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为了猎人 第93章

作者:黑巴洛克

就在这时,斯玛特的身体却像一个被灌水的气球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膨胀起来,只听嗤嗤数声,修道袍被迅猛扩张的身躯撑破,皮肤撕裂并硬化,浮现出粗糙的纹理,但与此同时骨骼却在皱缩。斯玛特此刻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肉体炸弹,尤利尔本能地选择了退避,向后一跃,退到了几步开外的地方。

最终,斯玛特完全丧失了人形,变成了他所侍奉的主人的模样——一条巨大且丑陋的灰色蠕虫——而斯玛特那张肉瘤密布的畸形脸庞,就嵌入在头部的位置,一对铁灰色的眼珠飞快转动,捕捉到了尤利尔的所在。

“闹了半天,原来是一出老套的家庭伦理剧……”尤利尔颇感讽刺地苦笑了一下。

原来斯玛特·盖席恩所说都是事实,他竟然是迪恩尔的代理人。这对同胎兄妹之间的关系并不如普世诗篇里描述的那么和睦,迪恩尔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但祂只是一味的,不加选择的随意吞吃,而芙尔泽特更加理性,且充满了控制欲望,北地人民崇尚母性的信仰方式赋予了她绝对的统治权,尽管两者“相亲相爱”,但贪吃的迪恩尔绝不会满足于现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祂首先就要挣脱芙尔泽特的管束。这样一来,处刑党不惜毁掉双子教在北方的根基,进而南迁的荒唐意图,便又得到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忽然,巨型蠕虫扬起前身,张开三瓣状的口器,露出一排排尖锐的利齿,从腹腔内喷出一大团绿色的黏液。尤利尔闪避稍慢,衣摆沾上了一点黏液,便迅速被腐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来。

落地之后,尤利尔不作停歇,左腿用力一蹬,径直冲向那庞然大物。虽然庞大的身躯带来了非同寻常的压迫感,但战斗的胜负从来不是以双方的体型为评判标准,过于庞大的体型更多的时候只能充当活体标靶的存在。

尤利尔在快速奔跑中,侧身避开一团腐蚀黏液,紧接着左脚一点,腾空而起,照着蠕虫头部那张畸形的人脸劈砍下去。

但刀锋反馈回来的实际触感,却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坚硬,犹如砍在了一堵花岗岩上。

糟糕,尤利尔心里一惊,在看到那张人脸张开嘴时,他下意识地踏在怪物坚硬的皮肤上,向后一个翻滚,恰好避开了从它口中射出来的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锥刺。那枚锥刺掠过衣摆,倾斜地射向了上方,应声洞穿了一扇天窗,玻璃渣像雨点一样哗哗落下。

尤利尔来不及喘息,迅速退开到安全距离,看着怪物的皮肤颜色,由灰白逐渐加深、变红,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会变得越来越棘手,而自己的体力已近告罄,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孤注一掷,一决胜负。这让他开始有点怀念在旧镇的那段日子,怀念堕落之血所带来的力量。

“这次可不是无偿劳动,你最好能拿得出点像样的报酬来。”刀刃一挥,尤利尔右脚轻踏地面,一团白炽色的火焰随即自地表盘旋升起,灼热的气浪掀起他漆黑的衣摆和灰发。

在距他右手侧不远处的墙边耸立着一排十二英尺高的书架,金发红裙的芙尔泽特就盘腿坐在那上面,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这场无趣纷争的最终结果。“前提是你能活下来。”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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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S:话说龙石岛联盟只用了两集就全线崩溃……这赶工痕迹也太重了吧,有点看不下去了。

另,八月份啦,又到了求月票的季节~*'?`)'?`)*'?`)*'?`

第九十章 不同的道路

到处都是横陈在血泊里的尸体——无头的尸首、被半截断剑刺穿头颅的重装步兵、趴在石雕底座上,背部扎满弩矢的教会猎人,以及被长枪贯穿胸膛,却至死保持着跪姿的三狮骑士——每一片染血的甲胄上遍布凹痕与窟窿,诉说着战斗的惨烈。旗杆折断,旗帜浸没在鲜血之中,让人难以分辨这满地残缺尸首的所属阵营。还未跨过教会的大门,浓烈的血腥便扑鼻而来,令索菲娅一阵眩晕,扶着墙壁才能勉强保持站立。

曾经神圣不容玷污的教会司所,如今已是面目全非。城防军正打着血脂提灯,一丝不苟地清扫着战场,确保不漏过任何一名苟活的逆党。自从克劳斯祭司和安德里圣牧师相继惨死后,索菲娅就知道这天迟早是会到来的,在父亲治下的领域内,绝不允许出现能够动摇沙维在北地绝对统治地位的势力,这场清扫行动是势在必行的。然而她没有想到,清扫的过程是如此直接粗暴,不留任何回旋余地。

瓢泼而下的鲜血,不仅玷污了神圣的教会,也玷污了她内心中纯洁的信仰。

看着城防军士兵把利剑插入那些尚存一息的圣职者的咽喉,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无可挽回地逝去,索菲娅听见心底有一座高塔轰然坍塌,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这世界遗弃的孤儿,巨大的绝望和悲伤压得她喘不过气,寸步难移。但她明白,自己不能在这里止步不前。

一些士兵注意到她的到来,纷纷退避,索菲娅深吸口气,捂着翻江倒海的胃部,踉踉跄跄地跨过满地尸首,朝星象楼的方向快步行去。

“索菲娅,你怎么来了?”正在星象楼下听士官汇报伤亡人数的德罗恩伯爵,因索菲娅的到来而大感错愕,因为这时候她应当留在城堡里出席自己哥哥的册封礼。索菲娅是沙维大公十分疼爱的女儿,最重要的是她还是教会的圣修女,德罗恩伯爵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这满地的尸体。

然而索菲娅却像根本没听见他说话一样,捂着腹部,径直从他身边穿过,进入了星象楼内部,扶着冰冷的石壁朝台阶上登去。

螺旋上升的阶梯上堆满了圣职者和城防军士兵的尸首,有时她甚至不得不踩在死者的身体才能跨过这些血肉所筑的路障,极度恶心的感觉好几次涌上喉咙,都被索菲娅强行压抑下去。

不能在这里停下。她心中只有这一个声音。这个信念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一条满目疮痍的焦黑走廊陡然映入眼帘。

索菲娅没有驻足,因为她能够想象得到这里发生过什么,而那些触目惊心的焦黑烧痕恰恰证明她来对了地方。

她快步穿过走廊,汗水淌下额头,呼吸随着渐渐急促的步伐频率而加快,但当她最终穿过那扇破败的橡木大门时,星象阁里只剩下一片激战过后残留的狼藉景象。地板上到处都是焦黑的烧痕和仿佛利爪划过的狰狞刮痕,左右两边的大书架无一幸存,就连嵌入石壁的迪恩尔雕像也已破损不堪,而在一处倾塌下来的承重石柱后面,她隐约瞥见了一道人影。

索菲娅连忙走上前,那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等她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她要找的人,而是一名陌生的金发红裙少女。后者正背对着她,神情专注地低头看着地上那具焦黑萎缩的尸体,尸体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银石项链,证明其教徒的身份。

“你……是谁?”索菲娅没有贸然靠近,谨慎保持着两人间的距离。

“我是谁不重要,”少女淡然道,“但你要找的那人已经离开了。”

索菲娅呼吸一窒,她努力平复心情,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谁?”

“难不成你是来找这家伙的?”少女用赤裸的右足轻轻踢了下那具焦尸,那颗焦黑溃烂的头颅一下子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索菲娅捂住嘴巴,几乎忍不住要吐出来。她知道这具尸体属于谁,有资格进入星象阁的只有三名红袍主教。“你说我要找的人离开了……”她脸色煞白地问,“他……他去哪了?”

“你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吗,难道你不知道他要去哪吗?”

金发少女蓦然回眸,在对上那充满浩瀚神性的双眸时,索菲娅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放弃吧,”察觉到索菲娅的意图,金发少女即刻出声制止了她转身迈出的步伐,“即便追上了他,你又能做什么?”

索菲娅蓦地愣住。追上了尤利之后,又该做什么,她从没思考过问题,只是凭着一时冲动就来到了这里。

“他用自己的方式给家人留下了一个安定的居所,难道你打算让他这两个多月来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金发少女走到索菲娅身旁,与她并肩而立,抬头仰视着石壁上的那尊残缺不堪的迪恩尔雕像,“你和他注定不是同路人,他已经踏上了自己的道路,而你也应当作出自己的选择了。”

“我的选择?”索菲娅神色惘然地问。

“你不是已经在梦里看到过了吗?”

梦中。索菲娅顿时回想起那个折磨了她无数个夜晚的可怕噩梦来。她梦到自己独行在荒芜的旷野,梦到了一座孤塔,一头狮子,一条毒蛇,和一只重伤将死的乌鸦。安托万主教说那是预言,可她却读不懂这个预言的寓意。

“这里没有你所追求的信仰,你不属于这里。”金发少女说,“你和你的弟弟虽注定不同路,但你们的命运却从你和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便休戚相关。”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站在我的面前,却还能保持自我意识。你和你的弟弟在本质上是同一类人。你们都不属于这里。”

金发少女清脆的嗓音萦绕在耳际,让索菲娅略感痛苦的拧紧眉头。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父亲提起的那个关于孪生金币的故事,一对被死神戏弄于鼓掌之间的猎人兄弟。

“你的母亲从混沌双子的身上得到了启发,她穷尽一生才摸索出来实现芙里德预言的办法,”金发少女扭过头,看着紧捂额头、痛苦跪地的索菲娅,“如果有一天你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宿命,就试着去了解豪森里尔家族吧,去了解你母亲的家族,去了解你的母亲,去了解她的祖父,了解上一任火之圣徒的故事,然后你就会理解你和你弟弟的出生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索菲娅猛然抬头,睁开充|血的双目,但四下却已不见金发少女的踪影,只有一个冷漠的嗓音还回荡在空幽幽的大厅里。“孪生的命运双子。”她追着声音跑进大厅里,驻足在反光镜投下的苍白光柱的中心,茫然四顾,搜寻着声音的源头。但那声音却像海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耳廓,在脑海中来回冲荡,眼前的景物亦开始天旋地转。

“孪生的命运双子……”索菲娅竭力重复着最后听到的那句话,然后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

镜之城外的驰道上,行人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一个年轻的旅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騸马,亦步亦趋地跟在一支去往南方的行商队伍后面,他的面目端正俊朗,但一头随处可见的散乱棕发和长长的黑色斗篷,让他很好的隐没在人群之中。他此时正与一名年轻行商并肩骑行,面带微笑地聆听着这位刚刚结识的年轻朋友吹嘘自己马车上的货物,偶尔附和地点点头,表明自己还在听。

忽然,背后的城墙内,传来一阵阵明亮悠远的钟声,令他勒缰停马,回头望去。一只花猫从他的领口下面冒出头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又懒洋洋地缩了回去。

“册封礼啊,这可是北地几十年才能遇上一回的盛典,每家旅店和妓院都能借此机会赚个盆满钵满,平日里深居闺中的贵族小姐在大街上随处可见,要是你运气好得到了哪个寂寞难耐的小姐的青睐,嘿嘿……”年轻行商在一旁坏笑着打趣道,“怎么样,你是不是开始后悔不该在今天出城了?”

“或许吧。”年轻的旅人笑了笑,随后轻轻磕了下马腹,继续纵马前行。

遥远的钟声渐渐消失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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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追逐

“捍卫黎明!”驿站旅店里的所有旅客都在某位吟游诗人极具煽动力的话语号召下,高举自己的酒杯,齐声大喊——尽管他们没有一个姓沙维——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并把喝空的木杯重重砸在桌面上,就像是击鼓为号,接着整间旅店里都洋溢着快活的笑声,其中笑得最放肆也最响亮的,当属那两桌去往南方的行商。

“他们总是这样,”和自己新结交的朋友单独坐在另外一桌的年轻行商,无奈地摇摇头,“不错过一切能举杯痛饮的借口,然后才好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时隔三十年的册封大典,这确实是一件值得所有北地人民举杯相庆的事。”坐在他对面的那名棕发的年轻旅人,正喝着一杯酸果浆。滴酒不沾的旅客在北方可不多见。更罕见的是,还有一只断耳的花猫与他同行,此时那小家伙正蹲在长凳上,享用着自己的腌鱼干。

“有人猜测,这既是册封礼,也是即位大典,你怎么看?”年轻行商摸了摸雀斑遍布的鼻头,端详着旅人那双仿佛血宝石般的眼瞳,如果不是对方有着一头略显凌乱的棕发,他险些以为自己遇见了沙维王室的某位落魄远亲。

“谣言。”旅人简单地评论道。

“有传闻说沙维大公已经卧床多日未起,而且今早他也没有出席册封礼,这次恐怕不再是单纯的谣言了吧?”

旅人没有回话,而是从大衣内侧的长袋里拿出一卷密封的羊皮纸,在桌上摊开来。只见那是一张破旧的地图,很多地方都已经残缺不全,但大致还是看得出地形的深浅轮廓,中部多平原、沼泽,地图边缘则是森林和群山,这毫无疑问是一张中北地区的地图。一边嚼着一块熏猪腿肉,他一边在地图上比划着行进路线。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年轻行商好奇地问。

“大概是先往西边走。”

“你要过河吗?”

“不知道,也许会吧。”

“如果你要过河的话,就去安伯亚的渡口吧,就在这儿,”他用手指了指门威列河下游的一个渡口,“我的表哥是驻守军的指挥官,你报上我的名字,他会给你一些优惠。”

旅人笑了笑,收起地图来,“多谢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看看的。”

年轻行商的眼睛飘到了对角的一张桌子上,略微有些出神,“我说,现在女性参与狩猎已经成了北地的风尚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

“我昨天还在城里的旅馆看到了一支佣兵团,那个佣兵团里就有不少女人呢,”年轻行商冲他努努嘴,“喏,你看那儿,不又是一个么,就是穿着灰色猎装的那个姑娘……”

“大概就像你说的一样,单纯只是赶潮流的,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旅人没有回头,而是径自站了起来。“好了,我想我们该道别了,亨里,很高兴遇到你。”

“我也是,后会有期,霍尔格。”年轻行商冲他扬了扬酒杯,露出满口白牙的灿烂笑容。

尤利尔带着自己的随身物品,一根手杖、两个容量很大且结实耐磨的双层布袋,两张卷起成捆的厚实毛毡,一口平底锅,以及几个皮革制的鞍袋——里头装着很多易碎的炼金药剂瓶,为了防止被震碎,他在皮包里垫上了厚厚麻布和茅草——转身往柜台方向走去。男爵也享用完了自己的午餐,满足地伸了伸腿,从长凳一跃而下。

“小伙子,需要点什么,拉诺斯爸爸这里什么都有。”留着一把浓密山羊胡的旅店老板双手掐腰地问道。

“请帮我灌满清水,”他把两只水袋放在柜台上,“然后再请给我一些面包,熏火腿,驴肉香肠,还有大蒜和葱,对了,如果这里有的话,请给我一些香辛料。”为了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购买能力,他把一个鼓囊囊的钱袋直接拍在了柜台上。

名叫拉诺斯的旅店老板顿时笑逐颜开,“小伙子,你还忘了一样东西,拉诺斯爸爸这里有上好的多夫多岩盐。”

尤利尔轻笑着点点头,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不一会儿,旅店老板的小儿子就把尤利尔要求的货物塞满了他的布袋,热情的拉诺斯还附赠给他一壶酸果浆。

尤利尔用绳子扎好袋口,掂量了一下两只布袋的分量,以确保重量均衡,然后把一只布袋扛在肩上。他正要伸手去拿另一只布袋时,身旁却忽然蹿出来一个人影,只见一名身着灰色猎装,眼绑缎带的高挑少女兀自抱起了那只布袋,“老师,我帮你拿。”

尤利尔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只是一把从她手里夺过布袋,扛在肩头,转身大步走出店外。

旅店的马僮已经把他的枣红色騸马牵到了门外,尤利尔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挂在马背两侧后,又用力拽了拽栓捆毛毡的绑绳,确保塞在下面的平底锅不会掉下来。小马僮一脸期待的守在旁边,最后他得到了两块铜币的小费,兴高采烈地跑回了店里。

男爵回头瞄了一眼远远站在木栅口,神情局促地双手交握着腰间的剑柄,不敢上前半步来的芙琳·舍夫尔,忍不住摇了摇头,旋即飞快地爬上了尤利尔的肩膀。后者踩着马镫,一下跨到了马背上,騸马不安地跺了跺前蹄,低着头,鼻子重重地喷气。尤利尔轻轻拍拍它的脖子,让它安静下来,然后回头看向芙琳,“回去吧,”他攥起缰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回去吧。我已经在神学院里给你安排好了住所,最迟后天你就可以去报到了。”

芙琳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和自卑,拼命握紧剑柄,但剑鞘传来的急颤声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心境。“除了老师,没有人会把我当作一个正常人……我想成为一名真正的猎人……”她鼓起所有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自从遭到黛波利的欺骗后,她已经很难再相信除了老师以外的任何人——一个想要成为猎人的瞎子——多么荒唐可笑。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不会嘲笑她的理想,那就是她眼前的这个人。

“芙琳,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尤利尔声色俱厉地道。

然而芙琳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倔强地咬着下唇,一动也不动地杵在那儿。

“要是跟得上的话,你就跟上来试试吧。”尤利尔冷漠地转过脸,纵马离去。

芙琳见他离去,连忙挎上自己的行李,朝着蹄声飞扬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九十二章 旷野

山麓周围光秃秃的一片,方圆十里之内罕有人烟。料峭寒风掠过的山坡,鲜有植被覆盖,这不仅仅是因为积雪初融,更因为月光的强度达不到光补偿点,除了苔藓和真菌等只需要微光便能生存的自然生命,只有少数适应性极强的顽强生命及其变异体,才能在漫长的黑夜中幸存下来。

黑夜的山脚下,有一簇亮光升起。

“你知道吗,我开始怀念我的后花园了。”望着用石头堆砌起来的一个简易炉灶里燃烧的白色火焰,男爵幽幽叹息,“希望在这趟旅途的尽头,我还能有机会再次见识到相似的景色。”

“我们才刚出来不到一天,你就开始丧气了?”平底锅里传来汤水沸腾的咕咕声,在远处的山沟里隐约还能听见溪流声。尤利尔手里拿着一根木勺,搅弄着炖煮的蘑菇汤,一节驴肉香肠在汤面下调皮地翻滚着。在野外的寒夜里,能有一碗热汤喝已是最奢侈的享受,另外,这也是唯一能咽下又干又硬的面包的办法。在没有热汤的时候,他宁可嚼肉干充饥。

“这一路上,除了石头我什么也没见着,就好像北地除了石头、石头和更多的石头以外什么也没有了,”一阵寒风扫来,男爵打了个哆嗦,“老实说,我已经快麻木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森林或者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