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哪怕有些决策交给各个部长们，最后做出的决策总是差点味道，让人们怀疑如果是先知一手管理，结果一定会比现在好得多。但楚门对此并不在意，他鼓励大家勇于做决定，也鼓励大家勇于承担责任。哪怕做得不够好甚至起到反效果，他也不会把精力放在叱责手下上，而是鼓励他们积极寻找补救的办法。
一切以结果为导向，实事求是，脚踏实地。
楚门是在担心自己离开之后没有人能再承担起这片大地的重量，所以才要把他们都培养成顶天立地的人。
兰斯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
缓冲区的对面是坎德尼斯，其他围绕在缓冲区防御层外的，有齐格领的【终焉之盾】埃阿斯，有【勇气】塔伦斯，有【猎杀者】克里特，有狂风勇者库鲁诺……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接受过先知的亲自指点，甚至除了坎德尼斯以外的勇者都是被楚门亲手拉出了歧途。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楚门对这片大地做出的最卓越的贡献，隐藏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
他把语言披盔戴甲，上阵厮杀。他用文字和言语，消灭了禁锢住人类灵魂的思想统治。
他让知识不再昂贵，他让尊严不再廉价；他让生命价值连城，他让公理重归人心。
摧城拔寨的大炮，坚不可摧的坦克，威力巨大的魔导器械，这些其实都只是楚门带来的细枝末节。
假如把它们给了那些贵族，难道贵族就能让斯卡依大陆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吗？不可能的，他们只会用这些武器武装他们的军队，在平民不交税的时候把枪指在平民脑门上。那些让生活变得更加便利，让生产更加高效的技术，也只会堆砌在他们穷奢极欲的生活之上。
楚门真正带来的，是教育的平民化，两性的地位平等，劳动力的解放，思想的升华。
唯有这些东西，才是让斯卡依大陆改天换日，焕然一新的根本，其意义远超上面那些物质本身。
毕竟，物质只是这些东西的副产品。
楚门很关心这片大地，甚至是疼爱。他把一切能想到的赠予都留给了它，把所有有可能的危险都抗在了自己身上。
兰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菲菲。
“放心吧，没事的。”他微笑着，“那可是楚门，再不济也有我呢。”
菲菲脸上的不安被压下去少许，可她心中依旧在回响着当初楚门对他们说过的话。
这件事只有她和兰斯知道，哪怕坎德尼斯估计都对此一无所知。
——在魔王深渊与斯卡伊大陆的通道打开以后，先知会孤注一掷，闯入深渊，尝试斩杀魔王。
若成，便断绝困扰斯卡伊大陆千年的毒瘤；若不成，
感应到了菲菲心中的忐忑，兰斯出声安慰：“没关系，用楚门的话讲，现在的共和国内全都是应运而生的天降猛男，属于振国兴邦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云集。”
“而且楚门也是很有信心的，不然他肯定就带上我了。”
菲菲犹豫了一下，没把心里话说出来——楚门没带上你不是因为你得看家吗？
“现在，等吧。”兰斯把目光投向楚门，“楚门要做的事，从来都是有结果的。”
这句话来自于兰斯的经验，楚门言必信行必果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所以当楚门说出他要去斩杀魔王的时候，兰斯才那么容易相信他能做到。
菲菲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先知做事确实缜密，但现在他们要做的事容不得半点失误。
……
“一号点位就绪，二号三号呢？”
“已就位，随时可以开始爆破。”
此时此刻，悖论高塔中，打更人正在和绣娘安放空间爆弹。
上次楚门和莉莉丝检查过悖论高塔后，得出了内部空间不均质的结论。而且不仅如此，悖论高塔内互相冲突的悖论规则使此处的空间远比外部的脆弱，世界壁障难以安放，很容易导致悖论高塔产生泄露。
这就使得炸洞计划必须得建立一个更加详细的爆破计划，比如说……在拆掉悖论高塔之前，人为地炸掉几个不稳定空间锚点，使最后操作的时候出现意外的概率降低。
悖论高塔就像一块被虫蛀的木头，谁都不知道一指头按下去是按到实心的还是虫洞。为了防止世界壁障剥离时产生裂隙扩大的现象，必须由打更人再次修正高塔内的空间稳定性。
这样，他们就能保证这条通道是稳固的，不会在后续的改造中出现空间崩溃的现象。
今天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至于外面严阵以待的士兵……他们都在这呆了三个月了，随时都处于警戒状态。毕竟先知半年前就开始建造破晓要塞，更是把政府的所有人逼得团团转，飞速地制定并安排防御计划。
而今天，先知终于要在破晓要塞的炮击区内做点动作，他们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先知也说过了，今天的空间爆破工程进行完后，他们就会着手打开深渊之门。
到时候，就是与魔王真刀真枪的战争了。
转被动防守为主动防守，是楚门为共和国制定的策略。如果不能把敌人抵御在世界之外，至少也要把它抵御在边境上。
“你就放心大胆地炸，”楚门的嘴角抽搐着，“有我在这呢，爆炸威力影响不到其它区域。”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楚门也只是想给打更人一点信心。毕竟像这种法则剧烈冲突地带，展开自身真理或世界法则，都是对原有微妙平衡的破坏。
一旦出现非秩序的链式反应，这里就是一枚巨大的法则炸弹。
打更人深吸一口气：“反正这锅不是你背，我就临炸前再检查一下，回忆一下公式有没有错不行吗……”
“我准备炸了啊！”
随着空间爆弹的启动，悖论高塔底部的三个点位忽然波动起来。犹如从粼粼波光的水面上俯瞰水底，众人目光所视之处的空间产生了剧烈膨胀。
这三个爆炸点位的空间膨胀有大有小，持续时间也不同。而且它们之间的距离很近，空间维系又弱。若是爆炸范围互相碰撞，很有可能产生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
这里可是悖论高塔，整个斯卡伊大陆悖论规则聚集得最密集的地方，就像一堆性质不同且均不稳定的炸弹堆在一起，谁都不能保证引爆一个炸弹会不会让其它炸弹也一起炸开。
不过万幸的是，悖论高塔自己迅速控制住了空间的坍缩，使空间内爆没有超出各自的固定范围。
悖论高塔内情况复杂，空间爆破又是一项精密度极高的工作。在缺乏相关理论知识与计算理论的前提下，即便是莉莉丝也不能胜任空间爆破的任务。
“其实……我忽然间有个想法。”莉莉丝犹豫了一下，又一次贡献了她的奇思妙想，“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这里的空间都炸乱，做成一个空间风暴呢？这样魔物进来的时候就会立刻被空间风暴绞碎。”
“因为魔物的本质是魔能，它们完全可以不在悖论高塔内凝聚成魔物。”楚门无奈地阻止了莉莉丝不成熟的想法，“它们飘出去再聚集也是一样的。我们之所以能保证在破晓要塞拦住它们，是因为破晓要塞位于斯卡伊大陆的秩序界内，这些魔能进入秩序界后必然得制造出形体，否则很快就会被世界平衡机制清除掉。”
“别吵。”打更人聚精会神地看着爆炸结果，“第一层稳定性上升，我们去下一个区域。”
空间的稳定性极为重要，关系到将来深渊之门是否会扩散。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风险，楚门还特地把爆破区分成了四段，尽可能地用小当量空间爆弹。
第二层，第三层的空间爆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第四层，打更人才停下手。
“我缓缓，精神压力太大了。”打更人擦了擦汗。
悖论高塔不属于斯卡伊世界，也不属于原初世界。它是两个世界相连接的三不管地带，即便是女神的权柄，也无法对这里直接生效，反而会引起留存在高塔内原初世界法则的剧烈反应。
像这种一言不合就有可能引发复杂连锁反应的空间暗雷密集区，除非莉莉丝直接抹平悖论高塔重新创世，否则就只能靠这种初级手段一点一点炸。
而让莉莉丝重新创世……就意味着在她创世的这段时间内，斯卡伊大陆的世界壁障缺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口子，原初世界的魔能与法则会如喷泉般喷进斯卡伊大陆，把整个破晓要塞，甚至整个乔玛丽亚领都变成悖论高塔。
“休息一下吧。”楚门看出了打更人的心理压力很大，干脆就让他休息一会儿，“莉莉丝，下层的稳定性恢复如何了？”
莉莉丝长舒了一口气：“不太稳定，还处于空间动荡的余波之中，但并没有崩塌现象。”
就在此时，绣娘无意中插了一句嘴：“我们进入原初世界之后，是不是可以摇人了？”
说完，她看向楚门，等待着楚门的答复，却发现楚门的脸色随着这句话愈发严肃。
一丝不妙的预感从绣娘心中升起：“难道……”
“对啊，我怎么忘了……”楚门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只要脱离了斯卡伊大陆的世界壁障，我们应该就可以摇人了。”
在逐步了解斯卡伊大陆与原初世界的构造后，楚门也猜出了他们之前无法与总部通讯的原因——两层世界壁障，外加世界法则混乱区，他们的信号能传递出去就出鬼了。
一想到这，楚门顿时精神一振：“能联系上总部，那我们……”
楚门的后半句话声音又低了下去，他开始评估将要面对的敌人与三十三重天的军事实力。
而最后的答案是，无法评估胜率。
目前已经确定他们的敌人很有可能是世界机制，还包含一个不知由来的天外异物，但已经确定是世界级的敌人。
这种敌人，理论上不应该是他们这种二级救世主执照的人员来处理，而是应该出动整个三十三重天全部的军事力量。
但现在……他们可都不是刚进入斯卡伊世界时的实力了。
“为了提高胜率，摇人是不可避免的。”楚门的声音认真而又严肃，“虽然部分星曦级作战人员还在执行各自的任务，但我们最起码能叫来几个帮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申请”
听闻此言，还在休息的打更人顿时大为振奋：“太好了，他们赶来需要多长时间？”
楚门愣了一下，脸色急剧变化，并最终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这个我也说不准啊……按照咱们来的速度，体感时间半个月？”楚门的眼神飘忽了起来。
打更人脸上的希望破灭了，他低着头，喃喃自语：“等他们来了，我们的骨灰是不是都已经飘到外太空了……”
“不要那么小看自己，我们又不是打不过。”楚门宽心地劝慰打更人，“虽然以前没打过，但我对我们现在的实际作战能力很有信心。”
打更人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悲壮之色：“我知道，我只是在意识到这次行动真的只能靠我们之后，有点……怎么说呢，孤胆英雄的感觉。要是我死了，我的黑匣子还能不能留住都另说……”
绣娘的眼神顿时锐利了起来：“你是担心你的浏览器历史记录没删？”
“咳咳还剩第四层，我们准备一下开炸了啊。”
伴随着第四层空间爆弹的引爆，最后一段扭曲空间终于恢复了正常。此刻从悖论高塔的地平线处向深处望去，视线之内不再有遮挡视线的空间扭曲，也不会再有进去就出不来的空间陷阱。
混乱的世界规则依旧维持原样，但至少空间的不稳定因素已经祛除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莉莉丝深呼吸，她等待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她活动活动肩膀，忽然叹了口气。
“我肩膀有点酸，楚门你帮我捏捏。”
楚门痛苦地捂住了脸：“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想拖延就明说，这借口一个比一个烂啊！”
莉莉丝弱弱地放下胳膊，吐了吐舌头：“那我想再拖一会儿……我们真的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吗？”
虽说一直以来都期待着彻底解决斯卡伊大陆的毒瘤，可真到了这一天，她却也犹豫起来了。
这场战争，准备多少都是不嫌多的。它唯一的问题，就是一旦开启，就不会再有回头路了。
“我实在想不出更保险的计划了。”楚门叹了口气，坐在高塔的石阶上，“高端战力这边就不说了，人类社会内部主要矛盾被消灭，全民的战斗意志与信心抵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武器与后勤充足，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更适合的机会了。”
“再拖下去，人民的战斗意志会衰减。一旦进入了安逸的发展期，敌人又在我们未预料到的时间突破了世界壁障，想在短时间内立刻组织好反抗战争，几乎痴人说梦。”
“更何况你也感觉到了，壁障的突破很近了，也许就在今天，也许就在明天。我们就算再拖下去，工厂组装出来几台坦克，又能怎么样呢？”
“到时候，反倒是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更大。”
莉莉丝无力地摆摆手，示意楚门停下：“我明白，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我稍微冷静一下。”
说出这番话，意味着莉莉丝已经稳定好自己的心态了。接下来，就是撕裂这一处世界壁障，并把它包裹在即将成为深渊之门的悖论高塔外。
那个时候，他们必须拦下最为凶猛的第一波冲击，所以除了莉莉丝，其他人都要先回到斯卡伊大陆进行防守。
三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只留下莉莉丝孤独的身影伫立在倒悬的高塔中。
她低头凝望着这座如同深渊的高塔，那深邃的黑暗仿佛要把她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看着这座深入地下的高塔，她一时间百感交集，一齐涌上心头。
上一篇：精灵：我的开局竟然没有神兽
下一篇：寄！又被魔法少女白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