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它们本身便是顶点,虽然我不知道它们怎么解决全能悖论,但想必它们有自己的办法——当然,这并不重要。纱条小姐你只需要知道即便是多元宇宙对它们而言也只是普通的对象,它们能够将其随意地支配,并且更改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然后,在很多年以前,在多元宇宙的这一纪元开始,或者是很多个纪元开始之前,这个多元宇宙本身,其总和,其本质,其名为该亚的具现正朝着执棋者的领域进发。她走了多少步我不知道,但那应该是很多步。而后,在她即将,或者说很快便会成功之时,她却招致了另一位执棋者的目光。”
她注视着望台之外的大地,目睹着这片土地上逐渐扬起的战火尘烟。
“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但这却是绝对致命的灾难。这位投来目光的执棋者……唔,姑且就称它为‘原人’吧。因为就是因为它看了这一眼,该亚直接被打成了意识混乱的濒死状态。而也正是从那一眼开始,多元宇宙中开始出现了人类,并且,杀之不绝。”
“明白了吗?纱条小姐,这多元宇宙中原本并不存在人类。明白了吗?楚轩,血红气运的源泉,便是那‘原人’的一缕眸光。”
——爱歌捂住了嘴,捂住了自己的惊叫。
“所以啊,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混乱中的该亚才一直想要肃清人类。而也正是因为这等缘由,那时的人类才能够顶着万族和天道的绞杀硬生生地顶到开天之战的爆发。因为原人不允许人类失败,所以人类无论如何都不会失败。因为血红气运的层级高于所有真圣的总和,所以万族只能够等待着自己的灭亡。”
“气运的本质是高位者的关注……这种事,早在我还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我就认知到了。而高于万族总和,甚至凌驾于该亚之上的血红气运……它有着这样的来源,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洛叶冷哼了一声。
“所以,在那之后,洪荒迎来了‘开天’。原人的道具,盘古和鸿钧这两个工具人在原人的注视下以快到离谱的方式成为了超越真圣的内宇宙强者。然后在完成它们的使命之后迅速完蛋——”
她的视线透过爱歌,看向爱歌身后,爱歌内部的楚轩们。
“——盘古开天地,道解三分。鸿钧合天道,道解三分。你们本应就此死去,毕竟你们作为原人的道具,一次用的物品已经完成了职责。但是,你们在功成身退的那一刻,却意识到了一些异常。所以……你们留下了一丝余地。”
“你们没有彻底杀死该亚,虽说你们本来就没办法彻底杀死她。但你们留了手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也正是如此,该亚的复活后手。死渊和负面多元才得以存续。而也正是如此,当另一位执棋者的意志降临的时候,你们的代表,曾为人皇伏羲的裴羲才能够插手执棋者间的棋盘。”
“而第二位执棋者,便是神绮。或者说那个自称神绮的女人……或许是因为同为世界树,或许是因为以前结下了缘。神绮决定将很快就可以成为自己同类的该亚复活。而在复活该亚之前,她得与该亚进行交流。”
洛叶按了按自己的脑门。
“而我,我和艾丽斯。就是这交流的具现。我代表着该亚的一部分意志,艾丽斯代表着神绮的一部分意志——就像是上古滚动条世界中,龙裔本身的存在不过是时光龙神阿卡托什决定是否要毁灭世界的思考过程一般。我和艾丽斯,实际上,也不过是该亚与神绮思考决断的过程罢了。”
“该亚的复活是必然,因为执棋者不会失败。最多平手,更多双赢。而有幸以区区真圣以上,内宇宙未满,总之对于执棋者而言就是蝼蚁土灰的人皇裴羲已经走上棋盘,并凭借它手中的倚仗向神绮提出了同盟对抗原人的邀约。毕竟你们人类……”
“……从来就不愿意做任何人,任何事物的棋子啊。”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混沌之潮冲刷着美索不达米亚的大地。拉赫姆的军团在这不存在弗洛拉和伊曼尼提克的国度上肆虐着,遭遇些许反抗,但却只是无用的挣扎。
但反抗却依旧是反抗。
“你们人类不属于这个多元宇宙,你们只不过是原人的道蚀现象。哪怕洪荒天庭的大愿得成,人类成为了多元之中的永恒主角又如何?终究不过是原人的施舍,你们也不过是原人的傀儡,道具。而你们不甘于这份命运,你们想要通过自己的手创造自己的未来——而你们已经赢了一小部分。”
“神绮已经不将人类视作必须清除的对象。毕竟她本来就没有义务在给朋友做心肺复苏的同时还要清扫朋友房子里的害虫。但是该亚不一样,她恨拿着兵器的手,但兵器本身也是她敌视的目标。而一旦该亚复活,人类脱离原人的支配,那么不再受到执棋者庇护的人类在整个多元的敌视下将毫无存活的余地。”
“而艾丽斯之所以明明成为了真神,却突然像是一个心魔都没过去的普通超凡一样胡思乱想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因为人皇自从她加入主神空间以来所安排在她身边的诸多事件所造成的影响正在推动着她,让她进行思考。”
“该亚是劝不动的,但神绮却还有着劝说的可能。若是能够劝说神绮,让她对该亚提出建言。那么人类胜利的一小步便会成为一大步。”
洛叶突然展颜一笑。她的笑容如同白昼展开一般刺破天穹上的暗影。
“就如同艾丽斯只要发自内心地对我说【洛叶,我觉得人类很好。以后还是不要继续敌视他们吧】这样一句话。那么哪怕我再不喜欢人类,我也会捏着鼻子容忍他们的存在并且努力让自己喜欢上他们一样。若是神绮能够对该亚提出这样的建言,那么其结果也会是一致的。”
“毕竟,作为执棋者思考的具现。这种事,本就是我和艾丽斯的天职。”
“原来如此。”楚轩的身形突然显现在爱歌的身后。在后者‘父亲大人?’的惊叫声中推了推眼镜。
“感谢解惑,洛叶。”他注视着洛叶,问道:“但我姑且试问一句,洛叶。当你们的天职履行完毕。而等到那时,你打算去做什么呢?”
“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情去做。”洛叶淡淡地回答。
“了解。”如同来时一般,楚轩的形体无声的消失了。
而洛叶的视线转向爱歌。
“恭喜你,纱条小姐。你通过了最可怕的考验,接下来你便可以……”
“请等一下!”一直保持着缄默聆听的爱歌突然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洛叶冕下,请等一下!”
“哦?”洛叶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些什么吗?纱条小姐。”
“我,我……”她按着自己的胸口,晶蓝的眼眸睁得大大的。“您刚刚所说的,怀疑我背后有执棋者什么的。能否请您……请您……”她的面颊通红,但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
“原来如此……你也是不安于天命的不甘者啊。也罢,虽然这对于楚轩来说应该是通过我所说言语便可推断出的结论。但我姑且还是将它详细地说一遍好了。啊……没错,执棋者的数量实际上比想象中的还要多,至少就我自身的认知而言,便有四位。”
“神绮一位,原人一位,该亚算大半个,裴羲……加上它那堆零零碎碎,大概在这局棋上能算小半个。而还有另一位,我姑且称它为‘外神’。”
“你听说过克苏鲁神话吗?我指的就是那个‘外神’。”洛叶的眼眸中回转起过去的片段,艾丽斯当年在南美荒墟上所遭遇的那场痛苦之旅映入她的眼眸。因为那居于深海中的异域异物,艾丽斯不得不背负起让她经历百年伤痛的诅咒。直到进入主神空间,她的痛苦才在主神的权能之下予以消除。
“我不知道它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就死渊中的记录而言,它似乎和所有的执棋者都处于敌对状态。它是原人和该亚的敌人,因为它留下了遍及多元宇宙的克系神话,以先天魔神罗为起点,多元宇宙中孕化出了不知数目的外神,旧支,它们无差别的侵蚀着天庭和万族的世界,赋予一切持有知性者以毁灭。”
“它是神绮的敌人,因为所有存在成为完成品征兆的艾丽斯,都会在触碰超凡之力的时候‘恰巧’地撞上一位反正无论如何比她强的外神。然后就此迎来灭亡——这是无可避免的事项,因为执棋者,不会失败。”
“它甚至还是裴羲那群人的敌人,因为它的手在不知不觉间甚至伸到了主神空间里面。当年的齐藤一便是因此而死……虽说现在,也差不多是他复活的时候了。”
“我真是搞不清楚它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或许它只是单纯来添乱的吧。盲目痴愚之辈,不添乱反而不正常,不是吗?”洛叶歪过头,朝脸色发白的爱歌笑了笑。“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背后如果有执棋者,那么应该不是这位。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我隐约推测到了第五位执棋者的存在。”
洛叶竖起一支手指。
“预测记录,齐藤一当年所转交给艾丽斯的讯息——艾丽斯从来就只把它当做攻略以及情报源来进行使用。我以前也是一样,直到后面我了解到神绮的行事风格,以及主神所持有的用途,再加上这些轮回者的真实身份——能够进入主神空间的,无一不是先天就身负大气运之辈。而这些人,通常都是在过去陨落的超越种,甚至圣人。而这样一来……”
“……那些同时出现在所有轮回小队之中,具备着强大力量的乱入者就有些碍眼了。她们哪来的这种大气运,哪来的这种资格越过那些古老的圣人和超越种步入主神空间。是神绮的手笔吗?我觉得这不符合她的美学也不符合她的需要。我故此推测,棋盘之上,还有第五位执棋者。”
她放下手指,双手轻轻按住爱歌的肩膀。
“我姑且决定称它为‘魔女’。因为据我所知,所有乱入者皆为持有超常资质以及能力的女性。一个男的都没有,未免也太奇怪。所以我这样称呼它。而你,纱条小姐。你正好符合我所总结出的标准,所以,我做出这样的判断。”
“我不明白它的目的,这回是真的不明白。因为它连道统都没有传下,只是单纯地做出了这种幅度渺小的干涉。而这就是你所想要的答案,纱条小姐。”
“是这样吗……”爱歌低下头。弱弱地回应着:“爱歌知道了……那,洛叶冕下,执棋者总共就只有这五位吗?”
“未必。”洛叶摇头。“我只能够判断出有五位,但我想应该不止五位。而真正的数量到底是多少我也不清楚。毕竟这不是我应该去思考的问题。”
“好了,问答游戏就到此为止吧。纱条小姐。”她在爱歌的肩膀上拍了拍。“你虽然知晓了这些秘密。但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尝试着将它说出去,也不要试图拿它当作武器。以及——”
“你已经通过了作为轮回者的考验,以后就应该算是艾丽斯的同事了。那么……”
她看向天外,那知晓她‘问答到此为止’的星群们这才小心翼翼地坠落到地上。而于战乱四起的美索不达米亚大地上,十数位恶魔队的代言者睁开了眼眸。
“艾丽斯的思考决定着这个多元宇宙的未来,但她的思考归思考,这里的故事,却是还得继续延续下去。”
“而在她做出决断之前,就由我和你将恶魔队拖在这里。免得他们突发奇想,将目光投向另一座棋盘。”
第六十六节·超越之路
“知性体在诞生之时并不存在任何情绪或者阵营偏向,其后其所持有的性格和观念,全都由外界所传达的干涉影响而成。”
“这些干涉被其余的知性体个体或者群体按照其自身的理解所定义。根据其所代表着的利益与妨害的配比将其划分。从而分隔出‘教育’,‘洗脑’,‘天命’等等不同的性质的词汇。而词汇本身便具有偏向性。”
“但它们的本质,全为源自于知性体外界的‘干涉’。”
艾丽斯降落到那棋子之中新生的世界之中。映入她视野的是原始的混沌,以及最初衍生出的光和暗。两者不同属性的力量于这新生世界内的每一个角落不住碰撞,如她当年设置泡沫世界时一般逐渐地锤炼出大地和海洋。
黑暗为海,光明为陆。自最初的海洋之中,逐渐诞生出她所中意的机械混合生命。而大地上也一点点孕育出生机,生长出茁壮的树木和茂密的花草。
大气逐渐充盈,原始的大地和海洋逐渐繁荣。而后……
“‘道德’是知性体群体所编撰的定义,其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让新生的知性体能够受其影响,从而符合群体所期望的利益需求。在通常情况下,知性体的群体所首要期望的需求便是‘生存’。于是,‘道德’便会被塑造成为有益于群体延续的模样。”
“个体属于群体,所以对群体有益的‘道德’便也会对个体有益。那么在这共益的前提之下,道德与其所衍生的法规便是应当遵从的事物。因为个体无法脱离群体而独立存在,或者说。个体从出生时起,就一直在被群体潜移默化地塑造成不能够脱离群体存在的模样。”
“这是一个族群的延续之道,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因为一个不需要群体的个体一旦成长到了足够强大的程度。那么其存在本身便会成为群体存续的威胁。故此,在异常的个体显露出征兆时将其压制,控制。以及在所有新生个体诞生时对其进行干涉,让它不能够脱离群体,这对群体本身,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群体为了延续,干涉个体。个体为了自身的理想,反过来干涉群体……这或许可以被称作多元之中通行的规则。虽说这规则同样也是干涉。”
“来自群体的干涉,无处不在。来自高位者的干涉,无处不在。”
“在这多元宇宙之中,道蚀无处不在。”
……在这片最初始的大地上。如同当时的那数个纪元一般,凭空地出现了不知道从哪里诞生的凡人。他们好奇地张望着这片新鲜的‘异世界’伊甸园,然后开始自顾自地组成团体,制作营地,勘探环境。在不算漫长的时间里,逐渐地发展壮大。
而艾丽斯就坐在云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和以前不一样,她不需要将自身的意志抽离好让时间加速流动。现在的她完全可以在这里安静地观看千年万年。毕竟时间,时间对她早就没有多大意义。
“我看到过很多传奇故事,其中一部分是杜撰,而更多的则能够被证明是真实的事项投射到其它世界的影子。在这些故事中,总是有女神喜爱上凡人的设定,总是有仙女嫁给放牛郎的场景。以前我不以为然,而等到我真的成为了仙女,成为了女神之后。我却开始对这些事情感到疑惑。”
“神仙为什么要有凡人的情绪,为什么这些故事中的神仙,看起来根本就是一群有着超常力量的凡人?它们修的道,练的法难道全都扔到了垃圾箱里面去了吗?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甚至还是在成为仙神之后都控制不住——这种东西也能够当神吗?”
“我一直感到很疑惑,就算是以受到剧本模因来作为理解,这种情况也实在是有些太过奇怪了那么一些。直到后面,我才逐渐意识到。它们并不是看不穿,而是因为它们根本就没有想去看穿。因为它们身为凡人时的经历和记忆正影响着它们,让它们无法做出应该是最符合它们自身的道路,符合自身利益的选项。”
“道蚀现象……”
艾丽斯还记得自己以前和郑咤的对话。那个时候的自己曾经很明确地告诉过郑咤,动手的时候不需要考虑什么伤及无辜的情况。因为凡人的伤和死并不符合真神,乃至于超凡层次生命的伤与死。
对于真神来说,时间可以随意扭曲,损毁的灵魂和肉体都可以轻易复原,这样一来,就算将一颗星球烧成玻璃球,将星球上的活物全部炼成晶体。只要真神在最后能够获得胜利,那么一切就都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一切杀业,若是在其达成后,再将时间变更到其发生之前将源头抹除。那么这杀戮本身岂不就等同于不曾存在?
当年的自己能够用这个理由说服郑咤。为什么自己现在反而矫情起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冷血无情的神……感情和热血,这些东西难道不应该是适用于同一层次的生命吗,它们难道不应该是完全受自己所控制的事物吗?
艾丽斯眨了眨眼,眼眸之中有着数量繁多的记忆轮番显现。那些记忆是她曾经在诸多轮回世界中战斗的记忆——那些凡人中的英雄事迹,那些牺牲,那些决意,那众志成城并让她也参与其中的战场——她完全没有打算去想那些东西,但那些东西却从她的思维深处自主地浮现并且不断翻阅。而她知晓这是什么情况。
“我过去的所有经历,将我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即便是我所践行的道路,穷尽诸多变化的理念也是起源于我旧时的记忆和过往的旅途。我之所以会为我的作为感到困惑,是因为我还在幼年时期时的记忆对我产生了干涉,让我产生了习惯,产生了本能。”
“让我即便成为了真神,即便控制了自己的每一缕心念,但却依旧会隐约觉得【伤害他人是不对的】。”
“毕竟……我会将毁灭于战争余波中的凡人国度倒转,重建。让一切都不曾发生。但我却从来不会在乎我走过街道时鞋底踩死了多少只草履虫——哪怕它们就规格而言在我眼中本就处于同一层级。而这些异世界的凡人……也只不过是身体结构和大类名字,与我故乡里面的凡人一模一样罢了。”
她闭上了眼睛。
她在这一刻想到了很多。比如说这场由狩圣仪式变转成的道争仪式背后的秘密,比如说楚轩的那些谋算——她并非是真的完全就想不到,她也不是不会考虑楚轩从头到尾都在哄她的可能性。事实上在西琳受到影响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怀疑,而当西琳和艾克丝把大半个太阳系打成浆糊,帕秋莉成功将觉者击杀并同化的时候,她就隐约有了些预感。
但那又如何呢?她爱某人有哪次不是准备了一大堆计划,然后到了最终一步也只能够获得部分成功,且成功的成果也只是楚轩算计中的一部分甚至于溢出量?这种事已经发生了这么多次,她难道不知道楚轩说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吗?
但即便是完全不能信又能怎样?听不听是另一回事。
她又不是萧宏律,非要和楚轩在智力层面上去争长短。她真打算证明自己强过楚轩那么只要把楚轩拖出去打一顿就是了。就算是莽夫第一的渣渣猩她都有本事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强行打出一个五五开,甚至还略有胜出,而想要赢过本来就对战斗没有什么执念的楚轩还不是轻而易举?
只不过她不会那么去做,而且楚轩也不会让局势发展到那种程度罢了。
毕竟,只要结果符合团队整体的利益。符合她自身的利益,那么她就算多烧一些脑细胞,多浪费一些精神又有何妨?这些资源它们本就是可再生之物,它们的存在本就具有价值,虽说价值并没有最初预想的那样高,但价值就是价值,不会被抹消的价值。
——时序变动,千百载的光阴只在弹指之间。她脚下的大地逐渐繁荣昌盛,从部落到城镇,从城镇到国度。凡人们在这片光辉所汇集的大地上建立起了文明。他们很快就和居于深海之中的机械生命体相互接触,然后,相互了解。
一开始两者互不相干,过了几十年后,贸易和文化的交流逐渐兴起。而过了上百年后,第一位勇者,第一位英雄出现在了人类国度的历史上。
他带来了战争,一方试图征服另一方的战争。虽然大陆上的资源并不匮乏,虽然大海并不适合人类发展。但他却依旧带来了战争。征服海洋的风气在人类的国度里开始流行,幼童被从小灌输海族皆为邪恶的观念。凡人们开始崇拜那些挑战大海的同类,称他们为英雄和勇者。而战争的机器随即运作起来,让海洋泛起一层层的血色。
艾丽斯依旧端坐在云端之上,睁开眼眸,将脚下这片国度内的一切变化,一切奋斗,一切牺牲,一切黑暗全数收入自己眼底。编排这个剧本的推动者好歹还是没有侮辱她的智商,没有给她突然来一个画风突变,设置一群团结友爱和善谦卑的理想国住民来糊弄她。而这样的发展便让她至少还有将这个故事看下去的欲望。
她按了按脑门,然后那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的记录便戛然而止。
她未必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代表着什么,她只不过没有洛叶知道得多罢了。毕竟她没有像是洛叶那样主动下潜到死渊深处,没有去阅览那体量大到无可计数,根本就是多元宇宙历史的命运记录。但是在此之外,有一件事她是知情的。
【神绮将我创作出来,是需要一件合适的道具。而一切道具,并有其作用。】
【而我的作用便是我的经历,我的判断,我的道路,我的选择。一如龙裔之于阿卡托什,一如游戏角色之于游戏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