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柔美的歌声逐渐步入尾声，而厄难怪物们也都逐渐平息了下来，它们的眼中不再是暴虐和凶戾，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茫。
紧接着，神言版本的歌谣再次响起，这才是真正的众神歌谣。
人类语言无法完全表达出这首歌谣蕴含的讯息，连顺序都是错乱的，因为在众神语言里，十位守卫的疯狂与守护本就是交织进行。
“......”
飘荡的歌声甚至连数十公里之外的莱尼特斯都稍稍听到，只不过普通人听到这些歌声并不会出现特别的反应。
但...厄难怪物们就不一样了。
畸形的怪物与污秽的血肉冒出一丝丝紫黑的烟，逐渐变成了生灵相似的模样。
有巨兽，有人类，其中还有不少是能力者。
最强的一位“灭”级厄难怪物，本体是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洛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破晓现任大首领罗恩纳。
很少有人知道，破晓大首领已经殒命于厄难之潮里。
要不然没有巨型城市作为根基的破晓，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忽然爆发的厄难之潮，成功回到人类文明的怀抱中。
恶意的神明在窥伺着大地 : 第二十四章 悲戚终局
“...是你。”
被浓烈的黑烟笼罩着，尽管褪去了一部分扭曲肢体，但罗恩纳的容颜仍然相当可怕。
他的脸上残余着畸形的眼球，手上更是盘满了狰狞的利齿。
“看来我还是很出名的。”洛烟耸了耸肩，“破晓罗恩纳...恐怕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对吧？”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罗恩纳的画像她还是看过的。
准确来说，大部分的人类高层都能在圣域的档案里面找到。
当时待在图书馆的时候，洛烟已经全部看了个遍，默默地记在心底。
“但我已经无数次听说过你的名字。”
罗恩纳轻声说道，被净化的痛苦充斥着他的躯体，但他的神情却依然平静。
虽然罗恩纳没见过洛烟，但她的容颜与外貌特征实在过于鲜明。
以至于即便对洛烟完全陌生的人，有过些许耳闻都能够把她认出来。
比起圣域里名不符其的净化领域，洛烟所释放的领域才是真正的净化领域。
在范围之内，所有厄难怪物都会被强行抽走体内蕴含的“恶意”，当“恶意”消逝之时，他们本应走向末路的生命终于得以顺利落幕...解脱。
周围的怪物们都在痛嚎，虽然是解脱，但过程却相当痛苦，堪比一种叫做凌迟的刑罚。
只有罗恩纳这等猛人，才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
“以你的实力，本不会被卷入到厄难之潮里。”洛烟低声说道，“最初的厄难之潮规模，应该还威胁不到一位‘灭’级能力者。”
“但这样一来，破晓至少会有三分之一陷落在无尽荒原里。”罗恩纳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是这样算的，在破晓里，我只是一位兄长而已。”
千年来几经变革，破晓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破晓，但这一点却从来没有变过。
即便需要付出生命，即便需要用一切来践行，破晓依旧如此。
“虽然我们曾为敌人，不过现在...我尊敬你们。”
洛烟握起拳头放在左心口处，向罗恩纳稍稍行礼，这是破晓的礼仪，她曾在格里夫雷斯身上看到过。
“...尽彼此的本分而已。”
罗恩纳闭上了双眼，净化依旧在继续着，但他的意识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这具饱经摧残的躯体，被白色光芒逐渐淹没，逐渐消逝。
“恶意”并不是某种能量或者精神，而是一种规则。
在这种规则的影响下，肉体与力量会发生一定的变化，这种变化通常都是怪物化与畸形化。
所以，抽离“恶意”并不能让被污染之人恢复正常，而是会带走他们的一切，包括生命。
无论如何，生灵一旦被“恶意”污染，就是不可逆化的。
这一点就连洛烟都无能为力，因为她只能影响“恶意”规则，却无法拯救在规则里被扭曲的存在。
如今的一切...就已经是洛烟能做到的极限。
痛苦的哭嚎以及嘶吼逐渐平息，盘旋的空灵旋律也随着消散，周围还残余着几分意识的厄难怪物都向洛烟投来了感激的眼神。
不...不应该把他们称为厄难怪物了。
在生命的最终时刻，他们终究还是做回了自己，重新变成了生灵。
尽管只有短短一瞬。
在洛烟的刻意安排下，两年内肆意蔓延的厄难之潮被解决了八成以上，余下的部分足够现在的人类文明逐一清理了。
洛烟轻轻松了口气，抖了抖长裙，站起身来。
“...这就是您的计划吗，洛烟小姐。”
一道熟悉的轻柔嗓音响起，洛烟顿了顿，低声回道，
“一部分而已。”
她转身望去，熟悉又陌生的修女站在她背后不远处。
玛莉提丝，除了洛烟之外，唯一一位去过圣山之巅的传奇修女，却投身了皈依众神的终亡众神教会。
在两年前的终亡众神教会覆灭之战里，玛莉提丝彻底失去了踪迹。
三大主教其实只有哈米德和温华确定了死亡，不过为了安抚人心，诺亚还是对外公布了三位主教被悉数击毙的消息。
几乎所有人类高层都清楚玛莉提丝还活着，影也一直在暗中寻找玛莉提丝的踪迹，只是到最后都没能如愿。
实际上，玛莉提丝哪都没去，她就待在诺亚，与普通修女一样，在教堂里虔诚地进行祈祷。
她本来就是最出色的修女，又通过悲戚魔女的权能隐藏了存在的痕迹，影完全没能料到玛莉提丝会留在诺亚里，什么都没做。
直到今天，她感受到了洛烟发出的召唤，因为悲戚魔女同样是被“恶意”污染的个体，只是污染程度不如终焉与嫉妒而已。
即便不如...彻底爆发，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是，。像这样的厄难之潮，您能消灭一次，两次，或者很多次，但您无穷无尽地消灭下去吗？”
玛莉提丝问道，眼眸里饱含着悲痛与哀伤，
“星空之上，无穷无尽的厄难怪物，您能像这样一同消灭吗？”
洛烟没有迟疑多久，她摇了摇头，
“不能。”
“既然您知道这一切，”玛莉提丝的目光环顾四周，看着被净化的厄难之潮，低声说道，“那么这样的行为，还有意义吗？”
“有。”
洛烟轻声回道，她跃下大石头，走到了玛莉提丝的面前。
玛莉提丝差不多比她高上一个头，可不知为何，当洛烟走到她旁边的时候，却有一种被死死压制的感觉。
“终焉”与“嫉妒”已经完全掌握在洛烟的手上，无论是位阶或者力量，洛烟都要远远超过玛莉提丝。
即便玛莉提丝与悲戚魔女融为一体。
玛莉提丝的灵魂与意识，已经彻底融入了悲戚魔女的概念体，现在，她就是悲戚魔女。
“洛烟小姐...”
望着近在咫尺的银发少女，玛莉提丝的心底涌现出无能为力的憎恨，这是源自于悲戚魔女的情绪。
但与嫉妒魔女一样，悲戚魔女深知杀死面前的洛烟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不能把这位不似现世存在的少女回归到白色光芒的状态，祂们所做的一切就都毫无意义。
可现在，“恶意”化身已经有了自我的意识，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作为“洛烟”的身份。
嫉妒魔女临终前的挣扎都在这样的自我认知里彻底挫败，悲戚魔女悲观地认为这个世界已经走到了无可救药的尽头，即将与星空之上的真相同化。
可玛莉提丝不是这样认为的。
她直勾勾地看着洛烟，在洛烟的身上，她看到了些许影子。
...与名为“玛莉提丝”的救世者相似的影子。
“所以，洛烟小姐，”玛莉提丝的双眸饱含着悲伤，“您...真的打算挽救这个即将步入终末的世界吗？”
闻言洛烟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她稍稍抬头，把目光投向了天穹。
此时昏沉的乌云渐渐散去，重新出现的是昔日的璀璨星空，众神的梦境虽然已经岌岌可危，却还未彻底破碎。
星空之上的“恶意”在逼近，恐怕在不久之后，整个世界的生灵都会陷入无尽的恐怖与绝望之中。
“你错了，修女玛莉提丝。”洛烟淡淡地说道，“我不是在挽救世界，只是想让这一切回到本应存在的道路之上继续前进，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禁锢在摇篮之中。”
“......”
玛莉提丝没有说话，她安静地聆听着。
“‘恶意’本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规则。”
洛烟的目光往下挪动了些许，直视着玛莉提丝，
“这个世界不该是这种模样，它可以被战争毁灭，可以被天灾淹没，却不应该被‘恶意’侵蚀。”
记+号*3#4记_}号*7一$零.]①!⑦-④#五-酒&'④[#⑨_⑧ 听到洛烟这句话，玛莉提丝与悲戚魔女一同沉默。
神明“恶意”不应存在？
没错...这位不知何时诞生的神明，与这个世界并不属于共生共存的关系，祂是绝对的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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