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巴洛克
尤利尔渐渐感到全身的乏力感在缓解,他稍稍活动一下手指,便立刻引起了灰烬御卫的警惕。
索尔低头俯视他,轮廓分明的面孔像块苍白的石雕,“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至少我有得选,”猎人艰难地吐出声音,“你有吗?”
索尔沉默片刻,说:“为火的延续奉献一切,就是我们的选择。”
“是吗,”猎人装出意外的样子,语气却充满讽刺,“你知道,里面那对兄妹曾无时无刻不想着篡夺火种?至于剩下那个,貌似也不太关心火种是否能够延续。”
“但她承诺带回圣杯和圣徒,”索尔平静地告诉他,赤色的流焰在他褴褛的袍子间划过,“这并不违背陛下的旨意。我的职责是护送她来此,至于她能否活着回去,那不是灰烬御卫能左右的事。”
尤利尔觉得他无由来的自信荒唐得可笑:“你忘了一件事,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没有义务对奥格威或是赫莱茵的芸芸众生尽忠。”
“你不会拒绝,”索尔看着他的眼睛,深沉而笃定地说,“我曾在秘血森林里见证过最高尚的善行,你独自一人,郑重地埋葬了他,牧树人崔尔乐,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听见你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为死者祈祷。火种没能泯灭的人性,注定你不是波修斯那样漠视生命的恶魔。”
“所以,不幸未能被火种烧尽的人性,最后反倒成了任施害者拿捏的把柄。我该为此庆祝吗?”
“请勿妄自菲薄,沙维阁下,”索尔诚恳地说,“您毋庸置疑是一名高贵的圣徒,哪怕是最卑鄙的恶徒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看在我们曾经共事的份儿上,拜托省省这些恭维的废话吧,那帮道貌岸人的平衡教友早把你这套翻来覆去地说烂了,”猎人咬着牙,手掌撑地,一旁的索尔稍作迟疑,原本握住剑柄的手伸向了他,帮助他坐起身来。尤利尔靠着墙壁喘气,冷汗滑过死白的面颊。“听着,我没兴趣打听奈乌莉对你许诺了什么,我只知道一件事,如果不能阻止里面那些家伙互相残杀,你们永远别想再染指圣杯。”
震感越来越明显,走廊上的玻璃画框等易碎制品纷纷爆裂,墙面由近及远地裂开蛛网状的密集龟裂,好似整栋建筑乃至其所处的时空,都开始发生可怕的扭曲。
索尔不禁侧目,神色严峻地问:“发生了什么?”
尤利尔倚坐在墙角下,从天花板上剥落的石屑像流沙一样倾泻下来。他慢慢抬起头,双目聚焦于遥远的虚空。
“你没闻到一股让人作呕的羊骚味儿吗,”他冷冷地说,“梦巢的主人到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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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资源群【366476606】个人原因鸽了几天,周五就恢复之前的更新节奏
第六十七章 代理人之战(上)
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吟,把索菲娅涣散的思绪拽回现实。
她从窗台下阴暗的角落起身,走到床边。
面容姿色酷似玛利亚·波斯弗的少女,在床上痛苦地梦呓着,脸色惨白,嘴皮结出一条条细长的黑痂,伴随她嘴唇的开合开裂,渗出鲜血。
索菲娅对此无能为力。圣修女可以治愈伤痛,却无法救助饱受噩梦摧残的病患。
她不知道帕拉曼迪在梦里看见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她能做的只是守候和祈祷。祈祷帕拉曼迪所承受的痛楚与她心系之人无关。
这个自私而残忍的念头令她感到无地自容,却又无法克制。
如果此刻有一面镜子,她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将看到一副多么卑怯和虚伪的嘴脸。
纵容帕拉曼迪擅离职守不过是在她不光彩的履历上多添一笔,无足轻重。她早已在约翰·里斯摒弃了自己的职责和使命,坦然接受了所有的批判和唾骂,弑亲,乱伦,异端,所有罪名累加起来足矣令她成为有史以来最臭名昭著的女魔头。
可她不在乎。
为了守住黑暗中仅存的一簇火焰,她可以放弃过去坚守的一切,合上经书,抹杀掉心中的怜悯和仁慈,变成一个冷漠的利己主义者。
她默然旁观帕拉曼迪在睡梦中挣扎的样子,看见后者用双手扼住喉咙,像是要把自己掐死,却不加以制止。她知道帕拉曼迪只会为其主人涉险,如果莱芙拉的安危得以保障,那就这样吧。
因为只要莱芙拉还活着,尤利尔便生命无虞。
“不,不,啊啊啊啊——”
帕拉曼迪突然疯狂地扭动挣扎,索菲娅急忙伸手压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在其耳边轻声安慰:“忍耐,帕拉曼迪。即使这疼痛是如此难忍,你也要继续忍耐。为了你的主人……”
在她的耳语声中,帕拉曼迪渐渐冷静下来。索菲娅微眯着眸子,着眼于她颈部焦黑的灼痕,血肉溃烂处冒着丝丝青烟,梦境中的创伤竟真实反馈到了肉体上。
“告诉我,帕拉曼迪,你看到了什么。”银色的发丝垂下来,她俯身轻轻地问。
“主人……”帕拉曼迪口齿不清地呢喃。
“她怎么了?”
“她受伤了……”
“是谁?”
帕拉曼迪没法清楚地回答她,而是胡乱地呓语:“兹威灵格,在这里没有信仰的根基,那白色的光太耀眼……像刀一样割在身上,好疼……”说着,她下意识地抱紧胳膊,打了个冷颤。
索菲娅从她断续的话语中,大致理出了头绪。只是她不明白,奈乌莉身为讨伐康葛斯小队的一员,为何会突然临阵倒戈,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令她一筹莫展。
“他呢,”她焦急地抓住帕拉曼迪的肩膀,“尤利呢?”
“不在……”帕拉曼迪吃痛的呻吟,睫毛微颤,仿佛迫切地想要醒来,却又无法挣脱梦巢的引力,“被带走了,带走了……主人追不上他……”
索菲娅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谁?谁带走了他,又带他去了哪儿?”
不等帕拉曼迪回答,一阵骚动声从窗外传来。
索菲娅快步走到窗边,用帘子遮挡住身体,只露出一双眼睛向窗外的街道打量。只见大量市民自发走出家门,走上街头,手中高举着暗红焰色的火把,效仿朝圣者般用褴褛的衣物或麻布披头,嘴里念念有词,拖着行尸走肉一般的步伐,向着西方的某处进发。
这不像是一场有预谋的聚众游行,索菲娅心想。聚集在街道上的人们,其肢体语言和精神状态都十分诡异,貌似被吊线的木偶,受某种不可观测的力量牵引而行动。
于是她举目向人群移动的方向眺望,终日盘踞伊舍菲尔德的浓雾不知何时消散了,一座从未见过的黑色巨塔突兀地屹立在城市的中央,直耸云霄。
月亮从未如此接近地面,它摇摇欲坠地悬挂在正空中,浑圆饱满地仿佛要满盈而出,月面上的阴影分毫毕现,并且富有节奏地舒张着,好似伴随焦距的变化时而扩张时而收缩的眼球虹膜。
索菲娅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呼唤,这呼唤让死气沉沉的伊舍菲尔德活了过来。
这时,帕拉曼迪的呓语又一次响起:“白色的花……漫山遍野……月树在燃烧……”
月树在山坡上燃烧,这火焰温和而静谧,它不肆意地扩散、蔓延,只在枝梢静静地燃烧,用明亮的流态轮廓来丰满月树稀疏枯败的树冠。
远处,是无人哀悼的文明的坟墓,楼宇坍陷,宏伟的建筑群崩塌后堆砌起来的废墟,末世的绘卷环绕着这片僻静的小小花园。
猎人在随风徜徉的白色花海中醒来。
天上的云层很厚,很低,像浸水的脏棉花,随时要拧出一场暴雨来。
他捂着额头坐起身,任何回溯前因的企图,都会引发剧烈地头痛。他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只依稀记得索尔燃烧着火焰的黑铁大剑,还有芙尔泽特充满怨恨的眼神,仿佛是对他不作为的无声控诉。
一阵微风掠过,细小的白色花绒漫天飘飞,受难十字架横七竖八地立着,犹如耸出海面的狰狞礁石。在这些十字架的下方,歪歪扭扭地堆放着诸多无名氏的墓碑,有的甚至没有墓志铭,徒余光秃秃的石板,半裹着墓碑的苔衣,在无限苍凉中点缀出一丝鲜活的颜色。
猎人不是这座花园唯一的拜访者。
他看到在那棵燃烧的月树下,有个形同枯槁的身影蜷缩在树根下。
好奇心驱使他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那枯槁的背影动了动,牵扯其手中的镣铐发出哗哗的声响。
看起来他不是自愿停留,而是被囚禁在此处。
猎人听见他埋着头自言自语,声调怪异得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啜泣。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逐渐听清那些模糊的字眼:“诛杀背信者……诛杀背信者……”
猎人停住脚步。
只见那人颤巍巍地转过身来,把只挂着一层死皮、两颊深陷的枯瘦面孔对着他,漆黑空洞的眼眶里淌出两行血泪。
骷髅张开下颌,充满悔恨地幽幽啜泣:“为什么……为什么不遵守约定,把莱芙拉的灵魂献给歌恩·赛托伦……”它疯疯癫癫地嘟囔,哭腔变得越发尖锐刺耳:“要是你遵守约定,我就不必要杀死你了……”
话音未落,骷髅就猛地挣断枷锁,朝他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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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资源群【366476606】博德之门3的时机演示放出来了,怎么说呢,目前还没有展现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章鱼头和吉斯洋基人的恩怨纠葛早在无冬2就被当做卖点炒过了,新鲜感缺缺,而且这个demo神界原罪的既视感很重,只能说谨慎看好,就看这盘冷饭能炒出什么花样吧。
现在争论最热闹的战斗系统在我看来倒是其次的,半即时或者回合制战斗各有各的长处,回合制更强调战斗节奏和合理的技能安排,像老寇根独闯下水道,开着狂暴手撕一票章鱼头的酣畅快感在回合制肯定是体验不到的,但最起码希望法术与法术的制衡和博弈做到位,这样一来战斗的趣味性和可发掘性会大大增加,而不局限于所谓的属性和等级(常年被新人冒险者迫害的康师傅有话要讲)当然,最后不得不提的就是剧情,毕竟拉瑞安最让人忧心的就是剧本水平
第六十八章 国王之剑
这是自入冬以来,阿盖庇斯最明媚的一个夜晚。
修美尔却毫不流连这片清澈而开阔的星穹,西方那片遥远而阴霾攒聚的天空令他无暇他顾。
亨戈尔勋爵依然与他的主君形影不离,两人并肩站在圣芙里德教堂外的台阶下。“我的挚友,”他神色之间难掩悲哀地说,“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拥有光明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一点点丧失他的判断和理智,可是我始终怀着一丝侥幸,希望他能悬崖勒马。可我错了……停手罢,乔里(昵称),我们还有机会挽回。”
西方天空中隐现的雷光让修美尔不敢眨眼,那是某种饱含深意的剧变,只是他一时间还看不透彻。过了会儿,他才回头看向勋爵,目光黯然。
勋爵继续说:“我知道,他们对泰斯的处理让你寒心了。但你也是皇室的一份子,你同样有义务维护奥格威的声誉和权威……当你处在那样一个骑虎难下的位置上时,或许你就能体谅陛下的苦衷了。”
很遗憾,勋爵的坚持并没有让这番苍白的说辞变得更动听。修美尔疲惫地笑了下,拄着拐瘸步登上台阶,向教堂里走去。
空荡荡的教堂内烛火通明,悬挂在圣芙里德白石雕像后方的巨大青铜钟盘正在缓缓地旋转,光怪陆离的浮雕在不规则的镂空下时隐时现,从狡猾的蛇尾鹰身兽蛊惑巨人王,到生命之树的凋零,多层结构交织出走马灯一般的宗教寓言,数以千计的齿轮精密运转,让这台庞然大物迸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
逆时针转动的分针与顺时针旋转的时针的交汇点,正一圈圈地接近正午零点的刻度。
等到零点的钟声敲响,青铜钟盘会在圣芙里德大教堂中为国王之剑的候选人开启试炼之路。
芙琳把绑好的护臂又拆线重新固定了一次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在漫长的等待中,她忍不住要给自己找点事来做以分散注意力,否则恐惧会在心底肆无忌惮地滋长,直到将她吞噬。
她看看站在她身旁的卢纳德,后者一如始终的沉默。芙琳不了解他,不了解这个被唐娜视作家人的大块头,她怀抱着一种善意的责任感,尝试去构建一个风趣的、充满人性的形象——如果不这样做,她将无法说服自己,眼前这个被铆钉和缝合线组装起来的怪物仍然算是一个活物。
褴褛的衣袍,遮不住他持续流着淡黄色脓水的、肿胀溃烂的皮肤。
“准备好了吗?”
芙琳循声回头,看见她的举荐人朝这边走来。
修美尔身上具备每名皇室成员应有的强者姿态,气度雍容,即使身负残疾,行走时依然昂首阔步,眼神凌厉,仿佛要扼杀掉一切企图施加在他身上的恻隐和怜悯。
“这是您今天第六遍这样问我。”
“因为我由衷期待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芙琳扶着低垂的帽檐,有些惭愧地苦笑,“那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没办法做到像前任者那样沉稳、处变不惊,我在老师那里所学到的一点皮毛,还不足以让我完全摆脱瞻前顾后的坏毛病。”
“我欣赏你的坦诚,”修美尔赞许地点头,“就像我说的那样,也许你不是最好的,但我眼下没有其他选择了。”
芙琳心领神会地颔首。
皇太子泰斯在犯下连环杀人、制造舆情恐慌等诸多重罪,甚至不经过一场公开的审判就草草了结,事后他的遗体还以皇家规格隆重下葬,这件事无疑成了压垮修美尔的最后一棵稻草。
“放心,事情还没恶化到要彻底撕破脸皮的地步,至少今夜不会有人来妨碍我们。”
他举目望向旋转的巨型青铜钟盘,时针慢慢地像十一点的刻度靠近。
“基于我对葛洛曼的信任,以及对你父亲的尊重,我必须对你如实相告:你要前往的目的地,绝非神圣之所,它由无数座剑冢堆砌而成,埋葬着从古至今所有攀登者的亡魂。你必须时刻保持专注,心无旁骛地前进,那些在你耳边作祟的恶魔的低语,你需要凝聚所有的精神力去对抗它。别介意脚下的积骸,切勿为践踏死者的居所而心存愧疚,它们会竭尽所能攻陷你的心防,让消极情绪拖累你的步伐。”
“我发誓我绝不会退却。”芙琳斩钉截铁地说。
修美尔看着她,感受到在这个女孩儿身上存在着某种坚定的信念。它与信仰无关,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质朴的动机。
一种不容纳垢,不容玷污的美好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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