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火说谎
也不怪她如此惊愕，这或许是她掌握这项能力以来，第一次被彻底看穿。
陈晨已有一些猜测，锦织雪的隐身能力大概率是来自于神明级别的血脉力量，那是完全的存在抹消和认知屏蔽，是高于魔法层次的某种东西。想当初，就连星鸦也没能看穿锦织雪的隐身，说明初代之花也做不到这一点。
那也就说明……
“这个燕，或许实力还要在天选之上。”
陈晨凝重了起来。
“反正我是肯定打不过啦，所以也不敢出现不敢阻止她，就只能偷偷通风报信了，你可别怪我哦？”
锦织雪小心翼翼的说着。
“没关系，你已经提供了很多情报了，谢谢。”
陈晨自然不会责怪她，认真的道谢。
他手中摊开那张画纸，上面“燕”的形象也愈发清晰，除了粉发的少女和宽大的病服以外，旁边还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诸如“患者”、“疯狂”、“旧时代”、“鸟”、“司月”、“T-11”……之类的内容，都是陈晨目前的猜测和笔记。
“至少，现在的目标可以确定了。”
陈晨看着那个画像，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无论是谁，既然绑走了夏安，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一定会找到她。
“这一年来修养，我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他沉声低语着。
锦织雪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寒颤，明明已经不在那个冰窖里了，却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到了寒冷的味道。
不比那个燕弱半点，甚至要更危险的某种意志！
“那些鸟，不光是星鸦，还有她背后的那些人。她们既然来招惹我，对我身边的人下手，那就不要想着还有安生的一天。我是个很小心眼的复仇者，该偿还自己罪孽的人就不要想逃掉，这些人都该死。”
陈晨一个字一个字的诉说着，像是给自己立誓：
“我会把这些鸟一个个找出来，拔光她们的羽毛，把她们串在一起放到火刑架上烤死……就像烤肉串那样。”
“……陈老师？”
锦织雪想要开口，却发现这三个字卡在喉咙里，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口干舌燥，因为在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上看到了红色魔女的影子，那个噩梦中不时会想起的恐怖树妖。
食欲。
她透过这个比喻，感受到了莫名的食欲！哪怕仇恨，也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敌人比作烤肉串！
锦织雪不明白，虽然陈老师自从回来以后好像恢复了正常的神智，但他到底恢复了多少，又被那一天的暴走影响了多少？
“锦织同学，谢谢你。”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少女的恍惚，抬起头来，才发现陈晨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怎么回事，他是习惯了这种生活吗，是在压抑那个恶魔，还是已经彻底分成了两面？
锦织雪感觉自己的牙齿还在发抖，但看着陈晨收拾起周围的东西，准备要离开了。
“等等！”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突然下定决心，迈出一步。
拉住了陈晨的袖子。
“嗯？”
陈晨疑惑的转过头来，以为她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细节，于是问道：“怎么了？”
“我……”
锦织雪鼓起勇气，盯着他的眼睛：“我还有其他的话要说，陈老师，请跟我来一趟吧。”
第十一章 血族
“如果是要谈事情，我有更加合适的场所。”
陈晨环顾四周，视野之内一片荒凉。
郊外的废弃仓库。顶棚都被吹掉了，生锈钢筋穿刺出来，周围的荒草都没过小腿，道路泥泞不堪，显然人迹罕至。
月黑风高，只有晚风徐徐吹来，在荒野里有种哭号的错觉，如果不是陈晨如今实力远超锦织雪，他真要以为会不会是陷阱。
“还真是不够浪漫啊。”
锦织雪却在前边撅起了嘴，“想不起来了吗，陈老师？”
经过这句提醒，陈晨很快便想起来了这里，他恍然大悟。
这个废弃仓库实际上是监察部管辖的场所，是用来处理对异化病患者行刑的地方，远离城市，所以可以尽可能降低损耗。
周围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大型的灯光设备，不过锦织雪没有去开，而是自顾自的往前走，走进破旧的门内。
陈晨踩过地面上的弹壳碎片，陷入泥泞的地里，跟着少女走了进去。
月光透过没有天花板的横梁照耀进来，陈晨回想起了那个银色的影子，和眼前的景象重叠起来，少女就是在这里出现的。
一年前的今天，刚好一年前。
当时的陈晨顶替妻子前来参加任务，和谢丹与结香一起，在这里击杀了一只异化中止的羽兽，他企图伪装牺牲的计划失败。
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在那之后，锦织雪就出现了。他一开始甚至认不出来这个辞别已久的学生，因为她有着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瞳孔。
就像是非人之物，不如说就是恶灵回魂，找上了他。
“我想起来了。”
陈晨说。
他看着面色复杂的少女，心里猜测，或许对于她来说，那次和仇恨十年之人的重逢，也有着难以言喻的意义吧。
“如果你想聊聊，我可以陪你。”
当时的陈晨声称自己毫无悔意，时至如今倒也一如既往，但他却对这个死了十年的学生有一些怜惜，于是决定听一听。
她不知不觉蜕变成了魔女的身姿，蓝发的冷淡女性突兀显现，周围无人也不需要伪装，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我想说说，我的身份和真相，还有我死的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锦织雪却依然站着，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
陈晨起了兴趣，不由得坐直起来，这是她一直好奇的问题，一年前锦织雪还遮遮掩掩故作神秘，谁知今天居然主动说起。
“首先，我的确在那一天死去了。在陈老师你举报我以后，我被监察部带到关押所，风信子跟我聊了一晚上的天，然后在最后用她的礼装刺穿了我的胸膛，把异化病的核心连同我的心脏一起用魔法粉碎，我在那一刻失去了意识。”
锦织雪的讲述是从这里开始的。
她也得知了“风信子”徐心语被星鸦冒充伪装的事情，在那之后，便有些郁郁寡欢。
那个杀死她的人同时也是对她重要的朋友，虽然只有一晚的谈心但也足够特殊，无法忘记。
得知风信子或许不是真的“不在意她”、“忘记了她”，锦织雪有些欣喜，但对于她的死，又感到愤怒和惋惜。
就是如此复杂的感情。
但锦织雪知道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便继续讲述：
“我死了以后，按照流程应该火化尸体、封存处理骨灰，陈老师，这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就不细说了。但是，在运送尸体的过程中，我突然醒来了，这很吓人说实话，我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或地狱，但眼前只有一个白头发的女孩子。”
她挽了挽自己的白发，说道：
“就和我一样，白色的头发，红色的瞳孔。但看上去年纪很小，像是小学生，说话和用词却像是优雅的女士，冷静的和我说着一大串难懂的话，我大部分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她把自己称呼为莉莉丝。”
“……莉莉丝。”
陈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某种直觉告诉她，这个存在，应该是和阿斯塔还有阴影同级的神明，也是被称为“司月”的那些家伙。
“是的。”锦织雪点了点头：“这个莉莉丝拥抱了我，在我的脖子上咬出疼痛的口子，像是在吸血，然后把她手腕的血又喂到我嘴里，我事后才明白这个仪式叫做初拥，很多知识，都是在那个晚上以后，突然获得的。”
少女摸着自己的脖子，上面已经没有任何伤口了，但幻痛似乎仍在发作：
“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给了我一具尸体仍然能保有意识，能够自我行动的力量，我虽然死了年龄和外貌也被永远固定在了那一刻，我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莉莉丝告诉我，今后我就是她的眷族，她就是我的母亲。”
“也就是说……吸血鬼。”
陈晨犹豫了一会，还是提出了这个词汇。
“不，应该是血族。”
锦织雪则做了一个微妙的改称。
“真的假的……”
无论是哪一种称呼，对于陈晨来说都是同样的东西，她捂住额头，发出难以置信的感叹。
虽然在这之前，多少已经有一些猜测了，但从锦织雪嘴里亲口听到，还是不一样的震撼。
太超现实了。
如果说魔法少女的存在已经被人们渐渐习惯，但吸血鬼……不，血族的出现，在这世界上还从来没有过。
那根本就是幻想作品里的东西。
“会吸血？”
“我一般会去医院偷血袋，虽然一开始觉得很恶心，但为了食欲也不得不妥协了。”
“怕阳光吗？”
“是的，我无法在阳光下面出现，皮肤会瞬间烧起来，很痛，恐怕待几分钟就会彻底失去意识。”
“十字架呢？”
“没有感觉，银也是，虽然没有用银来刺过伤口，不太确定。”
锦织雪好像预料到了这些问题，多补充了一句：“大蒜我一开始就很讨厌，所以应该和这个没关系。”
陈晨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但她知道锦织雪没必要骗自己。
如此一来，也和之前的诸多表现对上了，比如这家伙老是在晚上出现，如果是白天，那么一定会撑着伞。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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