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以星图的形式。
……
画面一转,岘山之底的空间裂缝依旧在喷吐着崩坏能洪流和火焰,人类依旧在大地上四散奔逃。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有当初初具规模的队伍掩护,身负天然圣痕的战士们也几乎死伤殆尽。
“这一切,都值得吗?”【自己】轻声问道,“苍玄,我们来得及吗?”
已经长成成熟女性的苍玄头上依旧插着那支簪子,说话的语气却和以前一样散漫:“成功率不高。”
“是吗……”【自己】低声呢喃着。
“嗯,只有九成八的样子。”
“……”
苍玄总是一副看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实际上心里的小九九多得很,很是腹黑,脑袋里总是想着一些奇奇怪怪,天马行空的主意。
在很久以前,所有人都以为苍玄圈下一块土地是预备作未来人类定居点的时候,她竟然让【自己】把这片地承包下来,以后好收租——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想着赚钱。
她一刻不停地念叨着,说将来这个地方是个好定居点,将来那个地方可能会成为矿产区,将来这个河口一定是重要港口,将来那个平原种粮食产量比其它地方高。
【将来】,她的每一句话里都有这个词,就这么念叨着,一直念到她死去的那一天。
“华,这是我们将来要生活的地方,一定要好好看着,别叫人弄坏了。”
苍玄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死去了,在封神大劫中把自己的肉和灵铸进了岘山之底的酆都之门,成为了管理那扇【门】的灵。
……
苍玄带着遗憾去死了,留下了她的八卦系统以及五行理论的拓展研究。她的妹妹丹朱也要去死了,她们不死,【天缺】就不会结束。
因为她们是唯二知道那个【发现】的人。
明明是妹妹,却总是在照顾比她年纪大的人;明明厨艺也就是勉强能吃的水平,却总是一脸自豪地在【自己】临行前包上一顿饺子。
这种喜欢替别人瞎操心的性格让她现得很活泼,即使明知道眼前便是死别,却没有一点沉重的感觉。
“我……好担心你啊……姐姐其实也是。”
“别看姐姐一直吊儿郎当的,其实她一直很担心你,虽然表达方式有些不对……”
“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没法长生不老的,总有一天会老死。从此以后,我们就都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以后你得自己学着做饭啦,别去当茹毛饮血的原始人哦。”
“……我去补天啦,好好看家,华——对了,绝对不能告诉凯文,记住了——诶……要不你还是把这几年的所有事都忘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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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朱带着笑去补天了,她带着部分上传的技术人员意识体化作数据流,一同发射进【天缺】里。她在临走之前把所有的数学率武器连结,把【天宫系统】以【概念替换】的方式印在了地面能仰望到的星图上。
她们留下了一套名为【符箓】的编程方法,配合【自己】对人体进行改造的军方精神锤炼术,能够让使用者通过自身的意念,借助仰望到的星图作为跳板,通过模因连接人类潜意识海洋中的【天宫系统】,从而借助潜意识之海的信息流使用【天宫系统】的计算能力。
从此,只要人类能够仰望到星辰,懂得使用方法的学生们便可使用这在定义上已经不属于【地球】范围的大型数学率武器。
但这种能力是残缺的,因为它只是用一种扭曲的方式让使用者可以使用,而不是让使用者因为懂得原理而使用——它的上限被定死了。
就好像给猴子发一把枪,猴子学会扣扳机后就能发挥出这把枪的威力,可并不代表着猴子达到了制造枪械等级的【文明】。
这便是【封神大劫】与【天宫系统】。
这是一项疯狂的计划,将数学率武器的正体以数据的形式储存着人类共同的潜意识之海中。
而人类的潜意识之海虽呈现【聚集】的状态,但也因个体间的独立性而呈现【离散】状态,使【天宫系统】既可以看作由无数个碎片拼接而存在的系统,又可以看作一堆零散的数据碎片。
由此,【天宫系统】似乎确实绕过了【崩坏】的侦测。
而这,尚不算完。
被留下的学生都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却不得不继承了苍玄和丹朱的后续大计划。
在【天缺】被补上后,名为大禹的学生借助【天宫系统】用数十年的时间修正地脉,用苍玄和丹朱提前留下的图纸铸造了九个崩坏能流量管理数据终端,埋在了神州的地脉之中,并命名为【九洲鼎】。
【天缺】带来的崩坏能被封印在这些地脉里,为了与普通的地脉区分,故而又称【龙脉】,成为了【天宫系统】在现实世界施展威能的主要能源。
自此,以神州龙脉作为主要能源,以潜意识之海中具备相似文化模因的个体们构成的网络为运算中枢,【天宫系统】建立了。
它是苍玄和丹朱留给这片土地上的幸存者最后的礼物之一。
——一把给不懂得造枪的人的枪。
第八百四十六章 那个孩子,季忍冬
铿惑的甚至来不及做什么感慨,时间便拉着他不断地在时间长河中跳跃。那些被尘封在历史中的真相在他眼前一幕接一幕地展开,又如走马灯般一闪而过,仅仅在铿惑心头留下一丝似懂非懂的明悟。
他看到【自己】自那之后便孤身一人在大地上行走,消灭崩坏兽,保护人类的幸存者。
那些没有接受过教育,只是散布在大地上的人类将【自己】视为神仙,久而久之,【赤鸢仙人】的名号也不胫而走。
不过十数载,名为姬轩辕的少女留下的那只赤红色的鸢鸟老去,【自己】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与苍玄形貌相仿的人偶。
【自己】一刻不停地行走着,渐渐的,这片土地也有了属于它自己的名字。
【神州】。
东海滨,有神护焉。神居之州,故名神州。
可是……【自己】是谁?
铿惑以【自己】的视角见证了神州数千年的起迭兴衰。
他看到人类间的战争,那是流血漂橹,尸横遍野的惨状。
【自己】没有驻足,【自己】继续行走。
他看到岁大饥,人相食,饿殍千里的地狱绘卷。
【自己】没有驻足,【自己】继续行走。
他看到阳春三月,雪融冰消,草长莺飞的盛世春景。
【自己】没有驻足,【自己】继续行走。
他看到【自己】逐渐在孤独中冰冷而麻木,看到【自己】遭受无情的背叛和贪婪。
他看到【自己】因被背叛而死去,又看到【自己】仿佛被诅咒般又活了过来。
他似乎在这个记忆中看到了某张熟悉的脸,那头金发与一双碧眼令他心悸。
可无论是红尘滚滚,还是生离死别,抑或人心莫测都没有让【自己】停下来。
用双脚丈量这片土地,消灭所有崩坏兽或被崩坏迷了心的人。
不为长生,不为因果,只为追杀那不该存在于这方土地上的妖魔。【自己】仿佛成为了一台机器,不知疲倦地奔跑着。
时感在铿惑身上的加速越来越快,眼前的画面过得也越来越快,铿惑甚至来不及看清记录中的画面,时代便已经跳脱出去。
忽然间,他的时感变慢了,仿佛之前加速跳过数千年的岁月对他来说也是个极重的负担。
如同快速奔跑后渐渐放慢脚步,铿惑的时感渐渐恢复正常。
他的视线落到面前泛起涟漪的水中,倒映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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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记录了绵延数千年历史记录的人……是……符华?
尽管对这件事早有心理准备,但铿惑还是有些呆愣。
也在此时,铿惑的视角忽然从符华身上挣脱开,仿佛一尊灵般漂浮在符华的身旁。
他终于可以自由地移动视角,观察周围的一切了。
可是容不得他多想,画面便再次加速,只不过这一次,符华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孩子。
她带着这个孩子走南闯北,一边继续着扫荡崩坏兽的事业,一边抚养着这个孩子。
他听见她叫那个孩子,忍冬。
季忍冬。
铿惑忽然觉得心中一痛,几乎要把他淹没的熟悉感和悲伤涌了上来。
他看到她教他识字,教他练武,给他洗衣做饭,将他从牙牙学语教成虎头虎脑的小童。
那是一双拯救过万民的手,却抱着那个孩子轻轻摇晃,转着拨浪鼓逗他大笑,哄他入睡。
那是一双曾见过天穹骤裂,群山崩殂的眼,此刻瞳中却流淌着为母的温柔,倒映着那个孩子的影子。
铿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与他的故事,望着这段被埋没的时光发呆。
仿佛有什么东西嵌进了他的灵魂里,与他原本缺了一块的部分完美贴合。
他一直都缺少的,被人为地从记忆中抹去的那一块。此时虽然已经不是原本的记忆,但形状却与缺口完美契合。
铿惑低垂着双手,低垂着头,像做错了事却又不知道怎么认错的孩子。
季忍冬是他,他是季忍冬。他是铿惑,铿惑也是季忍冬。
是那个喜欢揪着符华的裤腿喊阿妈的孩子,是那个因为淘气被打手板的孩子,是那个在山上乱跑翻了跟头,符华为他温柔上药的孩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童年的,从小便从没人爱过的。
可记录在羽渡尘历史数据中的画面又是什么?
那是他?那是他。
他不是没被人期许过,他不是没被人深沉地爱过,他不是一无所有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有的,他有父母,有养母,有在自己出生时就对自己殷殷期盼的人。
他曾羡慕过别人有的,他其实都有过,而且比任何人的都好。
他看到符华带着自己漫步在襄阳城的街头,一圈一圈地转着,似乎想永远在这城里转下去。
他看到自己被符华带上山,看到她拥抱着失神的自己痛哭流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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