地说,“没错,我做这些的原因当然不只是为了获取道德满足——确切说只是顺手。”
“所以,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看不出有什么一定要让你推倒重来的东西,不论是魔法部这样的传统体制,还是纯血主义。”
邓布利多认真地看着林恩,他说的大抵是自己的心里话,也是他选择十余年来对许多事情视而不见的真正理由。
他不做非必要的事,维持现状确实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最“不坏”的那一个。
自从妹妹死于那场意外的决斗,这就是他长久以来的人生准则——被动接受,而非主动出击。
所以才有了变成伏地魔的里德尔。
对此,林恩了如指掌且不以为然。
“恕我直言,邓布利多。”他想了想,用尽可能最客气的口吻说,“你期望中的世界没有变化与进步可言,这是慢性自杀,哪怕今日的魔法界看起来一派祥和,甚至也不是毫无成果。”
事实证明,这话的杀伤力依然不小,让老人感到有些久违的局促。
“这未免有些刻薄了。”他苦笑着说。
“刻薄吗?我倒觉得这已经很委婉了。”林恩撇了撇嘴,“你自认也被许多人公认为巫师中的麻瓜通,但你对麻瓜的理解实际上并不比其他人深刻。”
“……你有什么高见?”
“你确实很了解麻瓜社会表层的事物,甚至比很多麻瓜更了解。但麻瓜社会不是衣服,也不是伦敦的地铁,甚至不是你当年拜访过的维多利亚女王——你从未试图理解这些和我们不同的人的本质,你和纯血主义那些人一样傲慢。”
林恩语气平和地说,“几百年前,麻瓜就开始了超出巫师想象的进步与变革——你和格林德沃看到了威胁,我看到的却是与魔法不同却有所助益的知识和智慧。”
“所以你反对的是保密法的限制?”
“区区保密法只是小打小闹,不值得我大动干戈。我要改变的是巫师世界几百年来近乎一成不变的停滞与蹉跎。”
“那么……你希望向整个魔法世界传播你的理念吗?那个【魔法即神秘】的思想?”
邓布利多表情有些苦涩。
他看到了林恩眼中的理所当然。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目标。”林恩说,“我和我的伙伴不仅要完成思想引导,还有具体的、物质的实践,从传统的故步自封走向真正的现代——这是一场覆盖整个巫师社会的演进与变革。”
邓布利多双眉深锁:“在你眼里,传统和现代的边界是什么?你设计和制作的那些魔法科技融合产品?”
“您问到了关键。”林恩第一次显出高兴的样子,“它们是最显眼的外在形式,但真正的关键不是某个或某些新事物,而是发展的趋势与全社会对发展的认识。”
“你把我说糊涂了。”
“所以我才说您并不真正了解麻瓜,也不懂他们的社会、历史与文化。”林恩早有预料,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我知道你喜欢看各种故事而远胜过理论。”
那是歌德的《浮士德》英文版,甚至还带着崭新的封装,显然是预先为此准备。
就像早料到这次谈话的内容。
这让邓布利多感到惊讶。
“我会看的。”他接过书,“但不是现在和今天,我更想知道你的答案。”
“我的答案也在书里。”林恩目不转睛地盯着邓布利多,“你是个出生在十九世纪,成长在二十世纪,却主动退回中世纪乃至更早的巫师,所以我们很难达成一致,但我仍然愿意和你分享我的观点。”
邓布利多并未感到冒犯,而是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评价——甚至显得理所当然。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他对这个越年长越保守的自己的评价,只是内容有所不同,但这确实涉及到他多年来反思的事。
比如当年对还不是伏地魔的汤姆·里德尔的放任和纵容,即便那时有着更迫在眉睫的格林德沃的威胁。
“我也很好奇你理想中的巫师社会。”
“不是理想中的社会,它只存在于彼岸,可靠近而不可抵达。”
林恩郑重地说,“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惜代价和手段,让巫师社会始终保持探索神秘的动力——这也是这本书的主人公要表达的东西,让一切坚固的东西烟消云散。”
“……”
邓布利多沉默地拿着手里的书,感受到了无来由的沉重和淡淡的血腥气。
这是他第一次洞察林恩的思想,触碰到这个总是和他相隔甚远的灵魂。
眼前的人不是百年前那两个野心勃勃的少年天才,而是真正走过漫长旅途,身后聚拢了众多支持者的新生代领军者。
他感受到了比当年的格林德沃更沉重的压迫感和冲击力。
不是来自魔法,而是比魔法更让人难以回击的东西。
漫长的沉思后,他闭上眼睛。
“盖勒特确实会认可你。所以你们准备像七十年前那样卷起战争吗?”
“你还是没懂我,邓布利多。”林恩笑着摇头,“不然不会这么问。”
“那你想做什么?”邓布利多的眼神锐利起来,就像老迈却余威尚存的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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