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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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大人，您找我。”
奥托看着从门缝里挤进来的瘦小身影，叹了口气。
如果她怀里没有抱着那个出自爱丽丝之手的自律人形的话就更好了。
其实天命的高层都知道爱丽丝的产品安全程序精良，毕竟都是经过了重重验证的合格产品，并且爱丽丝可从来没被炸死过。
所谓爱丽丝的自律人形喜爱爆炸，不过是下面人的以讹传讹和无聊时的编排而已。至于曾经被爱丽丝的人偶炸飞的小半个支部……谁让那个想盗窃自律人形核心构造的支部在实验室里接了天然气管道还暴力拆卸自律人形的？
但也是从那以后，爱丽丝的产品就陷入了一个怪圈——没人愿意买，更没人愿意收留她。
毕竟被炸的那个支部可是【日珥议会】七席之一——现在是六席了——希芙·安徒生，西亚支部的监察者，代号【猎天使】的支部。
“南极洲有一个废弃的科研基地……你知道吧？”
“知道，就是那个骗经费的科研基地——怎么了？”秦澪音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骑士长】苏醒了？”
天命在南极洲确实有一个秘密科研基地，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自从最后一任管理员卸任，那个基地就处于荒废状态。由于把里面的物资带回来所花费的成本太高，天命反而倾向于把那些东西留在南极洲。
毕竟除了真正的高层，没有人知道那个科研基地建立的目的是什么。
当前，除去已经被铿惑讨伐的【崩坏·碾压】，世界上剩余的两头封号级崩坏兽中的一头就在南极洲的冻土层之下。而那个科研基地其实一开始并不是科研基地，而是一所前哨站，只是后来证实了那头封号级崩坏兽已经死亡，才将前哨战改造为了研究当地特殊蓝冰的科研基地。
而那头封号级崩坏兽为什么死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但根据它尸体中残存的崩坏能以及周围物理环境的变化，天命勉强给了它一个封号【骑士长·绝对零度】。
崩坏能从那头封号级崩坏兽的尸身中渗透出来，与周围的土地融合，形成了性质类似于固态水的特殊物质。这种物质引起了天命的兴趣，并致力于研究它的物理特性，希望能够找到一种新的可控能源。
很可惜，这项研究以失败告终，那个科研基地也渐渐荒废，里面的科研人员也全都撤走。
但是当时的天命议会还是之前由资本家组成的议会，一名议员的家族通过议会提出一个项目，承包了那个科研基地。从此，天命便不再去管这个科研基地。
然后那名议员的家族便通过自己在天命中的影响力，巧立名目，欺骗研究员入驻——从而达到从天命骗经费的目的。
不过那个家族在这次的大清洗中已经被清洗掉，因此那个基地也就彻底无人问津，成为了冻土之上的一座废墟。
“很幸运，并没有。”奥托看了一眼秦澪音的扮相，只觉得一言难尽，“我需要你秘密前往南极洲，重新启动那个科研基地，补充它的能源储备，检查并维修相应能源设施。能做到吧？”
“明白。”只有在这种时候，秦澪音才有些许军人的样子，“大主教，那个科研基地要重启了吗？”
“呵……并不是。”奥托摆了摆手，“只是要借给一些朋友用一段时间而已。”
……
与此同时，天命的女武神训练馆中，幽兰黛尔大口地喘着粗气，背靠墙壁歇息。
铿惑带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一直以来，幽兰黛尔都没有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哪怕她是当之无愧的天命最强，也从未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够用。
因为她的背后有正在追赶着的，足以覆灭一切的危机。她知道那个危机必将到来，她必须在危机到来之前变得足够强大。
但是这样的奔跑是漫无目的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变强到什么程度才能解决那个危机。她只能像穿着红舞鞋的少女一样不停地起舞，直至自己消失在那片森林之中。
铿惑这次的现身给她敲响了警钟，她还远未到足以解决一切的程度。自打从天穹市返回以来，她便再次投入训练，只不过这一次，她转而以铿惑为假想敌。
可是这一次，训练效果却不如以往。
以前丽塔会陪在她身边，帮助她练习。可现在，陪伴她的只有记忆战场中的虚幻影像。
而记忆战场系统根本无法理解铿惑的强大，它只能尽全力按照幽兰黛尔的理解和系统中记录的铿惑资料来模拟出一个怎么打都打不赢的人。
更快的速度，更高的攻击力，更强的防御力——可这些根本就不是铿惑最可怕的地方，他真正可怕的是他的对手永远不知道他有什么攻击手段。
强行凝固能量攻击，催生植物，操纵大地，近乎瞬间移动的速度……这些东西凝聚在一个人身上，简直就像一个装备了天命所有最尖端技术制作的女武神装甲的人。
幽兰黛尔恍然中总有一种奇怪的念头，她好像不是在和一个人战斗，而是在和一个人背后数不清的影子作战。
这一轮训练已经结束，幽兰黛尔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
沉默片刻后，幽兰黛尔拿着毛巾来到水槽边。轻轻一拧，毛巾便哗啦啦地拧出一道小型瀑布来。
幽兰黛尔坐在长椅上，看着空荡荡的训练室，缓缓低下了头。
这个训练室，她和丽塔一起训练过，和铿惑也一起训练过。那个时候的她其实已经有些怀疑奥托的所作所为，可……
幽兰黛尔蓦地感到一阵烦躁，铿惑的话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她的耳畔。
【如果没有天命，谁来保护这个世界上的几十亿人？】
【他们。】
【她们。】
【它们。】
【他们来保护这个城市，而几十亿个他们，来保护这个世界。】
【幽兰黛尔，救世主的童话过去了，现在是全民战争的时代。】
【女武神也该在这几十亿里，而不是在天命里。】
“闭嘴……”幽兰黛尔的手指深深地埋进她的发间，低声呢喃着，抵抗着铿惑的低语。
幽兰黛尔有些痛苦地闭上眼：“不是这样的……总有人不愿意去战斗，总有人怯于战斗，总有人要代替他们站起来……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勇敢……”
“铿惑……你说得对，我不能以我自己来度量所有人，可你不也是一样吗……你不能认为所有人都会像你那么勇敢，总会有人胆怯得宁愿站在原地等死也不愿拿起枪，你不能把这样的人推上战场……”
“我们是被推出人群的人，我们是要代表他们的人。我们要身穿他们的勇敢，为无辜者和弱小者奋战的人……铿惑……不应该是这样的……”
【幽兰黛尔……】
“闭嘴……”幽兰黛尔十指用力，深深地犁进她的头发，抗拒着从心底传来的声音，“你又要怎么做……你要怎么凝聚起全人类？你……”
【无冕者议会啊，我不是说了吗？】
“你……到底是想复仇，还是真的在……”
【歪，在吗？】
“闭嘴……”幽兰黛尔有些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与脑海中的声音相抗衡。
【喂喂喂？能听到啊？能听到为什么不回话？我干嘛要闭嘴？你不能剥夺我说话的权利！】
“权利与义务相挂钩，你也有不打扰别人的义务……”
话音刚落，幽兰黛尔便猛地一愣，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铿惑的声音……到底是从哪传来的？
幽兰黛尔迅速起身，一把拿起身旁斜放的训练长枪，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虽然训练室里既没有风也没有草。
与此同时，铿惑的声音也消失了，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幽兰黛尔的幻觉。
长时间的警惕与沉默后，幽兰黛尔终于稍稍放松了下来。铿惑没有突然出现，也许刚才听到的只是幻……
【歪？现在我能说话了嘛？】
幽兰黛尔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迅速离开了原地，深吸一口气，眨眼间便进入了战斗状态。
“出来。”
【我出不来啊，我又不在你那。】
这次终于确定了，铿惑的声音不是幻觉。幽兰黛尔感到一阵紧张，如果铿惑不知何时来到了天命总部，那他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你在哪？我为什么能听到你的声音？”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这得从那美妙的夜晚说起——但是太长了我就不说了。对了，你了解神秘学嘛？】
“……不了解。”
【那我给你稍微解释一下，神秘学中认为世界分为五层，物理层，以太层，星灵层，精神层和灵性层。当然了，这是社会中所谓灵媒的说法，对于方士而言，世界由相而生，因相而泯。】
【而所谓的相，便是信息的最小单元，我们认为世界由相，即无数细小的信息单元组成。这些信息单元表达了不同的性质，因而能被人类感知到，从而构成人类感知中的世界。】
【由此，只要将眼中的世界拆分为最小的相，就能把世界视为一体的混沌汤，空间在这里只是信息的不同表达方式。】
【而人类的思维也带有相的特性，因此只要追寻具有某些特征的相，就可以轻松得和你联系在一起。而在天穹市我挠……呃……就是偷偷给你身上放了个用于联络的东西。换句话说，我现在正通过这种方式与你对话。如果听不懂，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我在梦境中与你对话，或者说……精神链接？】
幽兰黛尔对突然闯入自己脑海的铿惑不假颜色：“听起来就像邪神一样。”
【邪神就邪神吧……我只是为了给你提个醒，小心现在那个奥托最近的所作所为。】
“你还没放弃？”幽兰黛尔险些哑然失笑。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他和世界蛇联手了——你没听错，就是那个在天穹市进行人体实验，把上千万人类作为实验素材进行人体实验的组织。】
幽兰黛尔的表情渐渐凝固，她不愿意相信铿惑的话。可还没等她说话，铿惑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所以我让你小心一点儿，如果你一个不小心知道了这个消息，急匆匆地跑去质问奥托，你麻烦可就大了。毕竟现在的奥托可是不管死后洪水滔天的人，他只是想达成他的目的而已。如果你要阻拦他，下场会跟我一样。】
幽兰黛尔的回答斩钉截铁：“我无法相信你所说的话，说到底也只是你的一家之言。”
【诶……幽兰黛尔，我想我之前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我不希望女武神成为奥托与我之间争斗的牺牲品。我不会把你们当作牺牲品，但不代表现在的那个奥托不会这么想。】
“你就只是为了提醒我这个？那我知道了，你从我的脑海里滚出去！”幽兰黛尔对于这种对话方式十分不感冒，总有一种很让她难受的感觉。
铿惑能随时随地地接入她的意识，岂不就意味着他能不断地通过这种方式影响自己？而且他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就意味着自己会成为铿惑探听天命情报的端口……
【放心，联系你一次挺麻烦的，我也不会时常闲的没事跟你煲电话粥，有那时间我陪女朋友不比跟你聊天强？】
“我怎么了？！”幽兰黛尔产生了一种莫名被冒犯的感觉。
【你没怎么，你帅，你美，你天字第一号大美妞——好了，我现在要说正事，关乎人类是否会掀起内战的正事。】
幽兰黛尔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铿惑的话绝非空穴来风，因为在她返回天命向大主教汇报时……大主教就好像早已知道了天穹市发生的事了。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的汇报只是在印证他的猜测。
换句话说，铿惑当初在天穹市里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天命如果与世界蛇联合，就意味着他们要独立于无冕者议会之外。这无疑会再次造成人类双方的对立，但是……这真的是奥托所为吗？】
【或者说，下令要杀了我的奥托，对天穹市不管不顾的奥托，间接造成全球30%人口消失的奥托……真的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个奥托吗？幽兰黛尔，你有没有觉得奥托和以前不一样了？】
铿惑的声音紧张中带着自我怀疑，甚至有些软弱，似乎在渴望得到别人否认。
【现在的那个奥托……真的是你和我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奥托吗？幽兰黛尔，我不在天命，所以我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我只能寄希望于你。】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有没有察觉到奥托和以前相比……哪里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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