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既然如此，瓦娜塔的亲生父亲和四个养父都是加利亚直接或间接杀害的，瓦娜塔怎么会成为加利亚的王妃？
“这个就得从你突然间消失那天讲起了，我给你讲过克里特在那场战争中的角色，但没有讲过战争的全貌。”莉莉丝叹了口气，“加利亚就在那几天抵达了南方，开始与齐格领的领主联合剿匪。”
“那个时候我还在融合魔王，先生重伤初愈，坎德尼斯作为勇者又不能不出现，所以我们只能让坎德尼斯回去带队。”
“然后坎德尼斯变回神语师，带着起义军对抗龙骑军团和战争魔法师一团。”
“可由于当时大炮和炮弹的数量不足，他们又没来得及系统地学习大炮的角度校正和瞄准。因此即便成功埋伏到了龙骑军团，也在战争魔法师军团的阻挠下没有成功歼灭敌人。”
“那场仗打了好几场，瓦娜塔的四位养父在那几场战役中一个接一个地战死。他们拼尽全力向加利亚冲去，可加利亚身边有一名大魔法师，他们没能突破对方的防线。”
“可战场上大势已去，加利亚逃跑了。幸亏起义军在齐格领根系深厚，他无处藏身。而当时的齐格领领主，克里特的父亲，派克里特去帮助加利亚逃跑。”
“后面的事我都给你讲过了……对这场战争毫不知情的瓦娜塔把加利亚从我们的追击中救下，两人在那个大魔法师的保护下穿过横断山脉，逃回了中土。”
“当初斯柯洛法帮的四个头领似乎没有告诉瓦娜塔她的身世，她也不知道四个养父都死在了加利亚手上。”
“瓦娜塔的身份没有被怀疑，因为齐格领本来就以山匪众多而著称。”
“这么一看，瓦娜塔在这几年里很有可能会慢慢接触到那场战争的真相，知道自己的四个养父都是加利亚杀死的。”
“若是如此，那瓦娜塔毒杀加利亚，也就有了动机。”
楚门忽然一抬手，打断了莉莉丝的讲述：“有个问题，如果她认为仇人是加利亚，那她应该只毒杀加利亚一个人，而非整个皇室。我认为，她还是知道了她的身世，有了给全家人报仇的想法——所以她的目标才是整个皇室，而非加利亚一人。”
“有道理，但目前我们没有证据。”莉莉丝点了点头，继续在面前的零件上雕刻魔纹，“不过这一次真理密修会被我收拾得够呛，他们未必有那个精力和信心在乔玛利亚搞事。”
楚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话说回来，瓦娜塔……加利亚没有怀疑过她吗？毕竟只要问起瓦娜塔过去的事，她在不知道四个养父死于加利亚之手的前提下很可能会暴露她出身斯柯洛法帮的事实。”
莉莉丝轻声说着：“无所谓，瓦娜塔身上的贵族血统非常不明显，。”
楚门敏锐地捕捉到了盲点：“等等，这东西是能看出来的？”
莉莉丝满脸好笑地看着楚门：“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中土贵族，几乎清一色的金发碧眼，再不济也是淡金色——这就是贵族血统的证明。”
楚门寻思了一下：“那照这么说，兰斯和朵缇雅都有贵族血统？”
莉莉丝把最后刻好的轮盘安装上去：“说不准呢，毕竟贵族一个个都是种马。再加上与平民富商通婚的落魄贵族，所以平民中有一些金发的人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完成！你拿几张纸来，我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楚门一转身拿来几张纸，“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用你那的话叫传真机，我在你的个人数据终端里看到的，所以仿制了一下。”
楚门的个人数据终端中存储着大量的工业器具图纸和理论书籍，如果有一天人类世界末日来临，人类凭借这个东西里存储的东西至少能恢复到电子时代。
而传真机的设计图，也在个中之列。
楚门诡异地打量了一圈那个奇怪的炼金器械，把纸放到了莉莉丝面前。
莉莉丝拿出另一个炼金器械，抱着它走到隔壁房间：“你在这看着。”
楚门乖乖地在原地等候，顺便观察了一下这个所谓传真机。
与他印象中的传真机不同，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四个角有钩爪，把纸张牢牢地固定在上面。
不知是特意的还是忘了，纸上面还压了一支笔。
楚门当然不认为这就是一个书写台，纸下面的盒子里肯定有其它炼金组件。但就以目前的观察来看，楚门找不到任何跟打印有关的东西。
没过一会儿，莉莉丝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她推开门，露出小脑袋：“运转情况怎么样？”
楚门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你管这叫传真机？”
就在莉莉丝的脚步声响起之前，那支放在纸上的笔忽然自动立了起来，在纸上面飞速书写。字迹优美流畅，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握着它。
“能远距离传递纸质文件不就是传真机？”莉莉丝走到魔导传真机面前坐下，满意地检查了一遍运转状况，“唔……有漏字节的情况……但图像复制方面大体是没问题的，一次传两份，对照着就能查缺补漏。”
楚门的目光在莉莉丝和传真机之间徘徊许久：“这东西……能大规模使用吗？”
“没问题，”莉莉丝信心满满，“和电话用一个魔力波传导站，走不同的魔力波频率就行！”
楚门有些无力吐槽了。
我知道你起电话和传真机的目的是方便理解，可这俩东西看起来跟原版都完全不一样啊……
眼前的这个传真机也就这样了，莉莉丝捣鼓出的魔导电话也是跟原版有些出入……因为那个魔导电话拨号的方式是用蘸了炼金油墨的笔在阵盘上绘制魔纹，也就是说，组成电话号的不是简单易懂的数字，而是复杂的图案。
现在电话和传真机数量少，这个办法还可以用。可将来推广之后，这要是电话号画错了，那不拨歪到天涯海角去？
“有没有考虑过大范围推广后，电话号太过复杂的问题？”
莉莉丝歪了歪头，罕见地怂了：“这个……主要现在是初期，将就着用一下呗……编译码的课题我交给白枫城那边的魔法师学院了，他们现在还没捣鼓出来呢……”
楚门无语望天。
太淦了。
我成品都做出来了，你配套的编译系统没做好？
“那你这个成品是怎么做出来的？”
“炼金器具里有类似的东西，魔网端口都有现成的，我给他们布置的课题是编撰一套可兼容这些魔网端口的编译码。”莉莉丝信心满满，“所以我做一套可兼容魔网端口的硬件就可以——我总不能什么事都自己做，哪忙得过来？”
楚门点着头，装作自己听懂了——而且他确实听懂了一部分。
“我怎么觉得……你要他们做的不是拨电话号的编译码呢……”楚门摩挲着下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等等，电话和传真的编译码……不用多复杂吧？而且你提到魔网端口……你是想做什么？”
“炼金术和你们的科技毕竟是不一样的，”莉莉丝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怎么解释，“简而言之，就是你们那边可能构建互联网比做电话的编译码要困难，需要一系列的技术支撑——但炼金术这边恰恰相反，构筑网络反而更容易，因为魔纹本身就是一种大型架构单元，它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网络构架上的。”
“而且炼金术的原理和你们那边的技术截然相反，因为魔力波本身就可以作为信息传导的介质和魔法阵的构架单元，因为它本身就是魔力的一种存在形式。与其为每个设备单独做一套编译系统，不如直接以魔纹单元作为基站，通过可扩容的大型立体魔法阵构架来建立一个大型的魔力波网络。”
听到这，楚门明白了：“所以你给他们布置的课题其实不是电话和传真机的编译码，而是……创建一个能够以魔力波形式传递魔力的……互联网？”
说出这句话，楚门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如果他理解对了，莉莉丝要做的不仅仅是互联网，还是一个可以在无线状态下传递魔力的巨型能量场。在这个能量场范围内，魔力可以集中调配，也可以分散到各个节点。
这是互联网加国家电网？
莉莉丝点了点头：“如果我对互联网的理解没有问题的话，那就是这样。”
楚门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了过来。
魔导文明的发展路径和机械文明是完全不同的，在机械文明看来的技术难关，很可能在魔导文明里不是个事儿——而魔导文明的技术难关，很可能在机械文明里连小学生都能解决。
莉莉丝是打算直接从有线时代跳跃到无线时代。而且根据炼金术的性质和现在他们的生产力水平，这反而也许是更容易完成的技术……
楚门的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可能才是个原始人：“这东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莉莉丝的眼神困惑了起来：“大概……神许之城刚建立的时候？可是这不是你……”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楚门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错觉，“神许之城刚建立的时候？你那时候就想到了？”
没理由啊……这个东西，在前九次轮回中可从来都没出现过！
莉莉丝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困惑，仿佛不明白楚门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你……这不是你说要做的吗？”
楚门陷入了回忆。
楚门陷入了沉思。
楚门茫然地挠了挠头。
“我说的？”
“对啊。”莉莉丝点了点头，“你不是对卢修斯说，要让神许之城成为真正的魔法之都吗？”
楚门陷入了更大的茫然：“这话我确实说过，但这跟你这个魔力波网络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城里会有浮在天上的浮空岛，要让所有人都能使用魔法吗？”
楚门沉默了一会儿：“我确实说过……”
“后来我在你的个人数据终端里看到了啊。”莉莉丝下意识地去摸个人数据终端，这才想起来东西在楚门手上，“浮空岛技术详解，定点能量无线传输蓝图……这些反而更好理解，因为构筑原理跟炼金术很像。”
楚门沉吟片刻：“有归有，但我没觉得以咱们现在的技术实力与生产力水平能实现啊……”
“浮空岛的技术太复杂了，现在根本实现不了。”看得出莉莉丝有些遗憾，“不过我看那个定点能量无线传输其实很适合用炼金术来做，因为它的难点在于如何使用物理架构构筑起不会消散且稳定的大型能量场——那个尼古拉斯能量定束矩阵模型，你不是打算等时机成熟了再给我吗？”
楚门试图消化一下莉莉丝的话：“我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吗？”莉莉丝眨巴着眼睛，渐渐回过味来了，“虽然炼金术也需要物质载体，但它最擅长的就是制造稳定的能量场。因此虽然定点能量无线传输技术在你们那是很难实现的，但炼金术本身没有这个顾虑啊，因为炼金术本身的性质就决定了它就可以跳过很多你们的技术难关……”
楚门陷入了沉思。
尽管其中有一些误会，但这无疑是魔导文明与机械文明在看待问题的根本区别上的又一个经典案例。
定点能量无线传输技术，在三十三重天也是一项比较前沿的研究方向。
简而言之，它就是一个笼罩住整个城市的无线充电器。能量通过定点微波的方式传递，给城市中的设备充电。
而前提，就是它需要海量的算力去支持定点传输的各种数据计算，是一项在提出后一直没有做出实际应用的前沿技术——因为成本太高了。
但若是放到魔导科技这边，它所顾虑的难题似乎都不算个事儿……
他们现在有蒸汽发魔机了，若是把内燃机做出来，魔力生成线圈可以像发电厂一样提供大量的魔力。过去，他们一直在为有发魔机而没有具体应用场景而发愁，发魔机成了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把莉莉丝的魔力互联网做出来，哪怕范围只有几百米，这也意味着这个装置可以调动方圆几百米的所有魔力。如果有人把这东西放进魔法师军团中，所有魔法师放出的魔力都会被吸走。
这不就是个大型禁魔结界吗？
而最难解决的定点能量波传输问题，一部分被尼古拉斯定束矩阵模型解决，另一部分由炼金术原本的性质解决——炼金魔纹本就有引导魔力定向流通的作用。
……
片刻后，楚门觉得自己已经深思熟虑了，才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想制作一个笼罩我们全部领地的魔力互联网，耗费的人力物力非常巨大，甚至因此得到的收益还没有付出的成本高。”
“可这个计划最大的收益就在于规模化和不可预知化。”莉莉丝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使用魔力，我们一定能诞生出更多的实际应用方向——你个人数据终端里不是也记载了发电机最初诞生时没有人觉得它有用吗？”
楚门叹了一口气：“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为什么不先从一个小规模的做起呢？“
莉莉丝眯起了眼：“多小？“
“比方说覆盖一个战场的可移动式……魔力互联网？”楚门试探着问道，生怕自己因为专业不对口提出了一个蠢问题，“然后它还能从魔法师军团凝聚出的魔力中抽调魔力？”
莉莉丝的眼神古怪了起来，甚至让楚门有些忐忑。
“你……”
莉莉丝迟疑了一下。
“……是天才吗？”
第三百八十章 魔导与机械的区别
楚门勃然大怒：“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你才知道我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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