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这种时候就算我想回去也回不去了,况且即便回去了,除了拖后腿之外,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只能咬咬牙,沿着下水道跑走。
在黑漆漆的下水道中,我已经精疲力尽,也不知道自己移动了多远。我靠着墙壁休息起来,过了很长时间,我听见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同时照明的光芒也在往这边接近。
我有些犹豫,自己是该立刻离开,还是该出声询问?不过我的犹豫很快就被消除了,那边传来了虚弱的声音,“是我。”
是三轮先生的声音,我连忙赶了过去。
绕过一个拐角,我看到了他——他靠着墙壁,握着手电筒,面容憔悴,嘴角挂血,浑身重伤,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三轮先生,您……”我连忙扶住了他。
他摇摇头,自己坐了下来,看看周围,“这里很不错,嗯,很隐蔽,你之后就在这里等待宁海吧……”他猛地咳出来一大口血,声音越来越虚弱,“你放心吧,刚才那家伙已经被我做掉了,不用担心他追过来,然后,嗯……以你口袋里的蛋与宁海的缘之联系,只要你不动,那么宁海八成就会自己找过来……当然,也有可能是你之后会遇到不得不动起来的状况,然后碰到他……对了,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宁海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他的意识明显出现了恍惚症状。
“我听说过,好像是一个通缉犯,新闻里说他是邪教徒领袖……”我不忍地看着他,想要为他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只是污蔑。”三轮先生摇摇头,片刻后,又说,“我已经要死了。”
“三轮先生……”我手足无措。
而他只是笑笑,继续说,“虽然很遗憾……没能亲手夺走那个操纵火焰的魔鬼的命,但是……临死前,能够救下女儿的朋友的命,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无法支撑身体,倒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朋友的父亲为了救我而死在了我的面前,我却只能看着,这种悲伤,这种无力感,令我不禁流下了痛恨敌人,痛恨自己的泪水。
我坐在这具尸体的身边,抱着双膝,一时间思绪纷飞。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
就像是三轮先生说的一样,来者是宁海,也就是“这个世界的贝黑莱特”,他在龙崎的指引下找到了我。
我本以为这个世界的贝黑莱特会是一个更加沧桑的、邪恶的、冷酷的成年男性,却没想到是一个少年,虽然在冷酷上有些吻合,但是与我的想象却有一些出入。起初我有些谨慎,但是龙崎也通过通信工具确认了他的身份。
宁海与龙崎聊了几句,随即看向了我。
“已经没事了,有我在。”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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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五千字,虽然是时隔十天的五千字……(目光偏移)
……
推书:那个男人来自异界
作者:一只野鹤
又是一位知名不具先生的新书,和上次的知名不具先生不是同一个人。虽然已经暴露到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地步了,但是这位知名不具先生却依旧强烈要求我不得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并且一再强调“这本书不是我写的,真不是我写的”。
310 言归正传
我是宁海。
现在,我正在与女高中生凉风青叶一起,在这座万籁俱寂的疯狂的城市中东躲西藏。
在这一场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的杀戮之夜中,潜伏着许许多多正常人远远无法承受的危险,其中,遍布城市每个角落的杀人魔群体,仅仅是其中最常见,也是最弱小的一部分,这种好似苍蝇蚊子一样的“小角色”,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不被我认为是什么值得重视的危险,同时他们也无法从我近在咫尺的庇护下伤害到青叶。然而在这些杀人魔之外,我还必须考虑到某些鬼鬼祟祟地匍匐在看不见的影子中策划阴谋诡计的邪教徒的威胁,如果被这些家伙发现我的行踪,继而设下恐怖陷阱,那么即便是我自己也很难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青叶所讲述的自己的事情,为我带来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听完后,我不禁陷入了漫长的思索,一些过去没有察觉到的事物的原貌,也在我的面前徐徐展开。
比如说,我手中的贝黑莱特,其中居然潜伏着城主的灵魂——
尽管城主如今正处于恢复力量的休眠中,可一想到过去给自己带来重压的对手,居然就被自己贴身放在口袋里。这种感觉可真是让人浑身不舒服,如果不是这个“贝黑莱特”如此重要,我还真的想要就这么将其丢进便器里冲掉,甚至是索性就地破坏掉。
遗憾的是,我做不到,“贝黑莱特”十分坚固,恐怕黑山羊教在做出这个的时候也经过相对应的强化吧,L对此也是果然如此的样子。
又比如说,三轮雪绪和三轮先生的事情——
虽然当初就对“火人”的某些表现有过疑虑,但我是真的没往“她是三轮雪绪”的方向思考过,知情之后,不免心绪复杂,但随后又想起了这个世界的三轮先生的事情,以及他的女儿惨遭这个三轮雪绪夺走身体的下场,就将这些伤春悲秋的思绪抛到了脑后。归根结底,我所认识的那个真正的三轮雪绪其实早已病死,被复活过来的这个“火人三轮雪绪”仅仅是她死后的某些执念再现出来的而已,果断杀死反而一了百了。反倒是青叶依然难以释怀——好像无论哪个青叶在思想上都有这种容易藕断丝连的倾向——她一边痛恨这个三轮雪绪,一边又难免同情她的境遇,被她那么一看,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不过我也不准备否认,只是随后对她说:“你也不用可怜她,或许过去的她确实是一个可怜人,但是现在的她仅仅是一个可恨人,可恨之人不值得怜悯。”
这个时候青叶就流露出了奇妙的神色,她情不自禁地盯了我一会儿,我反问:“你在看什么?”
“不,没什么……”青叶心虚地低了低头,两秒后,她好像又憋不住了,索性直接说,“只是觉得……你们果然是同一个人啊。”
“某种意义上,我们确实是同一个人。”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也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
随后,我又问:“你之前说,被三轮先生拦住的那个警察,会一手能够从杀人魔身上收集红光的诡异法术,是吗?”
“是的。”青叶点头,“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摇了摇头,“只是这家伙之前带队围攻过我,我反过来追杀他,却被他逃掉了。既然三轮先生干掉了他,那就是好事。”
我一边说,一边开始思考其他问题——这个问题从刚才开始就在困扰我了,那就是城主的死因。
当然,我没失忆,我知道城主是死在了我的特权“影子球”之下。
可问题是:为什么城主在向青叶提起自己的死因的时候,会说自己被我这个宁海“打得魂飞魄散”?
影子球确实是有着打击鬼魂的功效,如果说这个特权能够打击他人的灵魂,那倒也说得过去,但是作为一个攻击型特权,影子球的威力与作为其原型的理查德·威廉姆斯手中的“影子球法术”比起来并没有质的上升(现在回头看,这个理查德也不过是个登不上台面的三流角色),身为原使用者的我更是清楚,这个特权根本不具备直接将他人的灵魂打得粉碎的侵略性,更不要说是让城主这种强者魂飞魄散了——如果说做到这件事情的是“爆裂魔法射线”,那倒是有些说服力。
城主故意曲解了自己的死因,他的动机是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放在心上,那就是未来机关这个组织。
尽管青叶知道得也不多,可还是能从中看出来,这是一个与黑山羊教敌对的组织,甚至有过曾经从黑山羊教手中窃走“贝黑莱特”这么重要的物品的惊艳战果。说不定这也是一个强大的组织,不知道与L所在的黎明社比较起来又如何。或许我今后也有借助这股力量的机会和必要。
片刻后,我和青叶藏进了一座独栋民居里,民居本来的主人不知道是遇害了,还是也感染了红眼病,总之不在这里。
“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打开了客厅的灯,然后坐下来,“保险起见,我先问一句,你知道市政厅往哪里走能到吗?”
“不知道……”青叶沮丧地说。
“不用在意,不知道也很正常。”我也不知道自己长大的城市的政府设施具体在哪里,也没指望自己能从青叶这里获得答案。如果这时候能用网络调查到倒是轻松得多,可如今网络也连接不上。
我站起来,走到冰箱前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一些食材,然后回头问:“你要吃些什么吗?”
“宁海……你会做饭吗?”青叶有些意外。
“会一些简单的。”我回忆起了过去罗佩在酒吞屋教自己做炒饭的经历,在那之后,我自己也有研究过其他做菜技巧,算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得。
“我以为宁海你是与这些日常生活技巧无缘的人……”青叶发出了一阵不知所谓的感叹,然后也站起来,“请让我来做吧,我对自己的手艺也是小有自信的。”
“我来帮忙。”我也不打算大包大揽。
不过一会儿,厨房里的炉灶生起了火。
青叶的自信并非空口说白话,她做菜时的动作确实透露着一股熟练和利落。虽然她对我在身边帮忙的事情表现得颇为不自在,但我还是选择留在了厨房。
这种互动让我有些怀念,在过去,在第一次剧本,在三轮雪绪的家里,我、青叶、雪绪也曾经像是这样在同一间厨房里做过菜。那时候三轮先生不幸感染了红眼病,雪绪的坚强中透露着悲伤和愤怒,青叶在旁边努力安慰,我说不出安慰的话,也是像现在这样无言地切着食材,看着笨拙的青叶和逞强的雪绪,然后,经历了很多,很多很多事情……
从回忆中醒过来后,饭菜也已经做好,一盘盘地放到餐桌上。
吃完后,我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离座,说:“那么,我先出去一趟。”
“出去?”青叶颇为不安,“去哪里?我也一起去吧?”
“我只是去找找地图。”我走到玄关处,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说,“很快就会回来,你只要乖乖呆在这里,就是安全的。”
说完,我就嘭地关上了门。
事实上,只要运气别太差,就算青叶这时候往外跑,也是不会有危险的。
青叶有着城主的祝福力量,尽管她一直觉得这股力量仿佛根本不存在,即便是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从未显现过,可我却不认为如此——我能够通过自己非比寻常的直觉感受到,在青叶的身上,确实有着一股似曾相识的力量在寄宿着,这股力量极其强大,并且仿佛有着某种灵性,能够自己判断什么时候应该发动。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具体的感受,是因为这股力量属于另一个我吗?还是因为我的直觉又更加敏锐了?总而言之,我认为这种判断机制的存在十分合理,因为这能避免这股力量在不适当的时候发动,无谓地损耗自己。
这股力量足够强大,一般的祭司级别不慎触发的话,恐怕也会转眼间就尸骨无存。
但,还是有一种情况,会使得这股力量也形同虚设。
那就是主教级别的威胁。
“宁海,你要注意隐蔽自己,主教阿维埃尔很可能已经降临到这座城市中了。就算是万一,也不可以让那些邪教徒发现你的活动路线。”L在我的脑海中说话。
“你还在啊。”我说。
“我一直都在。”
“你不是黎明社的高层吗?应该有很多要事吧。”
“现阶段,对我们黎明社来说,没有比这座城市发生的事态更加紧要的危机;而在这座城市中,则没有比你宁海的安危更加重要的问题。”L表现出了对我非同一般的重视。
而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来了,假设阿维埃尔真的在这个世界成功复活城主,并且将其变成了随心所欲操纵的傀儡,对于黎明社来说是多么糟糕的局面。
片刻后,我在一家狼藉的书店中找到了这座城市的地图,是时候该回去了。
眼下这种青叶留守屋中,我在外探索的情形,再次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次剧本的夜晚。
我倚在书店的柜台旁,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用手指摸索着地图,很快就找到了市政厅的位置。
只要到达这个地方,我们就能离开这座危机四伏的鬼城了。
只要到达这个地方——
311 阿维埃尔
我将城市地图折成小方块放进口袋里,随后走出书店。
在夜色与建筑阴影的掩护下,一路上那些双眼亮着红色微光的红眼病患者都没能察觉到就在不远处经过的我,有时候个别患者仿佛若有所觉地看过来,我却早已提前一步走进掩体后面,或者快步走出了他们的视野范围。如今在我的眼中,这些看似危险的家伙的视线变动全部属于能够预测的事项,走在哪条路线上可能会被发现,反之则不会被发现,都在我心中一目了然,就连眼下的潜行活动好像都成为了某种简单易懂的潜入类游戏,只要操纵角色精确地踩在地图上标识出来的极其狭窄的安全道路上,就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如果这时候有不知真相的旁观者目击到了这一幕,很可能会将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过程,完全误解成截然相反的样子:每当我走到一个地方,周围几个本来能发现我身影的红眼病患者,或是默契地偏开视线,或是配合地转过身子,或是故意地走到一处正好有物体挡住看不见我的位置上,所有人都成了被我暗地里买通的恐怖剧演员。哪怕我堂堂正正地走在大道中央,同在一条道路上的红眼病患者们也都会拿出拙劣的演技,对我的存在装作不知不觉。
然而这压根不是演技,甚至不是强运,而是预读,一切都如在做过一遍的试题上再次写下正解答案一样轻松。过去的我不要说是做到这种事情,很可能连想都想不到,我又在潜移默化中出现了显著的进步。
L看到了这一切,由衷地感叹,“了不起。”
“只是雕虫小技而已,这种小伎俩可没法儿在与黑山羊教祭司的战斗中派上多大用场,更不要说是直面主教。”我说。
“你还打算与主教交锋吗?”L反问。
“说实话,我根本不想,但是强敌不会耐心等我把所有杂兵和杂兵队长打倒之后再现身。阿维埃尔现在不是很可能与我共处一城吗?万一与其碰面,我认为自己很可能跑不掉。”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的直觉也无法在危险到来之前,提醒你先一步逃跑吗?”L问。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话锋一转,“你好像对我有一些不应该的了解,而且还根本不打算掩饰。”
“我希望能够与你缔结互相信赖的关系,掩饰当然不需要。”L坦然地说。
“单方面透明可谈不上互相信赖。”我指谪。
“对不起,我暂时无法向你更多地介绍自己,不然会被黑山羊教监控到某些关键词,暴露这条联络渠道,以及你我的位置。”L说,“至于你说的单方面透明,也不尽然,我对你的了解也不多,不然也问不出刚才的问题。姑且,算是半透明吧。”
闻言,我也不继续质问,而是回到本来的问题上面去,“我的直觉只能预知到某些近在咫尺的威胁,而你刚才所说的‘望风而逃’的本事,则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如果我能用,之前也不至于差点被三轮雪绪烧成灰烬。
“那真是遗憾。”从脑海中响起的合成音中,倒是听不出什么遗憾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