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她吃了一惊,居然是那片玫瑰庭院……很快,她发现自己不再是无形无态的意识,而恢复了应有的四季者少女模样。森时赶忙摸着微卷的蓝发,这种柔软中透出坚韧的触感,实在是太让人安心了。
嗯,是自己。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梦,再没有了暧昧不清的感觉,一切都真实至极。
“等等,这是我的内心世界吗?”她忽然意识到问题不对劲,“我又没幻想过这里……潜意识?”
“真寂寥。”
“……谁?”
循着声音,森时稍微走了几步,越过一个山丘,恍然发现了开口的人。犹如被丢进了雷暴云之虫的最里头,被无限的轰雷炙烤,看见祂的第一眼,森时便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感。
森时见过,美到这种程度的存在。
大概八九岁大小的女孩子,却漂亮到不可思议,宛如将整颗星球的一切“美感”剥夺,然后全部馈赠到了祂的身上。她含着可洞悉一切的微笑,站在那儿,向森时挥手致意。
毫无疑问,是原初之神。
祂似乎半点威严也不愿展露,亲切的和邻家少女无二,立刻对森时抱怨:“这里可真寂寥啊,没有人陪我,我就不能想点有趣的东西吗?花花草草有什么意思啦。”
“呃?原初之神?”
“不然呢。”
“居然真的……是?你怎么……和我见过的不太一样?”森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膝盖不稳一屁股坐在泥巴地里,压扁那些无辜的花草,顺带被玫瑰的刺戳出一个个洞。
惊讶的不止是森时——祂眯着眼,难以置信。
“我怎么头上长着叶子的?”
“……你——”
“是‘我’,我啊,难道要抛弃我吗?不然的话,为什么要选择那么伤人的称谓呢?”
森时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还是放弃质问,赶紧回现实世界吧。蒲公英虽然很可怕,但抱起来又很舒服,总比在这里,接受自己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要好。
不对,不对。按这意思来看……眼前这位原初之神的九岁版,就是自己?
“我似乎很迷茫?也对,神祇在未被理解、未被唤醒、未被接纳之前,是不存在的。”
“所以,你是原初之神。”
“是‘我’。”
“我是原初之神?”森时点点头,换了个称呼问。
祂摇摇头,对自己格外迷你的尺寸深表遗憾:“并不算完整的神格,因为接纳到的神力还是有点少,只能维持这个样子而已。”
“所以你——所以我比较矮小?”
一旦有了思路,森时的脑子便开始飞快转动。一句句话,飞快从她嘴里抛出。
“既然原初之神,打从一开始就存在,甚至自己的意识也没问题,那为什么不早点醒来呢?我作为伊甸银行的利息,不是确确实实结算出来了吗?该死,玫瑰女王理解错了,应该和你见面的……怎么会选择消逝!”
这位小小的原初之神偏着头想了想,随后莞尔一笑:
“和可爱的黑暗?嗯,我不是已经和她见过面,还牵过手了吗?噢,我不太理解这一切?我说过了——神祇在未被理解、未被唤醒、未被接纳之前,是不存在的。”
“所谓的神祇……就是我眼前的你,而你是存在的。按你的理论来讲,是有人唤醒和接纳了你,顺便还理解了你,所以你才得以存在。”
森时下意识用了“你”这种第二人称,显然又一次让原初之神生气了。祂握着格外小的拳头,打算迈开大步跑来找森时好好聊聊,可很快,祂又露出深思熟虑的模样,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位美貌到极致的小女孩,此刻忽然变得有点臭屁,挂着嘲讽而无奈的笑容,对森时摊摊手。
“既然我——既然你看起来笨笨的。哼,那我们彼此独立存在也好,省得我的神格被连累。”
“虽然我没理解这一切,但我理解了,你在侮辱我!”
“看,果然笨笨的嘛,哈哈哈。”她很开心地笑了起来,还捂着嘴,不时发出“噗噗”的声音。
森时决定不和小孩子计较,于是正儿八经地问:“按你的理论,你是怎么得以存在的?”
原初之神似乎也只是在开玩笑,轻松的表情很快收敛,换上了从容而平静的声音,如此问道:“黑暗唤醒了我,理解了我。而你——不是来接纳我的吗?”
“不是。”
“……啊?”祂的眼神顿时尖锐。
森时如实地说:“我是来进行自我质问的,就是想看看,我心底究竟有谁……大概蒲公英就是这个意思吧。没想到,心里装着你……”
祂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迈着碎步跑到森时边。
接着,祂无视森时的害羞,直接踮起脚摸向森时的心,似乎在静静感悟着什么。而直到此刻,森时碰触到了祂的触感,灵魂仿佛升至无比遥远的地方,以绝对的视角观看着渺小无比的自己。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高位视角,她似乎还清晰看见了许多别的东西。
诸如确实存在的,被称之为“命运”的事物。
而森时还没来得及窥探到更多,意识便回到了应在的地方,即是这片玫瑰庭院。因为,祂很快松开了森时的手,并且匆匆退后了几步,捂着头有点困恼的样子。
“居然不是来接纳我的……难道,我们的诞生,注定还得和许多年前一样……”
虽然一开始非常惊愕,但渐渐地,森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切。和眼前这位小女孩聊天,就像每天睡前在床上的胡思乱想,可以随意而尽兴,没有任何顾虑。
“你的性格……嗯,我以为会是古魔鬼之王讲得那样,比较有神的样子,但感觉怎么这么跳?”
“嗨,以前忙着创造人类、玩弄文明,再说了,那个荒凉的时代,没这么多娱乐性的内容,怎么可能发展出有趣的性格嘛,所以,那会儿的我看上去是挺高高在上、尊贵的。”
森时觉得非常有道理,她又问:“所以,你为什么在我心底?除了你却空无一物,难道我爱的是你?”
“对,自爱也是一种美德,我也爱我。不是你家那位四季者公主,很遗憾吗?”祂反问。
“呃……我也不知道。”森时如实地说,稍微在嘴边整理了一下词汇,又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挺害怕蒲公英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觉得可能是送棺者这个身份对不起她,后来觉得又不是这样,感觉一直都很苦恼。”
反正是自己内心,反正眼前的不是外人,都是住在一个灵魂里头的好伙伴。
“哼,愚蠢的凡人,一想到差点被你接纳了我就害怕。”虽然这么说,祂还是挺认真地给出了一个答案,“很简单,你的确是在害怕。”
“果然,是因为四季者拔掉封印后的可怖力量吧。”
“不不不,你只是害怕要生孩子,仅此而已。”
“……咦。”
宛如轰雷炸响,森时的面色从迷茫,渐渐过度到惊然。
似乎……可能就是这样?因为当初送棺者头衔的内疚感,森时没有解释清楚一切,所以无奈暂时接受了“亲吻蒲公英”带来的后果,可的确……从这之后,她就一直把蒲公英视为心理创伤。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你对那位公主其实很有好感,只是在担忧被播种的痛苦。我能理解,曾经是个棒小伙嘛,忽然到了真实的世界,然后要帮公主生小宝宝,换谁都接受不了。”
“……你——看了我的记忆?”
“是我的记忆……好吧,我们的。”祂摊摊手,露出一个“我懂你”的无奈笑容,“你是种子结出的利息,而我则是神格凝聚的利息,我们只不过恰好在一起而已,直到被证实存在和接纳之前,我都仿佛不存在,只是这样罢了。”
“有点听不懂。”
“没关系,不重要了。”祂别有深意地一笑。
森时仔细消化了一下这些内容,但一个长久以来的秘密在心中躁动,她忍不住把言语化为实质的问题——“等等,那我能看到什么等级呀,称号呀,别人没开口我就看得见名字什么的……”
“那很值得惊疑吗?是神祇理解世界的方式而已,简洁明了,那只猫头鹰也是如此。”祂的声音虽然稚嫩而轻快,可多了一分不可置疑的神性。
“我也是?”
“稍微沾了我的光而已……对了,你来这里是为了一个答案的,那我就回应你的质问。既然害怕生孩子,那就做得更彻底一些吧?”
对于话题的忽然转换,森时感到很兴奋。
“你召集了很多强者来保护自己——嗯,这是正确的。但别这么怯弱,用更激烈的方式怎么样?用力量击溃蒲公英,换她给你生孩子。”祂小小的面孔上,第一次有些哀伤,“这样,黑暗会很高兴的。
第一卷#390·真棒
秀气的长睫毛,轻轻动了动。随后,森时的眼睑缓缓打开,将包裹其中的琥珀色瞳孔亮出。这双大大的眼珠子还带着点迷惘,但即便是在深夜,它非凡的色泽也是那么鲜艳。
只不过,比起以前——今天她的眼睛,似乎多了些灵性的光辉。
“……醒了。”森时自言自语着。
这里,是圣棺王国的首都,也是那些教徒特意准备出来的神之居所,没错。不再是灵魂深处的那片玫瑰庭院,这倒是很突兀……疑惑在森时心中躁动,可随后,一个带着倦意的声音从灵魂最深处响起。
“再去多收集点信仰,否则咱俩聊不下去的。”
就像是在心中思考问题时,自己对自己说的话。可森时很清楚,这个声音是来自那位小尺寸版本的原初之神——收集信仰?大概是拿来充当神性的燃料,能够理解。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她被匆匆送了出来吗……
“没错。”那个声音又一次回应。
“那……以后你是不是常驻在我心里了?我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问你,也不必非得睡着。”森时忽然在心里问自己,“对了,你刚刚不是说,黑暗什么的……”
“别去在意,反正你向自己灵魂提问,而我给了你答案,去吧,从正面进攻,将那朵楚楚可怜的蒲公英采摘到你的手中!她会接受你的呵护的!好了,我睡了。”
“黑暗?”
“晚安。”
“等等,玫瑰女王的事儿怎么搞啊?”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完,声音消散了。
森时一头雾水,这究竟咋回事啊……
原初之神在她灵魂里,这没问题,能理解。毕竟到了现在,她也能够接受,自己是玫瑰女王存进伊甸银行而结出的利息。以神性和种子,外加一首代表祈愿的歌谣,在宇宙里慢慢诞生。
按原初之神的说法,她是被玫瑰女王发现,才正式诞生的。而力量有点薄弱,所以是迷你尺寸,这也没什么问题……难道,在不知道的时候,祂和玫瑰女王悄悄约定了点什么?
所以匠神所说的,并不一定是对的——又或者……
那些以无视信仰浇灌,用来塑造新生身体的遗骨,确实没必要使用了。因为她们悄悄找出了某种新办法,可以在之后的时间里重逢?很可疑啊。
直到此刻,森时才忽然发现,自己被人拥在怀中。稍一侧目,就发现了睡得很安稳的蒲公英,嘴边还挂着不够美观的口水,看来是睡了有不短的时间……
森时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但心里又忽然很愉快,觉得就这么被抱着,肌肤相亲也舒服的。光是看她平稳的一呼一吸,细嗅近在咫尺的自然清香,就是件很让人开心的事了。
不再被强迫性的情欲所歪曲心灵,只是单纯因为在深夜能有人陪伴。虽然睡姿不太自由,而且彼此的长发、枝叶偶尔会缠在一起,但那种充实无比的安心感,仍然胜过一切。
“唔……所以,我这算接受她了吗?唉,从被召唤的那一刻,大概就被既定了。”
“也是,我只是怕生孩子!原初之神说得对,祂就是我自己的一抹意识,所以我应该听自己的。”
“那就……嗯,有了。”
许许多多杂念闪过后,森时想出了某个计划。首先是轻轻动了动,让那双本就扣得不紧的手松了松,接着,她尽力往下动了动,顺利让脸蛋贴到了蒲公英那格外悲壮的胸前。
虽然乍一看,显然是在做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森时也的确红着脸。但她其实是另有打算的——头顶的一朵花蕾,悄悄从枝叶里探出脑袋,对准,然后迎上了蒲公英微启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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