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而此时幽兰黛尔出现在自己面前，则是最关键，也是最后一块拼图。
【铿惑还活着。】
【铿惑不但活着，还算计了这一切。】
【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
幽兰黛尔的出现让奥托猛地意识到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事之间并非毫无关联，甚至可以说是环环相扣。
一条看不见的透明丝线埋藏在所有事的下面，偷偷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
而这条线的终点，连接到了此刻的局面。
【铿惑一定对幽兰黛尔说了什么，可他究竟说了什么？】
幽兰黛尔是奥托看着长大的，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他相信幽兰黛尔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铿惑蒙骗，一定是铿惑用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诱导了幽兰黛尔。
【可那究竟是什么？】
【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铿惑如果想利用无冕者议会完成人类组织的战线统一，我不可或缺，我是不可替代的。】
【仅仅是为了复仇吗？不可能，铿惑的目光不会如此短浅，杀死我，只会让天命出现混乱。】
【到了那个时候，即使铿惑横插一脚试图收编天命的力量，谁会听他的？没有人会听他的。】
【天命只会出现下一个大主教，而不是让他掌握天命的权力。】
【而幽兰黛尔……她在质问我，一定是对我起了怀疑。可是铿惑究竟给了她什么，让她能怀疑我？】
【一定是遗漏了什么，可到底遗漏了什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短短弹指间，奥托的心中百转千回。而他的对面，幽兰黛尔在等待着奥托的回答。
她最终相信了铿惑，虽然那是在听过铿惑留给她的那支录音笔里的录音之后，但那支录音笔绝不是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要追溯到天穹市里铿惑对她说过的话，再追溯到天命总部之战里，铿惑临死前所说的那些让人莫名其妙的怀疑。
之后的每一次见面，每一次扪心自问，都只不过是为最初的那颗种子浇水，让它生根发芽，让它破土而出。
“奥托，你到底在做什么！”幽兰黛尔手握骑枪，毫不在意身旁已经被吓傻的文职人员和护卫，向奥托逼近了一步。
“如你所见，我在搜索铿惑的下落。”奥托眼中的惊疑被掩饰得滴水不漏，“幽兰黛尔，你为什么拿枪指着我？量子之影正在入侵，你却在这用枪指着我？”
“别开玩笑了！”幽兰黛尔咬紧牙关，向前再度逼近两步，“两次打开量子之海的大门，两次却都碰到量子潮汐！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铿惑在上次失踪于量子之海，这也是巧合吗？！”
“在南极洲，量子之海的内部铿惑无法使用方士的道法，恰恰又出现了同时威胁他和现实世界的量子潮汐，逼迫他不得不选择其中一方，这也是巧合吗！”
“这一切和当初的情况有着惊人的相似性，这也是巧合吗！”
幽兰黛尔眼中的怒火被冷静所克制，声音却越来越高。
“奥托！你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奥托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冷色：“你怀疑我设计害死了铿惑？铿惑对你说了什么？”
幽兰黛尔的目光咄咄逼人，此时她与奥托之间的距离已经临近危险线，只要她再靠近半步，奥托身旁的近卫就会立刻发起攻击，无论她是不是天命最强大的S级女武神。
幽兰黛尔的手臂用力得近乎颤抖，不知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意还是用力过度：“难道不是吗！你难道不是已经设计杀害他一次了吗！那么发现他没死，设计第二次岂不是理所应当？！”
“奥托！你……究竟是谁？”
“我是奥托，”这一次，奥托没有任何犹豫，语气诚恳，目光坚定，“无论你在怀疑什么，我都是奥托·阿波卡利斯，天命的大主教。我就是我，从未变过。”
“我不知道铿惑对你说了什么才引发了你对我的怀疑，可是我问心无愧，现在发生的事也绝非我所愿。”
眼看着幽兰黛尔眼神中的愤怒和怀疑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奥托才大喝一声：“幽兰黛尔！好好想一想！现在量子之影正在入侵现实世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怀疑我，可是量子之影的入侵正在进行！也许你对我有一些误会，但无论如何，我现在都必须主持大局，抵挡量子之海的侵蚀！”
“铿惑对你说了什么？难道你要仅仅因为一个怀疑，而把所有人都拖入险境？回到你的岗位，你如果对我有怀疑，此事结束之后我必定会给你一个说法。可是看看外面，现在不是怀疑的时候！”
从幽兰黛尔的反应上来看，铿惑谋划了这一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是问题就在于，他并不知道铿惑或是凯文究竟用什么理由蒙蔽了幽兰黛尔。如果他不知道确切的过程，那他自然也就无法劝服幽兰黛尔，反而有自曝的可能。
毕竟……他的事也不是什么都可以说的。
更何况，他现在又能用什么揭发铿惑的骗局？说两次量子潮汐都是铿惑的陷阱，铿惑失踪于量子潮汐之中也是铿惑的苦肉计？
谁会相信？
这是一个阳谋，铿惑必定是算准了他现在只能在糟糕的选项和更糟糕的选项中选择一个。
除非……除非他能知道铿惑到底是用什么欺骗了幽兰黛尔！要想出让幽兰黛尔回心转意的方法，必须先知道铿惑提供给了幽兰黛尔什么证据！
幽兰黛尔杀气腾腾，蓄势待发。如果自己证不对题，就会失去唯一一次让幽兰黛尔重新信任自己的机会。
可是奥托的话语在幽兰黛尔的耳中完全变了个味儿，她低声笑着：“你是要我……做出选择吗？如果我去驱逐量子之影，没有人看着的你又会做出什么？”
“你知道……你全都知道。”幽兰黛尔低声呢喃着，“我有些能理解当初铿惑的心情了。”
从大局上来看，她确实应该立刻去阻止量子之影的入侵，但这还是在按照奥托的说法去做。
按照奥托的方法去做……这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不幸，难道最初不都是从【按照奥托所说的去做】开始的吗？
无论是人造律者实验也好，极东支部的反叛也好，明明应该在大崩坏活跃于世界各地抗击崩坏却被变相软禁在天命总部的【日珥议会】也好，这一切，难道不都是由【奥托所言】开始的吗？
说一不二的大主教。
目光长远的大主教。
积威已久的奥托，哪怕是一个眼神，也不是任何一个天命所属者能够承受的，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也正因如此，他的话从不会有人敢怀疑，只会低着头执行。
久而久之，说一不二的风气便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没人敢逆忤大主教的意思。
制止量子之影，很重要。
可现在，也许杀死奥托才是能够真正终结这次灾难的方法，因为这一切……终究只是表象。
量子之海的入侵只是一个表象，重要的是引发这一切的人希望量子之海的入侵会带来什么结果。这才是真正该解决的事，否则哪怕这一次逃过去了，还是会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
“奥托，你为什么要引发量子之海的侵入，”
奥托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个猜测，但这个时候，面对幽兰黛尔的问题，他绝对不能承认与自己有关：“你是在怀疑我打开量子之海的大门是为了把量子潮汐引入现实世界？我没有任何理由！我也无法预测量子潮汐的发生规律！这只是一个巧合！”
“没有吗？真的没有吗？进行过那么多次打开量子之海大门的实验，难道你仅仅是在观测世界泡吗？”幽兰黛尔笑出了声，语气也愈发咄咄逼人，“观测量子潮汐的发生规律，同样也是实验目的，不是吗？每一次实验的时候，扫描世界泡时观测到的发生在不同世界泡周围的量子潮汐，采集它们的数据，难道不是你一直在做的吗！”
“奥托……不，不管你是谁，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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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神之键的能源室里，琪亚娜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粒，吃力地操控着第二神之键。
这一次，她所面对的压力绝非上次所能比拟。毕竟这一次她要直面量子潮汐，而量子潮汐的强度远超她的预料。
【海水】喷涌而出，他们的世界仿佛一个沉在海底的玻璃泡。此刻玻璃泡的外壳漏了个洞，海水会在深海水压的推动下向玻璃泡里疯狂地迸射。
那【海水】不是流进来的，是迸射进来的！
【铿惑怎么还不出来啊！我要撑不住了！】
“琪亚娜！情况怎么样！能补上那个缺口吗！”德莉莎焦急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此刻她那边传来的碰撞和爆炸声显然昭示着她正在和量子之影作战，“你怎么不说话啊！”
琪亚娜也是有苦说不出，她现在哪有力气回话？
尽管琪亚娜第一时间引偏了【海水】的灌流，可还是无法强顶着【量子之海】的压力把漏洞修补好。这就像船舶底部的破损，如果从外面修复，水压就会自动把铁皮补丁紧贴在破洞上；如果是从船舱内部修复，就要顶住海水的水压，补丁铁皮也必须有足够的强度避免在水压面前被挤得变形。
否则，海水还是会从变形的铁皮缝隙中流进船舱里来。
这就是【修补世界壁障必须在量子之海一端进行】的理由了。
可是现在她就在现实世界的这一端，除非她操作第二神之键进入量子之海，否则怎么堵上那个漏洞？
哪怕她竭尽全力地借助第二神之键阻挡着量子之海的倒灌，可也不过是利用人造虚数空间壁障把【海水】挤开，让它们不直接灌进天命总部而已！
再这样下去，量子之海的【海水】会顺着虚数壁障向四周蔓延，把天命总部整个包裹起来，就像……
就像一只正在进食的海星，把自己的胃吐出来，给食物注入消化酶，消化完成之后再把食物用胃包裹起来吞回去。
琪亚娜猛地抬起头，此时的她感官已经和第二神之键近乎同化。她仿佛以第二神之键的视角看到了由第二神之键打开的量子之海大门，淡金色的涟漪状外环是第二神之键将【大门】固定住，并让其保持大小和坐标的【锚点】。
而现在，【锚点】正在不断被量子之海侵蚀着，不但没有闭合的趋势，甚至还在不断崩溃。
琪亚娜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
很久以前，铿惑闲暇时给她讲过的神话传说自然而然地飘荡在她的耳边。
估量了一下那个正在扩大的漏洞规模，琪亚娜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铿惑讲过，讲过一个神州的传说。
【补天】的传说。
如果……用一个足够大的实数空间直接糊上去，可否暂时利用虚数空间壁障代替世界壁障，就像用一颗实心的玻璃珠堵住船底的小洞一样？
对……修补船只，修补……补上漏洞……海星进食……
对！
大不了我撑死你！看看是你嘴大，还是整个天命总部的空间规模大！
琪亚娜咬紧牙关，这个想法如果告诉别人，恐怕只会得到反对。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可能才是现在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正当琪亚娜准备发动第二神之键的引擎，拖动锁定住的空间向那个破洞挤压只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却穿透第二神之键厚厚的墙壁而来，强烈的震动感甚至在浮空的第二神之键里都能感觉到。
隐约中，她听到德莉莎在通讯里传来的惊呼：“幽兰黛尔！”
第八百一十七章 人类的叛徒从天而降
走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可挽回了，幽兰黛尔深知这一点。
其实并不是从战斗开始时算起，而是从她站在奥托身后时算起。
从那个瞬间，一切就已经不可挽回了。
既然不可挽回，那便顺水推舟吧。既然这条小船已经被卷入风暴，那么无论这条小船将会驶向何方，坐在船上的人已经没有资格决定了。
至少……要终结奥托的阴谋。
两尊幻灵环绕在幽兰黛尔身旁，奥托的近卫不顾危险，冲上去拦在幽兰黛尔的身前。可两人之间的差距又何止千重，仅仅一个照面，近卫便被幽兰黛尔劈飞。
“紧急通报！【不灭之刃】立即集合，捉拿叛变女武神幽兰黛尔！”
“紧急通报！【不灭之刃】立即集合，捉拿叛变女武神幽兰黛尔！”
“紧急通报！女武神紧急反应部队，禁卫巡逻队立刻集合，前往十一号实验空岛镇压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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