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呃……需要让福福去看看吗？”
“可是，我不知道森时姐姐在哪……”盐精灵从愿的头发里钻了出来，像是在拒绝这份苦差事。
“这个嘛……人群里，头上有叶子的就是她，绿绿的应该很显眼？”愿试着提意见，不过她自己也想通了，四季者平日里都戴着帽子，怕是不那么好找。
蒲公英摇着头，又坐回椅子上啃起早餐包，同时张望每一个过街的人……但都不是。
“魔鬼。”
“嗯？”愿下意识应声。
“我向你提出一笔交易，你去把森时带回我这儿……要什么代价？”
“不不……公主，我是人类，需要我帮你叫个魔鬼来吗？”
说着，她不知从哪变出一枚染了血、泥土的弯曲铜币，那正是找魔鬼的敲门砖，任何时候都管用。和福福一样，她也想拒绝这份糟糕的苦差事。
但她拿出硬币，也是认真的……她想见森时，听听看她会不会去解决霍奇。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骚动的声音。
是一队穿着盔甲的军人在跑步前行，因为沉重的步子整齐一致，节奏紧凑。而期间，还夹杂有武器碰撞盔甲的脆响。这显然是来自圣棺王国的世俗军队，训练有素，而且各个出身良好。
但附近的人都很困惑，不知为何，银戒城最精锐的守备部队都出动了。
也有人会为此开心，甚至满头的叶子都翘起来了。
“看来，森时回来了！”蒲公英斩钉截铁，还一脸神气，“肯定是东西卖了大价钱，然后军队护送回来。”
“可……她不在里面。”愿正在窗边，看了看那队急匆匆的守备部队，没发现头上有叶子的。
“啧……”蒲公英很不爽，“那……这些人是干嘛去的？出海捕鱼吗？”
愿也好奇这一点。
于是，她在军队走远之前，掏出了仅剩的一个金币，对它加上某个小魔法。这是只在魔鬼之间流传的太古魔法体系·代价系魔法。它会借用古魔鬼之王的王权，来进行单方面强制交易。
但由于需要的代价总是过大，这种魔法被扔在历史里积灰发霉。
如今倒是正合适。
这枚金币被愿抛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一段段文字浮现在她眼前。
“你做了什么？”蒲公英非常好奇，刚才的魔法结构很特殊。
“用金币购买了知识。”
“啊……还能这样？”
“嗯，支付应有的百倍代价，再加上足够的精神力，就可以达成单方面的强制交易。不过会这个的，只有最古老的那几位魔鬼——当然了，还有现在的我。”
她得意地点点头，把这个平常没什么用处的小魔法稍微炫耀了一下，然后换到下个话题。
“——是厄雾。”
“果然吗？”
“嗯，我用金币作为代价，放到了那队人的指挥官兜里。而交易达成，我从他的记忆里得出结论，就是要去对抗厄雾，似乎这不是什么秘密。”
说到这里，愿跑到前台，从正在招呼客人的雀斑少女那儿要了些面包当早饭，才跑回来一边吃，一边继续同蒲公英探讨正事。
“原初之恶确实要被唤醒了，应该有不少和往常不同级别的强大厄雾，打算对付你们人类世界。它们是来收集营养和灵魂的，大概也蔓延到了这边吧……”
蒲公英能够理解，既然这次灾厄将要发生，那么厄雾的到来是迟早的。可没想到，会这么快。但她只是因对方的速度而小小吃了一惊，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更重要的是，她大概想通了另一个“为什么”。
恐怕就是这件事，阻碍森时回来陪她旅游。森时是这个信仰文化圈内的真神，在危急时刻去保护这一切也能说得通……森时身为四季者，结果还是不愿意置身事外，来观望人类世界。
明明被厄雾摧残的世界，也算是很有趣的风景……
“原初之恶需要的养分不会太多，大概是……”愿掰着手指算了算，才接着说，“大概带走几千具灵魂，就可以让邪神霍奇展开仪式了。”
“那为什么还要挑这个地方下手？圣棺王国的力量强大，厄雾恐怕带不走什么灵魂。为什么不挑个小国家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呀，太复杂了。”愿一脸无辜。
“……那你这一顿分析又是？”
“我的意思是，邪神的仪式恐怕很快就要开始……看来，没有时间闲逛了。”
她望着窗外，目光不知看向了多遥远的地方。虽然还是若无其事地吃着面包，可明显被别的东西转移走了注意力。
看着这样的愿，蒲公英认真地问：“你打算自己动手，去解决霍奇了吗？”
“如果必要的话……但讨厌霍奇的似乎不止我一个，还得去问问呢。”
“嗯……”
蒲公英并不意外，她早就有了这样的倾向……确实，既然事情的齿轮已经在相互咬合，那么她也该启程了，否则会来不及吧。
一番犹豫，蒲公英还是没想好阻拦的话语
第一卷#307·魔鬼之界的密谈（上）
就这样——愿启程了。
说不定，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她必须亲自面对一场麻烦的战斗，或是按一如既往的样子做个旁观者。无论如何，她都不怎么喜欢那尊掌管大海的邪神——
离开借宿的糕点店之前，她没忘记收拾好行李。
虽然所谓的行李，就是昨天收到的那束卡萨布兰卡花，昨夜买到的猫头鹰玻璃工艺品——以及福福。
“你盐分充足吗？”
“嗯。”
“那就陪我回魔鬼之界一趟，否则你又要嚷嚷着肚子饿，让我给你开个通往大海的门了。”
福福在她手中闪着淡淡的光泽，虽然又见到发放免费食物的摊子，可现在愿不饿，可以替福福省点麻烦事。这座城市的样子倒是一如既往，繁荣而平和，毕竟人们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要来。
如果下次来的时候，也能这样就好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愿的下一步踏出，便离开了街道、城市。
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先得和古魔鬼之王打个招呼。
魔鬼之界的气氛不太对劲，像是经历了什么，以及有什么正在发生。愿好奇着，从高处来到集市，想来魔鬼聚集的此处，打听下她离家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这里一改往常的冷清，除了魔鬼之界的本地居民外，还多了数以千计的外来者。
罕见的事。
人类、亚人种、拥有恶魔血统的各种族裔、机械人偶、许多被驯化、有灵智的怪物，甚至还有龙的踪影。这大批的外来者，都是人类世界的居民，如今各个面目严肃，整装待发。
千人的队伍虽谈不上浩浩荡荡，但这里头几乎没人是弱者。
整体气势磅礴，使周围的魔鬼们也紧张不已。
“是混沌之土的人？这是……噢。”
愿充满好奇，但立马明白了，恐怕是来借用魔鬼之界的传送门吧。面对原初之恶的苏醒，人类世界也在集结力量，虽然代价昂贵，但透过魔鬼之界的传送门，确实最为迅捷。
但这些人之中，她熟悉的小梅丽娅不在……
愿没有多停留，继续向魔鬼之界的更深处走去。
荒凉的赤色土地上，永不熄灭的劫火像灯笼一般，装点在几株枯死的黑树枝条上。而只剩骨架的乌鸦尸体，则被树枝贯穿，这是不知几千年前留下的痕迹。
这是愿熟悉的回家之路。
古魔鬼之王居住的巨大石穴就在面前，愿心中有浓浓的亲切感涌出……嗯，已经到家了。
但和往常不同，没了那些在附近觅食的奇异怪物，可能是古魔鬼之王最近不再懒惰，经常出门的缘故？她走入石穴，顺便点燃两边墙壁上的魂火照明。深处的王座上，古魔鬼之王没有入睡。
今天还真热闹，有两位客人。
一位，是愿也很熟悉的老爷爷，被称为“神话的句号”的古英雄。因为和古魔鬼之王有些古老而奇异的交情，还有一笔漫长的神秘交易，所以这位干脆也来这边隐居了。
另一位，则是抱着手，表情严肃的梅丽娅。
不知他们在谈些什么。
那只总是懒惰、嗜睡的猫头鹰，以高傲的姿势，站在自己的王座上，还垫着愿前段时间给它买的枕头。
古英雄则在一边沉默，抽着粗糙的手卷烟，似乎谈话的内容不简单，以至于他的表情比往常还严肃。
愿的脚步声吸引了三人注意力——
见到愿来，古英雄立刻掐灭了刚点燃的烟，随手唤来清风将空气净化，换上和蔼可亲。他可是看着愿长大的，和魔鬼之界的其他人一样，都很珍视这位余命无几多的少女。
“……愿！”见到挚友，梅丽娅立刻打起招呼。
“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愿轻轻摸着头发，表示歉意。
“无妨，虽是正事，但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古英雄又说，“你父亲刚刚还提到了你。”
“肯定是在念叨……”
“愿！终于知道回家了？晚上都怎么过的？没被花言巧语的人类给哄骗吧？人类的食物很多都有毒，你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吧？这期间都去了哪些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吗？给我讲讲。还有，你是不是又去随便同情人类了？交易对等不要忘掉！对了，集市之前出了点问题，不过你的小木屋还在……四季者们没欺负你吧？”
古魔鬼之王喋喋不休，同时精神很好地扑着翅膀，那张不断开着的鸟喙，还藏有至少一万条可以用来关心女儿的话。
愿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才好，干脆捂住耳朵。幸好，之后古英雄拍了拍它的王座，这才打断它。
“噢……失礼了。”古魔鬼之王低下头，似乎有点难为情，于是立刻改了话题，“愿，你也来加入吧，我们在谈很重要的事。”
“谈什么？”
“当然是怎么对付霍奇了。”
梅丽娅态度亲昵，双手搭在愿的肩上，轻轻把她推到自己旁边坐下。
这个足以撼动世界的消息，是从时间精灵那儿传出的，猫头鹰大师、B、蒲公英，她们同时聚集在一家平凡无奇的糕点店，听见了珊所做的预言。
似乎这就是如今的议题——
“时间精灵……有做出准确预言吗？原初之恶会在什么时候被唤醒？”古魔鬼之王问。
“没有。”
梅丽娅否定，她从B那儿听来了全过程，又完善了些细节——
“说是……被一团黑雾包裹，看不见具体的时间点，但就在近期，三天内，两天内，都有可能。所以我召集了我国的力量，借用魔鬼之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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