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99章

“我看见自己置身于一个……开满玫瑰的花园。”森时缓缓地问，“你应该没看见吧？”

“没有。”嘟哝着回答完，梅丽娅沉默了。坐在云上抱着手思考起来，时不时还摸着自己的女妖之角，仿佛那样能拓展思路。

而森时则在心中回味着那幕风景——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目睹真正的玫瑰。

当初，她第一次了解到玫石这种东西的时候，也同时知道了，所谓的玫瑰是仅存在于神话中的植物……所以，她刚才看见的，莫非是神界的风景吗？

想到这儿，森时不由抬起头，看向深邃无垠的青蓝色天空。

在更往上的地方，会有一片玫瑰庭院存在吗？

几秒内，梅丽娅已经理顺了思绪——

“以前，极少数的情况下，有记录了神之音的纳音云，流入过很隐秘的那类拍卖市场。也有不少人听过来自神界的声音——但……那声音的感染力很可怕，会产生幻觉，让人身临其境……而且……”

“而且？”

“经历过这种幻觉的人，基本都疯了、死掉了。”

梅丽娅极为认真，神色复杂地看着森时。

“经历过这种幻觉但还活着的，就是当代仅存的一位魔法练成大师。”

“看起来风险还真大……”

“是啊，要不然我也不会做出这些防御——”她指了指周围的空间魔法，接着说，“但即便是那位魔法练成大师，也变得不太正常了。所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神智混乱之类的？”

“没事没事，我也是魔法练成的大师。”

森时赶紧笑着说，虽然心里有点发毛，但确实没什么不良反应。假如真有什么问题，就去找蒲公英要一片花瓣，那种味道和她很契合，几乎感觉包治百病。

梅丽娅神色稍微舒展了些：“我也觉得你挺正常的，也对，毕竟是我爹。另外，我们对神界知之甚少。经历了幻觉的人留下的话语，就是我们对神界仅限的认知了。”

森时想，既然如此，她所看见的恐怕还真是神界的风景。

梅丽娅收好了已经听过一次的纳音云，和森时继续向着光柱走去。

路上，森时描绘着那个玫瑰庄园的事情，而梅丽娅则表示，会回去好好调查一下。因为她们都联想到了“凄凉的玫瑰庭院”这个地方。没有玫瑰盛开，却被冠以玫瑰庭院之名的隐藏副本。

那正好还是梅丽娅的老家。

她看着远方：“可能我得去找菲南达阿姨，问问以前的具体情况了。”

听到太古厄龙的名字，森时恍然，觉得如果真有什么联系，这头活了很漫长时光的厄龙，有可能知道很多内幕。至于现在，她们并非一筹莫展，还可以尽可能多的去收集线索。

森时指了指远方，愿亮起的那道光柱。

“走，愿也找到了同样的东西。”

“也对。”

她俩脚步匆忙，途中，梅丽娅难免问起许多杂事来打发时间。因为四季者目前处境堪忧，就连本该专心对付佩达帝国的圣棺王国，也因为圣物的失窃而暂缓了战争。

梅丽娅知道个大概，但更想听本人讲讲——森时当然没有回答，先飞来了个头骨，后飞来了一对手骨，这说出去就连自家女儿都不会信的。

无奈，她便用自己在海底遗迹的经历来转移话题。

……

关于尸体和幽莲的故事，在森时的口中落了幕，她们没来得及探讨观后感，就已经见到了愿的身影。

奇怪的是，周围的空气十分混沌，森时总觉得似曾相识。就像是……对，她记了起来，就像和愿一起去魔鬼之界时的那种感觉。

周围没有半点光，但依稀能看清东西。

一种混沌的感觉黏在每缕气体里，只要靠近过去，她从叶子到脚尖就会忍不住打颤一次。

很快，森时找到了这种感觉的源头——是在愿的身上。

她正坐在云朵的边缘，凝视着远方亮起的朝霞，时不时在随身的书上写写画画。一看就知道了她一如既往在追寻着自己所求的拂晓。

但愿的侧脸上写着些失望。

“又不是……”

“总能找到的。”

“骗子。”

“魔鬼不会欺骗你——更何况，你是我的女儿。”

细碎的交谈声，让二人呆在了原地。

除了愿之外，居然还有另一位访客在？它才是周围空气异样的源头。仅仅是因为它的存在，周围的空间就已经变了质，像是魔鬼之界的领域吞噬了正常空间。

梅丽娅格外惊讶：“哦呀……这不是古魔鬼之王？怎么会在这？”

“这就是古魔鬼之王吗……”

森时从朦胧的昏黑中，确认到了古魔鬼之王的身姿。

在愿的肩上，一只奇妙的生物停驻着。它有些像猫头鹰，但头顶戴有小小的王冠。下方，一对锐角代表了魔鬼的身份，满身的羽毛也柔顺得多。

这家伙……不太妙……

莫名的，森时第一次产生了战栗的感觉，整颗心脏都在剧烈跳动。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只禽鸟，而是某种无法言喻的庞然大物，举手投足间就能毁天灭地。

“呀，小梅丽娅，森时，你们来了？”愿收起失落，高兴地转过头，“我找到了稀有的矿石，你们来看看？”

“还有——四季者。”

古魔鬼之王发出一声低压的鸣叫，并没有随之转头。

森时的灵魂，因为“四季者”这个词而惊颤了一瞬。

她不清楚为何会感到战栗，但出于本能，她动用了自己的眼，想尽可能的去了解对方，弄清问题的答案。于是她聚精会神，凝视着古魔鬼之王。

可——预料之中的名称框并没有出现。

截然相反，森时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哪怕连模糊的文字也并未浮现。她心中的战栗加深了几分，惊然之间，古魔鬼之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它猛然转过头，鹰般锋锐的眼，狠狠直视森时，仿佛要洞穿她灵魂最深处。

“你想从我身上，看到些什么？”

闷雷般连绵的声音，从它的喉头缓缓发出。

“因为雷暴云之虫的封印不对劲，我担心愿才特意过来——本以为是白跑一趟，结果还真是来对了，如此耐人寻味的四季者……

第一卷#163·凝固时间

古魔鬼之王是只不太对劲的怪物——这是森时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她听说过很多次“古魔鬼之王”这个词，特别是愿，时不时就会提一下她的养父。在森时的印象中，这位魔王一直都是长着尖角、青面獠牙、一对翅膀遮天蔽日，眼中还燃着地狱之火的那类魔鬼。

因为游戏时代，最顶级的魔鬼就是这个模样的。

她刷了不少。

而且，森时本来觉得，既然是愿的养父，恐怕性格也会和她差不多。和恐怖完全不沾边，反而很笨拙的那种感觉？但结果却是这样。

这么恐怖的存在，究竟是怎样才把愿养成这样的？

一双来自最顶级狩猎者的目光，凶狠地刺着森时。

但森时自认不是猎物，又觉得莫名其妙的有点生气。努力将精神力聚集到极限，勉强抵御住了心中不住的颤抖。

森时又突然想到，古魔鬼之王肯定是交易大户，绝对是富有的存在。毕竟随手就能拿出一坨雷暴云之虫，必定还有更多财产。

她安心了些，将手探入行囊，随时准备取出讨债之弓，以防不测。

双方身上弥漫而出的敌意，气氛莫名变得尖锐，周围混沌的空气如铅般沉重。

“你就是愿所说的……被召唤而来的四季者吗？”它提问时，眼睛细为一线，像是在观察森时。

“是啊。”

“那么，你——”古魔鬼之王还想说点什么，但中途突然被打断了。

“喂，要对我重要的伙伴做什么？”

是愿，抱怨的声音忽然传出，她还同时用手抓住了古魔鬼之王的身子，把它当做一瓶可乐般，在手中不停摇晃。古魔鬼之王被摇来摇去，脸上挂不住，但仍想努力维持自己的威严。

可它的声音因为正被摇动，而变成了颤音，忽高忽低。

“愿﹏现在～不要～～这样~玩﹋我。”

“真是的！干嘛要吓森时！”愿又用力了一点，像是要惩罚它。

而对面的森时，上一秒还在小心警惕着，可下一秒，就变成了女儿虐养父的这一幕，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古魔鬼之王用发颤的话音说：“我可吓唬～～不住她。而且，既然是你的伙伴～～～先～别摇了！！”

它恼火地挣扎了几下，强行用双翼扑腾而起，从愿的手里挣脱。

飞到空中的古魔鬼之王，用极为火大的眼神，从天空俯瞰着愿，重重叹出一口气：“魔鬼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哼，谁让你一上来就做坏事，竟然还训斥我？”

“……算了。”

强行消了气，古魔鬼之王看着森时，悄无声息地默念了一句咒文。

那似乎……并不是一句无声的咒文。

一缕诡异的感觉弥漫在森时心头，这咒文，简直像是嘴长在另一个世界里，在那边发出的声响。好在，森时她没感觉到敌意，但还是尽可能地警惕着。

空间震动了一瞬。

那些黏着在周围，让人不快的魔鬼领域，铺天盖地般涌出去，仿佛要盖住整个世界。

在这个领域之中，梅丽娅和愿都被凝固在原地，仿佛成了两尊蜡像。唯一鲜活而自由的，就是古魔鬼之王。它缓缓落回愿的肩上，用解脱的声音说——

“好了，这个世界的时间流动已被我凝固，现在安静了……那我们就来谈谈吧。”

“凝固时间？很方便的东西呢。”

森时强行装出镇定的样子，心中却满是惊叫。

“我乃是魔鬼之界的主宰，古魔鬼之王·罗恩·斯托尔特。”

报上姓名后，古魔鬼之王质问道——

“你是掌管何物的真神？是自哪个时代被召唤而来的？让人震撼，那位丰收祭司还真是恐怖，居然能将一尊真神给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