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第20章

森时觉得如果是个小光球，那倒还能接受，早知道就直接找老野猫要盐了。不过福福不太高兴，嘟着嘴拒绝了：“很麻烦，要穿脱衣服的。”

福福大大方方抓住森时的手，以轻柔的方式舔舐起了手心。滑腻的触感让森时发痒、凉凉的也很舒服。但又十分羞耻，因为不断有透明的盐水留在上面。

“这不是人，这不是人……这是个精灵……是无机物……”她只能不断提醒自己

第一卷#034·唤醒猫咪的魔法

舔了可能有一分多钟，福福才停下对她手心的攻势，擦擦嘴上沾着的盐分，小声念着“四季者舔起来真舒服”走开了。显然，盐精灵的思维模式和人类完全不同，所以就算是做完这么羞耻的事情，也还能若无其事。

至于森时，盯着手上那一层淡淡的盐，花了好一阵子，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被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花式舔，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害羞的。

她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还好没耽误……

森时将新鲜的海盐洒入一个装满绿色汁液的容器，和里头的东西混杂在一起——这就是最后一步了。她列出的清单里，全都是可以驱散邪恶的植物，然后将它们捣碎混在一起，塑形成叶子的形状。

森时花了些精神力，用魔法练成将它做了出来，看起来只是薄薄一片的树叶。很成功，和森时记忆中的完全一样，它足以庇护被折磨的灵魂。

“醒来以后，听听是怎么回事就走吧……”

她虽然也想和蒲公英尽快离开，但雨巫师——以及他背后的帝国都是二人的大敌，这是能更了解敌人的机会，不能白白放弃。

考虑着这些东西，森时推开了门，瞬间就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

“……人变多了？”

不光有老野猫一家子，还有些看起来很强的仆从、奴隶——但也有之前没出现过的人，显然不是猫咪家族的成员。

尤其显眼的，是位穿着红法袍的金发女魔法师，和所有人都不同，唯独她坐在椅子上。她的身体笼有纱雾般的高贵和神秘，但感觉熬了三个通宵一样，那张疲惫的脸看着就让人想睡觉。

【等级79·海贸女王·珍珠贝女士】

森时觉得自己这双眼的确很方便，不用费尽周折去询问，就能直接确认对方的身份。既然会叫这么个名字，那不是这里的领主，就是领主夫人。

整座城镇都在咒骂的对象，做出屈辱让步的，就是这位漂亮女人。

领主会来这里也不足为奇，毕竟佩达帝国的使臣很可能是魔鬼的使者，但凡智商正常的领主都会过来问问情况。

森时对这位领主是没多大兴趣的，反正游戏时代也没少和大人物打交道，就连某国的国王也一起在副本里奋战过，而且国王还是专门拖玩家后腿的NPC。

森时目光扫向别处，总算是发现了她家公主。蒲公英藏在角落里让自己保持低调，和森时四目相视时才报以笑容，她俩都觉得，在这浑浊而复杂的世界里，对方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是能携手抵御孤独的同伴。

——“这位是领主珍珠贝女士，我想您也知道吧。”

“知道，领主您好，那么就这样，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在尴尬的互相介绍和烦人礼节继续之前，森时拉低帽檐，打断了打算开口介绍的老野猫。她将制作好的那片叶子交到老野猫手里。

“放在额头上，然后呼唤她的名字，就能将她唤醒。”

“噢……好、好。”

森时的漠然让珍珠贝女士站了起来，她用刁钻的语气说——

“确实，现在不是和我话家常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您的来头，但说不定该致以低姿态问候的人是我——如果您早一天拿出那份魔法卷轴，让我将城镇的爵位送给您也无妨啊。”

气氛有些凝固，看来是商会的人嘴巴不严——然而森时没理会领主的挑衅。

她伸手拍了拍老野猫宽阔的肩膀，让他别愣着。老野猫前脚进去，森时和蒲公英便后脚跟上了，至少在病患的床前，珍珠贝女士会收敛些吧？

那片特殊的叶子，盖住了苍老猫咪小小的头，光是这样，房间的阴郁就被风卷残云般吹散，叶子正在发挥作用。

“母亲……请您醒来。”老野猫呼唤着。

“你知道把我叫来会影响多少事吗？最好是能给我个解释，否则加上你撤走奴隶的事，我会好好追究一番的。”

老野猫没理会，又呼唤了一次自己的家人。

忽然，猫咪头上的叶片动了动，然后一张睡眼惺忪的猫脸抬了起来。它看了看周围，张开嘴巴打了个很大的哈欠，粉舌头跟着卷起。

所有人都在看着猫咪打哈欠，仿佛这是很少见的事。

“喵……好、好痛苦的一觉。”

它发出了能被人理解的喵叫声，又伸出格外灵敏的爪子，将叶片勾到自己鼻子前嗅了好一阵。

“舒服了。”

“母亲……”

虽然本该是值得拍手叫好的一幕，但森时怎么看都不太舒服。虎背熊腰不怒自威的老男人，在对一只娇小而老态龙钟的猫叫“妈”，可能这就是异世界吧……

那只猫坐了起来，尾巴时不时挥动，压根不像是差点死掉的老猫，反而还挺讨人喜欢。

“我知道你们要听什么，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虽然之前沉睡，但灵魂还是醒着的。”它的语气很调皮。

“黑猫家的老夫人，您真和雨巫师做交易了？”珍珠贝女士主动开口，对它倒是多了些尊敬，“难道他是让您濒死的原因？”

“没错，小丫头，他向我们家买了一批奴隶，是为了……在你的宅邸里召唤魔鬼，怕不怕？”

……

据这位老猫夫人讲，当天某位匿名的客人要求买十个健康强壮的奴隶。

由于交货地点特殊，再加上那一家子都忙着别的生意，她就亲自去送了——交货地点是领主的宅邸。

因为佩达帝国著名的外交高手，特使雨巫师，正好来到了冻熊镇进行每年的例行访问，被招待在领主宅邸。

交货过程很私密，连领主的护卫都没发现。正因为如此，猫的好奇心被激发了出来，她便悄悄潜入了领主宅邸，想看看雨巫师是不是又有了什么特殊爱好，要和这些强壮奴隶进行十人车轮战之类的趣事。

毕竟雨巫师作风一向不好，嗜赌成性，而且贪婪至极，总是拿国家的强大来威胁弱小的外交对象。

结果却见到奴隶排着队被杀死，灵魂被供奉给魔法阵，雨巫师正在进行魔鬼的召唤仪式

第一卷#035· 被称为魔鬼

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的黑猫家老夫人，并没有详细描述召唤魔鬼是怎样的场景。

然而森时心中倒是浮起一幕幕画面：在砖墙遮了阳光，只有蜡烛微光的房内，狂笑着的雨巫师杀害奴隶，血泊盖过魔法阵，每个人的灵魂都被禁锢……

黑猫家老夫人缓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那时候雨巫师说着‘不够’，‘怎么回事’之类的话，很惊慌呢。我也被这场景吓到暴露了出来……唉，他发现了我，毕竟我太老，肉球磨损太厉害，走路都有动静了。”

它舔起自己的毛来，两不误地继续说：

“求饶也没用，我就被抓到魔法阵上，还想着是不是要死了——万幸，留了半条命。我被施加了那个什么……‘庇护所？’总之就是那个，这好像才够召唤魔鬼的力量，不过我的灵魂倒是还醒着。”

雨巫师的手段很狠辣，根本不会在乎区区一个年迈的奴隶贩子，更何况对方发现了自己的恶行。

魔鬼永远是禁忌，即便在最光伟正的“英雄叙事诗”里，吟游诗人也没胆量将魔鬼写进去，专门让英雄砍死，毕竟可能会招来真正的魔鬼报复。

雨巫师不可能放它回去。

“后来加上我当做祭品，魔鬼——降临了。”

“您……您说他真的在我的宅邸里召唤魔鬼？我怎么不知道……”珍珠贝女士捂着脸。

“毕竟最近是蔬果收获的季节，秋收时您肯定会外出办事呀，我可爱的小领主。”它收起猫舌头，用四条老腿跳到了森时脚上趴着，“各位，我见到魔鬼了。”

除了森时之外，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那种鬼东西出现在这座城市里了。就像夜晚游荡的鬼魂没人敢惹，魔鬼也拥有同等地位。

“魔鬼……长什么样的？”蒲公英大胆提问。

“很难讲，鬼魂还没出来抢走人类的夜晚时，你们看过遮挡月亮的黑雾吗？很阴沉……很磅礴。”

有点年纪的人都点着头，他们都经历过鬼魂尚未出现的时代，当然见过天阴时的夜晚。

“魔鬼就像那片夜空，我没办法描述清楚。它可能是月亮，却故意把讨人厌的黑雾当衣服穿在身上，但内在却没那么讨厌……呃……我说不清那个感觉。”

“能再具体些吗？老夫人。”

“不行啦，别难为我。”

没人听得懂它对魔鬼的形容，只能从冷峻的猫脸上窥得一二，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去构思魔鬼的恐怖外表。

珍珠贝女士尘趁着这时，已经派遣了自己的几个手下回去，准备征召军队戒备魔鬼。就算要和佩达帝国开战，也仍要这么做。

办完，才听黑猫家的老夫人继续讲魔鬼的事——

雨巫师虔诚地拜在魔鬼脚下：“请给我更多力量，现在是危急时刻，我的国家需要您。”

魔鬼没有理会。

雨巫师又一次开口——“请按古老契约所约定的那样，将力量借给我们！我尊敬魔鬼，正因为你们言而有信，而且绝不贪婪，只拿走应得的部分……”

魔鬼第一次开口，用让人听了就头骨发痒的声音。可能拿锉刀把声带磨成碎片再发声，才能得到这种嗓音——

“这里，看不见拂晓时分的天空吗？

第一卷#036·看起来是要开战了

这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雨巫师疑惑了好一阵才站起身，不再对魔鬼顶礼膜拜。他凝视着眼前被黑雾包裹的魔鬼，过了很久才挤出一句话。

“你……不是那个魔鬼，不是我们国家的老朋友。”

“我的确不是。”

“我召唤魔鬼是有所求的！你能回应我吗？”

雨巫师用上了近乎威胁的语气，却只换来魔鬼的一阵嘲笑，那笑声如同一千条蚯蚓爬过眼球，让人难受至极。接着，魔鬼又一阵讥讽——

“好浓烈的贪欲啊，人类。”魔鬼说，“像瘟神一样游走在世界各地，享受着各地领主的盛情款待，你却不断威胁对方，从中榨取更多利益。如果有人不答应，你就搬出自己国家的伟大军队。”

“这是为了我的国家，也是我钟爱的赌博。”雨巫师不为所动，但又一次屈膝跪地，“无论您是哪一位魔鬼，我召唤了您，您就该听从人类卑微的愿望。”

“是啊，可你又能给我什么？”

“魔鬼只要一样东西……那就是灵魂，更多的灵魂！您想的话，这座城镇的所有灵魂都可以归您，这里十分孱弱，是最好的灵魂收割地。”

魔鬼没有立即回答，翻看着手中一本古朴的厚书，被黑雾包裹的眼和手在一页页书面上游曳，最后魔鬼似乎确认了什么，满是期待地说——

“嗯，海港城市吗……我得去亲眼看看这座城镇。”

“好，这里有很多人类，有很多健康强壮的灵魂……您会满意的！”雨巫师的眼珠在转动，不知在图谋什么——“我见过你们魔鬼中最强的家伙，它很暴怒但也好打交道……您似乎不太一样。”

“哪里有出口？”

“左边——”

雨巫师指着路，又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指，自己居然在为魔鬼指路？

“……您真的是魔鬼吗？还挺古怪的。但这股气息，对，比一直约束我们国家的那只老魔鬼还要强……我本该召唤出它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