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铿惑四处张望着，思考着该怎么挣钱。也许是天意，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市图书馆的门口。铿惑向前迈出一步，这一步却跨过了数十米的距离，直接越过了门禁系统进入了图书馆的内部。
他神使鬼差地来到报刊区，拿起了一份今天的报纸，装作在浏览报刊的样子展开，粗略地扫了扫里面的内容，其实是在寻找着图书馆的公用电脑。
按照他的记忆，图书馆里应该有公用电脑，如果这里的公用电脑需要证件才能使用的花，大不了找个网吧，在网吧里趁人上厕所的时候用对方的电脑查一查罗德岛迦勒底还有休伯利安号的信息，应该就能解决他现在的问题。
可是他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找到电脑，就被报纸上那张有些眼熟的黑白照片吸引住了。
那个照片里的人好像有些眼熟。
铿惑看了一眼标题。
《极东英雄铿惑战死》
“于前日，隶属于圣芙蕾雅学园的极东英雄铿惑在与律者的战役中战死，曾任圣芙蕾雅学园休伯利安号舰长，前天命极东地区总指挥官……”
铿惑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按了按口罩，让它和自己的脸贴合得更紧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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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琪亚娜逃离圣芙蕾雅学园已经过去一周了。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琪亚娜不但要躲避圣芙蕾雅学园的搜查，更要躲避崩坏兽，寻找食物。她顺着那个只存在于她意识中的【符华】的指引，一路向着西方跋山涉水。
这一路上，两个人并没有多少交流，所说的话也仅限于“该出发了”，“停下吧，补充体能”以及“前面有监控，绕开那里”。
虽然琪亚娜身上带着韦德给的初始资金，但是这一路上并没有能花钱的地方，就连高速公路上的服务区也因为特殊情况而关闭，反而多出了不少神州军方设置的关卡。
有钱没地方花，琪亚娜也只能就地寻找食物充饥。久违的没有吃到热乎饭菜，琪亚娜的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感觉比空腹感更加强烈，让人发疯了似的想要找什么东西填满它。
而今天，琪亚娜终于抵达了襄阳城。
“快到了，快了……”
符华的声音在琪亚娜的脑海中回荡着，但琪亚娜一声不吭，全然把它当作幻听。
“穿过市区，过桥，就在桥的另一头……”
琪亚娜扣紧了头上的帽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小步奔跑起来。她的心脏跳得砰砰响，肌肉小幅度地颤抖了起来。她想快些赶到那里，想立刻见到铿惑。
一个星期的跋山涉水，一个星期的担惊受怕，现在她马上就要找到他了，她怎么能不激动？
襄阳城的城区已经恢复了繁荣，但街上出现了很多巡逻装甲车。它们里面装着神州制式巡卫机甲，随时预备着突如其来的战斗。
毕竟一周前的那场战役还尤在眼前，即便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莫名其妙地获胜，但谁都不能保证崩坏不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
到时候，也没有任何人能保证还会再出现同样的【变故】。
琪亚娜的路线不断地变更，因为她发现自己所要走的路上多出了许多施工地点。神州的工程队正在加班加点地扩展地下掩体，上周的战役让他们意识到地下掩体的数量不足，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琪亚娜低着头，没有去想多余的问题，而是向着符华指出的方向狂奔，但这次，她又被警戒线拦住了。
神州军队在岘山外拉起了警戒线，把汉江以南的大部分区域都封锁住。琪亚娜如果想进入岘山，就必须想办法绕过神州的警戒线，并且在警戒区内还不能被人发现。
“琪亚娜，先等一等吧，岘山那里好像出了点事。铿惑如果已经醒了，他很可能已经离开襄阳，去别的地方了……”
琪亚娜咬紧了牙，装作没听见符华的声音，沿着警戒线外的街道行走着，寻找着防线的漏洞。
“琪亚娜，你这样很容易引起怀疑，先停一下，我们从长计议！”
琪亚娜对符华的劝告不管不顾，岘山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她沿着汉江行走，观察着隔岸的隔离线。
琪亚娜的脚步很快，似乎是想快点走完这趟路程，侦察这里的情况。可当她走到一对散步的情侣身后时，脚步却慢慢放缓了。
也许是勾起了她的心弦，琪亚娜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慢吞吞地在那对情侣身后走着，一边抵抗着符华的声音，一边思索着如何渡江。
“那天你离得远，没看见。”琪亚娜的前方，男生悄悄地和女生说着话，自以为没有人能听见，“我家的小区里有一个下半身瘫痪的人，他那天没来得及撤离，只能坐在家里等死。然后他……”
男生似乎有些渴，喝了一口水，神神秘秘地说道：“他说他看见岘山轰的一声裂成两半，他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拍了张照片，然后过了不一会儿山又合上了。接着就是地震，他拿着望远镜看，看见远处山上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晴天里往下下霹雳，整个汉江像沸腾了一样，翻江倒海，天上的云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开了似的……”
“这么厉害呀。”女生不知是在照顾男生的面子还是真的在发出赞叹，小脑瓜凑过去嘀嘀咕咕，“会不会是导弹什么的？”
一看女生问到点子上了，男生顿时得意了起来，卖弄着中二病时在网上查到的资料：“不知道了吧？咱这儿，岘山是有传说的，传说伏羲就埋在这个地方——还有，前几个月岘山还出了个大事，说是山窝窝里突然出现了一堆从没见过的古宅，里面还有石碑。要我说，就是真的有神仙，上面瞒着不让说。”
琪亚娜静静地听完了那对情侣的悄悄话，尽管没有出声，但符华依旧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
“铿惑可能已经醒了……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我原以为兵解后重塑肉身需要更长的时间……”符华叹了口气，“他应该已经离开襄阳了，离岘山这么近我都没有感应到【羽渡尘】的方位，只能说明他现在不在这里……”
琪亚娜揣在兜里的双手握紧，咬紧了牙关，不愿意回答符华。
这一路上都是如此，如果双方都不做出改变，这样的状态必然会一直持续下去。
琪亚娜低着头，转过身，向着远离警戒线的地方走去。
她必须和符华谈一谈。
第七百零六章 方士，铿惑，和符华
“我们应该谈一谈，关于寻找铿惑的事……以及你和我，你和铿惑。”
冷战了一路，这是琪亚娜第一次对符华开口。
“说吧。”无论琪亚娜说什么，符华都会冷静地听的，毕竟现在的情况要求她们必须达成共识。
无人的小巷里，琪亚娜绕过了道中央孤零零的易拉罐，防止发出额外的声响：“首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寻找铿惑。”
“我也一样。”
琪亚娜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条件提了出来：“其次，我不信任你，你一开始说铿惑在这里，到了这里只有又说他不在。我不信，我必须亲眼确定他是否还在这。”
符华的问题紧随其后：“可以，但你怎么断定铿惑是否还在这座城市里？我是说，满足什么条件你才认为他已经离开了？”
“我会去岘山寻找他的踪迹，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如果他不在那里，我姑且认可你所说的他已经离开襄阳城的可能。”
琪亚娜的语气让符华有些意外，她从未见过琪亚娜这么正经的时候：“但你不能暴露踪迹，现在岘山既然被神州军方封锁，也就意味着岘山那里一定会有神州的军队驻守。如果你想在山上大喊铿惑的名字，只会暴露你自己。”
“……”琪亚娜顿了顿，似乎被符华说中了心事，“我会注意掩饰自己的行踪，不用你担心。但是你为什么说铿惑不在襄阳城？”
符华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歉意：“很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一开始以为铿惑苏醒的时刻不会这么快，所以以为你是来得及的。但现在既然他不知所踪，再在外面游荡会很危险。你现在……”
令符华没想到的是，琪亚娜竟然打断了她的话：“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铿惑真的在岘山，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回圣芙蕾雅学园？那个时候你一定要我出来找他？”
“……”
“那么现在，为什么又变卦了？”
“因为情况与我预期的不符。”符华叹了口气，琪亚娜的问题很敏感，也很直戳要害，这让她产生了些许陌生的感觉，“但我们已经确定了铿惑不在这里，他很可能会到处游荡，你找到他的可能性很低。与其漫无目的地寻找，不如回到圣芙蕾雅学园，”
“那么当初，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德莉莎铿惑还活着的事，让圣芙蕾雅学园派人去找他？”
符华无言以对，这里面自然也有她的私心。
见符华不回答，琪亚娜的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毕竟她的想法也差不多：“你也不希望铿惑被德莉莎找到，对吗？”
“……”
琪亚娜的目光顺着狭长的小巷一路向前，望向尽头的马路：“对吧，你也认为他不会回去，所以我们的观点并不矛盾。如果他不在这，我就去下一个地方寻找；如果下一个地方还没有，我就再换一个地方找。但是现在……在没有确定他不在岘山之前，我绝不会放弃到手的希望。”
符华的沉吟片刻，琪亚娜已经表明了她的决心，自己又怎么能拒绝——当然更主要的是腿长在琪亚娜身上，自己顶多只能发表意见。如果两人就这事儿再吵起来，恐怕好不容易出现的破冰期又将冻结。
思忖片刻，符华准备给琪亚娜先打一剂预防针：“我先提醒你一下，铿惑还在岘山的可能性很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琪亚娜的眼神有些复杂，她低下头，若有若无地笑了笑：“但如果我们换个思路，也许铿惑并没有【苏醒】呢？所以你才感应不到他。”
符华对琪亚娜的想法持反对观点：“……你没听到刚才那两个人说的天地异象了吗？神州方士仅存铿惑一人，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这种事？”
“好，那么我们把问题一个一个地谈：道听途说不足以作为证据，我一定要亲眼看到铿惑不在你所说的那个地方才确认。那么接下来，能不能告诉我，方士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说铿惑是神州仅存的方士？”
“……这说来话长。”
琪亚娜深吸一口气，她的手有些颤抖，一种即将面对某个秘密的预感让她忐忑不安：“没关系，到了夜里我才会行动，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足够你讲完。”
“铿惑……某种程度上其实和你一样，他也是一个在出生前就被规定好了人生的人。”
琪亚娜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甚至和你一样，他是被【制造】出来的。”
琪亚娜觉得自己刚才漏早了。
“【方士】是类似于女武神的团体，在数千年来一直驻守着神州大陆，他们的历史与神州一样长。”
“他们拥有名为【符】的技术，能够依靠这种技术实现许多在现代科学看来与魔法无异的事。但实际上，【符】只是一种与电子科技或机械科技并列的技术体系而已。”
“所谓【方士】，便是掌握了这种方外之术的人士，他们与现代的科学家差别不大，都是对宇宙规律进行探索和总结的人。但与科学家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本身首先是战士，对宇宙规律进行探索是为了更好地针对【崩坏】。”
“在数千年的时光里，这个群体依靠着【符】作为武器，在这片土地上与崩坏作战，保护着神州的子民。”
“而到了近代，将近一百年前的时候，方士们发现神州将要经历一场大劫。【崩坏】的源头与现实世界之间的通道即将打开，如果不将其封堵，【崩坏】将肆无忌惮地大举入侵我们的世界。”
“这种情况在神州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先例，在距今超过五千年以前……神州传说中名为【女娲】的人类始祖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建立起【补天大阵】，封印了【崩坏】与现实世界之间的大门，那是神州的第一次大劫。”
“而实际上，在那场战争里牺牲的不仅仅是【女娲】，还有当时绝大部分的方士。这也使得神州方士的知识体系经历了一次大灭绝，因为绝大部分的顶尖学者都在那场盛大的献祭中牺牲，与【女娲】一同化作了现实世界与【崩坏】源头之间的城墙。”
“在那之后，剩余的【方士】意识到神州人类在失去文明后的灭顶之灾，于是他们根据【女娲】留下的信息，发起了另一场盛大的献祭。”
“这段历史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但这场献祭保住了方士的火种，方士好像拥有了新的形态……”
“……抱歉，那些事情太过久远，我们来说说跟铿惑有关的事吧。”
“在近百年前，【女娲】的封印松动，【崩坏】源头将再次打通两个世界之间的大门。而这一次，五千年也未能恢复元气的方士群体束手无策，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深入【崩坏】之源，以自己作为代价修复【补天大阵】。”
“这是他们唯一的办法，他们甚至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为此，他们全体无一人留下，全体进入了【崩坏】的源头，一个独立于实数空间之外的亚空间，名为【酆都】的地方。”
“他们没有再回来，方士的传承像他们的故事一样，随着他们一同逝去了。”
“但他们留下了一个孩子。”
琪亚娜的双手不安地搓着，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现在，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没错，那个孩子的名字叫作季忍冬，而现在，他叫铿惑。”
琪亚娜敏锐地意识到了符华没有着重说的一个点，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说铿惑已经快一百岁了？”
符华很明显地顿了一下，像是说话说到一半本人打断结果忘了自己讲到哪了一样：“……别打岔，虽然从某种意义上确实可以这么说，但从那时起到现在，中间的这将近一百年里，铿惑一直都是以被封印的形式存在的，你可以理解为他睡了将近一百年。”
“被……封印？”琪亚娜觉得这一会儿的谈话虽然字数不多，但信息量实在太大，她有些转不过来弯，“他……”
符华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才继续解释：“我不知道那一代的方士们做了什么，但他们给我留下了信息，希望我能抚养季忍冬……铿惑直到六岁，再把他放回岘山里为他准备好的避难所，让他在遥远的未来醒过来，去解决被推迟的第二次神州大劫。”
琪亚娜的眼神越来越懵逼，符华所说的话就像玄幻小说一样让人难以置信。
“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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