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个魔王 第186章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命令又传达了下来。

“加利亚，你带着龙骑军团，去齐格领，解决该解决的事。”

大皇子不动声色地上前：“儿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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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丹迪城中，领主府内。

“【魔王】，这个词迷惑了很多人。有的人觉得统帅魔物的才是魔王，有的人觉得浑身散发魔气的才是魔王，但这都是基于刻板印象带来的片面认知。”

“真正的魔王，也许看不见摸不着，但无论它隐藏成什么，最终的目的一定只有一个——杀死全部人类。”

“你知道在我眼中，什么东西最接近【魔王】这个形象吗？”

楚门站在会客厅的窗边，眺望着澄澈的天空。

“不知。”楚门身后的老人一板一眼地回答。

楚门笑了笑，转过身来：“这个世道。”

“我甚至觉得魔王不必出现，因为这个世界杀死人类最多的，恰恰就是人类自己。”

老人点了点头：“也许您说得有道理。”

楚门叹了口气，回到沙发上坐下：“那伯爵的想法呢？”

“老夫以为……”

楚门忽然打断了对方，摆了摆手：“不不不，请坐，老先生，我不是在跟你说话。”

老人一怔，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会客厅外。

“老爷……”老人急忙走过去，眼中的疑惑和惶恐一闪而逝。

站在门后的年轻人和煦地微笑着：“没关系，不怪你，是我……咳……不该妄自揣测先知的智慧。”

显然，这个年轻人才是真正的库卢普伯爵。

在楚门进入领主府的时候，其实也险些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日在书房见到的老人就是库卢普伯爵。若非他看到这个老人手上因劳作而生出的茧，恐怕也不会怀疑自己的第一印象。

就在刚刚，楚门的灵能扫描过领主府的所有房间，找到了正在最豪华的房间中歇息的年轻人。

显然，比起这个略显拘谨的老人，这位年轻人更像贵族。

看看这嗑药嗑多了的虚浮脚步，哪怕刚从床上起来也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再看看哪怕面对先知也从容自如的谈吐，根本没有刚刚的试探被揭穿的厚脸皮……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楚门的灵能探测到了进入房间的女仆称呼那个年轻人为“库普路伯爵”。

所以楚门把刚刚说的话一字不差地用灵能回响直接传递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脑海里，刚刚楚门并非在和那位老管家谈话，而是直接在与库卢普伯爵私谈。

库卢普伯爵走到楚门的身边：“请原谅在下的失礼，但在下从小体弱多病，不便见人。一般有需要与外界沟通的事，都是由布加仑代理。”

“你怀疑我的真假。”楚门没有给对方留丝毫的面子。

库卢普毫无被戳穿的自觉：“我相信任何人看到了您在早上飞过整个丹迪城的身影，都会对您的身份深信不疑。”

楚门似笑非笑地看着库卢普伯爵：“但除了你。”

“不不不，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您在众人面前显圣，建立起了奇迹般的一日之城，甚至女神亲临失德勇者的行刑现场。”库卢普摇了摇头，“在我眼里，您就是先知。哪怕有人说您不是，我也会跳出来维护您的尊严和名誉。”

楚门的眉头轻轻皱起，他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了。

像这么一个聪明人，就应该先杀了才对。

库卢普显然比任何人都知道现在的处境，甚至主动示弱。他刚才的这番话已经表明他把自己和楚门的战车绑在了一起。

哪怕这是叛国。

库卢普甚至猜到了楚门不是先知，却又故意不明说，而是用这种方法暗示他，自以为掌握了主动。

然而楚门并不明白，库卢普究竟有什么底气认为他能掌握主动。

“那你知道我来做什么？”楚门站起身，踱了两步。

“您想要什么？”

“我要丹迪领。”

库卢普伯爵笑了起来：“您不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些？”

楚门十分坦然：“丝毫不觉得。”

库卢普伯爵在楚门身前的沙发上坐下：“能够展现一日建城的神迹，我相信无论是兽面武士还是龙血军团，可能都不被您放在眼里。可您也要知道，狮子是会被蝎子蛰的。”

库卢普平静地看着楚门：“如果您需要的是丹迪领，那您早在两天之前就该把我杀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所以呢？”楚门寸步不让，“这就是你敢大放厥词的理由？”

库卢普伯爵把拐杖放下，身体略微前倾：“您需要的是我，准确地说，是一个拥有贵族头衔，可以合法地在这片土地上做事的人。”

楚门笑了笑，缓缓绕着沙发步行：“库卢普伯爵，太聪明的人活不长。”

“蠢笨之人死得更快。”库卢普伯爵耸了耸肩，抑制不住地咳嗽了好一会儿，“相信您更希望有一个聪明人跟你合作。”

趁着库卢普伯爵咳嗽的档口，楚门也想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他有点搞不明白库卢普究竟是聪明还是蠢。

楚门挑了挑眉毛，缓缓在会客厅中踱步。

忽然间，楚门笑出了声，此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被莉莉丝耍了。

自己让莉莉丝在昨天来向库卢普伯爵讨要粮食，这也是一个试探——他想看看莉莉丝是否真的在暗中操纵什么。

库卢普伯爵肯定见过莉莉丝，而且知道她的身份。

按照常识和固有印象来判断，能与灾祸的魔女同行之人，必不可能是女神的先知。

“那么我想问问，你想要什么？”

“我？”库卢普脸上的错愕一闪而逝，“我想要什么？”

在这个瞬间，楚门的大脑转过了八个弯道，赶在库卢普开口之前，把他的疑惑压了下去：“没错，你做了这么多，我可不相信你只想要这点东西。”

库卢普伯爵叹了口气：“那就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更何况我现在其实并没有提要求的资格，不是吗？”

楚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在莉莉丝的名字下加了五个正字。

显然，莉莉丝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甚至有可能提前替自己跟这位伯爵谈好了。

而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楚门甚至都不知道莉莉丝用什么作为筹码换取了库卢普伯爵的配合。

对于莉莉丝，楚门感到非常头疼，各种意义上的。

会客厅的门紧紧关上，没人知道伯爵与先知在这间房子里谈论了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晚上先知从房间中走出的时候，先知与伯爵都满面愁容。

……

“莉——莉——丝——”

楚门犹如叫魂般的声响回荡在莉莉丝的魔女小屋里。

这是在昨天，莉莉丝特别要求楚门给她盖的。

莉莉丝正在小屋的单间里忙个不停，从她面前摆着的瓶瓶罐罐和正在冒泡的锅来看，显然是在配置药剂之类的东西。

“干——嘛——啦——”莉莉丝同样以拖得很长的尾音回应，“先知不去忙着领导你的人民，来找我一个魔女干什么？”

“你对库卢普都说了什么？”楚门的身影出现在莉莉丝的门边，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找到杜林的身影。

莉莉丝显然早就知道楚门会来问她这个问题：“我就……就是稍微威胁了他一下下。”

楚门着重点出了这三个字：“一下下？”

“就一下下啊。”莉莉丝吐了吐舌头，“我说如果他不愿意配合，我可以用很多种别的方式来让他配合。”

“比如说？”楚门的脑门挂起了一团黑线。

莉莉丝的眼神飘忽了起来：“比如说操纵他的尸体带着魔物去进攻中土啊之类的……”

就连楚门都没想到莉莉丝居然就这么轻松地把比刨人祖坟还恶毒的计划说出来了。

如果她真这么做了，库卢普的姓氏将永远刻在人类史的耻辱柱上。

但这也让楚门稍微放了点心，这意味着莉莉丝承认了她和库卢普私下里有过什么交易。

楚门痛苦地捂住了脸：“我们才刚刚洗白，能不能别用这种一看起来就很反派的做法去达成目的？”

“你还知道这一点啊……”莉莉丝小声嘟囔着，手上的活却没停，“也不知道杀进城把勇者当众斩首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行事风格像反派……”

楚门眼神微妙地咳了两声：“先知……女神的事，能叫反派吗？这叫先知，是女神的旨意。”

“是是是……”莉莉丝懒洋洋地回答着，捻起药剂架上的试剂瓶晃了晃，似乎在观察它的橙色，“那你就是大好人，我就是大坏蛋咯。”

“不止吧？”停顿片刻，楚门幽幽地问道。

“不止什么？”莉莉丝继续装傻。

楚门脸上的怀疑之色并未消散半分：“我看他脚步虚浮，但从动作来看显然经受过严格的武技训练。他在跟我对话的时候一直在咳血，血色发紫可我检查过他的身体并未出现病变，反倒像是中了毒……”

莉莉丝翻了个白眼：“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楚门停顿片刻：“……你在干什么。”

“我在调配能让楚门变成木头门的药剂。”

楚门深吸一口气，双眼在昏暗中犹如两点星火：“库卢普要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咯。”药剂管在莉莉丝的指尖翻飞，“对于一个身有顽疾，只有一种药可以缓解症状的人，还有什么东西比这种药更重要？”

“他怎么会没有这种药。”楚门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莉莉丝的真话，“你毁了他所有的药物储备，或者杀了他的药剂师。”

莉莉丝的手指一顿，药剂险些飞出去。

“你是在什么时候做的？”

莉莉丝的眼神飘忽片刻后，忽然笑靥如花：“喵？”

楚门叹了口气。

如果莉莉丝手上捏着能掌握库卢普命和家族名誉的东西，那今天库卢普的行为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库卢普暗示他知道楚门并非先知不是为了占据主动，也不是为了展示他的小聪明，而是在展示他的价值。

库卢普想让楚门知道他是个值得留一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