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211章

“呜呜呜，森时姐姐！”

盐精灵见到亲切的森时，立刻飞了过去。贴着森时的脸磨蹭了一会儿，干脆钻进衣服内口袋不出来了。只有身体的湛蓝幽光，透过布料隐约浮现。

将它送出来的古魔鬼之王，对惊愕的众人继续说：“如你们所见，这便是被窃取了权柄的善神。”

森时脸色铁青，居然是这样的吗！她不是很能接受。

并不是觉得这不合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点说得通。但森时想起了和福福在一起时的种种……比如说把它当成了食物，差点崩掉牙齿。被舔、被喝洗澡水什么的……拿来当调味料、当鱼饵、当信使的次数，更是多到数不清了。

结果，这小家伙居然是个真神。

会不会有神罚？咸死人的那种。

福福似乎不懂她们在聊什么，只是因为在魔鬼之界憋了好久，而大口呼吸着森时姐姐那富有自然气息的香气，这才能心情安宁。

“对吧，霍奇。”

“哈哈哈……哎，还是暴露了吗？”霍奇自暴自弃的声音，如海浪拍击礁石，“没想到，被我们窃走了神力和信仰之源后，她居然还能存在，更能保持一个躯壳和独立意识……怪不得我们找不到，投奔了送棺者吗……”

“谁？谁投奔了森时姐姐？怎么又有新成员了……讨厌。”福福小声的嘀咕，只有森时听见了。看来，它并不知道这一切。

“不，原来如此！”霍奇一惊一乍：“你从一开始就准备对付我？！所以收留了善神的残躯？送棺者！该死的四季者真神，真是难以对付……我们的败北看来也是必然的命运，你就这么想蚕食掉所有信仰？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说出来可能你不信——”

“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了！但你们消灭了我之后，善神的力量依旧不足以驾驭大海！”

“那无妨，让它成为送棺者的从属神就是了。”古魔鬼之王不以为然，轻而易举提出了解决办法，“至于你们——就在此退场吧。

第一卷#334·待晓之夜

古魔鬼之王下达了最后通牒，向着这些虚伪而作恶多端的真神。

但它不在乎对方做了什么，想要做什么，无论是召唤原初之恶来毁灭世界，还是联手旅行的灵魂寻找伊甸银行，那都和古魔鬼之王无关。

它的愤怒，只源于一点。

愿受伤了。

古魔鬼之王一直藏在黑暗当中，潜伏着不出的巨大身姿，此刻渐渐成形。这是它的显现，最古老的原初之恶，展现了曾几何时吞天噬地时的豪迈，没有东西能束缚住想替女儿出口恶气的它。

黑色的光，化为古魔鬼之王的身躯。

那是一位高大到望不见头的巨人——不，巨大的神祇。没有实体和固态，身躯的任何一片纹路都难以被凡人的智慧理解。森时试着用自己的眼，窥视了古魔鬼之王的名称框，但得不到任何结果。

巨大的神祇立足于大海之上，相较于它，大海又是何等渺小。

它的双臂高高举起，准备降下无声的怒火。

左右双臂，各自象征着毁灭和终焉，握成的拳，可焚碎时空。

安妮儿·霍奇缓缓从召唤原初之恶的意识现场起身，仍旧保持着一股柔和与纯良，朝战场走来。这不是她伪装的，因为她所接纳到的信仰，决定了这一性质。但并不代表，她的本性也是如此。

“这就是你们让我不要触怒她的理由？”森时问脚下的雷暴云之虫。

“嗯，这家伙很强……非常强！”

安妮儿招了招手，把霍奇的力量唤回。然后，用充满敌意的笑容看着古魔鬼之王的宏伟身躯。下一刻，无论是美人鱼模样的她，或是邪神霍奇的海带身姿，都消失不见了。

主宰大海的邪神·霍奇，燃尽了残余的所有精神力，将此身显现。

此刻——整个世界的大海退了潮。

大海变得干涸、枯竭，许多礁石暴露了出来，许多鱼儿尽量朝深海钻去，哪怕逃入怪物们的口中，也比被这渐渐低矮的海平线抹杀要好。

大海的力量聚集而来，构筑了霍奇所显现的巨大身姿，只论尺寸的话，那已经是可以和古魔鬼之王抗衡的海妖。

“徒有其表！”古魔鬼之王怒吼。

“至少也要让你重伤！”海妖发出鱼死网破时的惨烈意志。

……

巨大身姿之间的神战，打得天地同颤。

森时已经把愿接到了雷暴云之虫上，因为她的状态越来越糟了，这些柔软的云至少比岛礁要舒服些——虽然会有酥麻的微弱电流。

愿对自己的伤不以为然，只是要来了福福。

“福福，你还记得你是谁吗？真是没想到……”

“我？我是福福呀，种族是盐精灵。所谓盐精灵，和大海的岁数相同，是大海的女儿，世界上最纯粹的咸味结晶！”

“你是海神？”

“是吗？我不知道。”

“……大概是神格仍在沉睡吧。”见多识广，同样活了悠长时间的雷暴云之虫，给出自己的判断，“兴许，是随着海神的信仰力弱化，邪神的力量压过了她。而邪神无法接纳善良的信仰之力，这才分裂出了安妮儿·霍奇。”

“所以福福就被赶下台了？”

“大概如此……恐怕神格被赶走之后，偶然到了盐精灵身上，又或者是最后的伟力让自己化为盐精灵，无论如何，罗恩·斯托尔特是不会说谎的。”

森时戳了戳福福，手感依旧熟悉，就是一时之间难以对这种事实产生实感。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么，等这场战斗结束，它会离开，然后落入神龛当中受人供奉吗？

森时喃喃自语着，不知不觉把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应该不会。”愿说话的节奏，已变得迟缓了不少，“就像森时，你也没有整天在圣棺王国受人供奉嘛……但它会很孱弱，需要一些时间，靠信仰来修补神格。”

“从属神？”森时想起古魔鬼之王方才说的那个词。

“嗯，将你多到溢出的信仰之力，稍稍，分一点给它。或是整合人类世界的主流信仰，让信仰冲突不再碰撞，这也可以……”

“……打完了，再说吧。”

森时甩了甩发乱的脑袋，习惯性地给自己浇了点冰水，便仰望起眼前的激战。

不，已经不是激战了。

最初，霍奇还能和古魔鬼之王抗衡几下。每次海水铸成的三叉戟，都可以擦伤古魔鬼之王的拳，但毕竟是虚伪的邪神，无法压倒这世界最初的法则。

古魔鬼之王的力量，一击又一击，渐渐将它粉碎。

被征召而来的海水，不断回到原处。森时估算了一下时间，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还不够憋死那些无辜的海鱼……

但这无疑是一场规模宏大的战斗，被它感染，森时忍不住允起大拇指来，恼怒地自言自语：“我也是个真神啊……怎么没人家这么拉风呢……对了——”

她摸了摸叶子里的娇嫩花蕾，好不容易欢快起来的心情，又沉寂了些。

她不想亲手结果掉古魔鬼之王……

即便被告知过无效，她仍想尝试一下，四季者的万灵药是否管用。因为她不是平凡的四季者，而是一位应当恣意妄为的真神。那么……她的意志，就该阻止这场生离死别。

“云，飞高点，靠近吧。”

“你要……好、好强大的真神威压，你也要插一脚了吗？”

迫于踩在自己身上的真神压迫力，它飞高并靠近。森时的钱袋空空，所以取而代之，精神力在飞速流逝。森时坦然承受着这份代价，想去收下霍奇的经验值。

那能让她更接近花开结果。

霍奇已经不堪一击了，甚至连徒劳维持巨大的身躯也办不到，越来越小。它正在品味死亡来临前的几秒，即便感受到送棺者的神威，也无暇去理会。死在谁手里，都一样。

“抱歉，让我来结果它吧……”森时说。

“也好……我得去准备礼物了。”古魔鬼之王意外地同意了，似乎这样更合它心意。

“礼物？”

“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某件微不足道的事。

第一卷#335·拂晓

古魔鬼之王的巨大身躯，又一次回到了黑暗当中。胜负已定，而它不该继续浪费时间……它亲手舍弃掉了驾驭时间的力量，这才意识到它的流逝是这么快速。

此时的每一秒，都比曾经历过的无数年月，还要珍贵。

送棺者又用那奇怪的弹弓，打出了让它惊愕的强大攻击，虚弱的霍奇神格烟消云散——似乎是这样？古魔鬼之王没有时间回头，去确认她的战果，因为那不重要。

它想了想，将自己无形无态的身躯，化为愿最熟悉的。

一只黑色的猫头鹰。

但这只是仿品，就像那些模仿它而被创造出的原初之恶，都是粗劣的仿品。没了那顶象征一切的王冠，身上的羽毛也不再真实，带不来半点温暖……

黑色的猫头鹰，落到了雷暴云之虫上，缓缓飞到愿的身边。

女儿报以一笑：“丑。”

“我不否认。”

“比以往还要丑。”

“愿。”

“嗯？”

“拂晓公主——愿。嘿，我挺喜欢这个称号的，是谁取的来着……忘了。那些家伙总是憎恨我，厌恶我，但却喜欢被我带回来的你。”

“因为我比你好看。”

“不，你曾经也长得很难看。”

愿眼睛瞪大了不少，习惯性地想伸手去抓住它，然后拔几根毛抱怨一番。但她勉强抬起的指尖，仅仅触碰到了一团虚渺的黑影，那些羽翼已不再真实。

她歪着嘴，多少有些遗憾。

“黑乎乎的……和夜空一样。”

“正好。”

古魔鬼之王的黑影，轻轻将一样东西取了出来。

书。

有些古老的封面，纸张也不再白亮。古魔鬼之王牺牲睡眠时间，翻了自己的宝库好久，才找出这么一本可以记载东西的书。

这是愿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本旅行日记……

前面的页码里，塞满了端正而古板的字画，非常详尽。

这是古魔鬼之王的字迹，就像和人类做交易时写的正式合同。但内容却不是坑蒙拐骗的合同，而是古魔鬼之王在女儿临行前，馈赠给她的旅行指南。

愿倒是在指南里，用红字批注出了不少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