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巴洛克
幽蓝色的薄雾里,有一道颀长的身影走过去,拔出了那根斜插在地面里的黑色手杖。
“是谁在那儿……?”罗克利看不清那身影是敌是友,不敢松懈。
“这不是你们的战场,骑士。回去照看好自己的家人吧。”
留下这句话,那人便返身走入那团充斥着死亡的白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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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勇敢的心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令躲在背坡处的年轻志愿军有些措手不及。
他伏在山坡上的一块巨型岩石后面,借着一簇深蓝刺猬草的掩护,眯眼观望着山坡下发生的战斗。战斗的双方是赫斯特的长矛兵小队——这毫无疑问——不过另一方,却不是人类军队。尽管薄雾缭绕,但波克认得那些潜伏在雾里的狰狞怪物,它们是黑水沼泽里的居民。
“活见鬼,这些怪物怎么会跑出沼泽,来到这里?!”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握着血衫弓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在与猎人和占星师告别后,波克没有依言前往志愿军设立在科恩斯的据点。他的战友都死了,他若是一个人独自逃回去,势必要忍受独眼的斯奈德冷嘲热讽,而别人又该怎么议论他?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懦夫。或许更糟。他爱他的妻子,他希望自己的爱人能以他为豪。这份动力助他克服恐惧与怯懦,最终让他放弃了逃回科恩斯的想法。
于是按照之前托瑞恩计划好的那样,他独自背上所有的装备,在赫斯特车队必经之路上埋伏下来。他只有一个人,所以他只有一次机会。不过,必须事先声明的是,波克·鲍恩自认是一名勇敢的士兵,但绝非莽夫。他在学堂里读过两年书,他会算术,他知道无限趋近于零的概率和百分之三十概率的差别——而他手里的这把血衫弓,就是这百分之三十概率的最大保障。
他是一名出色的猎手,且很可能还是全亚尔登最好的射手。
他在射术的天赋上完全继承了自己的父亲,一名落魄的贵族后裔。
似乎就连老天爷都想要帮他一把。今日是个罕有的绝好天气,无霜,无风,也无雾,只要能获得一个合适的角度,他便能一击中的,对那名坐在马车里的黑袍主教完成一次远程射杀。
可就在几分钟前,山坡下面毫无预兆地升起了雾气。波克懊恼地咒骂了一声,但咒骂并不能驱散雾气。好在这片雾不算太厚,为了获得更好的视野,他决定把埋伏点设置得离目标更近一些。
就在他刚准备动身离开这块巨岩掩体的时候,久违的马蹄和车轮声,在山麓的小径上响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下面就传来了厮杀与惨叫的声音。
波克虽看不见那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那帮赫斯特士兵遇到了麻烦。
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波克在心头为自己鼓劲。他决定铤而走险,趁乱刺杀黑袍主教。
赫斯特士兵的哀鸣和喊杀声响彻整个山谷。波克放下手里的弓,把蒙皮木制的格斗小圆盾挂在手上,然后抓起身旁的刺剑,几次深呼吸后,他飞快地爬起身,借着山坡上的掩体,猫着腰快速地向山坡下行去。
一鼓作气冲下山坡,波克不作停顿,屏住呼吸,一头闯进了雾里。
“帮帮我!谁来……我的肠子流出来了……”
“不要乱!用你们的长矛来对付它们,保持阵型,保护主教大人!该死,我们的弩手呢!”
“怪物!怪物……啊啊啊啊啊啊!”
波克追着那些声音,在迷雾中快速地穿梭。
忽然,他在前面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但他很快就发现那不是赫斯特的士兵,而是一个顶着一颗硕大苍蝇头部的恐怖虫人,它正把一名赫斯特长矛兵压在地上,用咀嚼用的锋利口器撕咬着他的后颈,骷髅般的尖爪像刨土一样,在他背上掀翻一块块鲜血淋漓的肉块。
“救救我……”那人绝望地朝这边伸出手。
这一幕令波克回想起在黑水沼泽里发生的惨剧。
不,那不一样。他是敌人。波克对自己说。他们要侵犯我们的国家,掠夺我们的财产,强 奸我们的女人。战争,容不得仁慈和宽恕。于是他强迫自己闭上眼,转身离去。
一支流矢嗖的从头顶飞过,但波克还是下意识地作了个下蹲的姿势。
这支掠过头顶的流矢,让他明白,自己离黑袍主教所在的马车越来越近了。
波克骤然驻足。一头巨型的黑水蛭就匍匐在几步开外的前方,享用着一具赫斯特士兵的尸体。在它附近还有好几头黑水蛭。他不得不放轻脚步,悄声绕过这些怪物。
而这次绕行的举动,恰巧使他避开了赫斯特长矛兵列阵严守的一侧,来到了马车的正后方。
“嘿,你是什么人!”
一名赫斯特卫兵发现了这个悄然靠近的亚尔登青年,容不得他为自己辩护——他手里的皮盾和刺剑也不像是辩护工具——直接用手里的长矛捅了过来。
波克来不及躲闪,索性扬起小皮盾,与直刺而来的锋利矛尖形成一个斜角,接着用力一顶,生生扭改了长矛的行动轨迹,让那长矛兵一下子失去平衡。年轻的亚尔登人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反击的一剑快准狠,直接刺穿了对方的脖子。
他来不及品尝这次小小的胜利滋味,因为一个钢铁质感的脚步声从前方正从前方急速迫近。
——呛啷。他听到剑锋擦鞘而出的清冽之声,一道寒冷的弧光骤然展开了眼前的白雾。波克大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是凭借本能举起了手里的小皮盾。
下一刻,剑锋与盾牌狠狠相撞,小皮盾应声而碎,反馈回来的巨大冲力更是令波克连连倒退。就在这时,他用余光瞟见,身后有两名赫斯特士兵正端举着长矛,照着他的后背猛刺过来。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忽然之间慢了下来,走向死亡的过程被无限延长为一个几乎静止的镜头,他好像能看清那两名长矛手惊惧交加的脸庞,看清他们盔甲上附着的血迹,有红色的,也有黑色的。还有一支流矢,从他与那两名卫兵间横穿而过——咔擦。一声脆响跃入耳际。一道断裂的细纹在木制的弩矢上浮现出来。
然后,时间陡然加速,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盘亘在地表附近的白雾在一股震荡波的作用下化为湍流席卷而过,流矢折断,随着那两名赫斯特卫兵一起,被狠狠地震飞了出去,摔倒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碍事的家伙,给我滚开!”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波克忽然感觉有谁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衣领,随着用力一拽,他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寒光掠过眼前,在他胸前的衣襟上划开一条割口。
波克惊呼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还不等他稳住阵脚,一名身着深红链甲衫的女剑士,就从雾气里显现出来,直追而来。
“你的对手是我。”
这回波克终于听出了这个声音属于谁。
“霍尔格先生!”
化身黑夜的猎人,径直越过倒在地上的亚尔登人,迎着女剑士挥来的一剑,扬起了自己的手杖。
哐的一声,火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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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黑影
虽然外观上存在些许细微的差别,但尤利尔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名年轻女剑士的身份。
守墓人。
他心头一沉。
为什么这些篡火份子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真知教会的人搅到了一起?这两伙邪教徒齐聚河谷地,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时间,无数疑惑浮出脑海。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给他分神的空隙,只见那条长及腰间的红棕色蝎尾辫,随着一个迅猛却不失优雅的疾转身,在半空中一甩而过,牵动亮银色的链甲哗哗作响。
这一剑势大力沉,纵是猎人双手持杖,还是被震得连退了数步。
“游侠?还是狩猎者?”守墓人挥了下剑刃,冷冷地看过来,“不管你是什么人,又是为谁卖命,今天都是你的死期。”
“我可不这样认为。”
在确认了对方的来历后,尤利尔心知,若没有必杀的把握,就绝不能贸然的暴露自己。不论是火焰还是变身,都不能轻易使用。
喀拉,一粒沙石在守墓人的铁靴下应声粉碎。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剑锋已至跟前。
瞳孔骤然收缩,猎人迅速向右一侧身,避开这直刺心脏的一剑,与守墓人擦肩而过。紧接着他挥动手杖,只听叮叮连响,锯齿分裂,令其化作一条黑色的毒蛇,张口扑向对方的后颈。
但对方的反应比他想象中更快,直接反手擒住了蛇头。双方各持首尾,彼此角力,长鞭被紧紧绷直,仿佛随时会被扯断,但谁也不肯率先松手。锋利的锯齿咬穿了守墓人的黄铜手套,鲜血从那下面缓缓渗出,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忽然间,尤利尔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守墓人身后,他还来不及出声呵止,守墓人便猛地松开长鞭,旋身扬腿,一脚踹飞了准备从背后偷袭的亚尔登人。
波克顿时倒摔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他刚准备爬起身,守墓人却已拍马杀到,所幸从后面紧追而来的锯齿长鞭,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补刀的念头,否则这一剑已经要了亚尔登人的小命。
“要想活命的话,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重新与守墓人缠斗在一起的尤利尔,怒不可遏地吼道。
“可是……”波克心有不甘。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帮忙。这时,旁边有人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让他没能把话说出口。
“占星师阁下?!”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伸手拉住自己袖子的兜帽少女。后者手里还挎着一个竹篮,像极了路边卖野果的小女孩。不过竹篮里头没有果子,只有一堆吃剩下的苹果核。雾里到处都是可怕的异种和乱飞的流矢,但在她身上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紧张感。
芙尔泽特懒得与他搭话,不由分辨地径自拉着他往外走。
“等等,霍尔格先生他还在……”
不一会儿,波克的抗议声就彻底消失在雾里。
砰。
剑刃与手杖再次相撞。
“那人用的是亚尔登刺剑。”守墓人双眸微眯,冷冽的视线与锋芒交织,“亚尔登志愿军。你是为波利耶尼亚一世效命吗?”
尤利尔没有回答她,动作隐蔽地从绑腿皮套里抽出匕首,向上一抛。待匕首脱手跃入半空,他再反手握住,横向一挥。守墓人错过了后撤的最佳时机,她左手松开剑柄,举臂格挡。但匕首的锋芒精确地避开了那条铁护臂,钻进了黄铜手套与护臂的空隙之间。
一道猩红随之染上了匕首的锋刃。
趁着对方分神的空隙,猎人霍然扬起手杖,哐的一声顶开了守墓人的利剑,作为这一串连贯动作的最后一步,他一脚踹在了守墓人覆盖着一片亮银色链甲的腹部。
口中闷哼一下,她不受控制地倒跌出去,接连后退数步,才以手撑地,稳住了颓势。
就在守墓人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锯齿长鞭从天而降。她的应对已经足够快,但侧身翻滚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锋利的锯齿在她没有甲胄保护的颈侧,撕开了一条血淋淋裂口。
剧烈的疼痛险些让她失去意识,守墓人急忙向后一跃,跳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她用手在颈侧的伤口上抹了一把,满手的鲜血。
就差一点。尤利尔略感遗憾地收回手杖。只要伤口再偏一点,再深一点,一旦割开气管,这场战斗的胜负就将再无悬念。
不过,就算如此,结果也不会再有任何更改。
一个沼地蝇虫人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右侧的迷雾里,伺机徘徊,等待猎人转过身去的机会。但它最终没能等到那一刻的到来,霍然伸长的手杖,笔直无误地贯穿了它那颗丑陋的脑袋。
那怪物噗的一下摔倒在地,尤利尔往回一抽,长鞭上的锯齿颗颗紧咬,迅速收束回手杖的形态。
赫斯特的卫兵们还在负隅顽抗,但迷雾里的喧嚣正在逐渐消逝,随着越来越多的沼地异种穿过谷口,涌入此地,这支开赴贝奥鹿特的车队注定将要尽数埋葬于此。
看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猎人,守墓人意图抢占先机,但忽然间,她却发现自己的左手不听使唤。一股灼热的痛觉迅速侵占了她的手掌与五指,阻断了大脑发送的一切指令。看着不受控制蜷缩起来的手指,她立马就意识到,刚才那把割开她手腕的匕首上涂了毒。更糟的是,灼热的毒素正在沿着手腕向上蔓延。
“这种卑鄙的伎俩,不会为你赢得胜利……”守墓人漠无感情地说道,随后单膝跪地,右手握住剑柄,毫无犹疑地挥向了自己的左手。随着鲜血喷溅,剑锋在其手肘处留下一片平整的切口。
一截血淋淋的断臂落在地上。
尤利尔没有为她那近乎残酷的果决驻足半步,就在她举剑斩断左手的同一时刻,他便让手杖化作一把黑底红纹的长刀,随着大步突进,猛地一刀刺向了对方前胸链甲与脖子之间的空隙。
守墓人抬起头,迎着这即将终结自己的一剑,她的唇角泛起一丝耐人寻味的诡异笑容。
在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尤利尔看到了两个近乎重叠的倒影。
只有一个倒影是属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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