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方士不就是炼制不同的器具，加诸己身，以凡人之躯掌逆天之力……不就是这样的吗……”
“万法归于自身，修身后得以平天下……我只听过前半句啊……后半句……从哪里来的？”
“御器者之本为骁勇之魂，煅己魂，明大道……”
“不……我从来没听过这些……”铿惑的双手慢慢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他尚未从【问心】的余韵中挣脱出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恍惚，“我……可是我为什么要信那个声音说的……如果它说的是真的……那不就是……”
“一直以来……我一直都是……错的吗……”
第一百八十章 杏，被俘虏吧
“铿先生！”大八重樱站在铿惑身边两米的位置，不知到底该不该强行打断铿惑此时如同着了魔一样的状态，“您……可以稍微清醒一下吗？”
可是铿惑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捂着脑袋，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他头上的幼八重樱一脸茫然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大八重樱。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对与错之分的，所谓的对与错只是人为界定的界限……”铿惑好像在劝说着自己，但是根本看不到任何成效，“可是……那个人说的……感觉……好对啊……”
“不……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难关我也是这么渡过的……可是为什么……”
“铿先生！您吓到您女儿了！”一声大喝将铿惑从思维的牛角尖中拽了出来。
铿惑浑身一激灵，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正处于战场之上。
【不对，我为什么会在战场上陷入沉思？】
【那个人的问题我明明可以解决了手上的战斗之后再回答，可是为什么我一定要现场就想出来回答？】
【感觉……像是自己被强迫着回答一样……难道这是在利用圣痕空间的某种背后的机制吗？】
“爸爸……”幼八重樱担心地揉了揉爸爸的头，好像很害怕一样，“你头疼吗？”
“爸爸没事了。”铿惑下意识地回答道，抬起手，摸了摸幼八重樱的头顶，“刚才突然想到了哥德巴赫猜想的解法，一时之间有些激动……”
“哦……”幼八重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哥德巴赫猜想是什么？”
“任何大于二的偶数都可以写成两个质数之和……”
“唔……听不懂……”
“等你长大了就能听懂了。”铿惑站起身，转身对大八重樱问道，“你听懂了吗？”
“……没有，不过您问我这个问题是要做什么？”大八重樱显然非常困惑，“铿先生……感觉很博学的样子呢……”
“那是，想当年我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铿惑嘴上吹嘘着，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但他的思考却不得不被中断，因为他看见了让他不得不闭嘴的事情，“卧槽！”
大八重樱显然没有预料到铿惑吹牛吹到一半突然爆起了粗口这种操作，一时之间没有转过来弯，下意识地顺着铿惑的目光向自己的身后看去。
一个脸上写满了【老实巴交】四个字的大叔从紧闭的房门里探出半个身子，见八重樱回了头，才搓了搓手，有些忐忑地问道：“巫女大人……那啥，妖怪都跑了没？”
“妖怪已经驱逐了，请大家放心吧，但是我还要先在村子各处排查一下，所以请大家都在家中再待些时候，等确认了安全后我会来通知大家的。”大八重樱点了点头，温和地对那个幽灵大叔说道。
说罢，她回过头满脸困惑地对着铿惑问道：“铿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铿惑看着那个唯唯诺诺的幽灵大叔把从紧闭的房门中探出的半截身子缩了回去，脖子僵硬地转向大八重樱：“你们这的人出门都不用开门的吗？”
“哎？”大八重樱显然没有料到铿惑的问题竟然是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铿惑把目光投向远方，“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问题。”
“铿先生真的是很奇怪的人呢……”大八重樱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跟铿惑拉开了距离。
幼八重樱听到大八重樱的话，开心地拍了拍铿惑的脑袋，有样学样地说道：“爸爸真是个好奇怪的人呢！”
“对了，你知道村子里有一些无主的宝箱吗？”铿惑装作无意间问道。
铿惑后背衣服里的绯玉丸猛地一抖。
“不知道啊，什么无主的宝箱？”大八重樱摇了摇头，“凡是在村子里的东西都是有主的吧，怎么会有无主的宝箱这种东西？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还没等铿惑说话，绯玉丸就拱啊拱地从铿惑的衣服里钻了出来，大声地说道：“是有的！而且只有我能看见，大叔都看不见的。深红色的，有着烫金边纹的箱子！”
铿惑头顶上的幼八重樱对绯玉丸没有礼貌的举动非常不满，她大声地斥责绯玉丸：“我都说过了！不可以叫爸爸大叔！很没有礼貌的！要叫爸爸！”
“别闹。”铿惑给了幼八重樱头顶轻轻的一巴掌。
大八重樱慎重地思考了许久，才摇了摇头：“这种箱子……从来没有见过，你是说只有你能看见吗？”
“对哦对哦！”绯玉丸十分骄傲地挺起了胸，“厉害吧！”
“那你能不能带我去看一下？我稍微……有些在意……”大八重樱的表情慢慢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甚至有些超出铿惑的预料。
按照铿惑的想法，大八重樱要么一直都知道那些箱子的存在，要么就吃惊一下后严肃地要去查看一下。可是现在这个大八重樱的表情实在太过于严肃了，跟铿惑之前脑补的根本就是像丢了饭卡和决定要不要向敌国发射核弹之间的差距。
“这件事……很严重？”铿惑的表情有些微妙。
“嗯……我有些想法……”大八重樱看了看还在洋洋自得的绯玉丸，犹豫了一下，欲语还休。
铿惑会意地凑了过去，但大八重樱却拉开了距离：“总之只是猜想而已……我们先去看一下吧……绯玉丸，你带路。”
“嗯！大姐跟我走！”绯玉丸显然没有注意到铿惑和大八重樱的小动作，昂首挺胸地向前飞着，一边飞还一边回头看看两人有没有跟上，“这边这边！有一个特——别大的庭院，里面就摆着一个！”
绯玉丸像是麻雀一样在前面飞来飞去，一会飞成个八字形一会飞成个S形，自己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而铿惑则趁着这个功夫悄声问大八重樱：“你怎么这么严肃？那些箱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出人意料的，大八重樱竟然摇了摇头，“我从来没听过村子里有这样的箱子……今天也只是第一次听说而已……可是……我有个想法……绯玉丸刚才说只有她能看见，你我都看不见那些箱子对吧？”
“她确实是这么说的，事实也确实是这样。”铿惑看了一眼在前面没心没肺地打着旋儿飞的绯玉丸，确定她没有偷听后才继续说，“我不但看不见，也摸不到。但是她有办法跟我共享视野，我能看到那些箱子之后就也能触摸到箱子了……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在想……”大八重樱咬了咬嘴唇，小声地说道，“你知道的吧，绯玉丸……并不是人类，她有许多人类不具有的特征……”
铿惑无语望苍天：没错，你也有……而且你的村民们也有很多人类不具有的特征……
大八重樱没有注意到铿惑异样的神色，而是继续说道：“她与那些妖物反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虽然她确实是没伤过人，但是……我想会不会是妖物的本能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铿惑隐约间察觉到了大八重樱好像想到了什么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东西。
“既然绯玉丸能看到那些箱子，会不会那些入侵村子的妖怪也能看到？如果是这样的话……妖物一直以来进攻村子是不是也能得到解释了呢……”大八重樱眉宇间满是深深的疑虑，“那些箱子……”
“不，我们在村子外面也见过那些箱子。”铿惑打断了大八重樱的话，“如果那些妖物是为了箱子来进攻村子的话，它们为什么不去争夺那些野外存在的箱子？”
“哎？是这样的吗？”大八重樱竟然震惊了一下，“你是说箱子不止一个？”
“……之前我们说的不就是【一些】箱子吗……”铿惑有些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她跟我共享视野之后我亲眼见过，村子外的那些妖怪对那些箱子熟视无睹……”
“那这可就有些难办了……”大八重樱发现事情和她想的有些偏差之后也一时拿不准主意，“但是……箱子的事情我以前确实没有听说过，为了村子的安全，我必须得了解一下才行……”
“大姐，就在这里啦，我可以打开吧？”把众人引到庭院的绯玉丸兴奋地在半空中站住，跳了跳，“这里有一个箱子的！我给你们共享视野……”
“且慢！”大八重樱突然叫了一声，止住了绯玉丸的动作，她快步走上前，伸出手在绯玉丸脚下的那片空气摸了摸，确认自己什么都没摸到之后才退了回去，“你那个什么……什么视野共享……可以打开了。”
“嗯！”绯玉丸显然没有弄明白大八重樱的想法，只是自顾自地搓了搓手，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远古的契灵啊，听从我的召唤……”
“停停停，我上次怎么没听你说过这段台词？”铿惑满脸狐疑地打断了绯玉丸的念念有词。
绯玉丸的脸色非常明显地僵了一下，瘪了瘪嘴，结结巴巴地继续念词：“……将虚妄破除，将真相呈现，狐神之眼，洞开吧！”
“……”铿惑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台词不错，刚想的？”
“嗯！”绯玉丸骄傲得不行。
“这个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箱子吗？”大八重樱十分慎重地蹲下身，抚摸着箱子的边缘，“我确实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村子里竟然有这种东西……这个箱子里有什么？”
“点着了的炮仗。”铿惑给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贴切的回答。
“请用我能听懂的语言解释……”大八重樱一脸的无奈，显然是明白了铿惑刚才说的话调侃的意味居多。
“会冒出火光，会飞，还会炸出很响很响的声音，”铿惑一点一点地数着从箱子里飞出的那道流光的特征，“这不是点着的炮仗是什么？”
“……”大八重樱的大脑死机了一会，转过头对绯玉丸说，“你把它打开看看。”
“嗯嗯！大叔那我打开了啊！”绯玉丸抬起头，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铿惑。
“嗯嗯……”
得到了铿惑首肯的绯玉丸十分开心地掀开了箱子盖，而铿惑这次没有集中精神去听那些可能出现的巨大回响，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幼八重樱的身上。
他怀疑过，但是也否认过这个猜想：幼八重樱的魂淡是由这些隐形的箱子引发的。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又引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绯玉丸出现之前，幼八重樱就已经出现了种种退化的迹象，这些该如何解释？
而且……自己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想要解开这个圣痕空间的谜团，一定要帮助绯玉丸把所有的箱子都打开才行，可如果打开箱子意味着幼八重樱会消失，那自己到底该如何抉择？
自己……能坚持多久呢？
铿惑已经感觉到了，虽然自己的身体好像并没有感到疲惫，但是精神上的疲惫感已经纠缠着他很久了。
自己在现实中睡去会在圣痕空间中醒来，在圣痕空间中睡去会在现实中醒来，但是自己的肉体沉睡了，精神却没有。
自己相当于凭借着精力充沛的身体连续熬了好几天的夜，虽然身体素质好，没有出现什么心跳骤停或者心律不齐的症状，但是精神上的恍惚感已经出现了。
反应迟钝，思维迟钝，这些症状虽然还不严重，但是已经出现了。
既然出现了，那么就会加重。
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自己需要在自己的精神达到临界点之前，解开这里的谜团，否则会发生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自己的意识会不会一直穿梭在圣痕空间和现实中，直到自己失去了对现实和圣痕空间的辨别能力？就像庄周梦蝶一样，在幻觉与现实的混淆中逐渐迷失？
铿惑收敛心神，牢牢地盯着手里举着的幼八重樱。幼八重樱虽然并不知道爸爸为什么突然把自己举高高，但是小孩子好玩的天性还是占了上风，她牢牢地抓着铿惑的手臂说：“爸爸，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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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先生。”可可利亚坐在沙发上，轻晃着手中的高脚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摇曳着，留下淡淡的透明痕迹，“差不多是时候了……”
“你是说？”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子赫然就是当初在神州时的逆熵舰长，他微微皱眉，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之前一直没跟我说的下一步计划？”
“没错。”可可利亚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刚才那个人跟我说了一件事……所以我们之前安排下的杏……也到了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那个人……”古斯塔夫的眼神中闪过了怪异的神色，“我能问一下，你当初到底给杏安排了什么任务？”
“很简单的任务啊。”可可利亚微笑着把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幕，“当初我跟她说……”
“杏，被俘虏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教书育人（物理）
铿惑的脑海中果然再次响起了那如雷般的轰鸣，而一如既往的，他也没有听清那个雷鸣般的声音在说什么。
因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幼八重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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