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71章

“呵，收起你们的兵器。”说出这句话时的少女，依旧不以为然。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圣头骨会在你身边？”斩瓜者的话没那么坚定了。

“因为，初代教宗比你们虔诚。”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态度，可比你们要虔诚得多。哪怕是已经逝去，可信仰依旧保留，所以才来找我吧。不得不说，值得褒奖。”

森时忍住颤抖的小手，故意像夸奖小孩子一样，拍了拍水晶盒的头顶。

这举动等同于亵渎神明，立刻惹出了吵杂的怒言。可当森时寒冷的目光扫过人群，他们也都莫名封住了喉咙。

斩瓜者满心震撼，他不禁去质疑，自己的灵魂是否出了问题。刚刚这句话，简直就像是……送棺者本人才有立场说出来的。

除送棺者之外，哪有人有资格去褒奖初代教宗的？

“我可以理解成，这是某种挑衅吗？对我们圣棺王国的。因为，你、你在冒真神的名讳。”

“那我也可以这样理解吗？你们在背叛信仰，背叛自己的祖国。”

说完，森时轻轻拍掉腿上沾的碎尘，将法杖拿在右手，将圣头骨揽在腰间。

“因为，你们的刀锋，正对准了你们信仰的神明。”

“污言秽语，我听不下去了！这是亵渎的话语——净邪之光！”

队伍里唯一的魔法师做出反应，她似乎也动摇得厉害，忍耐不下，这招非常唐突的出手，唤来不够明亮的光芒从天降下。

也许是因为力量太淡，森时虽然内心慌乱无边，但也只是下意识眯了眯眼。

本能只觉得是天上的乌云被风卷开，正午的阳光照下来，没什么大不了。感觉起来，也是这样子的，有一股太阳的温暖。

“居、居然没起效？”随着话音，法杖被吓掉的声音从魔法师脚下传出，“她刚刚说了那么多冒渎的话……明明说了那么多……”

森时这才反应过来，也许对方发动了某种攻击？还真是千钧一发。

看来，她灵魂所拥有的神格是货真价实的玩意儿，正因为这个理由，圣棺王国这一系的力量是不会伤到她的——至少感觉上是这样。

这一点可以利用，她便多了几分把握。

森时微笑着，看向刚刚出手的魔法师：“孩子，站起来。别担心，我可以原谅你这小小的冒犯。”

斩瓜者决定遵从自己的直觉，他满心动摇地开口：“该不会吧？不，这太疯狂了。还是说……你真的是留下圣字母的S B之神·送棺者？”

“这、这个……嗯……

第一卷#117·还是不信……

森时一点也不想承认，真的。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内心疯狂咒骂当时丢下金钱的自己。那是何等愚昧？不光给世界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还让今天的她颜面尽失。

要承认自己就是SB之神，这简直……

不不不，在这个世界里，这两个字母组成的意义是非常美好的，那是真正宗教的代名词。森时尝试欺骗自己，可这没用。

即便手中这头骨，生前是怎么强行解读SB的，可用钱把这俩字母堆出来的森时本人，还是很清楚，那根本没有庄严宏伟的意义，就是在骂自己撒币啊……

她不想承认，真的不想。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

“你知道吗？孩子。”

她看着斩瓜者，然后指了指圣头骨，口吻高高在上。

“这位教宗生前捡到的丰厚资产，确实是我留下的。我也知道，你们用它建起了一个伟大的王国。”

“恕我无法相信！我们信仰了百年有余的SB之神，送棺者真神居然是四季者的少女？”

“就略过那两个字母吧，毕竟……只需知道，那九亿枚金币和诸多珍宝、奇异的武具装备，衣服，都是我留下的。”

“我们可不是小孩子，不会凭你的三言两语就上当。”这时，一位稳健而胡须灰白的中年人站了出来，发白的双眼正仇视着森时，“小姑娘，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偷到圣头骨？编造这么多谎言，又是怎么避免亵渎而带来的天罚？”

“因为都是事实。”

森时尽可能装出慈爱，以真神的名义，俯瞰每位信徒。

不仅她心里苦，带头的斩瓜者也极为烦乱。

他不知该不该放下剑，手指不停抖动。按常理讲，有人说出这么一堆亵渎的话，他肯定会直接一剑断了对方的舌头，然后抓回祖国，丢进矿山永无天日。

但今天……他居然看到了半缕渺茫的希望。

他当然渴望能面见真神，哪怕理性在疯狂呐喊，提醒自己不要上当，可某种说不清的直觉，还是在催促他赶快去求证。回过神来，他的嘴便动了起来：

“你是否能拿出证据？若真是送棺者，一定可以施展神迹。”

森时早有准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像江湖骗子一样语言缥缈。

“是在哪里来着？招来福运的法杖，你还记得吗？”

“……唔？什么？”福福惊异地漏出声音。

“法杖竟然在说话！”

“不，仔细听，是那粒宝石……”

现在他们的神经高度紧张，法杖镶的宝石突然开口，这罕见的现象更是难以捉摸。之前比较质疑的人，也渐渐压低了武器，心想着至少也先听听对方所谓的证据。

至于吓了大家一跳的福福，倒是完全搞不懂现状。森时姐姐究竟在干嘛？吓吓敌人倒还能理解，可……自称为送棺者？回去的话，怕是要被公主煮成草莓茶。

森时又喃喃道：“你也不记得了吗？我是在哪里留下金币的。”

“嗯……有这事吗？”

森时装出疑惑的模样，将手伸入虚空之中。

见到这一举动，斩瓜者全身如电流窜过，立刻高喊：“居然是空间系的魔法波动……警惕！可能要拿出传奇武器——”

但还没等大家应声举剑，森时的手，就已从行囊里伸了出来，还装模作样地拿着一卷世界地图。

她的脸上有一抹甜美，而且包容力十足的微笑：“孩子们，不要害怕，神罚不会降在你们身上。”

说完，她低头，手指在上面翻找。

“噢，我记起来了，是无眠之土。那片平原的植被我很喜欢，而且白天的持续时间格外长，我就是把九亿枚金币放在那里的——现在，那片广袤平原，已经成了你们的首都吧？”

“这是任谁都知道的事情……的确，初代教宗就是在那儿，得到了送棺者馈赠的圣字母SB。”

“那你们知道，除了金币之外，还有什么在里面吗？”

“这、你难道知道？”

斩瓜者迟疑了，哪怕是在圣棺王国的内部，这也属于绝密，人们只模糊知道有丰厚的财富。

但初代教宗说过，其中还有国家最后的根基，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所以作为神赐之物，妥善保管在了举国上下只有三人知道的地方。

只听森时随口报了几件装备名：

“从血之堕落者那里得到的黑法杖·‘被埋藏的黑暗’；刻有半神圣痕的‘安德的明灯’；可斩断蓝天的真神之剑·‘落日余晖’……”

每提起一件，森时的心就止不住滴血，多么怀念的名字，放在小号身上，还准备慢慢卖个高价来着。

“你究竟在说什么？”

“对吧？小家伙？是你捡到的。”说到这里，森时又拍了拍圣头骨的水晶盒，“希望你没有漏掉任何东西，虽然对我而言，都是无聊的俗物就是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再看森时了，而是集中在斩瓜者身上。毕竟斩瓜者的地位最高，最有可能确认到这位少女所说是否属实——可他也不知道啊……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非同小可。眼前四季者少女天神般的态度，圣头骨的追随，还有这如数家珍的名字。如果还有机会活着回去，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向侍神者或者当代教宗问清楚。

是的，如果还有机会活着回去。

斩瓜者合上了眼，一秒的时间无比缓慢，在这之中，他看见了父母、兄弟。侍神者，同僚。那些寄予厚望的眼神，也许，今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的决意化为勇气，灌注在肌肉之中。

睁开眼，四季者少女依旧站在面前，这不是梦。所以，他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说服自己。

以她杀过雨巫师那种等级的强者，并且随手能使用空间魔法，还带着一把神秘的法杖来看，绝不是他这队人能匹敌的对手。光凭这一点，她不用编造这些谎言，也可以轻而易举抹杀掉所有人。

可她依旧宣称自己是送棺者。

“如果你真的是SB之神·送棺者，那就接下我这一剑！我只有说服自己，才能真正去信仰你，请你证明我的信仰纯洁无暇吧！”

“你居然还在质疑？”

森时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暗叫不妙而心慌意乱。

“你可以先回去，问问知道的人。而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或者生命。”

可斩瓜者那高高举起的圣剑，已经凝聚了他竭尽灵魂的神圣力量。那力量无形，但强到足以扭曲周围空间，如雾般缠绕为巨剑的形态。

斩瓜者带头的举动，感染了所有人：“我们也……印证一下自己信仰吧，请证明我们的信仰纯洁无暇！”

面对十来把对着自己的武器，森时的微笑凝固在脸上，甚至丢不掉了

第一卷#118·终于信了！！

斩瓜者的状态，已经和圣剑，身上的苍银色盔甲不太相称了。满脸都是强撑出来的气概，他强行榨干精神力的副作用，让身体摇摇晃晃。

可是，花费如此巨大代价带来的力量，确实拥有极其强悍的锐气。

斩瓜者清楚，这一剑将是自己人生里最强的一击，要是真能证明真神的存在，哪怕燃尽这条生命又如何？

森时倒是有点无力的看着这股力量，明白要逃也太迟了。

不过，他们不断积蓄力量，让神圣之力化为足够锋锐的攻击，过程中的破绽也都够大。如果在这个时候，使用高级魔法打个出人意料，也许会有收效吧。

要做吗……

这时，以斩瓜者为首，都将空闲的手伸进了各自的口袋里。虽然位置不同，但拿出的，却是一枚枚相同的小玩意儿。

金币。

无一例外，都有岁月所留下的痕迹。而且看得出经常被人把玩，一层熟润的光泽显得柔和。森时离得近，看清楚上面并没有刻下所谓的圣字母。

每一只手，都格外爱惜地握住金币，手指在上面拂动，指纹同金币表面相互磨蹭。

“以送棺者之名，财富带来死亡。”

他们的口中，都齐声念起。当这句明显有非凡含义的话传出，各自的灵魂，也仿佛彻底松开了限制，所有人的力量再一次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