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火说谎
所以，当听到祖父反而为母亲报仇了的这件事，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动摇……
是不是……不该砍下去……？
他都为母亲报仇了……是不是犯下的罪孽也可以一笔勾销……也可以赎罪了？
对于这两姐妹来说，母亲，可能就是她们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最为紧密的存在，为了母亲，她们可以付出一切。
所以，当这个抉择摆在面前时，无论是锦织白还是锦织雪，都是痛苦的挣扎和纠结。
于是，锦织雪下意识看向了旁边，那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陈晨，她的老师。
……我该怎么办？
无声的求助。
“你的命运，你自己来决定吧。”
陈晨却没有回应那个无助彷徨的眼神，只是平静的回答。
他把刀交给锦织雪的时候，就决定让她自己解决问题，并不打算干涉。
“……我……”
锦织雪又低下了头。
短暂说了一声，但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
房间里的三个人，都彼此沉默，没有再说一句话，没有任何眼神交汇，仿佛在法庭上，默默等待审判来临。
最后。
“谢谢你……为我的妈妈报仇了。”
少女轻轻的声音，从口中流露出来。
看来这就是结果了。
陈晨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却没说什么，只是拂袖往门外走去，准备离开这里。
他虽然厌恶那个老家伙，那些所作所为都刺痛着陈晨，恨不得亲手将这个恶魔斩除。
但同时，陈晨也不愿做那个多管闲事的制裁者，依靠自我的喜恶来判断他人的家事，如果锦织雪觉得这样是正确的，那就让她自己承担选择背后的负担吧。
毕竟……那丫头虽然是自己的学生，但算起来也成年了。
总不能带学生来家访，反而把别人的家长砍了吧，要砍，也得是她自己动手。
陈晨想着这些，刚迈出两步，和少女擦肩而过的瞬间。
听到了下一句轻轻的话语：
“谢谢你……”
“没有说一句抱歉。”
陈晨停下脚步。
“听你说了那么多的话，从刚进门到现在，直到遗言的那一刻，都没有和我，没有和白姐姐，也没有和我的妈妈，你的女儿说一句对不起。连一句话都没有……真的，谢谢你没有那样说。”
锦织雪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说。
她手中的长刀，也缓慢的，从衣领处刺进皮肤，破开肌肉和骨骼，慢慢伸进金一郎的心脏里。
没有干净利落的一刀斩断，那样太轻松的死去了，锦织雪用刀身慢慢卷曲翻转着，鲜血崩开，这才是最大的折磨和痛苦。
“呃……啊啊啊啊！”
老人发出恐惧和疼痛的声音，整个人开始扭曲，却逃不开刀刃的翻转。
整个心脏伴随骨肉正在被搅碎。
“太好了，谢谢你，没有说抱歉。”
她也不必再纠结。
锦织雪最后抽出了刀，喷溅出的动脉血化作一根根尖刺，把金一郎彻底扎成了刺猬。
第五十九章 真正的救星
“我！我有什么好抱歉的！我根本就不后悔！！”
在脸上的一根根血刺涌出来的时候，因为剧烈的疼痛，金一郎临死前的嘶吼变得更加狰狞。
她似乎想要趁着心脏没有彻底停跳，喉咙和声带还能运作的时候，把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喊出来：
“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让我道歉！”
“是我把锦织家从黑暗的深渊带上了光辉的顶峰，只有我没有放弃，才塑造了这样的辉煌成就！如果没有我的努力，银子甚至要嫁给更加肮脏低贱的男人，你们甚至都不会出生！只有我你们才能在这样的时代里过上别人羡慕不来的大小姐生活！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吃上那样的美食！哈哈哈……让我道歉，不如说，你们还得感激我才对！！没有我，锦织家早就灭亡了！”
金一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话喊了出来，但也因此咳嗽得更加剧烈。
心脏已经停止供血，全身残破不堪都是血刺，应该早就昏厥过去，或许是执念或许是肾上腺素让她没有倒下吧。
她还在疯狂的笑着。
“啧。”
锦织雪不满的砸了下嘴，想要彻底让她停歇。
陈晨却握住了她的手腕，没有让她继续翻转刀刃。
“嗯？”
面对少女的疑惑，陈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的望向眼前垂死挣扎，拼了命喊出遗言的老人。
“你觉得都是你的功劳吗？”
“你的确为锦织家付出了一生，但锦织家的复兴，真的是你的功劳吗？”
“让我来告诉你吧。”
陈晨半蹲下来，静静的看着她，用手捏住金一郎皱巴巴的脸，强迫对方听他的话语。
“锦织家的复兴，其实是锦织银子契约的愿望。她看到了日夜操劳，每天酗酒度日的你，只会念叨着复兴的事情，你的女儿心疼你的痛苦，便决定用自己的愿望来实现你的愿望。她是天选之花，面对坎比欧直接许下的愿望，无论怎样都会实现。”
“在契约和愿望的作用下，无论你做什么，锦织家都会走向繁荣的方向，无论你做什么生意，都注定会积累起夸张的财富，无论你做出怎样的赌局，都注定会获得滔天的权势和地位。你觉得自己很有能力吗金一郎，哈哈，让我告诉你，哪怕是一头猪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了那个愿望的加持，都会让锦织家得到复兴。”
“所以说，根本就不是你给锦织家带来了光辉的未来，不要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锦织家真正的救星是锦织银子，是她自己挣来的结果。”
陈晨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残忍无比的现实，最后贴近那老人的耳朵，轻轻诉说：
“所以，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儿，锦织家的大功臣，在那之后契约的力量消散。你有什么功劳呢……让我想想，哦，如今锦织家的衰败，才是你导致的结果啊。”
“……什、什么？！”
金一郎最后一刻，瞪大了眼睛。
啊？
没有人去思考过，锦织银子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金一郎只是认为，自己才是锦织家的救世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那个怯懦的孩子……那个根本不关心家族的孩子……
难道反而是我……才导致了家族的灭亡吗？
她挣扎着爬起来，还有太多问题想问，但一瞬而过的绝望吞噬掉了那旺盛的求生欲望，彻底的黑暗席卷了脑海。
没有了肾上腺素最后的支撑，本就苍老残破的身体，恍然倒下。
她死了。
坐在高位上的人，自称爬上顶峰的人，就这样化作一具干瘪的老人尸体，甚至自己的性别也没能保住。
就这样不甘和绝望的，失去了生命。
…
死一般的沉默。
恍然若失的锦织雪后知后觉松开了手，刀柄随之化作星光的碎屑消失，阎魔刀又回到了星界里。
而眼前的那个老人，已经变成了残忍不堪的姿态，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最为狰狞的是那副面孔，双眼瞪大，血丝遍布，眼球突出。
嘴巴张得很大，从中露出残破的牙齿，因发力而扭曲，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语。
死不瞑目。
“你……说的是真的吗？”
锦织雪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好，复仇是激动的，但做完以后就好像泼了一盆冷水，心也静了下来。
波澜不惊。
“是指你母亲的愿望吗。谁知道呢，我猜的。”
陈晨摇了摇头。
他又没有问过阿斯塔，自然不可能知晓锦织银子当时到底许下了什么愿望，作为契约条件。
只不过这是最有可能的解释罢了，不然锦织家究竟是如何一路顺风顺水的扶摇直上呢，总得有个条件吧。
陈晨可不会承认那是金一郎的个人能力。
“我只是知道，最后一刻要怎么说，才能让这个人渣最痛苦的死去罢了。”
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极为残忍的话。
他不确定锦织银子的愿望，但确定金一郎最不想听到的是什么。
只是摧毁她的肉体是不够的，远远不够，那个人渣到最后一刻都会认为自己是为大义牺牲，为自己的理想而献出生命，绝不后悔。但家族，作为金一郎最重要的精神支柱，这就是她疯狂的核心驱动力，只有这个源头被玷污的那刻，她才会真正死去。
杀人，诛心，锦织雪负责前者，他来做后者。
“……嗯。”
锦织雪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她乖巧的跟在陈晨背后，没有一丝留恋的走出了那个昏暗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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