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你在说啥？”
“能在我的领域里自由活动的，只有真神或同等级的存在，别装了。”说完，它嗤笑了一声，“再说，你上次不是已经察觉到我了吗？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森时一头雾水，察觉到它？
被看穿了真神的身份，本来已经够让她惊讶了……但现在森时开始怀疑，对方可能是认错人了。她之前根本没见过古魔鬼之王啊，怎么察觉？
在森时绞尽脑汁思考着的时候，古魔鬼之王又开口了。
“也罢，只要你不是愿的敌人，我就愿意同你和平共处。至于很久很久以前，你们‘黑暗’离去，将魔鬼之界赠予了我，这件事的话……仇恨已经消散了，我不记恨你们。”
“……啊？哦……这样啊。”
森时敷衍了几句，尽量捡着自己能听懂的部分说：
“总之，我和你家女儿关系挺好，她很可爱。”
“那就好……那就好。那么，不知名的真神，是你拔掉了雷暴云之虫的封印，对吧？”
“拔着玩的。”森时随口说。
这个答案让古魔鬼之王愣了愣，随后发出闷钝的苦笑声：“真是恣意妄为的真神，我大概知道你是哪一位了。”
“和你猜的肯定不一样。”森时很有自信。
“罢了，这只雷暴云之虫，在被彻底封印之前和我做了一个交易……那是千年前的事了。它希望我能拔掉封印，但这个代价，它付不起。”
“所以？”
“我想，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封印又一次加上的，我没说错，对吧。”古魔鬼之王的语气也同样自信，仿佛自己在讲述的就是事实，“你和它谈论代价，但它给的价码你不满意，你就将封印又一次加上了。”
森时沉默以对，心中却在暗暗确信，愿真的是它养大的。
不过，古魔鬼之王的这些推测，还勉强算是合情合理。
森时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在这种情况下，装模作样把自己打扮成一尊让人捉摸不透，显得深不可测的真神，才是最有利的。
“还想谈点什么？”
“你的目的是？”
“帮蒲公英公主复国。”
“群花之国……好吧，和我无关便可。那，祝玫瑰女王能实现她的心愿，也愿你们的花能一如既往的鲜艳。”
它的话，让森时觉得它知晓很多奥秘。比如，伊甸银行是什么，这个奇妙的地名一直困扰着森时。
“看在我们和平友好的份上……”她开口试探，“如果我向你问几个问题，你会回答吗？
第一卷#164·父女的往事
森时还没提出具体的问题，古魔鬼之王就摇了摇头，表示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
“对魔鬼而言，没有人情，一切都需要交易对等。”
“问你问题的代价是？”
古魔鬼之王并未马上作答，它先是立起身子，然后用嘴衔下一根翅膀上的毛，在空中摆动。仿佛就是一只会作画的禽鸟，用自己的羽毛当笔。
黑色羽毛的根部，一笔一划，在空中留下复杂的魔法纹路。
同时，它还解释着：“既然你向我提出了交易，先让我演算一下代价……”
“可我还没说我想问什么啊。”
“我不是那些低俗而拙劣的当代魔鬼，而是真正的古魔鬼。我根本不需要听你的问题，并不妨碍我估算代价，要知道，这正是我的力量，我所掌管的领域。”
它的羽毛笔，继续在空中描绘。
在森时看来，被它羽毛一条条刻印出的纹路，更像是连篇的数学公式，最后还出现了一个奇妙的等号，以黑色刻印的形式在空中显现——
那代表代价的份量。
“你想要的问题答案……噢，我能给出——但代价……”
“是什么？”
“你给不了。”
“哈，你这句话！真是让人耳朵发疼！把我说得和穷鬼一样……”
嗤笑了一番，森时又冷冷笑了笑，等她把该死的圣棺王国纳为己有，很快就能有钱了……而且，绝对能一举成为世界首富。
她是讨债者。
圣棺王国连本带利，都注定要还回来。
而且还要修筑世界上最伟大的神殿，供她一人居住。万民都要在大殿之下匍匐，以最虔诚的姿态迎接真神的显现。
森时确信自己拥有真神的神格后，似乎越来越膨胀了……
“不，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你想问的问题，涉及到的领域太过高深，也许我能给你答案……但……”古魔鬼之王的眼神复杂了起来，语气也被蒙上一层朦雾，“有些真相，光是说出口，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你说说看嘛，我要给你什么。”
“询价？很遗憾，询价也不是免费的。”
森时愣在原地，她一边暗暗担忧伊甸银行的份量，一边犹豫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位古魔鬼之王，是不是在坐地起价，做奸商的勾当……
她没给好脸色：“想知道代价的代价，是多少啊……真拗口。”
“最好是黑皮诺酿的酒……橡木桶发酵十二个月以上……然后，再加上四季者真神的叶子剧毒，恐怕会很美味。”
“这就是你的代价？我保管你会死。”
“死？求之不得。”
说这句话时，它的神色悲哀到了极点，眼中满是歉意地看着愿。联想到愿在寻找自己的葬身之所，森时隐约看透了些东西，不由得，她没那么讨厌古魔鬼之王了……
她点点头：“那我口头给你承诺，之后我会给你一瓶。”
“我接受这个承诺，交易成立。我也预付答案给你——那个问题的答案。”
森时抛开了心中的诸多杂念，仔细听着。
“所需要的代价是——‘将原初之恶从世上净化’。”
“果然……很难办啊。”毕竟森时连这个原初之恶是什么都还不知道……难道是性.欲？或是食欲？
为了跟上话题，她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在脑袋里找寻了起来。如果游戏时代的种种，能帮得上忙就好了……森时感到惊异，还真想起来了点。
就在游戏时代和魔鬼有关的支线里，魔鬼之界有一座特别的图书馆。
森时曾听那里的书本，提到过这个词。如果她没记错，指的是一种无喜无悲，但却疯狂至极的东西，能轻而易举夺取任何生命，即便对方发出怎样的抵抗都无济于事……
她知道的仅限于此。
“好了，既然交易成立，就到这吧。既然你与我不是敌人，那也没别的东西好谈了，我累了，该回去睡一觉了。”
“这就走了？”
“是啊，累了。而且，我亏欠着雷暴云之虫。它是我一生里少数几个无法完成的交易……留的时间越久，我就越内疚。唉，它现在肯定悲痛而愤怒，毕竟封印解掉，又封印了回去……”
“那看来，要先等它继续冷静冷静。”
“好了，记得我的酒……另外，也请你多陪愿一起玩吧？让她尽量开心些……最好少留些遗憾。”它诚恳而谦卑地向森时说。
“这是你向我提的交易？”
“只是请求而已……是无能的父亲，唯一能为自己深爱的女儿做的事。”
它的态度和话语，柔软的像阵秋风。也勾起了森时的许多杂念……她并不是从小受到父母疼爱的孩子，与之相反，她从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就连他们的模样，森时也一概不知。
也许正是这种莫名的缺憾，让森时勉强接纳了梅丽娅。
而此时此刻，也让她想去探究这对奇异父女的故事……
一位，是魔鬼之界当今的主宰，能与真神对等的古魔鬼之王。
一位，则是不谙世事的人类少女……
森时问：“既然是魔鬼的请求，也需要支付相应的代价才对吧？”
“呵，确实，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你和愿的故事。”森时带着诚挚的微笑，继续提问，“为什么她注定会死？你又是为什么领养了一位人类？”
古魔鬼之王感到惊讶，瞪大了眼，但很快便合上，而喉头悠悠发出一声绵长的哀叹。
“那我就晚点回去吧，只要你答应不说出去……以及，能把愿当朋友。”
“我保证。”
它默默同意了。
正如它之前所说，有些真相光是说出口就需要极大的代价，那么，说出这个故事的代价，恐怕是它所感受到的哀痛本身吧……森时能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弥漫着哀愁。
古魔鬼之王挥动翅膀，带着浓浓爱意抚过愿的长发，缓缓开口，说出了故事开头那一行——
“我杀死了她的父母……为了泄愤。”
“泄愤？”
“不光如此，她的祖父母，祖父母的祖父母……往上二十辈的人，都是我送入坟中的。他们总认为能脱离我的杀戮，而且也得到了幸福的人生——但最终总会丑陋的死去……无一例外，都是死在我的手中。”
“……为、为什么？”
“这一切的起因？只是个很幼稚的念头罢了。
第一卷#165·于拂晓之下诞生（一）
在开口之前——古魔鬼之王唤来黑暗，并飞入了其中。
森时觉得上当了，刚想叫它别跑，就发现自己也被一层层的黑色领域给吞没了。万幸，她没有从中感觉到任何恶意，只是古魔鬼之王的领域而已。
她的意识先是晃动，但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她感觉肩头被碰触到了，有种轻盈的活物在。果然是古魔鬼之王，收拢了翅膀，停在她的肩上，和她一起，在这黑暗里经历着时空扭曲般的漫长过程。
对于这光怪陆离的一切，森时觉得颇为奇妙，有种渐渐步入梦境，但清醒无比的感觉。
“这是？”
“我打算，将我的记忆展现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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