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一份报纸几本杂志,还不至于是个付不起的天价。”依雪从口袋里摸出几枚夹在指尖硬币晃了晃,那是由教皇国主持,在秽鬼之祸后发售的新货币,用以维持经济秩序,它和旧世界的货币同时流通并在百年间逐步取代。依雪拿出来的目前最高价值的货币,非常便于携带,上面印有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总教会背景——纳骨堂。
在其他国家呆久了,会习惯于教会总是纯白无瑕又极致奢华的庞大巢穴,认为世界上所有的教会都是这个样子。然而在翻开对教会历史的书本之后,纳骨堂这个名字就会成为每一个教会人心中最为崇敬的圣地。
那是在秽鬼之祸以后,教会主持重建家园时所修筑起来的建筑,局限于当时缺乏的劳动力和工具,这个站在世界之巅,象征全新势力崛起的建筑物在能工巧匠和圣教皇本人的构思下,把战死者和遇难者的尸骨收集起来特殊处理,铸就了一座将逝者作为基础而伫立起来的纳骨礼堂。没有人知道那地方究竟用了多少人的骨头,有人说是几十万,有人说是几百万,数字一个比一个可怕,单是那种数量要收集起来都会是很大的工程。
行走在纳骨堂中,能够看到灯座是某人的头骨,烛台是某人的胫骨,墙壁里存放着无数双死去的眼神,讲台周围遍布成堆的完整骨骸,存放在透明的棺木中。这百年来的悲剧色彩仿佛笼罩了一切,往日的英雄和牺牲者们似乎就在每一个角落看着你,生与死的界限在此分外模糊,无论是极恶之人还是善良之人都会在纳骨堂里心怀对教会的尊崇和逝者的敬畏,变得小心翼翼。
时至今日那座礼堂仍旧在接收新的骨头,新发现的遇难者被送去作为对后世的帮助参与进支撑起纳骨堂的构筑里,而做出了杰出贡献的英雄们在得到分教会的上报和总教会的许可后,遗骸也会被送过来,骸骨将被提取出来,放入纳骨堂最显眼的大堂里,警示后人要珍惜当下生活的来之不易。
很难说教会的这种行为到底是在教育众生还是在摆弄死亡,有人称赞这是举世无双的杰出艺术,无数先辈将以这种方式永远铭记在后人心中。有人说这是对亡者的极大亵渎,没有人希望自己死后被做成展览品供人欣赏供人当做风景把玩。
纳骨堂终归是越来越大,它早已成为西方世界最庞大的建筑物,一个由死亡堆砌起来的神圣之地,在某些人眼里,则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给我吧,我去买。”哈娜摊开手。
“你确定?”依雪微微皱眉,“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苏菲,只要出去被人看到立刻就会被认出来,国民级别的偶像在这种地方可不是什么好身份。”
“正因为我是苏菲,才只能是我去。”哈娜看着依雪的眼睛,“我本就是这个国家里的人,刚刚出过一次任务回来,对现在的情况不太了解,所以才要买些报纸和杂志看看,这很合理。”
“你入戏还真快。”依雪把钱交给了她。
“只要还用苏菲的身份活动下去,将来就会真的去当偶像的。与其担心到时候露馅,不如从现在就开始习惯,在这种地方的都是普通人,偶像和普通人之间总是有距离的,就算和他们印象里的苏菲有一点差距也不会有人怀疑。尽管会显得太高调了一些,但这是必要的训练,远比坐在那里唱歌要真实有用的多。”
从很多年以前做勇者开始哈娜就是这样一个做一行爱一行的人,为了任务要是需要当泥瓦匠她就会学着砌砖,要是需要装死她能几乎掐断自己的呼吸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混过去,与那些任务的危险程度相比,用别人的身份去伪装成一个国民偶像实在算不得什么,虽然难度可能比以前要高得多。
哈娜打开驾驶室里的镜子,对着镜子梳理发型。她习惯于低双马尾那种比较轻松的头发,但苏菲是典型的公主头,发辫复杂,好在席可在这方面也是精通的好手,早就为哈娜提前做好了准备,甚至还一并教会她如何编这样的头发,以免在苏琳面前暴露。她试着笑了一下,在这样甜美的发型映衬下那份笑容似乎也跟随着变得可爱了许多。她深呼吸调整情绪和状态,苏菲说话时的神态,动作,那些不经意见流露出的风情万种全都在脑海里一一重现。
真正想要去模仿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理解那句话的真谛——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初见的时候苏菲是那么温软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也正是这份伪装成功骗过了所有人,以至于哈娜都会对她放心,结果最后迎来不可挽回的痛苦结局。从这方面来看那位偶像确实是个顶级的好演员,哈娜不得不去称赞一下,她自认没法做到苏菲那种随意变换的境界,只有从最微小的模仿开始。
哈娜把硬币放进制服口袋推开舱门,席可曾经评价说哈娜最大的缺点就是走路的姿势缺乏美感,现在她每走一步膝盖都会几乎擦在一起,稍微走得轻快一些,这种步伐立刻就把少女身材的美好线条给放大了,非常好看。
杂货铺的大叔店主正坐在阳伞下的咖啡桌上吃饭,看到有客人往这边走来赶忙囫囵吞下起身迎接。对上眼神的那一刹那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抓起桌上的眼镜戴上,海潮般的欣喜随即溢于言表,兴奋耿直了脖子似乎下一刻就要高呼苏菲的名字。
哈娜立刻竖起手指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歪歪脑袋甜甜的笑了一下。店主马上回过神来,警惕地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到那位国民级的偶像忽然光临这小铺子,他张开一把遮阳伞迎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和低垂的伞盖遮蔽了周围的视线。
这一刻哈娜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国民偶像,在边陲二之国的帝都,她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很有人气的歌姬或是演员,追随而去的粉丝们总是大呼小叫搞的周边民怨沸腾,甚至有往人群里扔鞭炮驱赶的举动。
印象中的粉丝大都是这样的不良货色,但在教皇国里苏菲的地位和她的粉丝们好像截然不同,这位粉丝只是从推的偶像里那一个简单的动作就猜到了苏菲不想暴露身份的意思,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反而还相当配合,委实是节省了不必要的麻烦。哈娜甚至刚刚都在想要是被一群人围住了该用什么表情去应付。
“公主殿下您回来啦?!”大叔声音激动的有些发抖,看相貌估计早就成家很多年了,年少时的棱角逐渐被生活给磨平,当初的雄心壮志早已不在。但在看到苏菲的这一瞬间他仿佛就年轻了十几岁,腰杆笔直神采焕发,今晚回去大概都能和老婆再续一夜前缘。
哈娜心里立刻窘迫起来,虽说成为这样的美少女已经半年多了逐渐习惯用这个身份活动,但忽然被人当面叫公主殿下还是会有点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因为知道苏菲真的是圣教皇的公主,这样的称呼她也就不觉得奇怪,但对教皇国的粉丝们来说,守护者与圣教皇的血缘关系他们并不知情,把苏菲称作公主殿下只是一种爱称,意思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公主殿下的骑士,随时可以为苏菲鞍前马后。
这就是为什么刚刚店主会在那一个微笑间立刻猜透哈娜的想法,骑士当然不可以垂涎殿下,见了面激动一下没关系但不能有逾越之举让殿下头疼,殿下是大家的公主殿下,这才是身为苏菲粉丝的必备良好修养,否则没资格自称骑士!店主内心狂吼表示我苏菲十年单推人,绝壁是这个小镇上最合格的骑士!
狂热粉丝心里在想什么哈娜是猜不透的,她只想自己方便比什么都好。
“谢谢你能理解我的心思。”哈娜点头微笑,自阿芙洛狄忒以来久违的训练成果又可以拿出来用了,想来苏菲面对自家粉丝也和那时候的哈娜面对爱慕自己的客人差不多,明明是应付但就是会让人喜欢,无可挑剔的美丽笑容大概异曲同工。
“这是应该的!”店主收拢遮阳伞拍拍胸口,一副我本命就是您,为您服务是我荣幸的自豪状,“您都消失两个多月了,没有您的日子里我只好去看别人的表演,可习惯了有您的舞台再去看其他人全都是一群妖艳贱/货,看来看去都没什么意思。不过现在就好了!这次出任务回来您应该会休息一段时间吧!有考虑继续出演吗!我还想再听一次FallenDown!”
他自顾自地陶醉起来,轻声哼了几句歌词,旋即意识到现在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唱歌的本人就站在面前,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分明他比哈娜高了大半个上身,是个身材很高达的中年男子,在单推偶像面前羞涩的像个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说话的青春少年。
“一定会的,被人喜欢是很幸福的事,我也希望可以用歌声让你幸福起来。”哈娜一边搪塞一边暗自庆幸亲自来小店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店主并未看出面前这位偶像是假的,还无意中透露出来苏菲的热门曲目,如果是让依雪来根本就没机会得到这样的情报。
番外01:无名的白巫女
某个边陲之国,黯淡的天色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淅淅沥沥的死亡之雨仿佛无始无终,高天里乌云密布。
曾经荣耀的王国骑士早已堕落成腐朽的秽鬼,拖着残破的披风和满是锈迹的长剑,幽灵般徘徊在王都的大门前。为了保护孩子们而挺身而出的修女,曾经柔软白皙的手指现在是骨节分明的爪牙,撕开渡鸦的肚子寻找最后一点食物。来到这个国家本想偷点东西回去倒卖的小偷,变成了再也无法回归故乡的倒霉鬼,他和死去的青蛙逐渐融为一体,身体被细密的鳞片包裹,四肢也开始长出适合划水的脚蹼,最终沦为只能生活在污水中的怪物。
这个国家已经找不到任何活人了,污秽的摧残无处不在,所有的生命都沦为污秽的奴仆,就连飞鸟也不能幸免,仅剩下本就象征着死亡的乌鸦还能接受污秽的侵蚀残存下来,其他的种类就只有死路一条,早就成为渡鸦的食物被啃食殆尽。
污秽带来的灾难就是这样,没有人可以幸免。
“终于找到你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有人在轻声地呼唤。
是谁?是谁在对我说话?
“白巫女。”
白巫女……是什么?是在自我介绍?还是在说……我?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却发现自己做不到,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仿佛沉寂在永恒的黑暗枷锁中,无论怎么拼命挣扎,都无法触摸到那层看不到的边际。
于是她放弃了,继续沉溺在永夜中,漆黑的世界这种东西,只要习惯下来,也就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她忽然看到了光,尽管只是一瞬间,鲜红而璀璨的光照亮了无边的昏暗,万千条红色的光丝丝缕缕的汇聚到她身边,像是漫长的小溪融汇成江河。她喜欢上了那种感觉,那种失去了许久的,叫做光明的感觉。
于是她再一次努力,这次她成功了,沉睡许久的意识仿佛是得到了那阵光的帮助,从昏暗的渊底迸发出来,她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坐起身体,像是初生的婴儿,用朦胧的视线打探这个世界。
很陈旧也很阴冷的地方,到处都是蜘蛛网,天花板上垂下来白色的破布和锁链,墙壁上的砖缝杂乱无章,像是随意拼凑起来的。自己坐在一个圆形的器皿里,放在几阶高台上,周围满是破碎的裂片,头顶上也是相同的装置,要是复原起来想象一下它的样子,大概会得到一颗椭圆形的胶囊。
话说……胶囊是什么东西?那个词语就是忽然在脑海里出现所以就拿来用了,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又无法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
她忽然觉得脑袋很沉重,手掌按在侧脸上双眸紧闭着探索自己的记忆,由此发现了更多自己完全想不起来的空白。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本该记得的很多东西全都忘记了,那叫做失忆。
“看来你终于醒了……”叫醒自己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回过神来打探声音的来源,看到一团红色的微光漂浮在自己身边。
“身体……应该没事吧?”那团光继续说,声音很温柔。
她试着站起身体原地踏了下步子,又伸出手活动手腕,四肢都传来长久安眠后的些许乏力感,这是正常现象,人睡的太久都会这样,有这种感觉反而更证明身体还是健全的状态。
确认她的身体确实安康,那团光转了两圈落在地面上,瞬息之间,黑色的威武身影于绽放开来的光华中现身。那是个全副武装的骑士,手握的长剑和铠甲全都血迹斑斑,他用一顶破旧的兜帽包裹住了头部的盔甲,但仍然不难从头盔的视线那里看出里面的肉体并非正常的人类,尽管整个盔甲从头到脚都显示出有人在里面的模样,实际上根本就是空的。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交叠紧握的双手仿佛是在恳求祈祷他不要伤害她。
“吓到了吗?”骑士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
她点了点头,任何人看到这样的东西都应该害怕,除了眼前的这个人自己。
“我没有肉体的事,正是和巫女有关。”骑士说,“但这并不重要,在这个国家发生的事情……有什么记忆吗?”
“没有……”她轻轻摇了摇头,嗓音细弱蚊蝇,也不知道是虚弱还是天生就这样纤柔,就像她盈盈一握的身体一样,仿佛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你也失去了记忆啊……”骑士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总之先离开这里吧,外面的情况,比起由我来告诉你,还是你自己确认一下比较好。”
他再度变成了红色的光,就像最开始相遇时的那样,围绕在她身边盘旋,她旋即明白过来在黑暗中看到的那缕光就是他所散发出来的。
既然是会那么努力叫醒自己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她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向着前方的黑暗走去。起初她还担心看不见路该怎么走,但她马上就发现这完全是多余的想法,无论她走向哪里,总会有一团白色的光环绕着自己照亮周围,好让她看清楚脚下的路。
她原本以为这也是那位骑士的作为,可那阵白色的光有种与骑士截然不同的感觉,像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只为她一人服务。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吊坠上那颗墨绿色的石头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波动,那些光大概就是从这里来的吧。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叫我白巫女么?她想。
通往外面的道路曲折幽深,灰色的树根盘综错杂,几乎在这里交错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看起来这个地方居然是在地下的。她一路拨开那些撩人如鬼手般的杂草和树根,一路踏着斜坡步履蹒跚的往上爬,好几次脚下一个不留神就要往后面滑好长一段,她吓得赶快双手死死握住头顶上的树根这才没有一口气滑到底下去,否则又得从头开始爬这段难缠的路。
渐渐地她听到了朦胧的水声,这说明离所谓的外面越来越近了。她手脚都变得轻快起来,剩下的这段斜坡爬的很是简单。最后阻拦她到外面去的是一道沉重的铁门,血迹斑斑。她试着握住栏杆用力晃动了两下,这扇看似难以逾越的门就轰然倒塌,砸起漫天扬尘。
看起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以至于满地都是积灰。可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在这扇铁门后面的地下里睡了那么久,为什么没有死掉呢?
带着这些疑问,她费力爬上铁门后面高耸的瓦砾堆,愣住了。
这里居然是一间教堂,七彩绘制的橱窗,宏伟拔高的立柱,珐琅质地的烛台,只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残存下来的残垣断壁,但并不难看出当初它还保留着原样的时候该是多么的辉煌,那些椅子上肯定坐满了忠实的信徒,每个人都手捧着教义聆听神父的教诲,让心灵与身体同时得到至高的升华。
湿冷的风从破碎的屋顶灌了进来,连同淅淅沥沥的雨水。兴许是房顶上也像这里一样坍塌了许多地方,导致积水从同一个缺口漏了下来,绵延的雨水形成一条条拇指粗的水柱砸的哗哗作响,刚刚在地下她就是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她蹲下身体,小心翼翼地沿着瓦砾堆一路滑下来,仰望着这座曾经繁华的教堂,她走的像个初来乍到的信徒,微微睁大的瞳孔里每一幕都是似曾相识的好奇。
脚下忽然踢到了废墟里什么软软的东西,她低头看去心脏猛地一跳,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那是……什么?”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被她踢到的那东西翻动碎砖块钻了出来,这是不存在于任何教科书中的生物,看上去像条卑微的虫子,浑身掩埋在贴合身体的破布当中,支离破碎的身体里隐约流露出金红色的血管痕迹,只到她膝盖那么高。但它又拥有一双骨节分明的前爪,就是靠着这样的东西,它能拖着自己的身躯缓慢向前爬行,每一次蠕动,那双爪子都会把紧握着的地面或者砖块捏的粉碎,不难想象看起来是那么小的东西,要是对准人来一下子会有多么恐怖的力量。
“是……小孩子……?”她简直不可置信,因为她看到了那些从破布里延伸出来的漆黑毛发,还有那双残留着眼瞳的空洞双眼,那分明就是人类的头发,与之一起长出来的还有血色的尖锐骨刺。
“不用害怕,也不要在乎。”黑骑士的声音直接传递到内心深处,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就用我的力量吧,你应该做得到。”
墨绿色的吊坠也愈发地明亮起来,白色的微光灿烂如白昼,那只怪物越来越近,身躯匍匐,看起来就像一条即将进攻的蛇那样一跃而起。她吃了一惊,畏惧地闭上眼睛,双臂下意识地往前格挡想要保护自己,满心祈祷着那只东西别伤害自己。
面前忽然有一阵凄寒的风吹过,她听到了刀刃切割骨骼的声音,刚刚睁开的眼睛只看到了灰暗骑士朦胧消散的剑光,飞腾的怪物喷溅鲜血如泉涌,空起里满是腥臭的血腥味儿。
“对,就是这样,你的力量会让我的剑愈发强大。”黑骑士的声音再度于内心响起。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那些剑光里有白色的微光如星辰闪烁,可那把剑明明已经锈迹斑斑只剩下晦暗了,根本就不可能发出那样明亮的光泽。
那就是白巫女的力量么?有了那种力量的加持,就能够斩杀这些怪物了吗?
只是一些猜测,但似乎已经很接近正确的答案了,现在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到外面,教堂很大,远方传来空旷的风,她觉得应该先到了外界再问这些问题比较好。
在礼拜堂角落里,她找到了一扇门,那后面是这个教堂的仓库,到处都是货架和遍地散落的木箱子。但那些货架和箱子里什么都没有,好像里面的东西全都被人掏空了,气急败坏得不到东西的人索性就推倒了货架暴怒地践踏它,所以上面才留下来那么多的脚印。
墙壁上的烛台里居然还有火焰在燃烧,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燃料做的灯芯,水珠在烛台下方迸溅开来,它却依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十分顺畅地摇曳着自己的火苗。烛台下方是一张长椅,长椅背面靠墙壁趟着一具骸骨,从衣着看起来应该是个来教堂礼拜的普通人,正面则是两具身穿修女服的骸骨,她们其中一个低头垂怜,双手交叠似乎是在虔诚的祈祷。另一个则只是懒散地躺在长椅上,抬头仰望着。
她觉得那个修女肯定很难过,因为顺着骸骨的视线能看到的只有破碎的天花板,和从破洞涌进来的点滴雨水,那种东西没有什么好看的,会盯着那里大概是她根本什么都没想,只不过是呆滞的目光被保留下来直到现在,才变成了一个仰望似的姿势。
阴冷的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灌了进来,可能是因为穿越的地方太小,发出休呜呜的诡异声音,像是一群阴森的魔鬼在寒风中哭嚎。她紧抱着双臂小心翼翼地穿越这乱糟糟的地方,尽量不触碰到任何一具骸骨或者木头,那些木头腐烂的一碰就会碎掉,像是已经放了很多年在这里,骨头一不小心踢一脚头骨就会掉下来咕噜噜的滚出去,无论什么都很吓人。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见到一个活人,不是会蠕动飞扑人的怪物就是大人们的尸体,这就是所谓的比起用说明,还是亲眼去确认一下比较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位白巫女是谁想必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她的名字吧!今天是除夕所以就突发奇想的要写个番外了,因此这个番外就是以另一名不在主角团中的特殊白巫女视角为主线来开始,不定期更新,会标注顺序,在整本书完结的同时也会把这个整理起来放到末尾的,放心订阅,可以视作是在本篇之外的篇章。)
182.狡猾的异乡人 五
小店不大,是个典型的日用杂货小铺子,里面的空间倒是不小,货架整整齐齐,铁质壁橱里还堆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机械部件,包括结构精密的钟表和从重机上拆卸下来的零件,大都是坏掉的,但有一些已经差不多被复原了。哈娜认得那玩意,以前黎恩没少当着她的面修理斯坦因重机,那是每个机动兵都要学习的基本功。
柜台后面的那条小过道隐约能看到些许透过来的亮光,大概是个后院,过道上放着一些重机替补用的轮胎。看起来老板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小铺老板,也同时在承接机械修理一类的活计,考虑到这里经常有大型机械进出,临时有点什么零件坏掉了就近修理是很正常的事,这算老板的一点外快手段。
随着老板按下开关,自动冲泡红茶的机械鹦鹉在柜台上的轨道滑动起来,准确地把茶水注入瓷杯。老板捧着瓷杯像个殷勤的小厮围着哈娜鞍前马后,只是个普通的小店而已,仪式感倒是庄重的像在宫殿里,引着哈娜坐下的时候老板甚至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本来就很干净的椅子。
这样的好意让哈娜委实有点接受不了,在阿芙洛狄忒她所经历过的那群女色狼多半都是张扬又放纵的家伙,动不动都是发嗲撒娇要往你身上靠,还没有过这样小心翼翼服侍的,总觉得老板的眼睛里仿佛都是粉色的爱心,如果吐一下舌头就更像忠犬了。
是老板单推苏菲爱的太深,还是偶像都是这样生活的?哈娜很难理解这份单推人的狂热,唯有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廉价的红茶也许因为有了老板全心全意的热诚之心,入口也没有那么廉价的味道了,哈娜默默享受着这份好意,偷偷用余光打量着那个用来倒茶的小鹦鹉机械。
在边陲二之国的教会里,她也见过许多做工精湛的机械,诸如圣骑士们使用的裁决重剑和突击用的夜魇风轮,那些装备本质上就是军工机械的产物。很多人都以为那是教会自己开发出来的,实际上只有来自教会内部的人才清楚,各国教会本身只负责组装边角料,核心部件则全部来自教皇国的配给。
教会里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拆解那些核心部件,但没有一个人做得到,它所使用的工艺似乎已经超出了人们能理解的范畴。
从进入教皇国直到现在,包括这个倒水用的鹦鹉在内,哈娜已经见过很多的机械小玩意儿了,路人的机械义肢,钉在道路上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黑色铁桩,甚至于这个老板腰间挂着的那一串钥匙都不是普通的金属质地,而是有多个棱角的机械组合钥匙。
哈娜隐隐感觉到了教皇国真正不一样的地方,大多数情况下它和普通的国度一样,无论路人还是用具都没什么特别的,但只要看到那些和机械扯上边的东西,就会发觉它们惊人的精密程度堪称鬼斧神工。
“你在做机械方面的副业么?”哈娜放下茶杯。
“严格来说开杂货铺才是副业……”老板挠了挠头,有点不太好意思,指指背后,“如果您是从街那边过来的,就会看到一家专业整机械的铺子,这几栋房子都是我的,一家人帮忙,事儿多钱也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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