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面对铿惑的问候，凯瑟琳娜和格瑞丝的脸色就像被烟熏过的墙。铿惑的用语虽然是很平常的打招呼用语，但结合两人以前做的事，总让人觉得阴阳怪气，刻薄得像在脸上刮刀子。
在天命总部的那场战斗里，格瑞丝和凯瑟琳娜在面对秦澪音的包围圈时未经任何犹豫便选择了投降，让原本的局面瞬间崩塌。
而除了她们二人，奥托和幽兰黛尔，还有第五个人的3D投影。
“呦，老秦！好久不见。”铿惑的3D投影跟秦澪音勾肩搭背，根本看不出丝毫生疏，“摆着个苦瓜脸干什么？有空来我家整两盅啊？”
秦澪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直接从铿惑投影的胳膊里穿了出去。
铿惑并未对秦澪音的反应表示不满，而是扭过头来对奥托问道：“对了，胡查和爱丽丝在你那还好？”
在天命总部派人偷袭圣芙蕾雅学园掳走琪亚娜的时候，【不灭之刃】部队顺手掳走了爱丽丝和胡查——这也是铿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的地方。掳走爱丽丝可以理解，毕竟她的价值懂的人都懂。可是胡查是怎么回事？他……难道是作为大腿挂件被顺手带走的？
相较于神色各异但都有些尴尬的其他人，奥托反而最坦然：“很好，两个月前他们就已经恢复工作状态了。”
铿惑对于胡查和爱丽丝转头就在天命总部谋了份差事并不意外，毕竟人总是要吃饭的。而且人家又不是主动投降，而是被掳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铿惑话锋一转：“那么你刚才所说的前线侦察……得到什么情报了？”
奥托并未回答，而是示意秦澪音开口。秦澪音手下的【影子】部队是功能有别于【占星塔】的独立情报机构，同时也是天命最顶级的侦察兵培训营。
“规模巨大。”秦澪音打了个响指，在身旁展开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对方占领了天命的废弃研究所，借助那个科研基地的基本构造，不知用什么方法重启了崩坏炉为第二神之键供能。”
画面倏忽展开，呈现在铿惑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军事要塞。它整体呈拱形，宛如一个被半埋在土中的巨大蛋壳。它的表面涂着迷彩，若非图片上有特别标注，且视角较低，一眼望去只会觉得那是一片空地。
同时，数十张图片和能量侦测图并列而出，呈现出一个如铁桶般的防御阵。
四个覆盖着迷彩的防空炮阵地，密密麻麻埋藏在地表下的不知名能量反应，数十辆不知从何而来的榴弹车，甚至还有八辆导弹车。
且不论【世界蛇】的部队，光是这些硬件就能让人感觉到胆寒。而最让人不安的是，这显然不是【世界蛇】的全部军事力量，还有许多未来得及探测的部队不知藏在何处。
就目前披露出的这些炮火，就足以支持一场惨烈异常的硬仗——谁也不知道【世界蛇】有没有足以硬撼浮空战舰的武器，但对方既然敢这么做，那就说明对方心里有底。
而为了保护第二神之键，这场战役最让人难受的一点就是不能直接用导弹轰。
从图片上可以看到，一道光柱直插苍穹，在空中展开一道圆形的二维图案。这正是第二神之键正在运行的表现，这说明【世界蛇】已经启动联通量子之海的大门。
与以往给人的表现不同，秦澪音目光冷峻：“为了得到这份情报，我们牺牲了两支精锐侦察小队，希望这次行动能不辜负她们的牺牲。”
铿惑沉思片刻，率先提出一个大体框架：“我的建议是，先火力洗地，拔掉他们的防空力量，随后空袭部队进场，尽可能地削弱对方的有生力量。接着地面部队进入战场，尖刀部队撕开口子，突袭第二神之键的所在处，切断对方的能量源，夺取控制枢纽后固守。最后里应外合，以剿灭【世界蛇】部队作为第二优先级战略目标，在保证敌人有生力量被歼灭后再稳妥地把第二神之键转移。”
中规中矩的打法，并不新颖，却是最符合当前情况的战术。只不过优先打击目标，阵地安排，地面部队路线等等细节还需要讨论。
而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在他们飞抵南极圈之前，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进行讨论。
奥托适时地退出战术讨论，将讨论中心留给了几名指挥官。
奥托并不在意这场战役的过程，因为结果已经注定。
他并不是想在这次行动里杀死铿惑，但他要看看铿惑是否真的如幽兰黛尔所说的那么强。这关乎他的一个猜测，也关乎后续行动是否能成功。
一切都在奥托的计划之中，只要铿惑还想着团结全人类，就一定会来插一手。只要铿惑来了，那他就不得不参与战斗。
不过，铿惑既然带着休伯利安号前来，便已经从侧面稍稍印证了奥托的猜想——铿惑的【强大】很可能是有限制的，离开了神州的铿惑很可能没有那么强大。
否则，铿惑就应该单枪匹马一个人前来，剿灭所有敌人，而不是选择与自己联手，带着休伯利安号前来。
圣芙蕾雅学园的力量相较于谈判桌上的其它几位还是太弱小，以至于它每一次出手都像是全力以赴。
奥托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望向图片中直刺天穹的光柱。他知道【世界蛇】在干什么，因为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事。
他在观察着【世界蛇】，也在观察着铿惑。
而奥托的身后，幽兰黛尔背靠着墙壁，微微垂下头，目光停留在奥托身上。
她在观察着奥托。
……
两个小时转瞬即逝，在一位前【日珥议会】成员和一位【日珥议会】的战术大师面前，作战计划仿佛是一张早就被敲定的表格，以飞快的速度呈现出它应有的面貌。
正面主攻部队的安置，空袭波次与频率，需要额外侦察的地点，地面部队的人员安排以及种种复杂的作战条件推测像是不用思考一样从两人口中吐出。
没有争执，因为在紧迫的时间面前没有争执的余地。当两人的意见出现不合时，总会有一方立刻放弃，以争取时间。
蠢人总是各有各的蠢法，优秀的人却往往优秀得千篇一律。战术也同样如此，最优解往往只有一个。在最终目的都是用最快速度攻占目标地点且保护目标物体的前提下，两人的许多思路都不谋而合。
在这个过程中，【逆熵】和神州显然也接到了消息，传递来对此事表示高度关注的消息。
一时间，尽管这算是无冕者议会之外的军事活动，却同时得到了整个议会的关注。神州表示愿意提供精准的远程打击，并保证会在不破坏第二神之键的前提下造成尽可能大的火力覆盖面积；【逆熵】表示愿意提供电子信息作战上面的技术，希望天命能够共享网络频道，以便在攻入控制中枢时攻占对方的控制系统。
这不是国际主义精神，而是想要分一杯羹的借口。可归根结底，第二神之键原本就是天命的财产，而且这次行动中也是天命出力最大，哪怕其它几个组织插了一脚，天命依旧会得到大部分战果。
不过，其他几个组织也并未想着能够平分第二神之键，只是要得到一张关于如何划分第二神之键这个蛋糕的入场券。
四艘浮空战舰在空中卷起空气涡流，一路破开猛烈的罡风，向着严阵以待的【世界蛇】飞去。
片刻后，休伯利安号偏离了与天命浮空战舰同行的航道，向着预定的伏击地点飞去。
距离作战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而孤零零的【世界蛇】，将额外面对两个不在计划之中的对手。
第八百零二章 能不能整点儿阳间的活儿？
铿惑的怒吼声响彻云霄：“这啥玩意啊！世界蛇能不能整点儿阳间的活儿！”
远方的天空中，拖曳着尾烟的导弹向着世界蛇的基地飞来，却在半空中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高速战斗机在空中莫名其妙地爆炸，只留下一团团壮烈的火花；地面部队被世界蛇早有准备的火力覆盖打得节节败退，根本无法深入战线。
深入世界蛇基地的幽兰黛尔已经失去联络，基地内外仿佛是两个空间，任何信号都无法传输。唯独幽兰黛尔一马当先冲入敌阵，视那层层空间壁障如无物，单人撕裂开世界蛇的地面防线。但是这毫无用处，因为其他人被阻拦在这层空间迷宫之外，根本进不去。
反倒是世界蛇那边，炮火轰鸣，战术机甲仿佛不要钱一样疯狂地向外涌来。硬生生在天命方的高空火力无法生效的前提下，把地面部队阻挡在外。
防空炮的炮口不断地喷涌着火舌，子弹串成的铁链在整片天空中来回扫荡。
这一切，还要从进攻开始时说起。
神州的远程导弹不负众望，跨越半个地球直飞南极。所有人都对神州的远程火力充满信心，因为它是这个世界上在远程导弹技术方面最强大的国家。
无论是火力还是精准度，都不会有人质疑神州。
可是导弹消失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进攻计划在一开始就遭到了挫败，世界蛇的火力和战术机甲像是从阴间冒出来的一样，充满了超出当前人类社会认知水平的武器。
现在，空袭计划失败，远程洗地导弹莫名消失，敌人源源不断，幽兰黛尔单枪匹马深入敌营后了无音讯。开战已经一个小时过去，局势却僵持住了。
如果再加上世界蛇只要坚持到第二神之键完全打开量子之海的大门就算胜利，可以说局面是一边倒。
……
此刻，休伯利安号上，铿惑正和秦澪音的投影争执不断。
“可是为什么【光】能进去？”铿惑反问一句，“若是创造了空间的不连续性阻隔物质的进入，那为什么光子可以进入？光线是怎么进去的？”
秦澪音据理力争：“但是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这一点，还有别的解释吗？”
韦德的眉头一皱，这确实是一个盲点。若是顺着这条线索思考，那……
“我们看到的都是假的。”韦德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我们在和幻影战斗……这层空间迷宫应该至少具有两个功能。第一个就是阻隔内外空间以防御外部的动能武器，第二个……应该就是超大范围的光学迷彩。”
“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敌人其实不是敌人，是世界蛇让我们看到的幻象——但是真正的敌人同时也在里面开炮，再加上我们无法靠近，所以没有人发现异样，但是我们没法捕捉到敌人阵地的确切位置。”
对此，铿惑并没有否否定，可还是抓住了那一个点不放：“可是为什么我们的空间探测器没有发现异常的空间波动？如果他们真的利用不连续空间断层制造了一个空间迷宫，我们为什么一点儿都探测不到？”
“幽兰黛尔可能知道答案，因为她在里面。”与此同时，韦德仿佛未卜先知般抓住了铿惑的胳膊，“但是里面情况未知，你不能去。”
铿惑盯着韦德，沉默不语。
韦德松开手，神情严肃：“你是指挥官，你想干什么？现在的情况，即使是真的用核弹也解决不了，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的那个防御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核弹也和其它的弹道导弹一样不起作用，那我们就相当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计划实施了！”
“所以我更得去。”铿惑深吸一口气，转向秦澪音的3D投影，“幽兰黛尔为什么能进入【世界蛇】的防线？是那层防线挡不住地面的人？还是敌人特意把她放进去了？亦或是幽兰黛尔本身的某种特殊性让她无视了那层防御系统？没人知道。”
“所以你准备作为一个指挥官，闯入敌阵？”秦澪音斜了铿惑一眼，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行，那你去，之后休伯利安号由我接手指挥。”
“醒醒，白天了。”铿惑善意地提醒道，转头面向韦德，“休伯利安号接下来由你指挥。”
韦德的眉毛挑了挑，他万万没想到铿惑会提出这种建议。
自始至终，韦德从未表示过他懂得指挥浮空战舰的作战。这可是一门大学问，并不是随便抓来一个人就能干的。
可是现在德莉莎正在地面指挥地面部队作战，同时也是保证地面阵线不被冲破的战术核心，她不可能离开地面部队回来指挥全局。
也许韦德是现在唯一的人选，可是……就算是让驾驶组自行作战都比让一个毫无经验的人上来指挥要强。
“我不会。”韦德下意识地说道。
“你能的。”铿惑拍了拍韦德的肩膀，与他错身而过。
韦德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
铿惑的身影在空降口出现，与此同时，秦澪音的私人频道也接通了过来：“喂喂，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吧？”
“我当然要去。”铿惑眯着眼睛，望着远处的军事要塞，“幽兰黛尔可能是想作为尖兵在敌人内部进行破坏，从而打乱他们的指挥系统。但她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我们现在需要破局，难道说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秦澪音沉默片刻，她确实没有破局之法。
世界蛇在这场战役中展现出的未知技术根本无从理解，她甚至不知道那些消失的导弹究竟是被转移了还是真的消失了。
在这种情况下，撤退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幽兰黛尔一马当先冲了进去，他们难道还能把幽兰黛尔留在这儿？
“所以我更得去。”铿惑挥挥手给自己加上一层挡风的防护盾，以免让风声盖过自己说话的声音，“放心，我对这个东西大概有一个猜测了，我会跟幽兰黛尔汇合，从内部解除这层屏障。”
说完，铿惑便挂断通讯，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凯文……你就不能整点阳间的活儿？”
“你闹得这么大……我们怎么演下去？”
那个如蛋壳般透明的防御范围，以人类当前的技术水平无法突破，更无法在短时间内对其进行观测和解析，但这不代表铿惑就不能。
他的眼是由金丹催生的天眼，乃是五神通中的一种。他可以看到人类肉眼不可视的能量，空间，因果线，引力，同样也可以看到那个蛋壳般的防御范围。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空间迷宫或空间隔断。
那是量子之海。
试想一下，如果现实世界是一个沉在量子之海中的塑料水球，那么当外面的某个东西试图戳进水球内部时，会发生什么？
塑料外皮会发生形变，深深地陷进去，受力区域会被拉长，变薄，最后破裂。
这就是那个【蛋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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