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巴洛克
“怎、怎么会呢,迦迪娜大人何出此言……”
全副武装的铁处女卫兵四面环伺,主祭浑身直冒冷汗。
恩培罗自认已经足够小心了,那几个被他哄上床的无面侍者无不是有求于他,都希望能在职位上更进一步。这类暗地交易应当是让双方都讳莫如深的,而他也确实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难道真的有人告密?
还是说出于竞争目的,有同僚故意构陷他?
“别这么紧张,主祭大人,”看着主祭在一瞬间就变得濡湿的额头,迦迪娜已心知肚明,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只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为了区区一个好色之徒而毁了永生祭典,这实在不怎么划算。
秋后算账也不迟。
“原来是个玩笑,迦迪娜大人还真是风趣啊,哈哈……”如蒙大赦的恩培罗连连赔笑,一面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祭祀什么时候开始?祭品都准备好了吗?”迦迪娜把话引回到正题上。
“万全无遗。迦迪娜大人这边请,您的席位我们已经预备好了。”
“有劳主祭大人了,带路吧。”
恩培罗领着迦迪娜往大厅后面去,在行将进入走廊之际,一个负责清洁雕像的麻衣杂役,忽然丢掉手里的脏抹布,猛然扑向了毫无戒备的红心大臣。
“快!快拦下她!”主祭惊呼道。
在一阵哗然声中,一名铁处女卫兵大步上前,抢在歹徒碰到迦迪娜之前,一铁棍将其扫倒在地。歹徒还未来得及起身,另一名肤色黝黑的男性杂役就冲了上来,拼命抱住她的腰,让她无法挣脱。
紧接着,一大群卫兵聚拢过来,将二人团团包围。
“把祖尔萨哥哥还给我!你们这群恶魔!还给我!”那歹徒声泪俱下地控诉道,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泪容。
迦迪娜听出歹徒的声音是一名年轻女性,摆了摆手,让挡在面前的卫兵们让出一条路来。
“别冲动,杜尔迦,你这样会害死我们的!”
拼死拦下悲愤欲绝的狼少女的,正是同被押送至祭庙打杂的塔卡里人,盖加尔洛。自那日在天堂港登录,两人便被迫与其他人分别,在打上身为下等奴隶的烙印后,遣至永生祭庙打杂。
遮天蔽日的漆黑群山中,忽然分开了一条开阔的道路,泪眼朦胧的杜尔迦看到一个冷艳绝色的女人向自己缓步走来。
她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狼一般的威慑声。
盖加尔洛心知不妙,连忙用手按住她的头,让她以脸贴地,显得越恭卑越好。
迦迪娜取出挂在腰间的皮鞭,蹲下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悍不畏死的异乡女孩儿。
“小鬼,你刚才冲我喊什么?把什么还给你?”
“你们杀了祖尔萨哥哥!”狼少女用撕裂般的嗓音怒吼道。
“哦?要知道我杀过很多人,不知道你的祖尔萨哥哥是否在其列……”
“快闭上你的嘴,不能再说了……”压在她背上的盖加尔洛,从牙缝里挤出细微到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
但此刻悲痛欲绝的杜尔迦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也在这里死去,这样祖尔萨哥哥就不必再忍受孤单的煎熬了。
“祖尔萨哥哥是伊比亚斯霜狼,高贵的帝王狼,你们践踏了它的尊严!”
“伊比亚斯霜狼。”经她提醒,迦迪娜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关于某场吸引了卡洛琳大臣到场观看的角斗表演的报告。浅杏色的眼瞳若有所疑地转了一下,她问道:“回答我,小鬼,你是被那支舰队捕获押送至此的?与你同行的都有谁?”
杜尔迦吹出一口气,掀开挡住眼睛的乱发,她眼含笑意地紧盯着对方,“你凑近一些,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生性多疑的迦迪娜,没有立刻应允。
“你在害怕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杜尔迦冷笑着嘲讽道。
迦迪娜攥着皮鞭,表情阴狠地眯起双眸,“好吧,就让我来听听看,你到底能……”
忽然间,就在她身躯稍稍前倾的刹那,狼少女忽然铆足全身力气挣脱了塔卡里人的束缚,扑了上来。
下一刻,一声洪亮的鞭鸣响彻整座大殿。
杜尔迦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然而出手的不是迦迪娜,有人抢先了一步。只见那是一名佩戴着苍青色铁面具的贵族女性,一头马韦洛家族标志性的水蓝长发,随着挥舞马鞭的动作而剧烈摇晃。
马韦洛家的长女是个多么嗜虐成性的人,在埃斯布罗德人尽皆知,她仿佛单纯只是为了宣泄瘾头似的,一鞭接一鞭地抽打在女孩儿毫无保护的身体上,麻衣被马鞭撕裂,在细嫩的皮肉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受虐者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回荡在大厅里,许多人都别过脸去,不忍直视。
盖加尔洛想要上去帮她,但铁处女卫兵用铁刺棍挡住了去路,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尔迦在无情的鞭挞下失去了抵抗,一声不吭,宛如死人般趴在那里。
见她昏死了过去,心有不甘的艾菲尔·马韦洛又趁势补上了两鞭,最后只听咔的一声。
鞭子折断了。
艾菲尔心满意足似的长出一口气,随手扔掉了断鞭。
直到这时,迦迪娜才走上前,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女孩儿,确认她已昏死过去后,略显遗憾地收起了自己的皮鞭。随后她转身面向迅速整理好衣襟,对自己鞠躬行礼的艾菲尔·马韦洛。
“是谁给你权力这么做的?”她冷冷地质问道。
“这点小事何必劳烦大人亲自动手。”面具下传来艾菲尔的笑声。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迦迪娜不接受任何搪塞之辞。
“如果我说这只是单纯为了满足自己的嗜好,迦迪娜大人一定不会相信,”艾菲尔有条不紊地解释说,“所以真实情况是,家母曾屡次叮嘱我要多亲近迦迪娜大人,马韦洛家族由衷希望能得到您的青睐。”
迦迪娜阴冷的目光在面具上停留了片刻,但她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已对面具下的那张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很好,艾菲尔小姐,那么你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一次与我对话的机会。待会儿祭典开始的时候,你可与我同席列坐。”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黑压压的铁处女卫兵们亦如潮水般从大厅里退去,看戏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只留下昏死的杜尔迦孤零零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快把她带下去!等祭典结束了,看我晚上怎么来好好收拾你们!”此前噤若寒蝉的恩培罗主祭,急忙对盖加尔洛挥了挥手,嘴里还不停地咕哝着:“真是倒了血霉,也不知道阿尔莎大臣是怎么想的,居然给我塞了这两个累赘来……噢差点忘了,艾菲尔小姐,这边有请。”
独自跪守在同伴身边的塔卡里人,他无助而绝望的样子令人动容,但身为罪魁祸首的艾菲尔·马韦洛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跟随着主祭的脚步,径自走开了。
能保住性命就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时,艾菲尔的侍女快步追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附耳道:“小姐,难道你忘了吗,布尼斯主母一直告诫家里人不准轻易接近迦迪娜大臣。”
她微微一愣,“有过这样的事?大概是我太久没有参与家族活动,对母亲大人的训诫有些记不太清了……”观察一下侍女的脸色,她似乎尚未发觉有任何异常,“正好你提醒了我,母亲大人为什么不准家里人接近迦迪娜大臣?”
侍女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才面带窘色地回答说:“大小姐您没听说吗,有不少人都说迦迪娜大人之所以如此憎恶男性,是因为她有那方面的癖好……”
“哪方面?”
“就、就是那方面的癖好啊……”侍女一个劲儿地冲她挤眉弄眼。
终于,在这方面极度欠缺实践经验的混沌之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迦迪娜大臣可不会随便发出邀请,待会儿我就不陪您进去了。”侍女一脸悲壮地摇了摇头,“小姐您可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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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永生祭典
恩培罗主祭停在了两扇厚重古朴的青铜门外。
“里面请,艾菲尔小姐,迦迪娜大臣已经先进去了。”
他在门上敲了两下,伴随着嵌入在上方岩壁之内的钢铁齿轮转动的巨大响声,两扇青铜大门缓缓开启。随震动飘落的尘埃,向来者诉说着永生祭典这项传统仪式的悠长历史。
面具之下的芙尔泽特,此刻短暂地陷入了沉思。一个脱胎于画作的虚幻世界,竟能刻尽真实到连历史痕迹都能如法炮制的地步,可想而知用以维系这个世界稳定的能量消耗一定是相当惊人的。
从结构上来说,埃斯布罗德实在是太像歌尔德的旧镇了,很难不让人进行联想。假如她的推测没有出错,古龙一定是借鉴了巴姆之子的经验才仿制出这样一个独立于现世,却又不全然脱离现世的半位面。巴姆之子找到了康妮,古龙也找到了自己的作画家。然而旧镇是幼神的温床,无穷无尽的混沌能量会通过巴姆之子涌入旧镇,以维系整个半位面的消耗。而埃斯布罗德又有什么方法来维持这个数倍于旧镇的庞大半位面?
芙尔泽特只想得到一种可能性:维持埃斯布罗德的供给稳定,作为造物主最杰出的著作之一,脱胎于原初之火的黯淡之火或许能办到,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该火种的原宿主必须将火种与自身灵魂剥离,成为独立的能量源。
同样的事尤利尔或许能做到,因为他的寿命尚未结束,契合灵魂的肉身保存完好,即便丧失了火种,他仍有概率能继续正常地生活下去。但黯淡之火的宿主就截然不同了,这个叛教徒早于两百年前就失去了自己的肉身,黯淡之火让他的灵魂得以苟且,并最终在亚达里斯神庙里找到了一具古龙的遗骸,才得以重见天日。
她曾对尤利尔提及过这样灵魂熔炉这样一个概念,一旦脱离了这个熔炉,黯淡之主的灵魂就会原形毕露。一个人类的灵魂,是无法与古龙的身躯相契合的,这意味着他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彻底消亡。
显而易见,古龙已经想到了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
所以目前芙尔泽特最关心的问题,即如何从宿主灵魂上剥离黯淡之火?古龙又为何要不惜代价来做这件事?
以及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如何得到这枚黯淡之火的原始火种。
带着这三点怀疑,她走入了那道青铜大门。
门后是一条昏暗且狭长的通道,天花板很低,不足十尺高,左侧是坚实光滑的墙壁,右侧的墙壁则以百叶窗的形式镂空出一道道等间距、半掌宽的缝隙,昏红的光线照入孔中,在另一侧的墙壁留下了一道道长棍状的橘色光痕。
通道很长,在她之前此处已有零星几位尊贵的访客到场,她们无一例外都是女性,且上了一定年纪,装扮雍容华贵。芙尔泽特知道有资格参与永生祭典的,都是城中显赫家族的主母之位的继任者,故而这场仪式的另一个名目正是为这些继任者进行洗礼。
与其余到访者悉数致以礼节性的问候过后,她便独自向着通道的另一边走去。
在这条通道无人问津的尽头处,是迦迪娜和她的两名铁处女卫兵在这里。
红心大臣的排场自然要比其他谨小慎微的到访者更大,迦迪娜给自己摆了一张高脚圆桌,一壶酒,以及两只玻璃酒杯。没有座位。
“迦迪娜大人。”芙尔泽特向她行礼。
暗红色的光线,在迦迪娜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错落有致的阴影。她把斟满酒的玻璃杯推给芙尔泽特,示意她近前来一些。
芙尔泽特象征性地往前挪了一步,刚好能够得到酒杯。
“我很吓人吗,至于这样躲着我?”迦迪娜不怒反笑,“也许坊间有一些关于我的传闻,不大好听,但我可以向你保证,那只是我在工作的时候。现在,我只是一名虔诚的信徒,以及观众。”
虔诚的信徒会在祭庙里饮酒?芙尔泽特对她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但当她稍稍揭开面具的一角,亲口品尝过杯中的酒后,却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不是酒,而是混着酒的血,尝起来有些像狩猎者们傍身用的臭血浆。昏暗的光线令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杯中的异样。
浓郁而苦涩的味道,令她皱了皱眉,随后放下了酒杯。
“再多喝一点,仪式进行的过程中,你需要保持绝对的清醒和专注,才有可能站着看完这场祭典。”
“那是什么意思?”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迦迪娜转过身去,唇角隐有一丝笑意。
芙尔泽特走到墙边,让视线穿过墙壁上的缝隙,俯瞰着下方深邃宽广的祭祀大殿。她所处的位置,距离祭祀大殿的底部至少有十五米的高度差,所幸下面摆满了火盆和蜡烛,让整个空间明亮如炬。四方状的祭祀大殿宛若一个巨型储水槽,她注意到下方的平台上有很多人,确切的说是很多奴隶,他们戴着沉重的镣铐,相互串联的锁链让他们无处可逃。在一群手持长矛的蛇人守卫的威逼下,这近百名奴隶被迫挤在了一个偏离中心的圆形场地里。
芙尔泽特意识到这些奴隶和她一样,都是从外面被抓来的,是真正拥有独立而完整灵魂的物质界人类。
他们之中有的人似乎猜到了等待自己的将是何种下场,打算殊死抵抗,一小撮奴隶围聚在一起,试图突破蛇人守卫的长矛阵。但随着最外围的几名奴隶先后被长矛捅穿了胸膛,反抗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与芙尔泽特同处于观众席位的几名主母候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戏谑的笑声。
笼中鸟,终归是命不由己的低贱玩物,翅膀扑扇得再用力,在奴隶主眼中也不过是博尔一笑的垂死挣扎。
对于如此残忍不仁的行径,芙尔泽特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她反倒有兴致耐心观察,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信徒与旧神的关系也近似于此,只不过祂们更善于粉饰自身的欲望——尤利尔称之为欺诈,她认为这个评断并不妥当,毕竟灵魂之于旧神,就等同牛羊之于人类。相比深海粗暴且毫无规划地强取豪夺,旧神的方式方法首先并未打破物质界的生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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