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巴洛克
“若不张开双臂拥抱黑暗,谁又来守护这些弱小之人……”
“唯有爱上在黑暗中诞生的、那稍纵即逝的狭小希望,我们才能坚守自己的誓言……”
黑暗。
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有潮水翻涌的声音。
它撞在嶙峋的礁石上,溅起乳白的水沫。
那冰冷彻骨的感觉在眉心处蔓延,一点点渗入大脑深处,唤醒朦胧的意识。
芙琳从昏迷中悄然苏醒,不需要睁眼的动作,乌鸦之眼在她清醒的那一刻便把大量经过特殊处理的视觉信号反馈回大脑中。
不远处,一簇红得发亮的光源正在不断向四周发散淡红色的热量,但在这条深邃幽暗的通道内,寒冷的淡蓝色占据着主导地位,还有许多笔直的白色线条,勾勒出地下通道的大体轮廓。刚从昏迷状态中醒来,芙琳用有些迟钝的动作,艰难地扭动脑袋,环视四周。这是一条空间异常开阔的地下通道,宽度超过五米,高度略有不如。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那团红亮光源处传来。
芙琳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掌心里没有潮湿冰冷的石板,而是一条厚实的大氅,她心想,这是老师的外衣。
“很遗憾,来路已经被堵死了,原路折返是不太可能了,”尤利尔借着掌心里的火光,注意到芙琳扭头回望来路的举动,那里的阶梯已经被巨大的石块堵死了。“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地板上残留着很多新鲜的木屑和凌乱的车辙,看来那辆马车是强行从这条陡峭的阶梯冲下来的,车轴就算还承受得住,车轮也吃不消了。它跑不了太远的。”
男爵也在观察那些车辙,犹如经验丰富的长者般,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还有机会追上那女孩儿吗?”芙琳抱着那条大氅,走到尤利尔身旁。昏迷的虚弱感尚未消除,她的双腿还有些发颤。
“不确定,但是有机会。”尤利尔从她手里接过宽大的外衣,披在身上。片刻后,他又回头看了看芙琳,“你哭了?”
芙琳后知后觉地在脸颊上抹了一下,发现指尖湿湿的。泪水浸过暗红色的旧缎带,顺着线条温和的脸庞划下两道泪痕。
“做噩梦了吗?”尤利尔问。
“我……我也记不太清了。”脸上露出些许的惘然,芙琳用手指来回搓拭,感受着这温热的湿度。
尤利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芙琳,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事实上,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
芙琳看了一眼他手中那团无数红线交叠形成的温暖光源,正是维尔特平原那惊魂一夜将她从狼群中拯救出来的神秘之物——火焰。人人都听说过火焰,可谁也没见过。面对这种未知之物,芙琳既不惶恐,也无欣喜,若非猎人主动提及,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欠缺了一项成为圣职者的重要条件:对神秘力量的敬畏之心。
“好吧,算我多此一问。”看着少女学徒一脸木讷的样子,尤利尔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摇了摇头,向前走去。
“老师,我一定会保密的……”芙琳连忙追上去,认真而诚恳地说道,“毕竟我是发过誓的。”
是的,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勇气和决心,尤利尔心想,不论最后芙琳是否能赎还她父亲欠下的罪孽,至少这个少女已经勇敢地迈出了她的第一步,成功跨过了埋葬无数淘汰者的墓地。
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四壁间回荡不休,尤利尔一路上都在试图捕捉风的流向,但这里的空气似乎是完全静止的,这意味着即便有出口,距离他们也十分遥远。
不知走了多久,走在最前面的男爵忽然停了下来,猎人也听到了从前方的黑暗里传来的微弱喘息。他抬手对芙琳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握住手杖,放轻步伐,慢慢地向前摸索。
摇曳的白炽色火焰,在幽暗的通道里照出了一辆被废弃的黑色马车,马车的左轮高高翘起,整个车身斜靠在墙壁上,车头和右轮部位已经在碰撞中变得支离破碎,牵引马车的两匹大黑马此刻就瘫倒在墙脚下,一匹已经力竭而亡,另一匹也即将走到生命的终点。
尤利尔连忙过去察看了车厢内部,里面的女孩儿却不见了踪影,紧接着他便在地上发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脚印,顺着前路延伸出去。
“不要害怕,你会没事的……”尤利尔循声回头,看到芙琳正半跪在地上,轻柔地搂住那匹奄奄一息的黑马的脖子。魔怔一般充斥着疯狂色彩的暗红,逐渐从那双马眼中褪去,有那么一瞬间,它似乎找回了黝黑明亮的目光,但下一刻,随着呼吸悄然息止,目光也黯然失色。
“究竟是什么让它丧失理智,变得如此狂热,甚至不惜性命……”芙琳抚慰着它的鬃毛,喃喃自语着。
“侵蚀心智的诅咒,”尤利尔抬起头,“或者是受某种崇高信念和原始本能的驱使。”
“什么样的本能?”
“追逐光明。”
尤利尔举起手里的火焰,照亮蒙尘的穹顶,镂刻在青色石板上的古老图案逐渐从黑暗后面浮现出来。
那是一株树冠上燃烧着六簇火焰的生命之树。
在图案正下方刻有这样一段古语——
“日升月落,方有四季更迭,万物生长。”尤利尔低声念出。
“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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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壁画
“古代壁画。”
尤利尔对芙琳解释说。后者的乌鸦之眼很难识别墙壁上那些局部细节精致到可怕的刻画。
“还有,小心脚下,最好跟着我的路线走,这种古代遗迹里通常遍布机关。”他提醒道。遗迹地形是他最不喜欢的几处环境之一,而雄踞黑名单榜首的毫无意外是剧毒的沼泽。
刻满壁画的天花板上,在生命之树的刻画正下方有这样一段古语:日升月落,方有四季更迭,万物生长。
利用鉴定信息,他精准无误地解读了这些恐怕语言与考古学者也鞭长莫及的古代文字,并且值得注意的是,这里提到了太阳,提到了四季变化,于是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白跑冤枉路,这里极有可能是圣杯的匿身之所。继续往前走,在生命之树刻画的后面,还有更多的古代壁画。
“一条鹰身蛇尾的怪物,爬上了生命之树,它窃走了第一枚火种,原初之火,”尤利尔盯着壁画说道,只见一条贪婪的黑蛇爬上了树梢,从树冠上窃走了六簇火焰之中的一簇,“生命之树开始凋零,另外五个关联火种也开始枯萎皱缩,就像腐烂的果实,火焰逐渐枯竭,它们必须重新寻找新的发育温床……”
芙琳步伐轻缓地跟在他身后,静静聆听,一边若有所思。
“那鹰身蛇尾的怪物潜入王宫,用恶魔般的耳语控制了国王,”壁画上,那条窃去火种的狡猾怪物就躲在王座背后的阴影之下,对国王窃窃耳语,借此来掌控朝局,而下方群臣无不俯首听命,“怪物操纵国王,为自己选出了一名强大的守护者,这名守护者有一把一生只会出鞘一次的诅咒之剑,出鞘的那一刻,便是他的死期。”一名浑身没有荣誉勋章的黑衣人,抱着剑跪在王座下方,宣誓效忠国王。
继续往前走,尤利尔看到一幅诡异的画面,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王城的上空,一半是黑夜,一半是白昼,在黑夜的土地里,有一双宛如恶魔般的畸形怪手破土而出,那是邪恶的力量开始滋长。
“生命之树开始凋零,昼夜秩序变得混乱,人类为了寻求庇护,开始修筑起高墙和坚固的要塞堡垒,”尤利尔盯着一幅结构复杂层次丰富的壁画,分为墙外,墙上和墙内三个部分,墙外是王国的军队与圣职者的联军共同抵抗从黑夜中诞生的恶魔;而墙上有无数被劳役强征的男性平民在劳作,企图把墙修得更厚、更高;至于墙内,是宗教司所在四处兴建,传教士向陷入惶恐的百姓宣扬旧神的仁慈与恩典,贵族们则忙着给自己的城堡加固,以阻挡动荡时期的难民和民间的暴力组织——其中甚至不乏邪教,趁虚而入。“人类世界的版图一再缩小,最后变得只局限于在高墙之内,不同地区的权力分布与宗教信仰也因此高度集中……”说到这儿,尤利尔稍作停顿,“这就是人类被圈养的生活的开端。”
故事还没有结束,壁画一直延伸到前方看不见的黑暗里。
尤利尔往前走,高举着手里的火焰,照亮蒙尘的穹顶。
“那怪物来到了一片名叫马……马斯坦(Mustang)的森林里,”马斯坦,他想到了在旧镇里遇到的那个马斯坦血统的巨人狮骑士,狮骑士几乎清一色都是马斯坦人,只有极少数的人类。“它在巨人的故乡找到了栖息在深山中的巨人之王,此时的巨人王国已经完全衰败,剩下的巨人后裔都只有不足二十英尺的矮小身材……”壁画上,是人类大规模围剿马斯坦巨人,巨大的体型让他们在人类的巨弩面前无处遁形,鲜血染红了大地,铁蹄将一度繁荣兴盛的巨人之国践踏为废墟。最终双方签订了停战协议,巨人退回深山,人类则在他们的领土上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国度,莱古拉斯。
有点问题。
莱古拉斯遗迹绝不可能是巨人的故乡,尤利尔暗自琢磨,他曾在那里战斗过,对那里的历史也算熟悉,他从未听闻过巨人故乡的说法。
当然,古代壁画并不是考据详实的史书,掺杂了很多种族色彩的臆想,这并不奇怪,这便要求观者要更加审慎,且懂得筛选有用信息。
“那狡猾的怪物向巨人之王宣扬了火焰的强大,让他相信火焰能够让巨人重拾昔日的荣耀,”巨人之王受怪物蛊惑,来到了那株生命之树下,将生命之树连根拔起,“他拔起了生命之树,但事情却并没有像怪物描述的那样发展,仅存的五个火种像是熟得烂透的果实,从树冠上掉落下来,散落在世界各地,无迹可寻……生命之树则迅速枯萎,变成了一株焦黑枯萎的白桦,失去希望的巨人之王陷入了疯狂,它抱着这株朽木踏上了寻找火焰的旅途……”
篡火者。同时也是第一个以火焰之名踏上征程的旅者。
联想到墓园里那具巨大的骷髅,和墓园中那株腐朽的白桦,芙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尤利尔则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来到了下一幅壁画的正下方。抬起头,他看到黑暗开始侵蚀太阳,残月爬上天空,白昼为黑夜所取代,任何一抹光亮都会被衬托得无比耀眼。
“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狡猾的怪物丢掉了自己窃来的第一枚火种,原初之火,把它扔向了大海,火种沉入海面,不断下沉,直至被深海最混沌的黑暗所吞没……而那怪物收敛羽翼,蜷起尾巴,藏匿在王座背后的阴影里,静候混沌的降临。”
“那怪物为什么要这么做?”芙琳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出声问道。
“不知道……”尤利尔摇摇头,“下面没有关于它的内容了。”很遗憾,或许是记叙视角的选择,亦或是立场问题,这头鹰身蛇尾的怪物只是为了主体作铺垫,它的后续并没能出现在壁画上。
接下来的一个画面是,一个骑着长尾鹿的小孩子,在雪山深处发现了一枚散落世间的火种。
“长尾鹿,”芙琳一下反应过来,“是代指安塔尔家族吗?”
“显而易见。”尤利尔点点头。这座遗迹就在安塔尔世代守护的盐湖旁,这壁画上的雪山自然就是贡德乌尔群山。“族中的祭司把小孩带回来的火种视为神明的恩赐,把它供奉在了安塔尔祖庙里,火种落地生根,在贡德乌尔寒冷的土地下形成了错综复杂的根系,而从地下源源不断涌出的地热,彻底改变了贡德乌尔……”
尤利尔仰望着那座被无形之墙环绕的偏远国度,一时沉默。
“看来蒸汽与温泉之乡的出处,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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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埋伏
“红岩镇的蒸汽墙是因为火焰的缘故产生的?”芙琳惊讶的问道。
“八九不离十。”尤利尔没有直接用肯定的语气来回答。因为他更愿意相信眼见为实,尽管从一开始就把贡德乌尔和圣杯联系在了一起,但这并不妨碍他进行质疑。尤其还是当这些充斥着浓烈宗教色彩、具有明显种族倾向的壁画出现在安塔尔家族的地盘后。“芙琳,记住一点,刻在石头上的不一定都是史书,也有可能是一个种族的图腾,或者是某种以扭曲史实来达到传教目的的手段。”
“宗教?”芙琳露出疑惑的表情。
“没错,是宗教。”
“是双子教会吗?我不是很清楚贡德乌尔人的宗教信仰,但这里距北地也不算太远。”
“不,不是双子教会,”尤利尔微微眯眼,望着壁画走廊尽头处的最后一幅壁画,古老的岩壁上有一群赤身裸体的男女在熊熊燃烧的火坑里跳舞,好像浑然不觉火焰正在吞噬他们的身躯,旁边还有几名乐师正在吹奏,看似一派载歌载舞的欢快氛围。但任谁也看得出,在火坑里跳舞的那些人最后都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它对于火焰的阐述,不同于我们所熟知的任何一支主流宗教。”
芙琳微微皱眉,陷入沉思。男爵则在相连的几幅壁画间来回踱步,好像在试图从那些易于被忽略的细枝末节中找出点什么来。
“你没注意到吗,它并未把深海与邪神的危害大书特书——制造恐慌。这方法很老套,但也很有用——它却把世界陷入黑暗与混沌的罪名,推给了一头鹰身蛇尾怪。”
这是一种很常用的手法,丑化对手便是在美化自己,不过,这头鹰身蛇尾兽到底象征着什么,尤利尔还不能妄下论断。他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说不定只是一种,嗯,很广泛的象征,”芙琳不敢打断老师的思路,等了好一会儿才低声提出自己的看法,“就好像双子教会用月潮的更迭来解释灾祸一样。”
“继续往前走,我们会知道答案的,”尤利尔他调整了一下腰带的位置,第四个带孔对他来说果然还是太紧了一些,“留心四周,小心脚下。”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狩猎者,这便是最真挚的忠告。在古代遗迹,你所往前踏出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招来从天而降的铁球、墙壁里射出的毒箭和布满尖刺的陷阱,他对于危险的直觉便是在这般恶劣的环境里跌爬滚打磨练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他们在通道尽头碰到了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火光的照耀范围无法触及台阶的底部,尤利尔抬起手,示意不要贸然前进。他左右看了看,在墙角一块久经岁月而变得松动的石板上,凿下了一块碎石,然后顺着台阶抛了下去,清脆的回响声在狭窄的石壁间悬荡,过了很久才重归宁静。然后,他在空气里捕捉到了一丝向上流窜的风,风里夹杂着些许古怪的声音,像是一条被浓痰堵塞的喉咙因吞咽食物而发出的上下蠕动的声响。
“老师,那是什么……?”芙琳忍不住握紧了剑柄,剑尖微微发颤。
“不知道,但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是个大家伙,”尤利尔把手探向鞍袋,发现里面的药剂瓶基本上都损毁了,只剩下一滩碎玻璃和混淆不清的药液。好在良好的防震措施让他避免了破产的结局,还有几瓶容量小的药剂瓶幸存了下来,但这些瓶子里装的都不是炼金药剂,而是原始素材。猎人挑中一瓶淡红色的药剂瓶,扔给芙琳,“尖叫蛙的腺体萃取液,把它抹在你平常容易分泌汗液的部位,能一定程度上掩盖你的气味……”
芙琳脸颊一红,不由地把脸埋下,在衣领内侧闻了闻。
“你会错意了,”尤利尔摇摇头,“在黑暗环境中栖息的异种通常眼睛都会退化,他们会利用听觉和嗅觉来捕捉猎物,你要学会利用它们的感官。”
这是最乐观的情况。事实上,有不少高等异种,根据不同的环境表现出了极强的适应性,它们的眼睛非但没有退化,还进化出了更高级的视觉系统,没有狩猎者愿意在这种幽暗狭窄的地形里遇到它们。
他们顺着台阶,一步步摸索着向下走去,空气逐渐由浑浊变得潮湿起来,新鲜的空气从地底向上流窜。尤利尔知道这下面一定有一个类似于通风口的机关,而这往往也意味着有重兵把守。
在快要接近台阶底部的时候,尤利尔在出口处看到了一抹冷蓝色的光亮,那是月光。只见出口外面,是一片圆形的开阔平台,如水的月光从正上方流泻而下,让阴影无处遁形。
咕噜。咕噜。
那令人恶心的吞咽声已经近在咫尺,但尤利尔什么也看不到。
他回过头,向男爵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则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出口的石拱门太过狭窄,从这个角度,他们只能看到平台中央有一个可推动的转轮机关,以及平台对面那扇被升降铁栅封死的大门。要想站在门外就把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是不可能的,他们必须要走进去一探究竟。
“芙琳,进去之后,你往左看,”尤利尔指尖在手杖上抚过,锯齿叮叮分裂,化作一条锋利的长鞭,“右边和头顶交给我。”
芙琳深吸口气,握住剑柄的手指不自觉地伸展了一下,她的手心里全是汗。
尤利尔左手一边做着下压的指示,一边轻手轻脚地向前摸去。两人几乎是背靠着背,在快要抵达出口的时候,他发出一个急促的唇音,两人大步迈进,径直闯入了幽蓝色的月光里。
芙琳负责的左手侧,有一具身披麻衣的骷髅正背对着她,跪在另一扇铁栅门外,手里端捧着一盏锈迹斑斑的烛台。
好机会!趁着骷髅还未来得及起身,她当即便准备冲上前一剑将它打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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