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问吧问吧。”铿惑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门那里，确定丽塔不在。
天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自某个奇怪的时间节点后关系变得特别好，每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都是成双成对的。偶尔有单人出现的时候，另一个也会很快出现，说是来找这个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丽塔大概会在五分钟内出现在那扇门后。
“那个……”琪亚娜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看起来怪可怜的，似乎是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太是时候，“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铿惑心中一动：“想家了？”
“唔……这些天我接了好多电话了……”一提起这个，琪亚娜还有些委屈巴巴的，“布洛妮娅，芽衣，希儿……基本上都给你打过电话。我看你忙就替你接了，大家都在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这个……”铿惑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我这两天得出个差……”
“啊——”琪亚娜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有着说不出的失望，“又要去哪啊……危险吗？”
“去一趟量子之海。”铿惑摸了摸琪亚娜的手，安慰着她，“放心，就是去见个人。我还带着两个很厉害的帮手，不会出事的——再说了，量子之海那地儿我多熟啊，去一趟就跟上厕所似的……”
“停！”琪亚娜立刻制止了铿惑，脸上的担忧之色都要淌下来了，“你少给我在这立flag！上次你就出意外，还有上上次，上上上次……”
“不是，上次那不是计划嘛。”知道自己触碰了琪亚娜敏感的神经，铿惑连忙解释，“而且最后我不也没事吗。放心，这次真的不是去打仗，就是老杨说有个人要见一见。”
琪亚娜鼓着腮帮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跟你一起去。”
“这个……”铿惑犹豫了起来。
虽然他嘴上说着没危险，可一旦琪亚娜要跟去，他反而担心了起来。而且问题也在于他刚刚说了没危险，现在不能以这个理由把琪亚娜挡回去。
铿惑犹豫不止，琪亚娜反而看出了端倪：“你看！你又骗我！”
“这个……我是觉得这趟路上不会有什么风险，但带上你的话，万一出个什么没预料到的事儿……”铿惑最终还是把心底的担心说了出来，他相信琪亚娜能理解自己，自己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我不会拖后腿的。”琪亚娜还在做着努力，轻轻摇晃着铿惑的手，“而且我也能帮上忙，量子之海里我也可以帮你定位我们世界的坐标，遇到危险了我们就开传送门跑回来……”
琪亚娜顿了顿，似乎是想提高自己话的说服力，又补充上了一条：“虚数界好像也发生了间歇性的大潮汐，而且最近越来越频繁。现在好像到处都是危险，我不放心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铿惑心思一动，顿时就不知动哪儿去了。
虚数界的大潮汐……这件事其实不止琪亚娜知道，铿惑也知道。只不过琪亚娜的情报来自于直观的观察，而铿惑……则是他死去之后，一种朦胧而又模糊的感官。相对应的，量子之海最近的【潮汐】也频繁了起来。
仿佛一个胚胎的胎动，而这胎动带动了羊水，羊水汹涌而来，犹如潮汐。
民俗文化中提到的【三界】被认为是天界，人间界和冥界，佛教认为是欲界，色界，无色界，众说纷纭。
而神州的方士体系中明确地提到过【三界】的概念，但换成现代的词汇，指的其实是虚数界，量子之海和无穷多个【世界】。而虚数界，从目前的已知情报来看，大概率是【崩坏】的由来。
“我不管，反正你到时候要带我一起去——”琪亚娜干脆直接往沙发上一瘫，耍起赖来，“别的我都不管，反正你要带我去。”
“好。”
“哎？”
琪亚娜当场愣住，她本来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铿惑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她。
“放心，我说了这一趟很安全，所以我也不怎么担心。”铿惑叹了口气，“我就是怕你非得把丽塔带上……”
“我带她干嘛。”琪亚娜撅着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蹭到了铿惑的怀里，此时更是又蹭了蹭，像是把自己的气味沾在铿惑身上一样。
铿惑顿时有些不解：“不是……我就是看你们这些天形影不离，单独看见一个人的情况挺少见的……”
琪亚娜的视线顿时飘忽了起来。
什么形影不离……只不过是两个人互相监视，避免对方偷跑罢了。不过从表面上来看，她这段时间和丽塔确实形影不离。
琪亚娜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挺直腰板：“啊——对了，我还有个事儿。”
看着琪亚娜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铿惑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逆熵的运输舰快要到了，丽塔正在忙着准备接待的事——她还告诉我……我……”说到后半句，琪亚娜便口齿不清了起来。
铿惑觉得琪亚娜的反应有些不寻常：“你啥啊？”
“我爸也来了。”琪亚娜小声说着，看上去好像很平静，却握紧了铿惑的手。
铿惑顿时打了个激灵：“打老丈人这事儿我可不能干啊……”
琪亚娜不轻不重地捶了铿惑一拳，并没有因为这个玩笑笑出声来：“去你的……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经常说见着他一定要送上一顿暴打以报答他吗？”
“哎~~呀~~”琪亚娜摇晃着铿惑的胳膊，声音却越放越低，“还有希儿也跟过来了……铿惑……我……”
铿惑感觉到了琪亚娜的不安，但他又不知道琪亚娜究竟在担心什么，只好尝试安抚她的情绪：“说吧，没事，我听着呢。”
“铿惑……”琪亚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这话她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说了，在两人重逢的时候就想说了。可是要么环境不对，要么气氛不允许，再就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儿影响铿惑。
可……也许是她本就不愿意提这件事。以前的她不清楚这件事，可现在……那么多的事实摆在面前，答案已经昭然若揭。若是此刻再视而不见，未免有当鸵鸟的嫌疑。
原本她还可以用铿惑在忙别的事当作借口，可现在，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解决它了。
因为总有一天他们都得面对它。
琪亚娜的手紧张地握紧，在腿上搓来搓去
“铿惑……你觉得……你对律者怎么看？”
此话一出，琪亚娜险些懊恼得捶自己的脑壳。
第八百二十七章 琪亚娜的小纠结
“这个啊……”铿惑的眼神飘忽了起来。
琪亚娜心底一沉，她知道这个问题难以回答，但……
“你……不用回答也行的……我就是随便问一下……”琪亚娜声如微蚊，有些后悔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如果她不问，也许大家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可她一旦提出来……就意味着大家都得面对这个问题了。
它其实早就摆在所有人面前，只是大家都那么熟，在这种地方照顾着自己，否则自己的身份必定会是一个大问题。
琪亚娜一直都自诩卡斯兰娜的女儿，在她孤独地寻找父亲的时候，正是这个如火般燃烧的信念支撑着她。
可她却不是卡斯兰娜的女儿。
这种自豪和坚定，在三个多月前被碾成了粉末。
那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包括她自己也知道了。她非但不是卡斯兰娜的女儿，甚至还是卡斯兰娜发誓要对抗的目标。
假借巧言也掩盖不住真相，假借别人的温柔也无法蒙住自己的眼睛。
她是律者，她从一开始就是。
她是制造了第二次崩坏的空之律者，险些摧毁整个西伯利亚的魔王。
西琳是她，她是西琳。无论他们是如何认识她的，是如何称呼她的，那个名字依旧是她抹不去的印记。
现在，所有人都联合起来对抗崩坏的现在，她又该怎么认知自己的身份？
更何况在那天，爸爸亲口告诉自己，【琪亚娜】其实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而自己……到底算是什么？自己真的可以像臭老爸说的那样，把它仅仅看作【恰好两个人叫同一个名字】吗？
在这三个月里，琪亚娜并非没有思考过自己的出身。那时候【羽毛】还在她身边，每天的修行功课多到她没有大段时间去想这种问题，而零碎的时间里自己的脑海总会被对铿惑的担心填满。
此刻，铿惑的事情好像忙完了，自己也终于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这个议题便不得不摆在了琪亚娜的脑内裁判桌上。
……
“我……”
“我是……”
琪亚娜口齿不清，仿佛那句话重逾千钧。
“你对律者，到底是怎么看的？”
自琪亚娜说出这句话后，房间里的气氛就僵硬了起来。铿惑并没有回答她，这让琪亚娜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
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前，琪亚娜就已经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琪亚娜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莽头莽脑地来找铿惑商量这件事了，她觉得在铿惑这应该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铿惑如今的身份也决定了他很可能给不出自己想听的答案。
纠结了许久，渐渐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答案了。
她到底是西琳，还是琪亚娜？
铿惑的神情由严肃渐渐转向凝重，徐徐叹了口气。琪亚娜的问题，其实应该翻译一下：【我其实就是那个毁灭了西伯利亚的律者，怎么办？】
琪亚娜心底一沉。
经过几次呼吸的调整，再经过几番认真的思索，铿惑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我认识的律者啊……有特能吃的……”
“有又会做饭又会做家务特贤惠的……”
“有跟我喝过酒吹过牛皮的……”
“还有看起来挺狂实际上怂得一匹被人救了以后特别乖还爱撒娇的……”
“还有成天脑子里除了油豆腐和大姐装不下别的东西的……”
铿惑数得意犹未尽，就差抹抹嘴儿了，却突然发现琪亚娜表情不太正常：“……总的来说，律者都挺好对付……你咋了？”
琪亚娜默默地把头转向另一侧，像是在赌气：“你正常一点。”
“我挺正常的，倒是你别害怕啊。”
可能是铿惑的回答给了琪亚娜一些底气，她瘪了瘪嘴，罕见地嘴上认了怂：“我……我才不害怕……”
铿惑严肃地握住琪亚娜的手：“那你害怕点儿，我不正常。”
“去你的……”琪亚娜推了推铿惑，声音却已经从埋怨渐渐转成了哀怨，“我说正事呢！”
铿惑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我也是很认真回答的啊！”
“我！我不是说这个……”琪亚娜嘟着嘴，视线落到了地板上。
“那你想说啥啊？”
“我……”琪亚娜犹豫了半天也没犹豫出个所以然来，“我也不知道……”
“呔！兀那婆娘！莫不是来消遣洒家！”
“唔……别开玩笑了。”琪亚娜委屈巴拉地抱着腿蜷缩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像以前那样跟铿惑嘿嘿哈哈打个几回合的气势，“铿惑……怎么办啊……”
“咋了嘛。”铿惑揽住琪亚娜的肩膀，“观测得数据，实践出真知。你不是问我对律者怎么看嘛，我这都是正儿八经的实践结论，我接触过的律者都是这样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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