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等等？！”古魔鬼之王忽然呵了一声，相当急切。
“嗯？”
这个不起眼的细节，使两位老辈面面相觑，似乎觉得事情超出了预期。
古英雄也不再泰然，沙哑地自问起来：“雾……莫非是厄雾？不对。”
“是啊，不对。厄雾虽然也是麻烦，但不至于将时间点也遮住。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麻烦，是以‘雾’的形态出现？”
“唔嗯，时间精灵看见的东西，都必然是巨大的事件……但庞大到连准确预言时间也做不到……也许，是四季者饲养的厄雾？”
“不会吧，哪怕是那个级别的厄雾，也不至于……四季者本人倒是有可能。莫非是……黑暗？”
“不可能，它们最多只是旁观，不会亲自带来灾厄。”
他们二人谈起了许多非常深入的内容，这里头的密辛，设置大大超出了梅丽娅的认知，让她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古魔鬼之王叔叔，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一卷#308·魔鬼之界的密谈（下）
“时间精灵这个物种，能预言一些巨大的事件，多数是灾难。如果近期的灾难，真的是原初之恶，那时间精灵看见的东西，只会是一片荒凉的世界。”
“但……”
“看到的却不是……”梅丽娅的眉头攒紧，像被猫蹂躏过的毛线团。
古魔鬼之王、菲南达，还有森时曾深入了银月城之下的遗迹，目睹了旅行的灵魂想要唤醒原初之恶的事。因此，听到“时间精灵预言灾厄”，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以为时间精灵预言的灾厄，正是原初之恶。
这也不奇怪，霍奇也跑来透露过自己在做什么。
但没想到，问题还不仅如此……
有更大的问题，凌驾于原初之恶之上。
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是以一团黑雾的形态出现？强到盖过时间的流动？古英雄陷入了沉思，古魔鬼之王也同样如此……
忽然——它的鹰目骤出一点闪光，悄悄看向了自家女儿……
但没有理由啊……
古魔鬼之王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赶走了。
与此同时，愿不想去思考那种麻烦事，干脆和挚友讲起了悄悄话，互相读着对方的唇语。
“小梅丽娅……你来是找我玩的吗？”
“我也想……但显然是来找援兵的，找你爹出马去轰掉霍奇。我带了丰厚的代价来，但你爹不答应，呜……”
“代价不够？”
“不，是我来迟了。霍奇很狡猾，提前和你爸爸做了交易，换取它不出手，唉。”
这让计划全乱套了，古魔鬼之王本该成为人类世界最后的保险，但毕竟它很有原则，给够灵魂就可以交易……
本来，梅丽娅还琢磨着，请动撕碎真理的太古厄龙·菲南达，送棺者·森时，再加上古魔鬼之王，组成豪华真神三巨头，去碾压一切呢。
愿同情地摸了摸她的头：“那魔鬼之界的其他人呢？也许会帮你？”
哪怕被好友如此安慰，梅丽娅也仍旧觉得苦涩，娓娓讲出难处。
“我家爸爸，当年虽然打服了很多强者，但也有很多强者记恨他……再说，你们魔鬼之界的情况很多人都是隐居的，不想出去打架。”
到这儿，愿马上指了指自己，即便不用诉之唇语，也可以传达意思。
“我帮你。”
“才不要，你就老老实实当花瓶吧，我可不想让你有裂痕。别担心，人类世界也可以执行B计划，找送棺者和菲南达坐镇，然后集合全力去轰霍奇，只是没那么大把握。”
“这样，能赢吗？”
她面露难色，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不好说。”
这趟来，除了请古魔鬼之王、借魔鬼之界的传送门，她还特意问了许多关于霍奇的事。结果了解到，那位邪神极为古老、强大，而且还狡猾得很。
恐怕对方也捏着些底牌，才敢如此大摇大摆与人类世界为敌。更麻烦的是，与它结盟的是隐藏于世界深处的“旅行的灵魂”……
梅丽娅本来还藏有私心，那就是想尽量多让圣棺王国损耗国力，这样，将来她就更有底气，把送棺者请回混沌之土。
但眼下的情况，实在是不够理想。
“——无论如何，原初之恶被唤醒，都是眼下要面对的第一件事。”古魔鬼之王沉声开口，打破了寂静，“但我帮不上忙，因为我与霍奇达成了交易。”
“我理解……”
“愿，你也别去找事！”古魔鬼之王久违地端起了父亲的架子，呵斥了一声。
愿很疑惑，为什么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轻易看透了呢。她的确有想法，打算悄悄去和霍奇打一架来让自己爽快一下……哪怕要付出生命为代价，但也没关系。
“总之，我们魔鬼之界恐怕难以出力，只能借你们传送门。”
“我理解。”
梅丽娅叹了一口气，哪怕失望，也无可奈何。
除了有过交易之外，古魔鬼之王还有别的理由不插手这件事。实际上，魔鬼的贵族阶级很多，这又是另一股强大的力量，但这股力量无法外借。
忠心于猫头鹰的魔鬼贵族们，都在暗中准备着一件事。时间紧迫，根本不容许有一点一滴的浪费，所以魔鬼之界确实没有办法伸出援手。
好在，人类世界还有一个强大的依仗——至少古魔鬼之王是这么觉得。
“愿，送棺者在哪里？事情这么严重，她还能坐得住吗？”
“不知道……”
“你把我的羽毛，当做代价给过她对吧？”
愿点点头，是有这回事，那还是初次见面时的事儿了。
古魔鬼之王伸出翅膀，对着那些精神力幻化成的羽毛开口：“对面的，是送棺者吗？我是你的友人，古魔鬼之王·罗恩·斯托尔特。”
一阵沉默，所有人都期待着。
“可我是蒲公英啊……哦不，我乃历史悠久的群花之——”
“噢……找错人了，抱歉。”古魔鬼之王收回了自己的翅膀。
顺带一提——某家糕点店内，死活等不到森时的蒲公英一头雾水，被猫头鹰羽毛装饰过的法杖突然发声，把她吓了一跳。
古魔鬼之王望向梅丽娅。
“有办法联系上送棺者吗？你们人类世界需要她。”
“嗯，可她不理我……”梅丽娅低下了头，她实际上用通讯笔联系过森时好几次，但都没有得到回复。同样，圣棺王国的人也是如此，魔法通讯装置得不到回应。
这不太对劲。
再加上时间精灵所看见的，足以遮住时间流动的黑雾，所有人都不知不觉有点心慌。
“那个……我不想闲着，就由我去找她吧？听说，她昨天去了个人类聚会，今天应该走不了太远。”愿把玩着福福，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这个……不准去惹海神。”
“嗯，我听话，不去就不去嘛……”愿小声地嘟哝，“啧，区区海神……”
“别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傻女儿，我当然知道你比它厉害，但你经得起这么折腾吗？算了，如果你去找送棺者也好，这件事确实不能疏忽。”
古魔鬼之王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
愿去寻找森时，找得到，可以得到真神的庇护，人类世界基本可以安稳下来。如果找不到，至少也会有事可干，不会想着去和海神硬碰硬
第一卷#309·繁复的花语
这场不算长，但也不算短的谈话暂告段落。
和其他人不同，古英雄不算是当事人，便默默离开了古魔鬼之王的石穴。他离开人类世界已经很久了，早过了凭着一腔热血厮杀的年纪，对人类世界也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抵御海神的事，自然就落在了人类世界的居民肩上。
“小梅丽娅，你不回去吗？”愿忽然问，“我来的时候，发现厄雾开始有动静了。”
“动静？”梅丽娅还没有收到类似的消息。
“我是从银戒城来的，正在遭受厄雾的侵害。”
“……怎么会？这么快？”梅丽娅立即站起了身，难以再维持从容，“昨天我们收到消息，着手召集魔法师……怎么今天就局势恶化了……”
“因为海神提早做了许多准备吧。”
“果然……全世界范围内的厄雾消失，是为了蓄力。”
很快，她恢复了些冷静，按继承自父亲的思维方式琢磨起事态。
“趁强者们被聚集起来，一度藏起的厄雾趁机袭扰……海神果然做了很多准备，居然如此精准地知道我们的动态。”
“那？”
“看来计划得提速了——咱俩要一起走吗？”
愿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我之后才走，不能耽误你。”
梅丽娅没有墨迹，上前深深拥抱了几秒挚友，在她耳边说了句“感谢”后，便扭头离去了。和闲暇的愿不同，她肩负着的责任份量十足。
望着这只年轻女妖离开，古魔鬼之王又恢复了往常的倦态。
“你呢，愿？”
“我……先去收拾一下。”
离开古魔鬼之王冷清的宫殿，她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花了好大力气，才在荒芜的魔鬼之界做出恰当容器和水，小心翼翼养护好了那束卡萨布兰卡花。
这是来自四季者的珍贵礼物，就留在自家。
至于那个猫头鹰模样的玻璃工艺品，愿也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枕边。就像小时候，那只猫头鹰总是站在这里，沉默地看护痛苦不堪的女儿。
当愿也打算离开的时候，古魔鬼之王没忘记嘱咐。
“记得，别招惹海神。”
“嗯。”
“每隔一个小时就和我联系一次，还有，人类世界现在是冬天了吧？多穿件外衣……”
愿的事并不急，她只是微笑着抱起了语重心长的猫头鹰，享受临行前这再平凡不过的父女时光。她还有些稀奇的谈资，想分享给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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