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21章

“叽叽喳喳的烦死人了，不要再烦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为了父亲的名声，我还是会给你的——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

雨巫师满脸期待，但喜悦还没维持几秒，就变成了恐惧。

因为魔鬼的手，从黑雾中忽然伸了出来——带着一把极为凌厉的长刀。

刀刃扬起，迅速向雨巫师砍下。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但和刀锋一起到达的，还有魔鬼的一句话：“希望你醒来的时候能聪明些，想要多少就自己去争取吧。”

……

“什么意思？怎么一回事？”

听完黑猫家老夫人的话，这群人都困惑地眨着眼。人群里最焦急的，当然是领主·珍珠贝女士了，她完全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差动手抓住猫的头，掰开头骨窥探它的脑浆了。

“我不知道呀，这就是我见到的过程，我也觉得奇怪呢。”

老夫人从森时膝上跳回床上，活动了一下身体，又说：

“魔鬼砍完雨巫师之后，就动手把屋子打理干净了，就连我也被魔鬼拎起来送到了家门口，感觉还挺好心的？不过后来雨巫师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死了没？”

“呃……没死。”

仿佛想通了所有事，珍珠贝女士突然眉头紧皱，嘟哝着后来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我们的侍女发现的时候，的确是……屋子里有被袭击的痕迹，雨巫师躺在地上受了伤，昏迷不醒。医生好不容易照顾醒他，他疯狂骂了好一阵子。

然后一口咬定被人袭击，把‘保护不当’的罪孽推到了我们头上……后来就变成了战争威胁，我们开了一些价码他也没要，像疯狗一样。

直到后来，我们请来银月城的巴尔扎克大英雄，他才同意赔款让步。”

听完了这一切，森时倒是已经完全推测出了事情的全貌，觉得这位魔鬼还真是很有意思。

雨巫师召唤魔鬼，是为了力量之类的。

按他们的说法，雨巫师和佩达帝国都非常贪婪。魔鬼却不想用正常的方式满足他，但又因为被召唤出来总得守规矩，就给了雨巫师一个可以发挥的借口。

魔鬼动手砍了召唤者，又告诉他，挨了这刀就能实现欲望。

简直就像是在泄愤和找乐子，森时捂着脸忍不住坏笑，心想这魔鬼真有趣。

被袭击——雨巫师很无奈，只能利用这一点，强行让冻熊镇理亏。估计雨巫师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在疯狂咒骂魔鬼呢。

但森时搞不懂，就为了讨来几万枚金币和别的利益，雨巫师居然连这种慌都能扯出来……半点大国风范也没有，更别提讲诚信了。

也许这是个机会……

另一边——领主、老野猫、以及不知担任什么职位的几名随从，经过一番协商，也紧跟着在蒲公英这位外人的参与下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太不要脸了吧？这还是堂堂一个大国的特使吗？居然……做出这么厚颜无耻的事情？”

“珍珠贝女士，为了和平而付出的那些赔偿，难道已经出航了？”领主一位骑士追随者提醒道。

“呃——今早已经装船出航了，运向佩达帝国指定的交货地点。”

“该死，请马上派快船去拦截，我们不能白付钱给魔鬼的使者！”另一人呵斥着。

她严肃地点了点头，立即挥手让人去办。

始终处于事情之外的森时觉得纳闷，这种情况下应该让精通飞行的魔法师去拦才更快，或者是骑着被驯服的三足飞龙什么的，游戏那时候都靠这个快速往返地图。

她想着这些，忽然觉得腹部有点痒痒的，低头一看，原来是黑猫家的老夫人在用足尖戳她。

“感谢您唤醒了我，不知为什么，您很让我觉得亲近呢。”老夫人喵声说。

“不客气，我们也收了钱的。”森时意识到，留下来就是因为收了钱，现在事情办完便笑着站起身，“也是，你没事了，我们过一阵子就走，祝今后一切安好。”

她和蒲公英其实都想尽快从中脱身，但毕竟房间内的情绪正高涨，一群人骂着雨巫师的亲娘和诅咒，她俩还走不了。

“——黑猫二世阁下！”

“干嘛，领主？”

“我对一切既往不咎，只要求你将所有战斗奴隶租借给我，船回来我会支付佣金的。”珍珠贝女士在这时高声下着命令，“也请你本人出手帮忙，让我看看，本城镇最强的刺杀者还能不能拿匕首吧。”

“那家伙伤了我母亲，我当然会出手，别质疑我的孝顺。倒是你们，确信雨巫师还留在冻熊镇吗？”

“对，我来之前还和他约好下午一起吃饭呢……”她咬着牙，不知何时已经将赤红色的法杖握在了手中，“还有，被召唤来的魔鬼……很可能要对我们城镇下手，万幸老夫人没死，告诉了我们这么重要的事。”

森时和蒲公英已经悄悄汇合，二人对彼此苦笑着，都觉得是该离开了。她俩绕开吐沫横飞的人群，向门口走去，再不走就麻烦了。

身后，只听珍珠贝女士依旧高声提出问题——

“老夫人，请问魔鬼现在怎么样了？您知道它去哪了吗？我得动用军队去保护平民，至少要撑到圣棺帝国的人来。”

“不知道呢……不过，她送我来家门口的时候，倒是和我的灵魂交流过。”

“问了什么？”

略作回忆，老夫人回答：“问我知不知道四季者。”

“四季者……”

森时和蒲公英同时停下了脚步，离那扇门只有一步之遥，但双脚却凝固在了地板上——蒲公英捏紧了还没扔的橡木法杖，森时则目光低沉。

她俩拉低帽檐，生怕里头的一小片叶子冒出来。

当四季者这个名词出现，房间内的所有人都略显尴尬，总觉得是踩到了雷。老野猫的性情始终直率，带头一阵唉声叹气：“群花战争……多悲哀的一场战争。”

“别悲天悯人的，不想让我们的城镇变成群花之国那样的废墟，就努力对抗魔鬼吧——老夫人，魔鬼为什么向您问这个？四季者这个词……不是只存在于历史了吗？”

“她问我这里有没有四季者，我感觉挺愤怒的语气，像是要撕了四季者一样。我回答说‘没有，这里没有四季者’。”黑猫家的老夫人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哪里还会有什么四季者呢……”

“看来魔鬼是想找四季者做点什么？可能是猎杀，也可能是别的……不过都和这件事没关系了。毕竟那个种族已经是尘埃了。”

这时，珍珠贝女士拉住了森时。

“请您帮忙！您对魔鬼应该很了解吧？如果可以……那份治疗术的魔法卷轴也卖给我吧，这种特殊时期肯定会用上。”

“我们已经帮过老夫人了。”森时对那只老猫咪微笑，又严厉看向领主女士，“如果我不帮忙，你能知道这一切吗？所以我们仁至义尽，请别纠缠我们了。”

“我们会付钱、权力、领地，只求你能告诉我，该如何对付魔鬼？”

蒲公英注意到房间安静如冬夜，每个人都屏息看着森时，大家的眼中都蕴有一线希望，想听听这位格外美丽的少女能给出什么方法。

毕竟，这可是要和魔鬼开战啊…

……

（上一章比较特别，我必须独立出来，这章三千一，今天的两更是足额的，别担心……

对不起，我把剧情写复杂了一些，前面也挖了几个坑……别担心！都是深思熟虑后才挖的，我能好好处理。）

第一卷#037·没长脑子的小角色

森时并不想把自己的经验告诉这些人，毕竟不一定有效，还会增加危险性——人们会质疑为何她知道这么多。

但森时有一件在意的事，为什么魔鬼在找四季者呢……犹豫了好一阵，森时决定提供些小小的帮助。假如真打起来，她现在说的这几句话，起码也能拯救大多数平民。

“那张清单，就是救了你母亲的那张。”森时看着老野猫，“那些材料捣成泥加上一勺海盐，用魔法练成做成叶子的形状，会让魔鬼觉得讨厌的——我只知道这么多。”

说完之后，森时摆了摆手，又往蒲公英身边靠近，和同胞在一起才能感到安心。

“还、还有吗？”老野猫问。

“没了，我说过我只知道这么多。”

珍珠贝女士想知道更多，但表情却不太和善：“可否告知二位的名字和所属呢？我们和圣棺王国是非常亲密的盟友，二位应该就是圣棺王国的人吧。”

面对追问，森时默默摇了摇头。她将食指竖起抵在自己的唇上，然后露出深邃的微笑，示意自己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二人没再多留，甚至告别的礼仪也略过，带着门外的福福离开了。

城内热闹依旧，因为正值中午，到处是午餐的香味。虽然偶尔有士兵在嚷嚷“雨巫师究竟躲哪去了”，但整体氛围还算安定。自由市场同样维持着热闹，人们在为新收的蔬菜定价。

途径卖面包的小店，她俩格外默契，买了几个边走边吃。

“公主……”森时有些心事。

“是说魔鬼找四季者的事？”蒲公英完全理解森时想问什么，“森时，如果我告诉你……我刚出生的时候还有魔鬼之王来庆贺，你会怎么想？”

“会觉得是你长得太漂亮，连魔鬼也要赶来讨好。”

蒲公英笑出了声，赶忙擦掉嘴边的面包屑：“你……很轻浮嘛，居然会说这种俏皮话。”

“有什么轻浮的。”

“一般来讲，这是风流的贵族少爷才会说的吧？你可真是……”她又笑了起来，因为那句话真的很合她心意。

“公主，咱们回到正题。我印象中魔鬼和四季者也没有矛盾，为什么要找咱们？”

“可能是知道你被召唤来，想抓你去当魔鬼夫人。”蒲公英还了一句，但又立马摸着下巴，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像那么回事，“唔，还是不要抓去的好，我更希望你留在我身边。”

“会的，我只想留在你身边，谁也带不走我。”

毕竟她亏欠群花之国和蒲公英太多了，还有那位已幻化为风的荼蘼。

这话却意外让蒲公英动摇，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有些奇妙的情绪堵在那儿。感动、喜悦……但更多的是难以形容的悸动。

“我们还是尽快走吧，这座城市估计很快就要乱了。”森时几口咬掉面包，半点少女的矜持也没有。

“确实如此。”蒲公英只是随口回应，因为她始终看着森时。粗鲁的进食方式、写满专注的柔软脸庞，都让能让蒲公英心中的情绪继续涌出，真奇妙……

……

二人直奔上城区的交易市场，森时直接推开了交易所的门，找到出卖她们的交易员·脑浆史莱姆。

“噢，客人，我有个好消息告诉您，东西已经接近成交了，有个高价出来后就再没人加了。”

“我如果想的话，可以让你现在就脑袋开花。”森时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悦，反而有一层阴冷。

“……我、我哪里做错了?”脑浆史莱姆困惑不解，推开身边总有的文件，跳到地上仰望着森时，几根触手慌张地摆动。

森时默默将火属性的中级魔法·火蛇聚集在了手中，它将房间染得通红，随时等候攻击命令。维持着这样的威慑力，森时质问——

“保密不是你们的铁则吗？领主怎么知道是我在卖魔法卷轴。”

“好吧，我坦诚！这不是出卖，而是交易！‘铁则’并不代表牢固，而是代表打破它需要花更多力气，所以领主给了不少好处。”脑浆史莱姆语气有些卑微。

“很好。”森时收起魔法，毕竟这是个还算诚实的回答，“你们已经想好，用什么来让我消气了吗？万一我出去宣扬你们的信誉糟糕，那影响就大了。”

但脑浆史莱姆并不害怕：“如果你这么做，那你的卖家身份就会暴露，这笔拍卖也可能会作废……过一阵子城市陷入动荡，您的卷轴可能也会在动乱中遗失呢。”

这是极为赤裸的要挟，连蒲公英和福福，也愤怒地打算上来帮忙讨个说法，但森时拦住了她俩。

“既然你这么说。”森时收起了威胁的那套手段，低声改口道，“那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说真的，您这种魔法师还真是把我吓到了……还好魔法师都很聪明，您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