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哪怕这些魔法在真正强大的巫师面前不过挥手可破，却也不能视若无睹，总归要牵扯些注意力和精力，此消彼长之下，胜负的天秤也就不再均衡。
左支右绌中，强势了一辈子的格林德沃首次深切感受到防御魔法的作用与价值。
但他更清楚，这样勉力抵挡下去，难免顾此失彼，败北也只是时间问题。
浑浊的老眼写满了怒意与战意，他看出了林恩此时的手下留情与投鼠忌器，也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
但他还不甘心就这样黯然收场。
“小子，这么简单就想让我认输吗？还差得远呢！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梳理整齐的满头银丝披散开来，决定胜败的危局之中，满腹豪情重新燃起的他奋起反击，抬手间，雄壮的红光喷薄而出，将迫近的人偶轰成了齑粉。
他原本瞄准了林恩的腹部，却在千钧一发间被他躲开，让后方的人偶做了替死鬼。
战场外的邓布利多瞪大了眼睛。这正是他当年与格林德沃决斗时使用的最强魔法。
没想到只是在战场上用了几次，格林德沃就用了漫长的岁月将它化为己用。
胸有成竹的林恩也露出如临大敌的郑重与紧张。
他知道了伏地魔的感受，看似不起眼的红色魔咒确实是极恐怖的魔法。
“不愧是你，帅气的老头。”他由衷地称赞道，“还真是不能小瞧你这样的老家伙。”
但他并未因此退让半步，反而大步流星地向前冲击，没有丝毫怯阵与迟疑。
血雨腥风闯出来的经历让他有着如今这样年代极少见的血性与果决。
狭路相逢，向来是有进无退。
一时间，原本趋于一边倒的局面重新变得胶着起来，却并非纠缠，而是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残酷搏杀。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几道乃至十几道魔咒的交锋，沸腾的魔力似乎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头顶的阴影也愈发深沉。
那片厚实得离谱的云彩彻底遮住了火球似的太阳。
犬牙交错你来我往的拼杀中，就算是对林恩最有信心的尤菲米娅也不免屏住呼吸，眉眼间稍稍多了几分紧张。
挥洒的魔力在方寸之地你来我往，偶然间的一次失误，溢散的魔咒余波就将远处城堡十余米高的碉楼击成碎块。
个中凶险可见一斑。
但交战双方反而纷纷露出畅快的笑容。
最强大的巫师之间，这样酣畅淋漓又实力相差不大的决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哪怕自己隐隐占据上风，林恩仍能从格林德沃的身上找到可供借鉴的长处。
这便是成长的养分。
茁壮的世界树再度升高，已然达到了完美无瑕的极致，却又仿佛触碰了极限。
云层渐渐远离，灼热的阳光带着酷热去而复返，刺眼的光芒重新降临，让习惯了昏暗光线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眯了眯眼睛。
也就在这时，双方的变招同时到来。
一柄锈迹斑斑的镰刀仿佛从空气中凝结而成，通体散发着惨绿色的荧光，周遭形同鬼蜮，似乎一切都被消融。
隐约间，林恩甚至有种亲眼见到那仅存在于传说中的死神的错觉，惊得汗毛倒竖。
但他的动作比格林德沃只快不慢。
就在镰刀挥下之前，他挥动魔杖，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符号在格林德沃身旁凝结，红光弥漫，仿佛一团艳丽的火烧云。
束缚的卢恩·尼托以压倒性的数量引发了效果的质变，缠绕在格林德沃身上，和那把看起来就危险十足的镰刀一起。
“休想拿这点小伎俩来对付我！”格林德沃高亢地咆哮着，疯狂朝自己的魔杖注入魔力，甚至让制作精良的它也难堪重负，将杖尖与威能无限的镰刀之间构筑起一条魔力的锁链，拼尽全力，试图脱困而出。
但它们终究还是被挡住了。
源源不断的卢恩符号就像是一条真正的金红色链条，捆束着镰刀，也消磨着格林德沃的魔力。
甚至在短暂角力后，它开始反客为主，朝着格林德沃的方向延伸，绽放出灿金色的光霞，让阳光也黯然失色。
这不是单纯的卢恩魔法。
格林德沃几乎是立刻反应到了这点，却终究因不忍割舍自己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而慢了分毫。
几个小巧玲珑的卢恩字母印刻在他的魔杖与手上，瞬间发挥了作用。
“！”
不仅是身体，还有魔力的流转，他仿佛背上多了一座山，险些栽倒。
“结束了！”
瑞多的符文一闪即逝，杀气腾腾的林恩由远及近，杖尖氤氲着微光。
“做梦！”格林德沃嘶吼着拼尽全力，做出最后的抵抗，以骇人的魔力浪潮将不断复制的卢恩符号击溃并发动反击。
这是他仅剩的反制手段，也是以如今这副老迈身躯几乎再难施展第二次的技艺。
但就在他燃尽近乎于全部的魔力发出这破釜沉舟的一击之时，林恩的嘴角却微微勾起，眼中的促狭与得意毫不遮掩。
“你……！”
觉察不妙的格林德沃已无法做出任何应对，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恩的身影再度消失。
在用不了幻影移形的场合，移动的卢恩就是无可比拟的恐怖存在。
汹涌的攻势落在空处，格林德沃最后的一击做了无用功。
林恩的回合却才刚刚开始。
不见人影，不听声响，却无处不在。
格林德沃感到自己的呼吸开始艰难，就像被放逐到一片真空。
然而，与窒息的感受截然相反，他的全身却感到了强有力的挤压和束缚，就连一根手指也难以移动。
在这最虚弱的瞬间，他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又恰好被早有算计的林恩趁虚而入。
魔力连接断裂，镰刀瞬间消散，失去掣肘的束缚卢恩顺势而上，覆盖全身。
浮游炮悬停在近处，炼金人偶游弋在外围，虎视眈眈。
“结束了，盖勒特。”
林恩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背后响起。
修长的魔杖不偏不倚地抵在他的后心，散发着微弱却恰好能被感知的热量。
干燥炎热的风从战场吹过，卷起尘埃，又在片刻后沉寂地落回地面。
一个辉煌而残酷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而在它的遗骸之上，一个崭新的时代正以不可抗拒的方式缓缓走来。
第396章 你要试着阻止我吗？
“……你赢了，林恩。”
或许是片刻，或许是很久之后，格林德沃发出虚弱而疲惫的声音。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没用诸如“小鬼”之类的称呼，而是直接正式地叫出林恩的名字。
修长笔直的魔杖缓缓从手中滑落，掉在已呈现焦黑色的地面，震起许多曾是土石的黑色残渣。
“比我想象中要费劲得多，盖勒特。”林恩微笑着说，“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准备。”
他收回了自己的魔杖，还有激战后硕果仅存的浮游炮与人偶。
“输了就是输了。”格林德沃费力地抬起胳膊，梳理起凌乱的头发，脸色带着倦怠与释然，“胜利者应该拥有一切，我老了。”
同样的话语，却和一年多以前有着迥然不同乃至完全相反的意味。
这是一场迟到了一年多的战斗，也是那场迟迟未能结束的论辩的终点。
“那你也称得上老当益壮。”
“这算是怜悯还是恭惟？”
“都不是，是由衷的心里话，你比我预想中的那个格林德沃要强得多。”
“虚伪的小鬼。”格林德沃转过身斜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风格。”
回应他的是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平淡又无辜，还透着十成十的真诚。
“嘁……”没来由的有点生气，格林德沃冷着脸扭过头，“我会遵守约定，但恐怕你要先处理掉那边那个难对付的家伙才行。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把他找过来。”
他的目光正对上远处的邓布利多。
无论何时，这位手持老魔杖的最强巫师都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存在。
特别是在一场损耗颇大的决斗之后。
但林恩一点也没显得担心。
“早晚要摊牌，早些晚些又有何妨？”他笑着说，迈步从格林德沃身旁走过，“而且我不认为他会是什么巨大的阻力。毕竟，我和你不一样，盖勒特，我不是疯子。”
说罢，不给格林德沃恼怒反击的机会，林恩径直走向等候多时的邓布利多。
“如你所愿，校长，这下你应该真正了解我和我的魔法了。”站在全神戒备的尤菲米娅身旁，他的声音悠然且轻快，“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
邓布利多平静地看着他，蔚蓝的眼睛充满探寻与思索的意味。
“我想是的。”
片刻对视后，邓布利多微笑颔首。
“你确实走出了一条和我们都不同，又和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相似之处的道路。”
不仅是赫尔加和罗伊纳，还有包括他自己在内，或认识或只见过记载的巫师，甚至包括伏地魔和格林德沃。
林恩的魔法储备与战斗素养是那样的包罗万象，让他这样渊博的巫师也叹为观止。
哪怕经历了一场绝不轻松的战斗，邓布利多也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一只猛兽。
全盛的，随时可能暴起的猛兽。
尤其是在他站到尤菲米娅身边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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