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个魔王 第533章

“而现在，教团要收回它借出的东西。”

加利亚脖子上青筋暴起，尽管此时已经被神权镇压到动弹不得，依旧没有低下他的头：“你们杀了我，罗曼帝国会分崩离析，你们会失去与魔王之间唯一的缓冲！”

里苏勒神情不变，冷漠中带着点点的戏谑：“主不在乎。”

“不要忘了，我是牧者，你是绵羊。”

“现在，牧者要为女神收获，还会过问绵羊的意思吗？”

“大不了，重新指定一只头羊罢了。”

……

库里忽然拦住里苏勒：“不可。”

里苏勒一愣，收回了想要取走【皇权】的手，用诧异的目光看向库里。

“他说得确实有理。”库里慢悠悠地说道，“至少现在，我们还需要罗曼帝国在前面顶上一阵子。”

里苏勒顿时明白了自己老朋友的想法：“那怎么办？”

“你看，这里都是皇族中人，又在皇宫里，没有死去的理由。”库里的手指过众人，最后停在了瓦娜塔身上，“但她是个例外。”

里苏勒眯着眼，看了瓦娜塔几眼，顿时明白了库里是意思：“原来如此，米歇尔的余孽……笑话，加利亚居然还以为她可以钳制教团……他根本就不明白米歇尔的血脉意味着什么。”

里苏勒慈祥的目光投向了瓦娜塔：“瓦娜塔，你可知你的身世？”

瓦娜塔没来得及说话，加利亚却忽然暴喝一声，打断了里苏勒的话：“闭嘴！”

可里苏勒只是手抚真理之书，又立下一条箴言：“此地不可说谎。”

加利亚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里苏勒维持着他慈祥的笑容：“瓦娜塔，你可知你的一生中，共有五个父亲。”

瓦娜塔一脸茫然你，但随即便又意识到了什么。

但她说不出话，刚刚真理层次的战斗对于凡人来说，即便是旁观也是超负荷的。此时的她别说体力，就连精神都不足以支撑她问出问题。

里苏勒并不在意，他立下了此地不可说谎的规矩，现在只想说些真话：“你的四位父亲，分别是斯柯洛法帮的四位头领。”

“还有一位，便是十几年前米歇尔公国的米歇尔大公，你的亲生父亲——当然，这个你可能不知道，但这没有关系，现在你知道了。”

瓦娜塔的表情变得愈发奇怪，前面的她听得懂，可米歇尔大公……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里，你一直希望能把你的那四位养父接到乔玛利亚一起生活，是吗？”

瓦娜塔的眼中闪烁着警惕的神色，视线不由得落到了加利亚身上，似乎是在向加利亚求助。

“但很可惜啊，他们来不了了。”里苏勒用充满遗憾的口吻对瓦娜塔说道，“因为你的四位养父在六年前的那场战役，就是你的丈夫亲手杀死的。”

“而他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因为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你是否知道。他只是想把米歇尔的血脉留在身边，以为通过扣押我们貌似一直在寻找的人就能够拿捏住教团的痛处。”

“但很可惜，你其实并不重要。我们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觉得你很重要。”

瓦娜塔眼神涣散，里苏勒的这番话信息量太大，来得又太快，她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相不相信——无妨；你承不承认——亦无妨。”

“因为真理是绝对的，它会根据客观事实做出它的判决。”

库里的指尖抚过真理之书的表面：“真理之书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便是原生真理和人造真理，而另一部分，便是可以对某些条款进行允许范围内的修改与再造。”

“比如说，我刚刚立下的箴言，此地不可说谎，所以这里所有人说的都只能是真话。”

“比如说……”

里苏勒抬起眼。

“此地，杀父之仇不可不报；复仇者，因仇恨而疯狂。”

说完这句箴言，里苏勒便和库里转身离开了房间。他们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让这一切看起来“正常”且“合理”。

在房间外稍等片刻，里面传来的尖叫和惨叫声此起彼伏。但里苏勒与库里依然自若，仿佛那只是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声音渐歇。

里苏勒扭头看了一眼库里：“你去还是我去？”

库里微微一笑：“同去同去。”

里苏勒摇头晃脑地走进房间，从衣服前的口袋取出一支笔，无视了跪倒在地，浑身血污喃喃自语的瓦娜塔，来到了加利亚的尸体前。

“君权神授，故神收回皇权时，皇权不可拒绝。”

游荡在这片被禁锢的空间中的【皇权】仿佛听懂了这个命令，仿佛忽然间找到了宣泄口的一缸水，疯狂地向着真理之书涌去。

里苏勒长舒了一口气，把真理之书与记录之笔贴身藏好，又看了一眼浑浑噩噩的瓦娜塔，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真理之书的作用下，瓦娜塔被真理强制执行了【杀父之仇不可不报】；而加利亚与一众皇室成员也被神权持续镇压，根本无法反抗执行【神权】命令的瓦娜塔——因为代表皇权的他们，无法反抗此时代表神权的瓦娜塔。

一柄餐刀，足以致死。

“神秘散去，现实重归。”

互为表里的世界翻转，被拖入里世界的寝宫回到了现实。而里苏勒与库里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乔玛利亚的皇宫里。

侍从与护卫重新出现在了走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们顿生警惕。他们急忙循着血腥味寻找源头，但在推开茶会厅的房间后，眼前出现的一幕却让他们怀疑自己在做梦。

血，到处都是血。

本该在开夜间茶话会的皇室成员一个接一个地趴倒在地，鲜血正在从他们的身体里汩汩而出。

罗曼帝国历337年，一件直接导致整个斯卡伊大陆陷入彻底动乱的大事，发生了。

一夜之间，被魔王蛊惑发疯的瓦娜塔王妃杀死了所有的皇室成员，甚至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罗曼帝国崩溃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皇帝之死引发的混乱

罗曼帝国皇室全员遭到谋杀，连刚刚满月的乔戈王子都难逃毒手。这个消息被飞速封锁了，但依旧没能逃过悠悠众口，不知从什么人口中流传了出来。

一时间，乔玛利亚人心惶惶。他们的皇帝在防守最严密的皇宫中被谋杀了，这意味着暗杀者有着能够暗杀任何人的能力。

有传言说是瓦娜塔王妃受到了魔王的蛊惑陷入疯狂，杀死了所有的皇室成员；也有人说是皇室内斗，导致所有人中毒身亡；更有甚者传言说是查古曼帝国搞的鬼，因为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查古曼帝国。

这件事就政治层面与社会方面的问题暂且不提，光是在人类联军中掀起的轩然大波就无法平复。

帝国的主力军团效忠皇帝，可现在皇帝都死了，甚至连一个皇室成员都没有活下来，他们还能效忠谁？他们在为谁而战？

原本就貌合神离的人类联军借此机会终于产生了明面上的分歧，即便托洛马元帅尽了最大的努力去维系各国军队之间的关系，可问题不在于查古曼帝国和教团的军队对他阳奉阴违，就连罗曼帝国的主力军团内部也产生了不和谐的声音。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是两三天的功夫，偷偷来找他打探情况的军官就多达两位数。托洛马逼不得已对所有人说了谎，称加利亚大帝确实遭到了暗杀，但只是受伤，至于什么皇室成员全灭之类的，更是谣言，谣言的发起者已经被逮捕斩首之类的话。

托洛马已尽人事，但许多人事并非他所能掌控的。

人类联军建立之初，将最高统帅一职交给他，完全是出于对托洛马元帅赫赫战功的认可，即便是查古曼帝国的将军们也对托洛马十分服气。

可敬佩归敬佩，国家归国家，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国家的部队被其他国家的人指挥。一旦战争里出现了大量伤亡，这笔帐可就难算了——毕竟虽也不知道托洛马是不是故意让查古曼帝国的军队去送死。

现在，查古曼帝国显然也听到了些许风声，假借商讨雪山领和勘吉斯领战况的借口，打探乔玛利亚现在的状况。

托洛马自然知道他们想打听什么，口风极严，没有透露出半点加利亚遇刺的事。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查古曼帝国的人显然更相信他们的探子打探来的情报。

于是，借着前线战事连番战败的由头，人类联军召开了一次会议，由查古曼帝国的将领们对托洛马元帅提意见，教团的人在一旁扮演理中客，明褒暗贬地讽刺托洛马正是让他们接连溃败的罪魁祸首。

若是兰斯在一旁旁听一定会非常气愤，这些人居然不说人民公正军作战英勇凶悍，反而批评他们自己人做得不够好？真是岂有此理！

我凭本事把你们打崩的，凭什么你们说是托洛马指挥得不好？

托洛马面容冷峻，一言不发地听着台下的人一唱一和。

他忍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如此轻易地交出军权。

这种联军最忌讳的就是权力的交接，托洛马的顾虑与前几天的查古曼帝国异样，同样害怕权力转移之后，自己的军队会被派去当炮灰。

就这件事，人类联军扯了好几天的皮，把年近古稀的托洛马拉扯得身心俱疲。

从一开始，这支联军就缺乏一个统一的目标，一个一致的精神信仰。这种信仰并非对女神的信仰，而是对某个切实理想的共同追求。

在战况顺利的时候，这种弊病不会暴露出来，因为大家都在弹冠相庆。可一旦战局进入逆风，乌合之众的通病就会暴露出来。

有的想金盆洗手回家结婚，有的想拼死一搏再干一票，有的想试着投敌在最后关头捞一波好处功成身退。

并不是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的就不是乌合之众，真正的乌合之众是没有统一的思想指导，各干各的，各想各的。

而人类联军内目前分为几大部分：罗曼帝国的军人想保家卫国，查古曼帝国的人希望罗曼帝国的人先顶上，教团的军队一如既往的只听自己领导的话；托洛马元帅想整合力量，查古曼帝国高层想把战争的主导权拿到他们手里，教团的高层在摆烂。

面对这种内部混乱的局面，除非女神亲临，建立起一个统一的精神理想，否则任何人都回天乏术。

……

但好在，楚门不用担心这种问题。不仅仅是因为人民公正军在多个战场遍地开花，更是因为人民公正军从建立之初就确定了他们的行动纲领和共同目标。

解放所有被奴役的同胞，让贵族在斯卡伊大陆上消失，保护全人类的幸福生活——无论挡在他们前面的是贵族，是教团还是魔王。

此时此刻，缔造了这支强军的先知楚门，正在跟莉莉丝煲电话粥：“你接到联络人关于罗曼家族的情报了吗？”

莉莉丝稍作回忆：“什么情报？你指的是罗曼家族全灭的事？”

楚门挠了挠头：“对，原本世界线里……这件事是这会儿发生的吗？”

“很显然不是……”莉莉丝叹了口气，“因为理论上它会在两年后发生，在我打到乔玛利亚领外围的时候。”

乔玛利亚与圣马林类似，并非只是一座城市的名字，而是一大片直属皇室的领土，但人们习惯于用领名称呼主城。

楚门觉得这件事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是真理密修会干的……那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提前动手了？”

“压迫感吧。”莉莉丝低声说着，“说实话，即便前几次轮回里我打到了乔玛利亚的外围，给贵族和教团的压迫感也没有这次刚打下飞马城来得强。”

楚门的眼睛眯起来了：“继续夸，我爱听。”

“yue——”莉莉丝发出一个被恶心到了的声音，“原因嘛……你给他们的压迫感比我当初强多了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应该就是他们已经发现平民们已经不听他们的话了，他们仿佛生活在你的城市里，这让他们感到恐惧。”

“而且这种现象不是局部性的，而是几乎所有领都有这种现象。内部人心不稳，外部战况颓势，任谁都会着急。”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楚门思索了几秒，“目前我们猜测真理密修会实际上是教团在暗地里扶植的组织，他们的目的又是搜集尽可能多的【真理】……会不会是罗曼家族的灭亡，与搜集真理有关。”

莉莉丝困惑地歪了歪头：“罗曼家族能有什么真理可供收集？【愚蠢】吗？这东西教团自己不就有？”

莉莉丝经常见缝插针地讽刺教团，这一点楚门已经习惯了：“这个有待商榷，但我们目前可以暂定真理密修会从罗曼皇室那里拿到了一种真理，而且这条真理非常关键，甚至足以让真理密修会或者教团冒人类联军大崩溃的风险。”

莉莉丝一捶手心，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你是想加快进攻节奏，不让他们把拿走的那条真理利用上，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