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253章

难度也许挺高，但在这个过程中，森时的脸没有受到任何阻力，所以花朵的位置可以够得到。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仅奏效于蒲公英的战术。

接着，森时合上眼，假装自己是在梦游。但她的手却不乖，在悄悄摇晃蒲公英的小细腰，想让她醒来，然后制造“震惊！熟睡的草莓花蕾竟被蒲公英偷偷亲吻”的假象。

“……再让我睡会儿啦。”迷迷糊糊的梦话。

还真难叫醒。

森时祭出杀手锏，对着眼前的两朵迷你草莓呼了一口气，然后急忙闭上眼。这铁定能叫醒蒲公英，于是，她马上将自己的花蕾贴上对方的唇，假装梦游。

不过没有被亲的感觉……反而，有点疼？不，很疼！森时急急忙忙睁开眼，用手摸了摸头，发现珍贵无比的那朵花蕾，不知不觉就少了一朵花瓣……

而眼前，蒲公英那写满嘲笑的脸正看着她，双眼中没有哪怕半点的睡意。她的唇上还衔着一瓣白色的小花瓣，仿佛在炫耀战利品，然后舌尖一卷，将它放进了齿间，碾碎、咽下。

“美味。”她露出满足的表情。

“……你……醒着……”森时满身冷汗。

特别是看见自己可怜的花就这样被吃了一瓣，有种在看傻缺视频里，那些傻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撞到蛋蛋时的幻肢痛。

蒲公英舔了舔舌头，上唇扬起，将尖锐的虎牙漏出，同时还有威严十足的怒言。

“从你在那动来动去，我就醒了。没想到你算计我……还吹、吹气？哼哼哼，我还以为你是忍不住了，准备干点羞羞的事，就继续装睡——结果却是在算计我！”

“没有，没有！”

“那你故意拿花来蹭我的嘴干什么？”

“意外，这是个意外……咳咳，我们换个话题吧。”森时一本正经，摸了摸可怜的花蕾，“我这可怜的花瓣，还能复活吗？”

蒲公英用哀怨的声音回答：“你自己数数，你头上都快十个花蕾了，少一片又能怎样？我们普通四季者，每年辛辛苦苦结一朵已经不错了……唉，和真神不能比。好吧，之后会长回来的。”

“那就好。”

“所以，答案呢？”顺着气氛，她忽然用欢快的声音开口。

“没有你。”

“……嗯。”她微微有点吃惊，但很快释然，并不是那么意外。

森时的语调有些悠远：“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论是愿、福福，还是其他人，其他景色，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庭院，还有我自己。嗯，原初之神。”

“……所以，神是孤独的，你在向我表达这个意思？”

她依旧不觉得吃惊，但手指滑过森时的肌肤，意味着将拥抱她的双手收回，不舍和失望，让这双手的动作格外缓慢。

“没有人有资格入住神的庭院，和神在一起吗……也是，我召唤出的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我怎么会忘了这一点呢。”

“这要取决于你——蒲公英公主。”夜色遮不住森时的双眼，其中透出澄澈的希冀，“你是否愿意成为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深入我灵魂深处的人？”

沉默的蒲公英僵如石雕，甚至差点忘了呼吸，可不过几秒，她的表情便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甚至变得比二人所经历的每一个昼夜，都要柔和而美丽。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自己的手伸出，轻轻推搡森时的肩，然后身子也跟上了，将她狠狠压在身下。流瀑般的长发之中，蒲公英的脸忽然阴沉了。

“我都忘了，你挺会说情话的，呵呵呵。”

“……唉？”

“可现在这个情况下，耍嘴皮子有用吗？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灵魂在哪，我该怎么钻进去？”小声抱怨着，蒲公英既高兴又生气地揉捏森时心脏前面的少许脂肪块，“灵魂在这里吗？我怎么摸不到。”

“……别，轻、轻点，别那么——”

“还是说，在下面？还是在小嘴巴里？来，舔我的手指！该死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可恶，要是没了你，我就真的是孤独一人了！”

不知不觉，蒲公英停下了那些宣泄怒气的动作，也不再揉捏和用手指把玩森时的小舌头。只是静静躺在她的身上，少许的汗水、炙热的暖意，以柔软的方式交织，相拥在一起。

“我……我只是觉得，这样会让你开心。”

“嗯，开心，很开心。”她的话像是蜜糖，能融化森时的耳，“你很久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俏皮话了，又能听到，我当然开心。”

“那……”

“我刚才……已经想好了。我没有了让群花之国苏醒的力量，也将失去在这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位同胞，一切都就此结束。孤独的蒲公英也不会重置世界，因为你还鲜明地活着。这是你拒绝我之后，我所构思的一切……我……讨厌这种感觉。”

森时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可以触碰蒲公英的方式。她揽住了蒲公英，将她更紧一些地拥在怀中。她下意识想说些更漂亮的话，来安慰这位已经渐渐在啜泣的亡国公主，但她想不出半个词。

只有最简单的念头，支配了她的身体。

她松开的手，捧住蒲公英的脸庞，然后将双唇印上——深深地印上。还有舞动的舌尖，在挑拨蒲公英呆滞的小舌头，她尝到了弥留在那儿的自己花瓣的味道，微甜。

在蒲公英回过神来之前，双唇已然分开。

而自然而然化为音符，振动空气：“这就是通往我灵魂的路。”

蒲公英抹掉眼泪，轻轻摸着自己唇上停留的触感，然后，又一次，她前往了踏向森时灵魂深处的路。当然，要多停留一会儿，饱尝一切滋味。

几个漫长的深吻，仿佛连时间也将要融化。

直到二人又一次相拥，休憩时，蒲公英才笑着说：“现在，你心里有我了，对吧？”

“嗯，再没别人。”

“——放屁，根本没人来，就我一个。”有个带着倦意的声音说。

森时努力赶走了这位调皮的神祇，因为那份得到亲吻的喜悦是货真价实的。假如没有的话，就构筑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庭院。不是别人的，也不要太大，只要留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就够了。

门前有数不清的各色繁花，以及一条通往银月城的溪流。门后则是安静的苹果树，还有偶尔能听见的海浪涛声——在这里，蒲公英一定存在。也许还会精挑细选，终于挑到一瓶没有掺毒的葡萄酒，笑着邀请森时去吃晚饭。

“我爱你，森时。”

虽然这是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森时也屏住了呼吸。可少许调皮的念头，还是让她用抱怨回敬。

“哼，一直凶我。”

“啊？我什么时候凶过你了？就算你告诉我你是送棺者，我也忍住了杀你或是重置世界的念头，好好和你谈……唉。倒是你，自己一个劲不知道怕些什么，搞得我像是恶人一样。”

森时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噢，一定是你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太极端，毕竟四季者……”

“那又如何？讨厌的东西和深爱的东西要分开，我讨厌很多坏蛋人类，讨厌这个世界的恶心之处，我就会大声说出来，然后找个机会去做点坏事。但我深爱着你，我只会默默陪伴着你，为你做一切。”

又一次，蒲公英献上了亲吻，但这次是吻在额头，仿佛在亲吻最深爱的宝石。

“就算你去探险，结果彻夜未归；明明说好以后都你洗碗，却从未守诺；出门就是好久，留我一个人；鬼鬼祟祟藏着好多秘密，不敢对我说……我也只能陪着你，偶尔抱怨几句，还得担心会不会把你吓跑。”

“不会跑了。”

“真乖，那就入住群花之国新盖的牢笼里呗？”

“……果然是牢笼！”

蒲公英笑了起来：“哈哈，其实是逗你的。如果真的要监押你，我早就悄悄干了，何必假装说漏嘴说给你听？只是看你一直畏畏缩缩，偶尔逗逗你。”

听完，森时一脸的难以置信。难道自己好不容易才接受的女孩子，其实……很棒？却一直没发现？

“当然了，还得替我生一对健康的小四季者，这个可不是开玩笑。

第一卷#391·逛街是美德

后半夜，蒲公英确确实实睡着了。

那个让森时沉入灵魂深处，进行自我反省的魔法，似乎消耗了她挺多精力。之后又和森时折腾了好一会儿，她很满足地抱着森时睡着了，还打起了象征安心的小小鼾声。

当然——她们还没进展到那个地步，只是稍微探究了一下彼此的身体，然后用舌头打了挺久的架。按蒲公英的说法，现在还不是采摘果实的时候。

森时则完全没有睡意。

无论怎么呼唤、嚷嚷，乃至于带着几句骂声，可心里那个来自神祇的声音却再没出现过。

原初之神也进入了自己的休憩时期，这对森时来讲是难得的好机会。也许是原初之神的意志影响了她，再加上森时本就构思好的一切，她悄悄使用起了三个低等魔法。

一是水塑术，在自己身上覆上一层薄薄而不会散开的水膜，又用土元素的魔法加了层类似皮肤的触感。第三个，则是加热术，将这个东西保持在类似人体的温度。

做完一个假的森时等身抱枕，用来给蒲公英抱着睡之后，森时本人则悄悄从被子里跑掉了。从现在开始，就得努力做准备……为了即将到来的第二场群花战争。

首先，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森时对这间所谓的神之居所还不是那么熟悉，她想找个厕所，从内反锁起来，但始终没找到。估计是信徒们自以为是地觉得，美丽高贵的送棺者是位不需要上厕所的女神……这就有点苦恼了。

无奈，森时只好悄悄爬上房顶，借着烟囱遮蔽了自己的身影。

在星夜辉芒之下，她坐在冰冷嗑屁股的排排琉璃砖瓦上，俯瞰那些虔诚的信众。看了一小会儿，森时掏出一根羽毛，先联系了古魔鬼之王。

“老猫头鹰，你女儿那边怎么样了？”她用轻如夜风的声音问。

“喔，大半夜的，怎么找上我了？”

古魔鬼之王的语气本来还挺轻松的，可随后，不知道它误解了什么，口吻变得格外凝重。

“难道……送棺者啊，别告诉我是又出什么问题，必须要杀掉我才行了。如果是的话请早点动手，我也不想再有希望了……真的，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哈哈，没有的事儿。”森时打从心底同情对方。

“哦哦，我现在和奥尔斯特·鲁曼在一起，咱们这位伟大的匠神正在收集材料，估计还得三天。而我则在联系各种人物……嘿，对了，还有位很有趣的机械人偶女士，她让我带话给你呢。”

机械人偶……女士？银纹？森时仍然记得那个一击消灭了大团厄雾的家伙，给她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

“银纹？”于是她好奇地问，“什么话？”

“嗯，就是她。她说——如果你们的翼云可以让荼蘼苏醒，那她可以提供一些帮助，比如送出自己的壳，那可以暂时性地封印和承受住诅咒的力量。”

“……荼蘼？咋回事啊？这家伙是什么人，怎么想复活我们的群花祭司？”森时感到非常意外。

而这些是能帮到女儿的东西，所以古魔鬼之王呵呵笑着，如实道来：“玫瑰庭院因为时间太过漫长，从盛开，到枯萎，再到荒凉……这些你应该知道吧？”

“呃……知道。毕竟女妖就是居住在荒凉后的玫瑰庭院。”

“嗯，这个枯萎和荒凉的过程，那些玫瑰凋零成泥，穿过了神界和人类世界的那层隔阂，以仿佛宝石的特殊形式。这就是玫石，能赋予事物灵魂的玫石。”

森时点了点头：“我懂了，灵魂源自神性？”

“是啊，在庭院里不光有真神，每朵花儿都拥有自己的灵魂……嗯，银纹就是一粒玫石里寄居的花朵灵魂。大概是曾在玫瑰庭院见过荼蘼，然后想和她相互播种什么的，一直思念至今。所以……哎，你们四季者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玫瑰庭院还美妙的时代……荼蘼已经存在了吗？”

“谁知道呢，兴许，那时的她只是一粒种子，一朵花？没什么值得吃惊的，你们的翼云可以做到很多事。至于银纹现在寄居的身躯，听说是一具真神遗体做成的。”

这来头还真大，森时心想。可也挺有帮助的，如果能暂时容纳匠神口中可怖至极的诅咒，那能能诅咒谈的时间就更多了，是件很有益的事。

“明天我会问问蒲公英的。”

“喔，拜托了。那，你大半夜的找我究竟是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索要些报酬了。”

……

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