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的勇者终成银发龙娘 第41章

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下面有人在做?”席可忽然很有精神,眼睛在黑暗里都像能发出光似得,“深更半夜的,两个研究员偷偷跑到应急楼梯间里关上门行那苟且之事,噫~~~~想想就好刺激!”

在哈娜面前她早就不装什么正人君子了,将来总有一天会在床上暴露她那些奇奇怪怪的X癖,早点让哈娜做好心理准备才是正道,免得到时候清纯玉女的杀手小姐哭哭啼啼大喊说姐姐我怕嘛我不要。不要?哼哼,都到姐的床上来了你觉得自己还有反抗的机会么?小嘴赌上小手腕绑上,吊到天花板上狠狠透!光是想想席可都快流口水了,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把哈娜扒光。

她拍拍脸蛋,告诉自己要忍耐!顺便接着挽住哈娜的机会继续在她身上揩油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不……”哈娜很痒但不好意思说,席可总是在某些地方有超乎寻常的热情,“我觉得那更像是受伤了。”

她没有明说那也许是致命的伤口,过去她遇到的那些挣扎在秽鬼堕落界限上的人类都是这样,坐在墙角里按着伤口拼命呼吸,那是污秽魔力侵蚀身体时的常见现象。

那也许会是个即将死去的人,或者什么介乎于人和秽鬼之间的东西,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哈娜并不想传播太多负面情绪让席可担惊受怕。

黎恩曾经评价季夏说如果你不是总冷着那张脸,大概会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你,你是个真正的绅士,山崩于前都会让女孩子先跑的那种。相比之下我这种叫做披着绅士皮的大尾巴狼,山崩于前我会把女朋友背在后面跑,这样被砸的话她先死我还少受点冲击,也许能活下来。

哈娜手指按在胸口上,越过白色的灵魂领域,无声拔出涤雨贴在身侧。

这种随身携带武器的力量她非常喜欢,很是实用,唯一的问题是每次拔刀都会伴随着灵魂领域的纯白光泽,没法在悄无声息的时候拔出来砍向敌人背后,对手一定会看到那阵亮堂的光做好准备,想要使用就必须提前拔刀。

白光消失,周围再度陷入昏黑暗之中,哈娜掂着脚尖紧靠墙壁缓缓向下,席可猫着腰跟在她后面。

“遇到什么意外的时候一定别发出声音,在黑暗中对方也看不清我们有几个人,悄悄的先往上跑几层躲起来,我会回去找你。”哈娜轻声嘱咐。

“明白,我还可以先藏一会儿,当做杀手锏,在那家伙麻痹大意的时候从阴地里冲出去给他脑袋上来一下子!”席可点点头,对自己的战术非常得意。

哈娜心说如果那时秽鬼你一下子下去它不但不会倒下,反而能脖子扭转180度给你来一口。

能这么乐观是件好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席可很适合干坏蛋的工作,因为她不会有心理负担,总抱有游戏人间的快乐心态,就算见到秽鬼也不害怕,反而会想办法冷静下来去搞定困难。

她们走的很慢很慢,渐渐向下,席可也开始听到哈娜所谓的喘息声了,就像不怎么锻炼的人长跑过后伸长了舌头,死狗一样剧烈地呼吸,她能想象到那个家伙就在她们下面那一层的台阶,彼此处在一条垂直线上,她们在那人的头顶。

哈娜松开席可示意她呆在原地,独自贴着墙根以近乎爬行的方式无声靠近目标。在她的视线中,那个东西的轮廓就靠坐在墙角,被一件斗篷包裹着,身材矮小,应该还算是个人类而非秽鬼。

对方显然不是个战斗的高手,已经接近到五米的范围内了还是没有反应,哈娜骤然发力一跃而起,在这距离上的突击对她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对手已经无从反应。

那个人意识到身边传来的响动,惊得抬头,看到一道清冷的光影刺向自己的眼睛。哈娜嗅到了弥漫开来的淡淡血腥气,还有没散干净的洗发水味儿,本来精湛的突刺忽然变招,涤雨翻转,以刀背精准而轻巧地架在那人脖子上。

黎恩说的没错,哈娜是个绝对的绅士,只要对方是个女孩子她就一定留有余地。

女孩看不见漆黑中持剑的人影,只是感觉到有个压迫力极强人高马大的东西站在自己面前,还有脖子冰冷金属所带来的死亡气息。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跑了再也不敢跑了!!!!”她抱头痛哭哀求,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根本不敢抬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呜呜呜!”

一束光照亮了她的脑袋,哈娜略微发力掰开她的胳膊,让女孩看清楚自己的脸。

“我……不是来杀你的。”哈娜尽可能用她最温柔的声音说,安慰别人委实不是她的强项,尤其是处在惊恐慌乱下的女孩子,通常这种工作她都交给队友上,但现在她只能靠自己,席可还在楼上。

那是个白巫女,但又和正常的白巫女并不一样,分明已经是十七八岁女孩的样子了,头发还处于由黑到白的渐变状态下,发梢末端清晰可见纯黑的发色,就像一个发育迟缓一直没有长大的七八岁小巫女的头发。

血迹在她素白的裙摆上晕染开成片的鲜红,那也不是白巫女精良的制服,只是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白裙子。一道清晰可见的伤口贯穿了她的小腹,看起来受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伤口在尽力愈合,但这种级别的创伤委实不是自然状态下就能治愈的,只能缓慢的减少出血量。

女孩盯着哈娜白色的发丝,一时间眼睛里满是迷茫和疑惑。她当然能看出来这也是一个白巫女,但又和自己所认识的白巫女不一样,穿着从来没有见过的衣服,头发上还别着发卡。那种东西在研究所里是被命令禁止的饰品,大家只在书本上见到过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们会这么打扮自己,还有就是爱丽榭姐姐也曾经戴过,还送了一些给大家当做礼物。晚上睡觉之前的那点空闲时间里,小伙伴都会拿出来挨个试一试看谁戴上最好看。

“你……你是……谁?”她犹豫再三,还是缓缓地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一开始哈娜出现的时候就像一只从黑暗里冲出来的野兽,但之后哈娜询问的时候非常自然的收了刀,这让女孩觉得这个人也许是可信的,因为她看起来也像个白巫女。

“哈娜。”沉默了几秒钟,哈娜决定报上自己的真名。第一次相见的人想要消除彼此的间隙,这得取决于第一个回答有多么诚实,再怎么精湛的谎言始终都是假话,会有露出马脚和让人不适的地方,如果只说真话,那就不会有这种问题。哈娜恰巧就是一个只爱说真话的人,就像一抹笔直的刀光,不愿意轻易对谁弯曲。

“哈……娜?”女孩的眉宇蹙的更紧了,这个名字对她来说读起来有点艰难,因为平时很少遇到有名字的人,每次都会花上很久去熟悉,“我没见过你……”

“当然没见过,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哈娜还是那种标准的直女问答方式。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来自外面?”女孩小心翼翼的问。在研究所里提起外面的世界是种禁忌,会受到惩罚。但女孩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不是研究所里的人,这里能自由活动的白巫女都住在一个房间里,从来没见过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同时拥有柔软的甜美和冷冽的气质居然也能融合到一起,这样的人只要打过照面就很难被忘记的。

哈娜明白有什么地方不对了,这个女孩子大概就是那男人口中所说的人工白巫女,她只受过特定范围的教育,是件消耗品,对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既好奇又恐惧。哈娜对她来说就是这么一个存在,同样是白巫女的外表让她感到亲近,但又因为从来没见过面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是在研究所里长大的白巫女对不对?”背后忽然传来席可的声音,哈娜回头,席可对着她吐吐舌头,“在上面看到你们坐在一起说话了来着,就想着我来应该没问题,可以帮上点忙。”

哈娜点点头,席可来的非常是时候,这位天生就是个自来熟,无论是谁都能轻易混到一起去,绝对不会像哈娜这样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沟通比较好。

“这种说话的方式……所以你们真的是从外面来的白巫女?”女孩眼中跳动着欣喜的光彩,尽管受到的教学知识有限,她仍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子,没有什么智力情商上的残缺,可以根据彼此的对话做合理的推断。

“对呀!”席可拿出自己招牌式的天使微笑,友好的伸出手,“我是席可!”

女孩盯着那只手愣了几秒钟,她不明白那个手势有什么意思,但还是按照席可的动作模仿着伸手握在一起:“我是十三号。”

“你没有其他的名字吗?”

“十三号就是我的名字。”女孩回答的理所当然。

席可与哈娜对视一眼,这一命名方式确实意味着这个女孩只不过是一件人工生命缔造的试验品,男人没有说谎。

这很好理解,就好比你为了吃鸡肉而养了一窝小鸡,为了方便就喊它们一二三。有一天你忽然觉得某只小鸡很可爱,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喔喔。那么喔喔就不会被吃掉了,名字对它们来说就是有这样特殊的含义,退一步说就算这些小鸡最后还是要被吃光,喔喔大概率也是最后一个。

哲学上说名字象征着一个人生于此世的证明和意义,而对宠物,或者试验品来说,有无名字将决定它们被怎么对待。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女孩轻声说。

“是谁把我们的秘密告诉你的?”席可微笑,她没有否认,却用了这样一种近乎肯定的方式回答,以免让女孩扫兴。

女孩果然上当了,流血的痛苦暂时忘却,小脸上满是得意:“爱丽榭姐姐告诉我的,她说外面有一个叫做教会的组织,总有一天教会里来的白巫女和圣骑士会把大家都救出去。可是穿白衣服的研究员说教会是个大坏蛋的聚集地,我们的任务就是将来要想办法操控秽鬼去把那些大坏蛋全杀掉,这样我们就能从这里离开了,去过普通女孩子的生活。”

“那你相信谁呢?”

“当然是爱丽榭姐姐咯!研究员们有时候会做很可怕的事,很多东西也不愿意对我们说,只有爱丽榭姐姐会偷偷告诉我们,我们当然相信她。”

“爱丽榭还真聪明啊,她和你不一样,她有特别的名字。”席可说。

“因为她是我们中最出色的白巫女,第一个能够真正掌控护身符的人工白巫女。”女孩盯着席可的胸口看了一会儿,准确地说,是那条戴在脖子上的项链。

席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把自己的护身符取了出来:“你的意思是,爱丽榭也有一个类似的东西?”

“是一枚三片花瓣的发卡,不过她不是很喜欢戴,经常就只是放在衣兜里。”

“你刚刚说操控秽鬼去杀教会的坏蛋,爱丽榭也会操控秽鬼么?”

“就是因为有那个护身符她才可以操控秽鬼的啊。”

哈娜吃了一惊,难怪在艾莲希娅的会战中异端完全不惧怕捅刀子让教会作战失利的后果,他们也有自己处理秽鬼的手段。

这样想来那只最后不明出现的第四体秽鬼之王就是异端的艾丽榭在操控了,那时候哈娜确实感觉到下面的战场里有人在和秽鬼之王作战,但无暇去亲眼确认。结合黎恩的情报判断,导致那个秽鬼之王撞向山壁,将长刀失手丢到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异端本该击杀的目标梅因神父。

异端打算用这个秽鬼之王去干掉梅因神父夺得他的尸体以供研究,可没想到梅因神父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他们的预估,即使是一只王也无法对神父造成威胁,那些教会高层的老东西们一直都把自己的真实战斗力隐藏的太好。

73.进击的老鼠队 七

“你是怎么受伤的,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席可问,“这个楼道不是要有验证卡才能进入么?”

女孩一愣,眼睛里的光彩黯淡了下去,很是沮丧,“因为我想逃跑……还偷了爱丽榭姐姐的验证卡。爱丽榭姐姐知道我偷了她的东西但没有说,她总是对我们大家都那么好。可我还是被发现了,只能到处跑躲起来,研究员们没想到我会往试验区里跑,刚开始藏在那还算安全,睡觉的时候一只秽鬼发现了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回到楼道里,想要再往上走,却发现验证卡被停用了,我就被关在这里出不去了。我猜他们是想饿死我,以前也有人尝试过逃跑,他们根本连抓都懒得抓,就用这种方式,将来偶尔遇到了再收尸。研究员把这件事讲给我们听,很多人都害怕,但我还是想离开这儿。”

她抱着膝盖蜷缩起来,眉宇低垂:“我不相信研究员的话……爱丽榭姐姐说那些研究员都是骗子,我们永远都没办法解脱,从生下来直到最后死去,永远都只能呆在这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她素白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冰晶般的质感,尽管是非健康的,却比哈娜还有席可的皮肤更惹人怜爱,所谓肤若凝脂莫过于此。

“你们是来救我的么?”女孩抬起头,眼瞳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是。”席可说。

“不是。”哈娜说。

两个人,两种不一样的回答,席可愤愤地瞪向哈娜,哈娜摇摇头神色凝重。

说是来救的当然能让女孩暂时好过一点,但今晚哈娜委实没有余力再携带一个人了,她的目标是查清楚异端进行的研究,这样的机会很难有第二次,如果因为打算救一个女孩子而折返,那么异端之后的防备就会更加严密难以入侵。

而且这个女孩有件事没说清楚,哈娜利用手电筒的光束看清了她小腹上的伤口,那显然是爪子一类的东西留下来的撕裂伤,在那件白色连衣裙后面的伤口附近恐怕全是正在往身体各处扩散的污秽,所以她的喘息才会那么重。

白巫女的力量可以净化秽鬼身上的污秽,却无法拯救一个被污秽侵蚀的普通人,直接对活人发动净化会把他们连同污秽一起杀死。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能拯救这女孩,那就只有雪华以命换命的治疗手段了,可是雪华凭什么要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用呢?她是为保护依雪公主而存在的姐姐,分给席可一次救命的机会已经仁至义尽,她没有继续付出的理由。

“没关系……”女孩淡淡地笑笑,透着一股精疲力尽的疲惫。其实她早就没什么力气了,只是忽然在不可能遇到人的地方看见两个来自外面世界的白巫女,雀跃的心情榨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量,现在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又再次变得虚弱。

她掀开裙子,把伤口露出来让哈娜看,黑红色的肉瘤宛如拥有生命那样微微颤动,不断地向外生长着,污秽侵蚀已经相当严重。按照教会历来的做法,到了这个地步的人就该放弃治疗打上一针麻醉药将其安乐死。

哈娜看着那张愈发苍白,却仍旧努力微笑着的小脸,忽然惊觉出身自教会的自己其实也一直在贯彻教会的思维方式,为了自身利益一切都该让步。只是她拥有的东西太少就那么几个人,为了她们反叛教会就像某个挺身而出对抗庞然大物的英雄,而教会拥有的是整个国家乃至世界的力量,同样是放弃拯救微小希望的决定,在教会身上就因为人数众多而看起来冷酷绝情。

这是大家第一次见面,偏偏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一时间每个人心里都不太好受,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寂静,默默吞没了白色的身影。

“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哈娜低声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张越来越沮丧的面孔。女孩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来自外面世界的白巫女,但是污秽侵蚀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她的身体,瞳光逐渐涣散,取而代之的是猩红的血色,整个眼中的世界都朦胧在红色的薄雾之下,哈娜那张精致无暇的脸在她看来也是渡着一层红光。榨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之后,污秽侵蚀便加剧了,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它扩散。

“但我会答应你,想办法拯救那些还活着的人工巫女。”哈娜双手紧紧握住女孩的手,感受她几尽冰冷的体温,仿佛要立下誓言那样坚定地允诺。

席可也跪了下来,捧着女孩的另一只手轻声说:“她一直都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请你相信哈娜。过去我也曾经和你一身染污秽几乎堕落,是哈娜把我从必死的深渊拉了回来,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女孩淡淡地笑笑,就像冰河上的星辰盛开在极夜之中,美丽的生命消亡时也能绽放出最后一点耀眼的色彩。

作为人工缔造的生命,即使逃脱研究所她也只有那么几年能活了,可她仍旧毅然决然地与命运抗争,想要闯过一条满是荆棘,但尽头矗立着希望的路。哈娜不得不敬佩这个女孩子,过去她一直都认为女孩们是需要男人来保护的对象,越来越多出现在身边的白巫女正在告诉她女孩们也可以是很有勇气的,在这遍布污秽的世界里,拯救世人的不正是那些看起来柔弱无力的白发少女么?

“你们是想来干什么的?”女孩决定把最后一点希望交给她们,“我……很熟悉这里,也许还能帮你们指指路什么的。”

哈娜本想让她别说话了,可谁都能看出来这朵孤寂的白花即将凋零,与其就那么不明不白的在绝望中死去,还是让她为自己所珍惜的伙伴们努力一把不负此生。

“其他的小巫女都住在哪里?”哈娜低声问。

“十二层……”女孩轻声回答,“那里一整层都是我们的活动空间。”

“我记住了。”哈娜点点头,“实验区域是什么样的?我听说那里存放着很多秽鬼。”

“是个监狱……像我这样会说话智力正常的人工巫女是少数,更多的是只有外观像人但完全不是人的失败品,她们会在诞生后就直接被放弃丢到那里去变成秽鬼关起来,当做试验的材料。”

“这里的武力警备很多么?”

“警备……?你是说那些拿着刀剑很凶的人么……”女孩闭上眼睛,“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每次去实验区的时候一个白巫女会有六个人看管,每次就下去那么几组。”

可以的话哈娜并不希望与异端的人发生武力冲突,但要搞清楚异端的研究势必要亲眼去实验区和最下层的禁区看看,那些地方必然会有武力守备,因为秽鬼本身就是必须要严加看管的东西,只有人才是最靠得住的监视设备,眼睛永远不会说谎。

一张小小的卡片被塞到哈娜手心,女孩轻轻合上哈娜的手指将它攥紧。

“帮我还给爱丽榭姐姐。”她努力起身靠向哈娜,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在她耳边说,“谢谢你,然后……再见。”

污秽的侵蚀已经抵达了心脏处,仿佛有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不准心脏跳动,她自己的身体当然比谁都更清楚,现在能够控制身体行动都已经很艰难了,再继续下去的话也许就会被污秽操纵,变成真正的秽鬼,到那时候连面前的这两个人也得被咬身染污秽而堕落。

女孩忽然爆发出最后一股奇怪的力量来,也许是不甘,也许叫做勇气,也可能是污秽的魔力被她强行征用作为生命将尽之时的奋力一搏。

哈娜意识到她想干什么,但哈娜没有阻止她,反而非常配合地握住刀把。女孩扑向哈娜的长刀,毅然决然地,以一种近乎是撞击的方式让刀刃割开了自己的身体,污秽的血脉混合着人类的鲜血喷溅出来,濡湿了白色的睡衣,在素白的肌肤上留下惹眼的痕迹。

“净化我的事……就拜托了。”她瞳孔中最后一丝微光熄灭,哈娜看不见的裙摆下面,是几乎把肉体撕咬殆尽的蠕动肉瘤,漂亮的女孩子就算死也不愿意自己变成丑陋的秽鬼,她希望自己至少能在看上去还算比较好看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

一个女孩子要提起多大的勇气才会选择主动以这样残忍的方式,去终结自己的性命呢?她全然不像那个男人说的,只是件用作试验材料的工具,她有血有肉,甚至有远在某些人之上的品格。

那些贪生怕死的研究员把她们做了出来,却没有以对待生命应有的态度对待她们,只是把她们当做实现自己野心的小白鼠去消耗,如果一只小白鼠死了,那么再造一只就好了,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去费心费力的追捕,饿死她就行,离开了安逸小窝的小白鼠就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哈娜闭上眼睛,温热的鲜血沿着她的臂弯流淌,这份温度是这个女孩在这世界上留下来的最后一样东西了,而且也将很快消失,她想再多记住她一点时间。

席可沉默着握住自己的护身符伸出手掌,纯净的领域照亮这一方小小的角落,也照亮了她们悲伤的面孔。

过量的净化势必会让白巫女自己最终沦落到和秽鬼一个下场,但席可现在只是个刚刚成年没多久的新手小巫女而已,对于那种遥远的将来她并不害怕。如果某一天,在使用净化的时候感受到了痛苦,那么她就会立刻放弃,从此抛弃自己作为白巫女拥有的力量和一切权利。

在这之前,她仍旧希望尽可能的为更多的人解除污秽带来的痛楚,这与教会的意志和自己是否是个白巫女无关,是每个生存在这世界上的善良人类都愿意做的事。

她们很想把这个女孩的尸体带走,但今天委实是不可能了,只能把她扶起来靠坐在墙边,这样她至少就像刚开始见到的那个模样,好像还活着,只是没什么力气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