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巴洛克
尤利尔是第二个,他帮着人小腿短的芙尔泽特也登上马车。卢纳德在踩上马车时,所有人都听到车轴发出了嘎吱一声哀鸣,老葛拉夫吓得冷汗直冒,险些以为自己的马车要完蛋了。
“往里面去一点,葛薇娅,别挤着老爷们。”老葛拉夫有些紧张地说道,似乎生怕自己孙女和这些人发生接触——这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是一个浑身包裹在一条陈旧毯子里的女孩,看年纪大约不超过十五岁,面容憔悴苍白,不断地咳嗽着。这女孩儿似乎有些怕生,她避开了唐娜伸出的援助之手,一个人挪到了堆积着几扎干草堆的角落里,把脸埋进毯子下,拒绝与任何人进行交谈。
尤利尔拍拍唐娜的肩膀,对她摇摇头。
“我们得帮帮她。”唐娜非常坚定地说道。
她现在好歹是一名神官了,尤利尔心想,虽然残烬修女这个职称有些陌生,但想必职能应该与一般意义上的圣修女差不太多。
“我知道,”他说,“但不是现在。”
马车重新跑了起来。
唐娜给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来,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本经书,仔细地翻阅了起来,让尤利尔略感惊讶的是,她几乎立刻就沉浸其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置若罔闻。如果不是之后偶然一瞥,发现那本拥有着古朴质感封皮的书籍,其实是一本带有丰富插图的旅行游记,尤利尔险些就要对她刮目相看了。作为残烬修女的随行保镖,卢纳德则一个人坐在最远端,抱着胳膊,低头沉思。在颠簸不停的车厢里,他只花了不到半分钟就又睡着了。
另一边,芙尔泽特脱掉了自己的鞋子,正揉弄着自己发红的脚趾头,看上去她仍然还未适应这具脆弱的人类载体。
“你在看什么,人类,”芙尔泽特抬起头,用不怀好意的笑容对着他,“你想为我代劳吗?”
尤利尔冷漠地睥睨着她,“我只是对你一路上过分安静的表现报以怀疑。”
“我更愿意和你一对一的说话。我不喜欢我们说话时有任何听众在场。”芙尔泽特笑盈盈地说道。不过这一套对猎人没有多少作用。
“事实上,我认为除了必要的对话,我们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交流。”
尤利尔没有再理会她的嘲讽。连日赶路,让他感到有些疲惫,趁着这难能可贵的安宁时光,他靠在车厢里,闭目小憩了一会儿。在睡梦中,他闻到车厢里的腌猪肉味道,从那些木桶里被摇晃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猎人在一阵颠簸中醒来,同时他听到车头传来老马夫的声音。
他走上前去,“怎么了?”
“如果老爷您不介意的话,我得知道四位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老葛拉夫说,“我不是想给自己找麻烦,但前面有一道路卡。”
猎人登上车头,举目望去,只见远处的河岸上,一道路障封死了桥的入口,超过三十名卫兵据守在那里,逐一排查着过往的每一名行人。
老葛拉夫叫住一个从那边来的路人,后者告诉他说:“卡班·伊力德遭遇了叛军大部队的突袭,他们正在搜查打算去凯利尔的逃兵和间谍。”那人边说边指着路卡处,那里正有一个男人被卫兵扒光衣服,他被绳子绑住手脚,赤裸着倒在地上,卫兵们把长矛刺进了他的身体里。周围的群众发出一阵阵惊呼。
“老天,这些卫兵会找借口搜刮掉我们身上的每一个子儿,而且还不放行,”老葛拉夫惊惶失措地说道,“我还得给葛薇娅买入城的通行证,这下全完了,全完了……”
忽然,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老葛拉夫回过头,看到尤利尔把手放在他的肩头上,“别紧张,老先生,我们会顺利通过关卡的,而你也会有足够的钱来为你和你的孙女买通行证。我向你保证。”
老葛拉夫在青年那双冷峻的赤眸里,似乎寻觅到了某种令人心安的力量。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咽了口唾沫道:“可是,我只是一个猪倌,那些卫兵只害怕贵族,我们该如何……”
尤利尔竖起食指,示意他禁声,老人立刻闭上了嘴巴。
“如果可以的话,待会儿也请你保持安静,最好把自己当成是哑巴,”他拍拍老人肩膀,“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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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变故
“各位大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和我的妹妹是无辜的。”
在路卡前排队接受检查的队伍里,一对年轻男女不幸被卫兵们盯上,男性青年据理力争,但卫兵们根本不听他解释。这女孩儿用一条厚实的围巾裹着脖子,看起来病恹恹的。一个卫兵绕到后面,趁机在女孩儿的腰臀上揩了一把油。女孩儿吓得惊叫出来。男性青年无惧卫兵们的长剑与尖矛,勇敢地挡在自己妹妹面前。
“各位大人,我们的确是从卡班·伊力德来,但我们只是听说凯利尔愿意接纳疫病初期的患者。我可以用我父亲和我祖父的名字担保,我们只是卡班·伊力德炼金学院进修的学生,绝不是什么叛党或者……或者间谍……”一名凶神恶煞的卫兵,把矛尖搁在了青年的脖子上,让他说话的气势顿时变得萎靡不振。先前那个摸了少女的卫兵,在听到她是瘟疫感染者后,一脸嫌恶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一个领头模样的卫兵粗暴地推开自己的手下,来到青年面前,他打量了一下这对年轻男女,又瞥了眼后方排成长龙的难民队伍,满脸厌恶地说道:“听着,小子,没人在乎你那狗屎老爹和祖父的名字,假如你的姓氏碰巧是拉姆蒂法,或者是波斯弗,也许我还可以酌情放宽检查力度。但很明显你不是,你只是个买不起一双好靴子的穷鬼。所以现在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要不然我就把你和你那漂亮的妹妹绞死在那棵树上——”说着,他指了下河岸边那几株巨大的枯树,每一根稍显结实的树枝上,都用绞索吊着一具尸体,乌鸦盘旋在树梢上,争相哄抢着食物,内脏从空荡荡的腹腔里滑出来,吊在半空中。青年脸色煞白,他的妹妹也好不到哪去。
“谢天谢地,我们还有好几棵树来处理你们这帮倒霉的吊死鬼。”卫兵头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们是谁,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要去凯利尔?简短回答。”
青年吞了口唾沫,诚惶诚恐地回答道:“我是罗德·格林,这是我的妹妹,莎雅·格林,我们从卡班·伊力德来,我们要去凯利尔接受疫病治疗。”
卫兵头子听罢,嗤之以鼻地道:“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个混蛋企图混进王都,其中大部分都声称自己要接受治疗,好像只要跨过王都的城门,你们这些病痨鬼就会自动痊愈似的,”他突然提高嗓音,似乎想让后面的人也听见,“我们接到过明确的指示,只有疫病初期的患者才有资格被安排进医院,接受抽换坏血的治疗。不过,疫病一旦到中后期就完全没的救了,嘿嘿,我听说这种家伙抽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白色的稠浆。这种人最好自己找个地方安静的死去,否则我们不介意为他们代劳!”
话音落下,难民队伍里一片哗然,几个用袍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惊慌地想要逃走,但卫兵们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别靠近他们!”
惊恐的人群,就像被恶狼追逐的羊群般,立时作鸟兽散,直到卫兵们利用长矛和弩箭杀死了那几个逃走的瘟疫感染者,骚乱才平息下来。
让人震惊的是,这些感染者在死后,迅速化作了一滩冒烟的烂泥,这可怕的景象,令难民队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看到了吗,这就是重度感染者的下场,”卫兵头子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所以我们得确定你说的话确是属实。”
几个卫兵围了上来,其中一人用绞索偷偷从后面套住了女孩儿的脖子,另外的人则架起长矛,蛮横地把青年与他的妹妹分隔开。
“哥哥,救我!”
“你们这帮混蛋,快放开她!”
两名卫兵架住青年的胳膊,卫兵头子上前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肚子上,让他安静了下来。
女孩儿的尖叫声最后消失在了河岸边。
不久之后,枯树上多出了一具吊死鬼的尸体。
乌鸦争先恐后地聚拢过去。
“下一个。”
闹剧过后,难民队伍依旧沉默而有序地接受着检查,就好像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犹如行尸走肉,麻木不仁地拖着脚往前走。
“下午好,先生们。”
卫兵头子抬起头,看到站在一辆货运马车车头的黑发青年。他的穿着干净整洁,靴子很新,也很漂亮,更重要的是,他拥有着能将自己与在场任何一人严格区分开的贵族气质。
“下午好。”卫兵头子不自觉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转而看向了他身旁的那位马夫。那是一个战战兢兢的白发老叟,面孔黝黑,浑身散发着食物馊掉般的酸臭味儿,他紧握着缰绳,下巴直发抖。“霍伊格勒?还是卡班·伊力德?”
“我们从霍伊格勒赶来,”尤利尔留意到对方跳过了询问身份的环节,于是笑道:“虽然是没多少赚头的生意,但你知道的,班塞纳家的人从不喜欢别人迟到,我们希望还能赶得上今天的晚宴。”
“哦,是的,我知道他们,班塞纳家族的人,我也认识几个的,像是洛拉尔爵士,他最讨厌别人评价他的胡子……”卫兵头子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用好像与洛拉尔爵士互为挚友的语气说道。
“我会向洛拉尔爵士带去你关切的问候。”尤利尔露出得体的微笑。
“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卫兵头子尴尬地干咳了两下,随后把注意力转向了车厢里,“车上都有什么?”
“哦,只有一些带给亲戚的腌猪肉。”
“不对,我听到有人在咳嗽。”
“大概是舍妹吧,前几天不小心惹上了风寒,昨天刚刚退烧,今天还是有些咳嗽。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总是让人省不下心来。”
老葛拉夫手心开始冒汗,紊乱而粗重的呼吸声传入了卫兵头子的耳朵里,他用怀疑的目光重新审视了尤利尔一番,随后对旁边几名卫兵招了招手,“你们几个,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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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话说为了接下来码字更加有动力,能够让这一卷中后期能有个一气呵成的连贯表现,十月份开次悬赏吧,嗯,150刀片加一更好了(没有精英键盘的丢人写手是这样的),上个月写了15w,这个月争取试试能不能写到18w甚至更多吧~
第五十八章 无良通行
“车里都有什么人?”卫兵头子收起谨慎客气的姿态,厉声问道。
“啊……”老葛拉夫看到卫兵撩开车厢后面的帆布,相继登上马车,一时坐如针毡,急忙要站起身,却被尤利尔压在肩膀上的手制止。
“舍妹三人,和我的一个随从罢了。”尤利尔看着卫兵头子,波澜不惊地说道。
“是吗?”卫兵头子看了看老葛拉夫,冷冷地扬起唇角,“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一共四名卫兵,用白色的围巾捂住口鼻,全副武装地进入了车厢,其余人则包围了马车,难民队伍也自觉退到了警戒线外,生怕遭到传染。瘟疫的爆发让所有人都变成了惊弓之鸟,尽管目前还没有证据显示出这种疫病是通过何种途径进行传播,但过往的惨痛教训,已经深深烙印在了每个人心中。
高墙挡得住异种,却挡不住瘟疫,一场迅猛的瘟疫几乎无孔不入,它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人类社会。
四名卫兵推开堵在面前的木桶和几扎干草,进入了车厢。一只木桶不慎被撞倒,腌猪肉从里面倾泻出来。
一个卫兵用自己的剑戳起一块猪蹄,放到鼻前闻了闻,似乎确定没问题后,对身旁另外一人说道:“检查下其他木桶。”
在靠近路卡之前,尤利尔便对马车上所有人交代过该怎么应付关卡检查,且尤其着重对唐娜强调了两遍。但看到卫兵拿着武器走进车厢,葛薇娅联想起其他重度感染者的悲惨下场,仍然难以克制内心中的恐惧,忍不住往后挪了挪。这样的举动,反而引起了卫兵的注意,“嘿,你!把帽子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忽然间,老葛拉夫听到车厢里传来一声惊叫,他绝望地意识到,葛薇娅今天恐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他把目光移向了横陈在车头上的草叉,跃跃欲试地在袖子下握了下拳头。
“别冲动,”这时,一阵低语传入他的耳朵,“你的孙女会没事的。”
“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一切结束。”
面对突然发难的卫兵,率先作出应对的,自然是向来急公好义的唐娜,她起身一把将葛薇娅拉入怀中。
“别害怕,他们伤害不了你。”她一面安慰依偎在自己怀里啜泣的少女,一面怒目瞪视着这群作风野蛮的卫兵。
卫兵们叫骂着,欲要上前施暴,然而此时一堵结实高大的人肉城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卢纳德坐着的时候,尚未引起卫兵们的警觉,但当他站起身时,所有人都被他那副惊人的强壮体格所震慑住。他的肩膀差不多有两个人宽,一条胳膊甚至比这些卫兵的大腿还粗,卫兵们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板,一致认为他不需要任何武器就能徒手把自己撕成两截,于是都畏缩着不敢靠近。
卢纳德低下头,面带微笑地俯瞰着面前的四个小矮人,“下午好,先生们,今天是秋汐之日,你们吃苹果派了吗?”
卫兵们愣了一会儿,面面相觑。然后突然之间,一个卫兵壮起胆子,口中闷哼着,一剑挥了过去,重重砍在了卢纳德肌肉呈现出岩石块状的肩膀上。随后反馈回剑柄的手感,竟也果真如岩石般坚硬无比。只听哐当一声,长剑脱手飞出,卫兵们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呆愣在那里。
卢纳德微微皱起眉头,用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他们,“我们大家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为什么非得舞刀弄剑呢,我的老师,也就是主教大人常常教导我们说,凡事应当以和为贵,你们不喜欢吃苹果派,还可以吃梨子派嘛……”一边阐述着自己的观念,他一边从另外三名卫兵手里夺过长剑,然后像撅断筷子似的,轻而易举把它们折成了两段,然后分别塞回到僵立在原地的卫兵手里,“芙里德在上,愿和平之光照耀着你们。”
这下子卫兵们才猛然惊醒,争相想要逃出马车。
一人踉跄着摔倒在地,爬起来就冲着外面大喊道:“快——”
然而,他只来得及吐出了一个音节,随后的话便连同其余三名卫兵的身影,一同被淹没瞬间席卷了整个车厢的黑暗里。
突然之间,车厢内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死寂,卫兵头子焦躁地用手拍打着胳膊,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在里头搞什么鬼名堂。马车周围的卫兵们则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端举着手里的长矛,以便及时捕获意图逃跑的感染者。
过了一会儿,帆布被掀开,三名卫兵依次跳下了马车。尤利尔拍拍老葛拉夫紧绷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
卫兵头子不耐烦地迎了上去,“里面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耽误了这么久?还有你们的剑去哪了?”
“一切正常。没有感染者。”一个卫兵表情木讷的回答说。他的双眼空洞无神,仿佛被某种可怕力量夺去了灵魂似的。
“没有感染者?”卫兵头子有些错愕。凭借他从军多年的直觉,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出错。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老葛拉夫。葛薇娅的疫病已经严重到只要揭开毯子的一角,便可一目了然的地步,她绝不可能躲过卫兵的搜查。
“长官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进去一探究竟。”
卫兵头子霍然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尤利尔一眼,“正有此意。”他朝手下招了招手,“你们几个,跟我进来。”
他带着另外几个卫兵再次造访了车厢。
几分钟后,卫兵头子带人走了出来。
“结果如何,长官大人?”尤利尔微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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