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巴洛克
唐娜用力吸吸鼻子,抹着眼泪道:“它是一个牛头的,然后又有熊的样子,人的手,还有一条尾巴……它就在巢穴里,巢穴里全都是蛇卵……它们利用堕落的人类进行孵化……”
尤利尔闻言心惊。如果唐娜所言属实,那么大量蛇人出现在河谷地就不足为奇了。
忽然间,就像得到了一把解开一连串疑惑的钥匙,他瞬间想通了亚达里斯蛇人、真知教会与安瑟妮政权三方的合作模式:真知教会的入侵,一座座真理之门在贝奥鹿特拔地而起,它们迅速腐化了这片土壤,削弱了圣冠之母对河谷地人的庇护力度,而蛇人的诅咒,则加剧了这个过程,它们制造出大量感染“瘟疫”的平民,同时由官方出面,宣布要塞内拥有治愈瘟疫的医疗条件,因此大量的平民开始涌入要塞。数量庞大的难民既给真知教会的血统改造实验提供了足够多的小白鼠,而那些在血统实验中,被深海力量所俘获的堕落人类,则又是蛇人们最理想的孵化温床,大量的蛇人战士在这条流水线上被制造出来,而这些蛇人士兵与真知教会的生化战士,亦是安瑟妮王后巩固新政权与打击反抗势力的最大靠山。
但这三方势力之中,最后只会有一个赢家。这是唯一确凿无疑的结果。
尤利尔目前还不知道安瑟妮与蛇人的底牌是什么,但真知教会的底牌,他已经通过窥探黑袍主教的大脑得到了答案——阿尔格菲勒一旦成功降临,不论是摧毁敌人,亦或倒戈盟友,不过弹指之间,物质世界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抗衡深海的全面入侵。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别害怕,唐娜,看着我,”猎人抓住红发少女的肩膀,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回答我,那个巢穴在哪里?”
“在……在地底,很深的地底……”唐娜痛苦地拧着眉头,努力回忆,“就在王宫北面的一个深井下……很多,很多蛇卵,还有变异的蛇人……那个怪物就看守在那里……”她再也说不下去,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猎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一只受伤的小松鼠。
尤利尔不由地轻叹一声,轻轻揽住她颤抖的肩膀,“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唐娜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无声啜泣起来,夺眶而出的眼泪很快浸透了他的前襟。
“等等,唐娜,”尤利尔突然推开她,少女脸上挂着两条晶莹的泪线,茫然地睁大眼睛,“你回来了,那芙尔……我是说尤利娅,她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
唐娜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我不知道,在进入蛇巢的时候,我就和女神姐姐走散了……”
“走散了?”尤利尔狐疑压低眉头,很明显他不相信这种巧合会发生在混沌之女身上。他回头,看向还沉浸在降临阵里的芙尔泽特,眼底陡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杀意。
“离开我们,唐娜,去找卢纳德,他就在马厩外面。”
“可是……”
“听话。接下来我必须单独和她待在一起。”尤利尔面色阴沉地说,一面把手伸向了挂在腰带上的手杖,“以防万一。”
一声惨叫从另一侧的洞窟里传来,芙尔泽特在黑暗中等待了一会儿,然后便听到前面的台阶上传来蛇人的叫骂:“那条蠢狗又在乱吃东西了,我告诉过你们,别让它待在孵化巢里,它会把我们辛苦培育的幼儿全都吃掉!”
那是完全用声带振动来完成交流的语言,音节组合的形式多变且复杂,这世上能听懂亚达里斯古老蛇语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一手之数。而她恰好是那其中之一。
进入洞穴的不止一个蛇人,脚步声很多,凌乱且匆促,“那叫声不像是幼儿发出的,倒像是人类。”另一个蛇人嘶嘶说道。
“人类!真知教的入侵者,他们想窥探我族的秘密!”
“找出他们!杀了他们!让那蠢狗吃掉他们!”
许多蛇人愤怒的尖叫起来,最后那些脚步的回响声,全都消失在台阶下的拐角处,朝另一侧的洞窟奔去。
它们猜得没错,那确实是人类,但它们却猜错了入侵者的宗教所属。
“感谢你的帮助,小丫头。”芙尔泽特轻描淡写地朝那个方向微微鞠身,随后不紧不慢地从一大片触及地面的石钟乳掩体后面走出,登上了那道通往上方的台阶。
这条台阶是新鲜开凿出来的,这不难看出,而且很多地方都存在着赶工的痕迹,不过凹凸不平的台阶并不影响行走。随着不断向上攀爬,芙尔泽特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温度在上升,潮湿的空气变得愈发干燥。
最后,当一抹橘红色的光芒跃入眼际时,她便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地面上。
台阶的尽头,连接着一道椭形的石拱门,拱门上用繁复的亚达里斯古语雕刻成纹。门外是一条横向延伸的通道,岔口处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血脂提灯,在从左侧通道吹来的风里,忽明忽暗地摇晃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风是从左边灌进来的,那正是出口的方向。
芙尔泽特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他们在地底经历了几次转向,大致推断了一下方位。
“那边。”
她转身往右边的通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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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窃听风云
这条四面封闭的甬道七拐八弯,时而甚至需要爬上一段高及腰身的台阶。
芙尔泽特不是很理解人类在设计这类密道时,为何不干脆把通道打造得更开阔易走一些。所以,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是,这条通道并不是由贝奥鹿特的统治者主持凿通的。
她一点也不计较这是谁的杰作,毕竟除了障碍物比较多外,甬道里通风良好,空气的质感也不像在洞窟里时那么浑浊,她不能奢求更多。
算起来,距离三刻半的时限,差不多也快到头了。她决定抓紧时间,加快了行进了步伐。
每拐过一个弯,她都会在脑海里适时更新自己的行进线路,以确保始终走在正确的方向上。
大约五分钟后,这条蜿蜒曲折的甬道总算走到了头。这是一条死胡同,正对面是一堵厚实的花岗岩壁。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任何一抹光亮都显得十分刺眼,因此芙尔泽特立马就发现了墙脚下那条五英尺宽的缝隙。灯光从一墙之隔的室内流泻进来,随之渗入的,还有些许模糊不清的对话声。
她慢慢蹲下身,用手掌丈量了一下缝隙的宽度,它刚好足够把手掌平放进去。
这点缝隙,就算芙尔泽特趴下来,也看不见外面的景象,不过从外面渗入的回声来判断,这堵花岗岩壁的另一侧,至少是一间空间开阔的大厅,或者是王宫里的某座大殿。
芙尔泽特轻吁一口气,正好她走得累了,干脆抱着袍子,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了下来。
空隆,她听到另一侧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人火急火燎地步入大殿。
“王后陛下,第四批城防军也调入宫内了,我们目前已经扩大了搜捕范围……”
说话的是一个战战兢兢的中年男人,但他还没把话说完,一个不耐烦的女声就打断了他,“所以那两个牧师从你们眼皮底下跑了?”
男人艰涩地回答说:“我们在宫墙上加派了人手,就是一只乌鸦也休想从城墙上飞过,我非常确定他们就躲在王宫里的某处,只要……”
“我要的是结果,”王后再次打断了他,手指烦躁地敲打着大理石扶手,“你是我的卫队长,爵士,现在我要你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并且牢记我的命令。今晚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办不到,明天一早你就提上自己的人头来见我吧。”
紧接着,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那人离开了大殿,大门也轰然关闭。
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芙尔泽特都有些发困了,正打算把脸枕在膝盖上,一觉睡回到马厩去时,大殿里忽然响起一个让她十分耳熟的声音。
“陛下,那些肮脏的爬行动物最近很不安分,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千万不能放松对它们的警惕,否则将会前功尽弃。”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他的语气同样谦卑且谨慎,但明显好于之前那人。这意味着此人的身份与地位,至少要远高于一名王室卫队长。“如果您亲眼看过这些卑劣的低等生物,在佩兰忒攻坚战时的表现,您便会认同我的话。”
“我不需要认同你的话,我也不会相信那些蛇人,”王后冷冷说道,“正如我从没有相信过真知教会许诺过的好处,以及那些蛇人,还有它们的上司虚情假意的效忠宣言。合作只不过是因利益一致而暂时作出的妥协罢了。”
“陛下英明。”男人装腔作调地高呼道。
“不过,”王后又道,“既然你已经回到了王都,说明河对岸的那些麻烦事都已经处理好了?”
“是的,陛下,那伙叛军自以为攻下了卡班·伊力德,现在恐怕还在庆祝胜果呢。先让他们高兴一晚吧,等到明早,一切都会有个了结。”男人故作沉稳的语调里,有着掩不住的得意。
“卡班·伊力德的事情结束后,立刻把你的人调回来,不用太多,调出两百精锐即可,”王后沉吟片刻,“就以回朝报捷为由,注意避人耳目。”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陛下,您这么做,该不会是……?”
“以防万一。”王后不耐烦地道,“王都的守备力量,已经被真知教会和那帮蛇人摸得一清二楚,我需要一支能应付紧急状况的秘密部队,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我手下有一个名叫哈维·达里奥的男人,当日截杀派往伏罗特的传令兵的紧急任务,也是由他带头完成的。陛下可以放心,他是担当这项任务的不二之选,我会立马差人送信,让他立刻着手组织人手,等明日事毕,立刻赶回王都。”
“很好,你要吩咐他,安排人手严加监视外环城的三座圣冠教堂,恩波姆主教向我要走了这三间教堂作为他们的实验场所——他们是这样对我宣称的。就像他们要求一口气建立好几座黑色石门一样,那都是障眼法,真正派得上用场的只有一个。”
“老天,我之前听说过那伙邪教……”男人打了个哆嗦,连忙改口道:“不,我是说真知教,他们进行的那些可怕实验……谁也猜不透那些家伙到底在盘算着什么,陛下……”
“那不是你一介凡人应该了解的事。”王后陡然抬高了嗓音,责备对方口无遮拦的无礼冒犯。
芙尔泽特原本已是疲惫不堪,昏昏欲睡,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却忽然清醒过来。
混沌与深海,犹如烈焰与寒冰,她身为混沌的主宰之一,对深海之物拥有着天然的警觉性。
使徒。
唇角慢慢上扬,芙尔泽特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难怪身为区区人类的安瑟妮,敢于和邪教与蛇人进行合作,原来她本身就非同常物。
这下倒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三刻半的时限已到,芙尔泽特忽觉浑身无力,困乏难耐,于此半昏半醒之际,她恍惚听见大殿里传来一声慵懒的猫叫。
“退下吧,塞拉伯爵,好好享受这个悠闲的夜晚吧,这是你应得的。”
王后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芙尔泽特眼前一黑,随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雨点拍打百叶窗的声音,涌入耳畔,她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醒来。
睁开眼后,她看到的第一幕,便是尤利尔那张令人感到无趣的死板面孔。
猎人的右膝死死压住她的小腹,而手杖的尖端,此刻正抵在她的喉咙上。
“欢迎回来。”尤利尔面无表情地说。
“你的欢迎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别致呢,人类。”芙尔泽特阴狠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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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各自的旅程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大约半分钟后,尤利尔才读懂芙尔泽特眼中的失望不是演技。
天空中白光乍现,同时也照亮了阴暗的马舍,两人同样惨白的面孔,倒映在彼此眼中。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
“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顾虑绝非空穴来风。得罪了。”等雷声的余音消散,猎人开口说道,一面用拇指压住芙尔泽特的下眼睑,检查了一下她的瞳色。依旧是最初的浅灰色,瞳孔里也没有异样的白斑出现。
紧接着,猎人又用手掀掉了她的兜帽,粗鲁地拉开衣领,检查颈侧和靠近心脏一侧的地方,白皙的肌肤暴露在他眼前,他却无暇欣赏这美景。
一旦遭到深海入侵,这些部位是最先显示出征兆的。
“张嘴。”
芙尔泽特咧开嘴角,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笑容里的失望却远大于嘲弄,似乎对这无休无止地试探和质疑感到倦怠了。
但这不会成为尤利尔心软的理由,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他面对的是一个随时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高维生命体。双方合作带给他的风险,是完全不能以利益的多少来衡量的。
尤利尔表情发狠地眯起眼,以右手拇指和中指形成的铁钳,死死掐住她的两颊,直接把食指探入其双唇间,撬开了她紧闭的贝齿。
舌头的颜色是正常的,口腔上膛也没有异状。
“满意了吗?”
当他松开手时,在芙尔泽特的脸上留下了两块通红的印记,与她怨恨的表情相得益彰。
“抱歉,不过再有下一次,我还会做同样的事。你也明白,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是这么回事。”事后回想起来,尤利尔仍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多这句嘴。
“我明白,我原谅你。不论多少次。”芙尔泽特冷笑道,“就像人类那无可救药的狂妄,以及那毫不自知的深入骨髓的自卑,我会一如始终的对你们抱有怜悯。”
“好极了,那么现在就履行你的……”尤利尔忽然住口,他扭过头,看向站在马舍门口的老葛拉夫。后者不知何时拉开了围栏,走了进来。他窘迫而局促的模样,说明他全程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啊——”老葛拉夫如梦方醒,尴尬至极地揉搓着手里的皮帽子,几乎要把它搓烂,“我只是想看看葛薇娅怎么样了……我没想到……毕竟我打心底里信任,霍尔格老爷您正如自己所声称的那样,与令妹二人手足情深……”
在唐娜离开后,老葛拉夫愈发担心孙女的状况,最后实在忍不住走进马舍,之后入眼而来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名为霍尔格的客人老爷,压在他声称是自己妹妹的女孩儿身上,他把膝盖顶在女孩腹部,将裙子被掀开到其肚脐的位置,他轻握着女孩小巧的脸蛋,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吻上去一样。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老先生,这不过是一场小意外,”尤利尔拍拍衣摆上的草屑,从容地站起身来,“葛薇娅已经脱离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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