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83章

愿附和道：“还有小梅丽娅在，她不太会允许破坏夜市……说起来她在哪里？一直没见到。”

“估计在甲板上的特等席吧。”说着，蒲公英还瞪向上方，“我们就等起航了再上去，最好和巴尔扎克领主错开。”

森时对这些兴趣不高，只是问：“什么时候能吃到东西？”

“起航后。”

无奈，她只好默默环视整艘船，倒是意外发现了几张熟脸。

比如带了女儿一起来的富尔茨老头，他经营的杂货店果然没这么简单，拥有着位置不错的座位。

另外，还有上次碰过面，妄图算出真神命运轨迹的小占星术士，似乎是叫萤幽的混血魔鬼。小家伙已经把指甲剪掉了，挤在边缘正抚摸水晶球不知算着什么。

因为他看起来是独自一人，森时闲着没事就走了过去，想看看是否还能榨出其他好东西。

“嗨。”

“……啊，是客人你。”萤幽缩了缩肩膀，害怕的就像见到瘟神。

“如何，你们的复原工作，还复原出了什么新鲜的古董没有？”

他频频摇头表示否定，但嘴却很老实：“最近又有了奇怪的东西被复原出来。”

“嗯，不能说谎哦，毕竟你身上有魔鬼的血统。”

萤幽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小狗，立刻炸毛般环顾周围，还好没人听见森时的话。

他松了一口气，赶忙怨怨地低头：“求求您放过我，万一被抓了丢下船怎么办？好不容易夜市号才起航……我、我还想亲眼看看星夜呢，这对我很重要。”

“也是，占星术士的确会喜欢这种旅行，所以你是来占星的？”

“嗯。”

“——森时，你身边有魔鬼的气息。但不太纯粹，难道是混血魔鬼吗？”说着这句话走来的，是愿。

“嘘！求你们了不要说这个……”

萤幽捂着头，悲哀到了极点，这俩人美声甜的大姐姐，怎么就这么想和自己作对呢……

万幸，周围人都沉浸在贵族式的嚼舌头里，比起含糊不清的“魔鬼”，更愿意听“XXX家的孩子是个智障，为了血统的纯粹还真是可悲啊”这一类的八卦。

萤幽整个人瘫在座位上，又忽然觉得，眼前出现的少女有些不一般，越看越觉得背脊发凉。

森时指着他：“愿，你看——这是只混血的小魔鬼。而且还擅长占星术，叫萤幽来着。”

“混血？果然。”

“等等——愿？”听见森时随口叫出的名字，萤幽忘记了如何呼吸。他就像占卜到五分钟后自己会死，脸扭曲成了三岁小孩的随笔涂鸦。

“看来你知道我。”

愿的样子也和平常不太一样，流露出高傲至极的气势，甚至能察觉到船内温度骤降了几度。她抱着手，目光凛冽。

“和人类通婚，得到我父亲或者我的允许了吗？”

“我、我母亲其实……”

“看来没有，你也知道这是一条禁忌，对吧。”

“这事儿很严重吗？”森时问。

愿态度柔和了不少，用往常的口吻对森时解答：“嗯，是个铁则。如果没得到允许就和别世界的种族通婚，是叛逃行为，会受到严惩。”

“严惩？”

“雄性魔鬼会被剁碎，雌性魔鬼会被卖给卑微的下级恶魔，而混血的孩子，则会被拿来交易，变成一种比较特别的玩具。

第一卷#137·真正的夜市

“特别的玩具是指？”

“你不会想知道的。”

愿和森时俩人凑在一起，指着萤幽议论纷纷，明明看起来就像在话家常，却让萤幽感觉末日到来了……他很清楚，自己死定了。

交谈过一小会儿后，森时不得不感叹命运无常，占星术士并没有算到自己的劫难。她难免心生同情，因为前段时间才从萤幽家的店里，捡漏到非常珍贵的材料——“万亿星谱”，至今还没舍得用掉。

顺着这同情心，她再三犹豫，还是试着向愿开口了。

“愿，能不能晚点再办事？我懂，想向魔鬼索要什么，必须要对等的代价……”

“是的，这是我们的规矩。如果森时想留下他，我愿意听一听你开出的条件。你是个守信的交易对象，毕竟真的带我来夜市了。”

“我拿不出什么给你，但事情是这样的，他和他母亲有很大价值，店里还有不少好东西没复原完。对吧？混血的小家伙。”

“……啊？嗯。”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森时瞅了瞅四下，确定没人注意，便勾勾手指让愿凑近。

她悄悄把珍藏在行囊深处的“万亿星谱”露出一角，那光泽深邃而动人，仿佛取出的是宇宙一隅。森时在被人注意到，并引发轰动前立刻收了回去。

虽然只是一秒时间，却足够愿看清了。

“一件伟大的艺术品！很美！”愿由衷赞叹，“如果是这个，我们魔鬼肯定同意，不过森时没打算用它来换吧？”

“事实上，这是我从他家的店里买到的。”

“这种艺术品的价格很贵吧？喔，我懂了，买了它之后你们才会困窘，连抵御冬天的棉被也难以置办……”

“总、总之，他家可能有更多好东西，等所有东西都复原出来再看吧？说不定有同等级别的。”

“确实，对我也是更好的选择，那我同意你的劝说。不过，四季者真可怕呢，这种贪婪和邪恶……”在愿的眼神里，慢慢都是尊敬，“如果真复原出来，四季者肯定又要从中分一杯羹了。”

“这个……再说吧。另外，四季者没你们可怕，特别的玩具什么的，我都不敢想。”

“四季者更可怕。”

“魔鬼才可怕。”

她俩争论着，但萤幽木讷在原地。直到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这位叫森时的姐姐帮了自己一把。但随之而来，还有更多坑在等着他一家往里跳。不跳就是家毁人亡，跳了就是利益被瓜分。

真是太恐怖了。

如果当初父母的恋爱能得到允诺，而不是这样逃到人类的世界，那该多好？他沮丧到了极点，就连飞空船起航，也没能让他的心再次振作。

是的，客人已齐，夜市号向着星空正式起航了。

过程有些颠簸，但没人在意，整个厅内都笼罩在欢声笑语中。同时，大厅被空出一条路，渐渐有人出现并贩卖开胃的小零嘴。

蒲公英招回了她俩，便对讲起了夜市的小知识——

大厅内是相对正式的场所，食物偏向精致和量少。所以有正事要谈的人，就会在这里一边享用美味夜宵，一边透过窗户饱览夜空的风景，顺便探讨商业之类的事情。

这是个正式场合，多少有些贵族的味，但蒲公英说的时候寡淡无味，显然意不在此。也没让她俩买那些开胃小食，只是以过来人的口吻加以嘱咐——“真正有趣的，待会儿才开始。”

……

没过多久，飞空船到达了相对平缓的高度，那甚至已经是云层之上了。只要抬头看窗外，就能将整片无暇的星夜收揽眼中。

玻璃很干净，森时获得了深深的满足，因为那每朵星星都在眼中跃动。

“星空……真怀念。万亿星谱虽然漂亮，但实物更美啊。”

“别看啦，森时，待会儿去甲板看。”

“甲板？不是大人物专用的？”

“只要到了对应的高度，再给够钱就行。这点代价是值得的，烧烤和酒水都只在甲板上供应。”话到一半，蒲公英的眼神骤变，她捕捉到了工作人员的身影，立刻站起身——“走！开门了！”

通往甲板的入场费并不便宜，一个人头一百银币，但她们还是付得起的。就在森时打算掏钱的时候，负责收入场费的人看见了愿。

对方诚惶诚恐，不敢收钱便让三人上去了，显然是恶魔女妖之王已经提前打点过。

抵达了甲板——森时预想之中的高空烈风并未吹来，反而有种置身于花园中的宁静感。原来船只的周围遍布着魔法架构，阻挡了狂风，还真是考虑周到。

接着，浓浓的炭火和油腻感，弥漫在空气中，森时很熟悉这一切。

没必要点灯，因为月光和每家摊位上跃动的火光，便已经能照亮一切。那些星火的每次跃动，都能将人的食欲唤醒。

“森时，愿，你们自便，我去了！思念这个好久啦。”

高兴嚷嚷着的蒲公英早有目标，直奔向一处翼人族张罗的摊子，一屁股坐在了长条椅上。

翼人很高兴：“小姑娘，又是你？你是今天我的第一个客人呢。”

“别啰嗦啦，来三盘烤你女儿的羽毛，再来杯啤酒——切记，不要放一点盐。”

“我当然知道你的习惯。”

森时很清楚这种氛围，露天的摊位里，满身油腻的摊主当场处理食材。又用娴熟的技艺将火、调味料、食材完美结合，虽然这浓郁过头而不算健康，但美味却是实打实的。

疲惫的人，永远需要浓重的美味麻木自己的灵魂。

更何况，这夜市是航行于天际的。抬起头，还有漫天的星点当做食物的点缀。

“真不错。”

森时把玩着金币，顺便寻找合口味食材。不知不觉，已有更多交了钱的人涌上，都是热衷于这种氛围的熟客。人越来越多，但森时也有了打算——她发现了一张非常合心的摊位。

那些食材可真有魅力……

兴冲冲入了座，森时盯着磨刀霍霍的人类摊主，对方似乎不太高兴。

周围的吵杂越来越多，再加上满心的期待，森时也忍不住拉高了嗓门——

“给我来杯啤酒，另外，还要烤牛舌！烤鸡爪子！再来一碟猪耳朵！啊，别放盐，辣椒尽量多。”

当她大咧咧说完，风声忽然大了许多？不，是因为周围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森时注意到，无论是客人还是摊主，都以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说错什么话了吗？森时满脑子问号，她明明都避免引人注意，没点猪肠子和鸡屁股了……却还是踩雷了

第一卷#138·水漫金山又一更

森时觉得这气氛变得挺尴尬——可，不应该啊……

因为这家店的招牌上，清清楚楚写了“供应各种动物的各种部位”。而且，作为一名敏捷极高的四季者，森时的眼睛还清晰看见了摊位旁的箱子里，有用魔法冷冻保鲜的一堆食材。

那其中就有森时点的东西：清理干净了的牛舌肉，一堆堆鸡爪，猪耳朵什么的。不仅如此，其他常见的烧烤内脏和部位，也都一应俱全。

所以天性害怕尴尬的她，才会鼓起勇气开口点那些东西……结果还是出问题了。

无奈，森时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问：“没有吗？”

“倒不是没有……”摊主有点烦闷，但没有明显表示出来，只是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箱子，“今天带了很多上来，卖你一点应该也可以，但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