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幡老黑兔
“那倒没有,我找代理人申请了一些发明专利,钱肯定是不愁了,但是嘛。”
荷取连筷子都停下了,还用手捂着小肚子,一副苦恼到胃疼的模样。
“但是?”
“但比起探险寻宝找图纸,现在好像还是动漫和游戏更有意思。”
“……哈?”
第167节 第165章 永真之愿不可负
苇名城集市中,一心身穿一身青褐色水干服,摆起一个普通武士派头在逛着颇为贫瘠的街市,就算此地地域如此之小,信息传播同样也非常不发达的,哪怕是当面给人看独眼和刀疤,也难有民众能够直接认出他是大名。
“所以,最后你还是没在阵左面前现身,能告诉老朽为什么吗,这难道不是你的夙愿?”
一心自然是对他身后之人所说的,水生凛如今完全褪去了那副在阴影中亮着荧光的幽冥鬼样,她化为实体规规矩矩地跟在身后,就像苇名氏族的女仆。
“是的呢,一心大人,在过去的时候,民女每时每刻都在妄想着,但第一眼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终于明白,阵左可是一位比他父亲更优秀的武士大人呢,他现在所需要的并不是一位素未谋面、甚至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的母亲,没有了民女过去一厢情愿环绕着他的怨气,阵左应当能够专心去建立男子汉在世应有的功勋了吧。”
明明时时刻刻都在贬低着自己作为女性乃至母亲的地位,水生凛的脸上却洋溢着恬静幸福的笑容,连一心都不忍心看,这个时代便是如此,哪怕是做了十多年的念缚灵也无法挣脱封建观念的束缚。
这种只是望一眼就很幸福了的桥段,都已经在现代被分在狗血剧情之中。
“但你还是会去默默守护对吧,老朽等会去跟式部卿利胜说一声,调他来天守阁马回众好了。”
明目张胆地开后门,这也算是某种比较诡异的裙带关系吧。
“哎,这样真的好吗,一心大人,阵左,阵左他还没有那样的资格吧?”
虽然凛嘴上对一心如此说着,双手却紧张的在小腹前紧握着,明显很是意动,那样的话,存在于收魂符中的她,就能经常虚体化去悄悄看望她的儿子,而且天守阁之中至少比在城外巡逻要安全许多。
“当然不可能随意提拔,但是接下来马上就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自然就能顺理成章。”
一心指的自然是马上就要筹备完成的仙峰寺一事,不过两人还在集市上,自然不能当着民众的面明说,或许还有不明白仙峰寺内情的信徒。
“多,多谢一心大人成全。”
水生凛的脸皮依旧还很薄,也不像永真那样有着与一心极其麾下武士将领打交道的经验,现在凛只会谢过后低着头兀自红脸不说话,谁曾想她是个执剑于桥边哀泣的怨魂?
“喂,阿凛啊,老朽问你个问题。”
“……啊,一心大人何事?”
凛花了几息才从对未来的期待中清醒过来,慌不迭地应答着,只见一心回过身来,从袍袖里拽出一对被杂乱红线绑得结结实实的铃铛,就跟在口袋里放了一天的耳机线那样。
“这个铜铃,要怎么绑才对?”
“哎?”
--------------------------------------------------------------
“一心大人。”
苇名一心刚一脚迈进大名的务政室,却发现永真正端坐在首座旁,似乎正是在等待着自己,于是不动声色地将刚才还在手中摆弄的物件藏起来,装作无事发生。
“永真呐,律政还真是勤奋,有弦一郎那里的传信吗?”
“有的,弦一郎大人已经救出幸存的水生村人,正在肃清不死病体,并按照您的吩咐包围了其他所有水生神社通向村外的道路,当然,这个消息氏成大人也知道了,所以他今日一直在大厅等候求见一心大人。”
一心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得面对水生氏成这个祖地被害的苦主,希望他如今的修身养性成果卓越,能够挺得过去吧,两位大剑豪在苇名可是仅次于剑圣的战力。
“老朽知晓了,还有事情吗?”
“有的,这次只是两件私事。”
说到私事,一心想要调戏她的老毛病又上来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不过多年经验让他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意图。
“寄鹰众回报,您在市集上,和一位民间的年轻女子在一起……行走?”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在一瞬间骤然冰结,窗口的封木明明还好好挂着,却往一心的胸口灌着山啸般的凛冽寒风,刚才还打算靠近永真的一心不由得偷摸往后挪了挪,永真却用双眼直视着他,用膝盖挪坐过来了些。
“您身为苇名国的大名,却在如此深重之时,去和民间女子幽……行走,是不是不太合适呢,一心大人?”
“不是,这个,永真你听老朽解释……”
“永真听着呢,一心大人。”
永真如往常一样端坐着,准备侧耳倾听的恭敬模样,却散发出让一心不由得心颤的气势,所以说这丫头该当习剑,他甚至想大喊一句“是哪个天狗打老子小报告?”,当然这不可能说出口。
这还真冤枉寄鹰众了,一心病重时,寄鹰众除了全权掌握在大名手里外,还分成了两份,一份是苇名弦一郎拥有的外敌作战指挥权,也就是寄鹰众对敌情的刺探,另一份就是永真拥有的内部调查权了。
当时也讲过,苇名城内会与一心接触的所有人,都被在特定时间被寄鹰众所监视,然后将情况汇报给永真,以确保大名的绝对安全,这事一心当然知情,甚至夸下海口“老朽对永真丫头没什么秘密”,却没想到这下坑了自己。
调戏她时巧舌如簧的苇名一心,现在却在永真面前哑了嘴巴,怎么说都不对劲,和鬼魂相会?和苇名武士的母亲逛街?总之感觉风评有害,干脆心下一横,从袖子里拿出红线绑得磕磕巴巴的守护铃铛。
“老朽只是想去挑选此物送予永真,却心神无主,不得已找个向导而已。”
铃铛被一心提在面前,永真的眼前却一时再也容不下其他,守护铃并不像是现代中送给女生的口红围巾、送给男生的手表钱包等小礼物,它在此时意味着的,是绝不亚于主君忠义、父母亲孝、兄弟相照、夫妻相守的沉重人生意义。
此铃即表吾心,愿为汝挡下刀枪剑戟,世间苦痛,只余佛前所供三炷香矣。
“一心大人,既然如此,请您,为永真戴上好吗?”
永真动作轻缓地褪下肩头衣衫,露出纤细均匀的脖颈与香肩,甚至是胸前一抹白酥。
“……不是,你打算戴脖子上?就不怕,硌着?”
永真小手捂着脸,轻笑出了声。
“一心大人说笑了,永真可是,女儿身呢,不会硌着的。”
第168节 第166章 龙咳药
“还有一件私事是什么?”
苇名一心将守护铃用红线超常发挥给永真系好之后,只见它顺理成章地就“埋”了进去,果真不会硌人,他装作视而不见心情平静的样子,自己找个地坐下,等着永真整理好衣衫。
还好把刚才那事给糊弄过去了。
“还有一事,就是这个。”
永真一个纸包,放在手掌上摊开,里面是许多血红色的圆形药丸。
“这是使用龙胤露滴制成的龙咳药,能够彻底治愈龙咳症状,所流失的生命力也能通过饮食营养物和长时休养来恢复,当然,因为龙胤之子只有一人的关系,露滴可没有那么多,不可能有治愈太多人的素材。”
“哦,不愧是永真,道玄未成之事皆能攻克,看来苇名神医之名都要配不上你咯。”
“哪,哪里的话,一心大人不要乱说了。”
铃铛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永真听到一心夸赞她,两团红晕立即飞上双颊,很是娇羞,跟以前那绷得梆硬的样子差距甚大。
刚才永真的话是在提醒一心,不能因为有了龙咳药就能滥用龙胤之力,因为一颗药只能治愈一个人,而小九郎身上分泌龙胤露滴的周期是固定的,就算安排青娥娘娘和丽璐·阿歌特去给九郎使劲搓澡也不可能弄得出来。
虽然游戏中只要使用治愈护身符配合龙胤露滴就能一次性治愈所有人,但这其实只是考虑到玩家体验才修改了初版时的单人龙咳药设定,仔细想一想,世上哪有生命力自产自销还无消耗的事情,当樱龙是打白工的吗?
天守阁议事大厅之中,正是当初一心回到苇名之时,召开大名会议的地方,此时水生氏成坐在他当初的位置上,仆从奉上的茶水与茶点丝毫未进,只不过如打坐般闭目养神,老神在在,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氏成,让你久候了。”
终于,他期待已久的声音自内室过道的门前响起,苇名一心跨步走进来,水生氏成随即起身后,来到一心面前单膝跪下。
“一心大人。”
“唉,自你我盗国之日起,何时你变成如此拘礼之人了。”
水生氏成一手撑着自己直立的膝盖,坚定地摇了摇头。
“今日之礼一心大人须得受下,一为感谢您为水生村人留下希望,二则……为老臣稍后冒犯之言。”
“哦?有什么冒犯呢,老朽倒想听听。”
一心将水生氏成扶起,随后自己随处找了个地坐下,并没有去台上的自己的主座之位,氏成见状当然也是跪坐于一心面前。
“请一心大人告诉老臣,凶手究竟是何人吧。”
“嚯,还真是毫不留情地戳穿啊,不愧是老氏成。”
弦一郎所递来的传信上写清楚了凶手乃是内府孤影众忍者,同时上交一具被苇名一心亲自绞杀的忍者尸身,确是孤影众无疑,其左手还残留有剧毒,似乎一切都已定论,但水生氏成偏偏就来问一心凶手到底是谁,很显然根本没有相信。
“难道你就不相信弦一郎吗?”
氏成低头沉默了一会,不过看起来只是在酝酿话语而已,并非犹豫。
“弦一郎大人自小便在老臣处修习,说句一心大人可能不喜闻的话,老臣比您更了解弦一郎大人,按他如今的心境修行,为将有余、为帅尚可、为君差矣,老臣如身陷战场自当听命于将帅,但在这天守阁,老臣只听君王之言。”
“哈哈,老朽就那么一说何必拘礼,氏成你还真就不客气,哈哈哈,要是二十年前,非跟你比斗一场才能解气啊!”
度量小些的主公大名,怕是要呼来左右把水生氏成拖下去才行,可一心只是狂笑,就是氏成在妄评继主后,满是皱纹的面上反而露出怀念之情。
“是啊,只是如今臣垂垂老矣,想与剑圣一战,已经不够格了。”
一心笑过后,随手端起氏成桌上早已冰冷的茶水,这就喝了半盅润喉,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已经碰过。
“没错,老朽正是担心弦一郎沉不住气,便没有告诉他真凶,源之宫贵族。”
水生氏成双手紧握,背上全是粗大的青筋,但身躯依旧巍然不动,这让一心为他点了点头。
“吾等初代苇名众是何许人,怎能为仇而乱国计?不过,能否让老臣亲自前去料理水生村之事,真凶,应当还未俯首吧?”
一心对氏成的这个要求颇有些忧虑,毕竟道场里的大剑豪其实比他年纪还要老迈,虽然幸得无病,可习武暗伤不可小视,在雾隐森林那种环境里,武士恐怕真没有忍者作用大。
水生氏成见一心久久不语,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继续进言。
“一心大人是休得小看老臣,老臣自小于水生村长大,于山林中采药捕猎习武样样不落,就是闭着眼也能走通道路,何惧区区一源之宫鱼妖?”
“氏成,你知道何谓邪道?”
苇名一心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站起身来问了一个问题,氏成如今早已不是胸中只盈热血之人,自然明白一心有他的用意。
“邪道,弦一郎鬼迷心窍,从仙峰寺弄来的变若水便是邪道,不过当时本就倾覆在即,拿罪者与俘人作验无话可说。”
“真就如此吗,变若水一事罄竹难书不假,即便是变若之淀也难以于体中和谐,但是老朽可在水生村见到一打铁老汉,他神志清醒,身体康健更甚其子,还力大如牛,仅仅是情绪激动时眼泛红光而已。”
水生氏成惊诧抬头看向自己的主公,但一心依然没有正面看他。
“邪道之事,并非十成无可取,缺少的只是人性,放心吧氏成,老朽会有办法多赋予你一些时日,所以,此去必当小心,性命只有一次,源之宫贵族的线索老朽会叫人抄录下来的。”
苇名一心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内室门后,水生氏成坐在席上,手摸向腰间时才想起大厅之中不得佩剑。